名庄巡礼——木桐酒庄

刘庆

酒出自农作物，是饮品，更是文化。在中国的唐代，大诗人李白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里的“酒”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天人合一”及“至人”的精神境界。在西方的古希腊罗马神话寓言中，在《圣经》及各类史诗中，酒是奖赏也是禁忌。可以说，酒与人类的文明、艺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它自始至终都浸淫在文学、戏剧、绘画、音乐中。

本期新增“文化交流”栏目，由“康熙为什么爱喝葡萄酒”说开去，旨在系统介绍葡萄酒的历史、典故及相关知识。

法国波尔多地区的一级酒庄各具特点。这一期我们介绍的法国国宝级酒庄——木桐酒庄（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被世界公认为“葡萄酒艺术”博物馆。

木桐酒庄又被亚洲葡萄酒界称为“武当王”酒庄，最初是因为粤语地区的音译而形成的习惯性称谓。近20年来，由于法国红酒在中国的销售量逐年攀升，人们开始对法国高级红酒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中国大部分地区的红酒爱好者更喜欢“木桐”这个名字，因为“木桐”就是梧桐树。中国有句名言：“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所以，“木桐”这个带有吉祥寓意的名字，被人们所广泛接受。

木桐酒庄与拉菲酒庄、拉图酒庄同在波亚克村，与拉菲酒庄毗邻，看上去仅有一箭之距，最早被稱为“Motte”。“Motte”一词是“Mouton”的词源，在法国当地的土语为“土坡”，因为木桐酒庄最初的葡萄园就在一块约为37公顷的斜坡上。1720年，当地的贵族布朗先生根据周边土地的种植特点，决定在这块土地上也种植葡萄，因为这样的地势和土壤结构是种植葡萄的最佳配置。自此，木桐酒庄初具雏形。当时的葡萄园被称为“Brane-Mouton”。与“Brane-Mouton”毗邻的拉菲酒庄东家罗斯柴尔德家族对日渐规模的木桐酒庄心存芥蒂，因为同样能酿出好酒的木桐酒庄在价格上却远低于拉菲酒庄。为了不让木桐酒庄的酒抢占自己的市场，1853年，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那撒尼尔得·罗斯柴尔德男爵出资购买了木桐酒庄，并将酒庄的37公顷土地几乎全部种植了赤霞珠。由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影响力，在1855年波尔多地区葡萄酒评级中，木桐酒庄被酒业工会定为二级庄中的头一名。这样，罗斯柴尔德家族既保证了拉菲酒庄在葡萄酒行业的尊贵地位，同时又可以确保在葡萄酒二级市场中保有重要的份额。但罗斯柴尔德家族对这个二级酒庄采取了托管的方式进行管理。虽然在资金投入以及葡萄品种的选择上，都给予一定的支持和规定，但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中没有人对木桐酒庄亲自打理，他们的心思还大多花在拉菲酒庄上。几十年后的1922年，罗斯柴尔德家族中年轻的菲利普男爵自愿请缨接管木桐酒庄，这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一次有人站出来亲自打理木桐酒庄的一切事务。而菲利普男爵当时只有20岁，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青年贵族，他爱好广泛：游泳、赛车、赛艇、文学、艺术、戏剧样样精通，甚至还导演过电影。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酿造优质的葡萄酒，为此他乐此不疲。由于罗斯柴尔德家族代代相传的经营管理经验十分丰富，菲利普男爵一上手便显现出身体里所具有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优良的经营管理基因。1924年，木桐酒庄改变了原始的手工灌瓶技术，在波尔多地区首创半机械化的瓶装生产线，使新酒装瓶上市的周期大大缩减。两年后，木桐酒庄又将原有酒窖改建，延长了100多米，不但改善了酒窖内部杂乱无章的码放条件，而且使桶装酒的存储量增加了两倍多。当然，这一酒窖从外观上也显得气势磅礴，凸显出贵族酒庄的气质。改变了木桐酒庄的硬件条件后，菲利普男爵又从酿酒的质量上下功夫，找最好的调酒师为木桐酒庄酿造独特的葡萄酒。事实证明，菲利普男爵做到了，有些年份（如1945年、1959年）的木桐葡萄酒在质量上已超过当时的一级酒庄的葡萄酒质量，受到业内一致好评。因此在葡萄酒的价格上，菲利普男爵抓住时机，提高好年份葡萄酒价格，从价格上力压当时的一级酒庄的葡萄酒价格，在消费者心目中塑造木桐酒庄高品质葡萄酒的形象。此时菲利普男爵所做的只为实现一个梦想——让木桐酒庄成为真正的一级庄。

让木桐酒庄成为名副其实的一级庄，可以说是菲利普男爵开始接手木桐酒庄时就有的梦想。直到1947年，菲利普男爵继承了木桐酒庄大部分股权，于是男爵又出资将家族中其他成员手中的木桐酒庄股份收购到自己名下。1952年菲利普男爵收购木桐酒庄股权的计划完成，成为唯一拥有木桐酒庄全部股权的法人。第二年，菲利普男爵便开始实施他的“升级”计划，他以书面形式向法国政府正式提交“关于木桐酒庄升入一级酒庄”的请求，但连续3年遭到法国政府拒绝。同时，其堂兄——拉菲酒庄的拥有者埃里·德·罗斯柴尔德男爵也强烈反对木桐酒庄升入一级酒庄。但菲利普男爵没有正面和堂兄发生冲突，有着坚韧不拔精神的他向自己酒庄的工作人员发誓：我们是不甘第二的木桐酒庄。他要人把这句话刻在自己家族的族徽上以示决心。

菲利普男爵有着非常精明的商业经营智慧，对于如何实现木桐酒庄的升级梦想，男爵有着自己的办法。他通过关系打通负责葡萄酒庄分级事务的法国国家法定原产地保护院，征得该院同意后，向上级主管单位——法国农业部提出申请，法国农业部在调查并核实木桐酒庄历年来的葡萄酒在业内的口碑以及市场的认可度后，提出只要原来负责评审1855年葡萄酒庄分级制的葡萄酒分级联合会61家会员都同意，同时还需要4家一级酒庄不反对，木桐酒庄就很有希望升入一级酒庄行列。为此，菲利普开始在葡萄酒分级联合会成员间来回游说。经过多年努力，菲利普男爵拿到分级联合会中61家会员同意木桐酒庄升级的法律文书。接下来，他要对付的是4家一级酒庄，这是最为困难的商业谈判。因为4家一级庄长期占有国际顶级葡萄酒市场，而这一市场利润虽然丰厚，但每年的销售额度却相对固定。现在，木桐酒庄要来分一杯羹，他们会断然拒绝的。特别是菲利普男爵的堂兄经营的拉菲酒庄早已是世界葡萄酒行业的龙头老大，同样也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中经营葡萄酒业的霸主，对来自堂弟的商业挑战罗思柴尔德向来不会心慈手软，毕竟亲是亲，财是财。菲利普男爵深知这一点，他没有像动员61家会员那样去主动上门谈判，反而对4家一级酒庄不予理睬。菲利普深知，对付4家一级酒庄，最好的方法就是抢占他们的市场。然而出乎人们预料的是，菲利普男爵没有让自己的葡萄酒降价，反而是利用特有的营销模式，让木桐葡萄酒上涨价格，有的年份的葡萄酒价格甚至超过一级庄葡萄酒价格。而高档葡萄酒的消费者们被菲利普男爵的自信所打动，宴请贵宾或收藏葡萄酒，很多都选用木桐酒庄出品的葡萄酒。这样，木桐酒庄让市场替自己说了话。得到一级葡萄酒市场的认可后，菲利普男爵利用商业手段逐年扩大一级葡萄酒市场的占有率。于是4家酒庄慌了神，最后通过谈判，菲利普男爵和4家一级酒庄庄主达成了市场份额占有比例，并做了相应的让步。而菲利普男爵也同样得到了他所期待的来自4家一级酒庄的默许——不反对木桐酒庄由目前的二级庄升为法国波尔多地区第五个一级酒庄！1973年，由法国农业部长主持，对1855年法国官方主持评定的法国葡萄酒分级制评审结果做了一次调整。在这次调整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木桐酒庄，由二级庄升入一级酒庄，其他级别的酒庄又多了3个。这样，波尔多地区由1855年评出的58个列级酒庄，经调整后增加了3个，变成了今天的61个列级酒庄。当时在法国有人就说，这是为木桐酒庄升级而做的一次不得已的调整，其他的3个新加入的列级酒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幸运地加入到列级庄名列。要知道，加入列级庄则意味着名誉和利润的永久提升。这是菲利普男爵长期努力提高自己酒庄葡萄酒品质的结果，是他用坚强的毅力同法国官僚政府长期斗争的结果，是他用智慧击败处于垄断地位的葡萄酒业霸主的结果。

为此，他改写了他刻在族徽上的誓言，新的誓言这样写道：“过去是第二，1973年以后是第一，木桐从未改变。”菲利普男爵将这句话印在了当年的酒标上。而这一年的酒标设计，男爵请到的是世界上设计费最昂贵的绘画大师——毕加索，来为木桐酒庄专门绘制名为“酒神祭”的酒标。但这一酒标是菲利普男爵在1971年以前就准备好的，因为毕加索1971年就已去逝。从这一事件可以看出，菲利普男爵对升入一级庄早就信心满满，且把握十足。这确是木桐酒庄乃至世界葡萄酒行业值得纪念的一个年份。其结果是1973年的木桐酒庄葡萄酒在上市后被抢购一空，而其中大部分正牌酒，已为世界各国葡萄酒藏家所珍藏。可以说菲利普男爵在这一年既为木桐酒庄赢得了后世可以代代相传的高贵声誉，同时也为木桐酒庄创造了享用不尽的丰厚利润。1987年，当这位用一生心血创造葡萄酒酿造史神话的男爵去世时，很多酒庄都以降半旗的方式来缅怀这位法国葡萄酒酿造业的传奇人物。

菲利普男爵在葡萄酒销售方面亦有非凡的创举，就是自1945年及以后，每年请一名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的艺术家来为当年的木桐葡萄酒设计酒标。当然在1945年以前，菲利普男爵刚开始经营木桐酒庄时，邀请当时古巴著名的招贴设计家——让·卡鲁设计了具有极强现代风格的木桐葡萄酒酒标（1924年）。让·卡鲁也是一位立体派艺术家，酒标采用极具对比形式的几何图案，突出表现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徽——“五箭标”，五支箭粗犷有力，旁边则是象征着木桐酒庄的“绵羊”图案，而在它们上面则是由木桐酒庄的标志性建筑——酒窖的剪影来贯穿连接。三个图案以大的色块串联在一起，并在下面附有简洁明了的木桐酒庄名字。酒标从整体也映射出这个只有20多岁的酒庄老板所具有的青春活力。这个酒标一直沿用到1944年。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大陆结束，而这一年波尔多地区的葡萄也显示出特有的活力，收成特别好，几乎所有的波尔多地区的酒庄都酿出了最好的葡萄酒。而木桐酒庄的葡萄酒成为王中之王，在法国举办的世界葡萄酒酒评会上，力压波尔多4家一级庄，取得了100分的好评，这是一个极少出现的满分。为此菲利普男爵决定设计新的酒标以示纪念。他找到一位年轻有为但并不出名的艺术家——飞利浦·朱利安设计出对“二战”胜利具有纪念意义的“V”字图案，并附有象征和平的橄榄枝图案环绕其周围。这一酒标的设计对木桐酒庄而言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从这一年开始，菲利普男爵又预见到了新的商机，所以从1945年开始，木桐酒庄的葡萄酒酒标都由世界著名艺术家来设计，每年一款新的酒标，直至今日从未间断。当绘画大师勃拉克为木桐葡萄酒设计酒标后，一些20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也饶有兴致地为木桐葡萄酒设计酒标，这其中包括毕加索、达利、亨利·摩尔等超级艺术家的创作。多年后，菲利普男爵敏锐的商业洞察力得到了验证：自1945年后，许多葡萄酒收藏家为了集齐木桐葡萄酒的酒标而不遗余力地到处寻找每一年的木桐葡萄酒，直到收齐为止，而且还在期待木桐酒庄的新酒上市。为此，木桐酒庄大大提高了市场占有率，同时由于木桐酒庄高品质的葡萄酒，即好年份的葡萄酒在1945年以后出现较多，所以藏家还是觉得收藏、集齐木桐酒庄各年份的葡萄酒是可以带来巨大利润回报的。从这一点上看，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发迹在于他们有超前的市场洞察力，而这在菲利普男爵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菲利普男爵过世后，木桐酒庄由其女儿菲丽嫔·德·罗斯柴尔德女男爵继承经营权，她同时也继承了父亲的执着和高瞻远瞩，将自家的公司——BPR公司扩大为世界级的葡萄酒销售企业。早年间，由菲利普男爵在美国那帕地区创立并经营的葡萄酒品牌——作品一号（Opus One），在菲丽嫔的精心营销下，已成为美国最昂贵的葡萄酒，2016年成为全球销量最高的高档葡萄酒，为其父亲再竖“酒神”形象。而菲丽嫔自己也对葡萄酒业有着独到而敏锐的观察力。当她发现智利有着良好的葡萄生长环境，可以长出适宜酿造世界顶级葡萄酒的葡萄时，毫不犹豫地投入巨资与智利最大的葡萄酒商干露集团（Concha y Toro）合作创立新的葡萄酒品牌——灵魂（Aimaviva）。这样，木桐酒庄在北美和南美分别培植出了两个世界级葡萄酒品牌——Opus One和Aimaviva。可见，菲丽嫔女男爵同样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中又一位善于经营的佼佼者。但她不像其父那样倔强。在葡萄酒市场激烈的竞争中，木桐酒庄和同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经营的拉菲酒庄难免产生摩擦，有时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菲利普男爵的强势，使他对拉菲酒庄采取排斥甚至打压的态度，而菲丽嫔女男爵则显得大度得多。一直在商场上与经营拉菲酒庄的表兄埃里克各不相让的菲丽嫔，在每年的圣诞节都会对这位表兄发出诚挚的邀请。外界报道，1999年，菲丽嫔请表兄埃里克男爵到木桐酒庄做客时，拿出1899年的木桐葡萄酒招待这位平素十分傲慢的表兄，从而缓和了家族内部矛盾。而当菲丽嫔女男爵造访拉菲酒庄时，看到诚意的表兄拿出1799年的拉菲葡萄酒款待这位商场上极难对付的表妹。可以看出，在他们身上都流淌着罗斯柴尔德家族那洞察一切先机的商业精英的血液。2014年，菲丽嫔女男爵也离开了人世。目前，木桐酒庄由她的三个子女共同拥有。

木桐酒庄现有葡萄园面积82公顷，其中以赤霞珠为主要品种，种植面积达77%。其他的葡萄品种是11%的美乐、10%的品丽珠和2%的味而多。酒庄聘请的总酿酒师是曾在波尔多商业联合会葡萄酿酒实验室任总工程师的帕特里克·莱恩。莱恩先生在酿酒技术和葡萄园管理方面是波尔多地区屈指可数的专家之一，同时他对现代酿酒科技也非常有研究。在他的指导下，木桐酒庄的葡萄酒酿造品质一直保持着优秀的品评记录。法国人总是向外国人自豪地称颂：木桐葡萄酒是法国古老的酿酒技艺与现代科学完美结合而酿造出的甘露。和其他一级庄相比较，木桐葡萄酒可以说是一级庄里的另类。它的酒液中散发出的芳香介乎于拉菲葡萄酒和拉图葡萄酒之间。在木桐酒庄好的年份酒当中，多数酒体在品鉴后都能散发出咖啡的香气。这是因为木桐葡萄酒在酿造过程中常有一些创举，使用新研制的配方大胆尝试酿造新酒，酒体成熟后便让人品尝到意想不到的口感。虽然有的酒刚开始让业内的品鉴师感到难以接受，但在慢慢品鉴之后，最后的结果常常是令人满意的。比如1945年木桐正牌的葡萄酒在存放52年后，1997年在由世界各国一流品酒师组成的品鉴酒会上，综合得分满分100分，所以1945年的木桐葡萄酒被认为是“无缺憾葡萄酒”。当时世界著名酒评家、英国人帕克非常认真地告诉到场的收藏家们：“这款1945年的木桐葡萄酒可以再存放50年。当你打开后，它会依然果香浓郁，酒体醇厚，活力四射。”帕克这样赞誉一级庄葡萄酒还是头一次。的确，一款耐人寻味的好酒，真是可以流芳百世的。

实际上木桐红葡萄酒是以赤霞珠为主要原料，而美乐、品丽珠、味而多则是根据调酒师的需求适量加入，以橡木桶发酵，经过18—24个月的发酵期，在初步香气中已具有烤木香味、咖啡及果香味时，才可以进行灌装入瓶。但懂酒的专家知道，木桐正牌葡萄酒最好再存放7—15年才能使新酒中强劲的单宁逐渐变得柔和，这时饮用可谓恰到好处，因为木桐葡萄酒已“长大成人”。

木桐葡萄酒好的年份，年产量约为30万瓶，目前有3个品牌。正牌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是木桐酒庄精心酿制的上佳葡萄酒，完全采用橡木桶發酵。在经过18—24个月甚至更长的发酵期后，还要由调酒师再筛选一次，将口感不足的葡萄酒降级灌装，这便有了副牌酒——Le Petit Mouton de Rothschild。某些年份，副牌木桐葡萄酒也具有收藏价值，且价格适当，是中产阶级可以日常宴请或自己享用的美酒佳酿。至于木桐白葡萄酒——Aile dArgent，是经过特殊的压榨和发酵方法来萃取的酒，再装入橡木桶中酿造而成，一般熟化期为10—12个月。熟化过程中保留酒泥，这样可以有大量微生物对酒液进行“促熟”，使成熟后的酒体更加丰满而富于厚度，香气绵长持久。

木桐葡萄酒好的年份有1945年、1959年、1982年、1986年、1995年、2000年、2003年、2005年、2006年、2008年、2009年、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