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

立文

朝鲜半岛局势风云变幻，而吸引眼球的“风向标”之一就是朝鲜弹道导弹试射活动。无论是已经列装并形成作战能力的中近程弹道导弹，还是尚在进行技术测试与完善的中远程弹道导弹，乃至与导弹沾点边的远程火箭弹，每一次试射要么大张旗鼓，要么暗中掩饰，都会掀起一阵波澜。再就是朝鲜卫星发射活动也没有停止的架势，而搭载卫星的运载火箭与远程弹道导弹在技术上款曲暗通。弹道导弹是核武器的主要运载投掷工具，一旦其与原子弹实现“两弹结合”就意味着中远程精确打击和大规模杀伤能力。朝鲜已经进行过五次地下核爆炸试验，并在核武器研发上继续一意孤行，从而给东北亚地区安全局势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潜在的风险。

在朝鲜半岛南部，韩国也丝毫没有放松在远程精确打击武器系统上的研发努力，在美国默许下已获准自行研制射程800千米的弹道导弹，并继续完善射程几百千米的远程巡航导弹技术。韩国已经建立航空、电子、材料等完整的工业体系，导弹技术研发实力日益增强。朝鲜半岛南北双方的导弹技术竞赛不容轻视。

弹道导弹——朝鲜拥有绝对优势

兵圣孙武在《孙子兵法·形篇》指出：“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弹道导弹在地面发射后先飞越大气层进入外层太空远距离飞行，再重返大气层攻击地球表面目标，堪称是“动于九天之上”的远程攻击的重要杀手。朝鲜军队大量装备弹道导弹并以此作为其有效震慑战略对手的“利剑”之一。

朝鲜在仿制苏联导弹的基础上着手发展导弹技术，非常重视提高自主研制生产能力，能够研制中近程、中远程弹道导弹和潜射弹道导弹等在内的多种类型导弹。1975年朝鲜利用引进的红旗二号地空导弹改装研制地对地导弹，但未获成功。后来在“飞毛腿”弹道导弹的基础上仿制成功战术弹道导弹。如今弹道导弹是朝鲜军工发展的重点项目，主要有“火星”-5/6型（即“飞毛腿”B型和C型）、“芦洞”和“大浦洞”等，堪称朝鲜历次阅兵活动中的亮点和名片。

朝鲜已经建成独立、完整的导弹工业体系。第二经济委员会下属的第4机械工业局负责所有导弹武器的研制和生产，下辖10余个生产厂和试验基地。其中26总厂、68厂和药田机械厂等负责导弹总装生产，118厂生产液体燃料火箭发动机，万景台光明电机厂生产固体燃料火箭发动机，万景台机械设备厂生产导弹发射架，舞水端里发射试验场生产导弹试验设备，平壤半导体厂生产导弹相关电子元器件等。国防科学院下设的导弹部、电子与制导系统所（负责研制制导与控制系统）、工程研究所（负责导弹改装和分系统设计）三个部门也参与导弹研制。导弹试射主要在舞水端里发射试验场实施。

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下设导弹司令部，负责统一指挥所有弹道导弹部队。据报道，朝鲜拥有近千枚战术弹道导弹，包括“蛙”式战术火箭和改进型“飞毛腿”及“芦洞”等战术弹道导弹。英国伦敦战略研究所出版的《军事力量对比》称，朝鲜陆军编2个地对地导弹旅，一个导弹旅主要装备“蛙”式无控火箭，24部发射装置，配备大量的“蛙”-3、“蛙”-5和“蛙”-7火箭弹；另一个导弹旅装备“飞毛腿”系列战术弹道导弹发射装置30余部，配备200余枚导弹。

“蛙”式战术火箭是苏联早期研制的远程攻击武器。它与弹道导弹在技术上大致相通，射程相近，但只采用简易控制系统，命中精度差，面杀伤威力大。“火星”导弹（在朝鲜语中，“火星”不光是指恒星，还有“无限距离”之意，暗示其导弹射程远）起源于埃及送给朝鲜的2枚苏联“飞毛腿”B型导弹，模仿能力极强的朝鲜工程师对每个導弹部件进行测绘研究，开展逆向仿制。1983年，朝鲜得到伊朗资金援助，导弹研制进程大大加快，1984年制造出“飞毛腿”B型导弹，接着又开发出“飞毛腿”C型和D型，1987年在平壤建厂批量生产。这几型导弹均携载最大1吨常规弹头；“火星”-5/6型导弹射程分别为300千米和500千米，命中精度（圆概率误差CEP）为450～1000米（“飞毛腿”B型为300米）；D型是在C型基础上把弹头减轻到600～700千克，从而使射程增大到700千米。

韩国国防部称，朝鲜至少部署约600枚“火星”-6导弹。照此推算，一旦开战，平均每个驻韩美军兵营可以摊上10枚左右“火星”-6导弹的袭击，其威慑力和毁伤力不容低估。

中程弹道导弹——朝鲜有韩国无

1988年朝鲜开始研制“芦洞”-1型中程弹道导弹。1993年5月29日和30日朝鲜在东海岸咸镜北道花台川的大浦洞发射场先后向日本海发射4枚弹道导弹，分别是“芦洞”-1和“火星”-6各2枚，射程都是500千米，据分析是有意而为。过去朝鲜试射“火星”导弹都是向南方发射，这次改为向东发射。试射的导弹没有发回遥测信号，朝鲜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宣布民用海空航线的禁航区和禁飞区。朝鲜导弹飞向日本能登半岛，而这个方向的日本海宽度仅700多千米，无法进行“芦洞”-1导弹全程飞行试验，朝鲜派遣2艘船只在距能登半岛300千米附近观测导弹末段和弹头弹着点。

“芦洞”-1可能是“飞毛腿”D增程改进型，采用4台“火星”-5导弹发动机并联组合，弹体直径增大到130厘米，弹长15—16米，射程约1000千米，弹头重800—1000千克。但可靠性比“火星”-6大大降低，命中精度也差得多，约2—4千米。如果其在弹体材料上得到轻量化改进射程可达到1300千米，覆盖日本列岛并能携载核弹头。伦敦战略研究所认为朝鲜已经部署10余部“芦洞”-1导弹发射装置和100余枚导弹。韩国分析“芦洞”-1导弹可能部署在朝鲜东海岸咸镜南道德城郡和虚川郡上南里的大规模地下导弹基地，目标是日本和驻日美军基地。

1998年8月31日朝鲜进行了第一次运载火箭发射，宣称发射成功第一颗“光明星”-1号卫星。但美国和日本认为这是朝鲜第一次试射“大浦洞”-1型弹道导弹，之后美日两国极力推动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对朝鲜制裁决议案，企图禁止朝鲜进行类似的导弹试射活动。

“大浦洞”导弹得名于其首次被发现地点，仍然采用液体燃料火箭发动机，但采用多级结构。“大浦洞”-1也称“芦洞”-2，为两级结构，第一级是“芦洞”-1，第二级是“火星”-6，起飞质量20—25吨，射程1500—2200千米，但精度不如“芦洞”-1。外界普遍认为1998年8月首次发射取得成功，这表明朝鲜在弹道导弹设计、研制、制造和发射上已经积累相当丰富的经验，并掌握了只有少数国家才具有的自主研制中远程弹道导弹的能力。

远程弹道导弹——朝鲜初步入门

“大浦洞”-2是朝鲜研制的第一种中远程弹道导弹。美日俄有关专家认为其仍以“芦洞”-1为基础改进设计，可能是三级结构，射程4000—6700千米，足以打到美洲大陆北部和美国西海岸。朝鲜1994年2月开始进行火箭发动机地面试验，2006年7月5日凌晨在东海岸发射6枚导弹。美国称其中就有一枚“大浦洞”-2导弹，但在起飞40秒后坠毁在日本海中。2009年4月5日是“大浦洞”-2弹道导弹的再次试射。尽管这两枚“大浦洞”导弹命中精度不高，但弹头重达650千克，均能携载核弹头。

其实弹道导弹与运载火箭本来就是“孪生兄弟”，而且弹道导弹还是“哥哥”。“二战”期间德国A-4火箭（即V-2弹道导弹）第一个飞出大气层，战后美国和苏联等瓜分了这项技术成果，在此基础上发展自己的弹道导弹。苏联1957年10月4日发射世界上第一颗卫星，使用的运载火箭即由P-7洲际弹道导弹改装而成；美国1958年1月31日发射第一颗卫星使用的“丘比特”-1运载火箭，也是由“红石”弹道导弹改装而成。其他国家发展航天技术大多也是走的这条道路。对于朝鲜此次运载火箭发射，从技术角度上看表明其已经具备较强的中远程弹道导弹研制能力。

2012年4月13日朝鲜进行的第三次运载火箭发射仍未成功。对于朝鲜远程弹道导弹技术发展的里程碑事件，则是2012年12月12日第四次运载火箭发射。这次朝鲜把一枚100千克卫星成功送入地球大气层外的太空轨道，由此成为世界上能够自主发射卫星的第十个国家（如果算上欧洲空间局则排名第十一）。而能把卫星送上天的运载火箭，基本上能与3000千米中远程弹道导弹划等号。

为形成自主的卫星发射能力，韩国和俄罗斯联合研制“罗老”号运载火箭。其第一级液体燃料火箭发动机从俄罗斯直接引进，俄方提供的技术支持十分有限；第二级火箭由韩国自行研制，由于缺少火箭技术积累和没有吃透相关技術，导致2009年8月25日首次发射和2010年6月10日第二次发射均告失败。2013年1月30日，“罗老”号运载火箭的第三次发射任务才取得首次成功。但韩国至今仍不具备利用运载火箭相关技术转而自主研制远程弹道导弹的实力。

弹道导弹试射——朝鲜意欲何为？

2006年以来联合国安理会先后通过6个禁止朝鲜发射导弹的决议：2006年1718号；2009年1874号；2013年2087号和2094号；以及2016年2270号和2321号。但朝鲜并未停止导弹试射步伐，反而把导弹试射作为撬动半岛局势的“大牌”，时而紧时而松。

韩联社引述联合参谋本部报道称，2017年5月14日清晨5时27分左右朝鲜自西北部平安北道龟城附近发射据信是一枚弹道导弹，飞行700多千米。这是自韩国新任总统文在寅10日宣誓就职以来朝鲜首次发射导弹，韩国军方正忙着搜集和分析情报。

2017年2月12日7时55分左右，朝鲜从平安北道龟城市方岘附近向东部海域发射一枚弹道导弹，飞行高度约550千米，飞行距离超过500千米。这是朝鲜在美国总统特朗普上任后第一次进行导弹试射。朝鲜中央通讯社13日报道，12日成功试射“北极星”-2型地对地中远程战略弹道导弹。金正恩亲自到现场指导发射工作，在听取发射报告后下达发射命令，并对朝鲜拥有又一强力核攻击方式表示满意。“北极星”-2型导弹是使用固体燃料的大推力弹道导弹，可携带核弹头，此次发射调高发射高度，以高发射角进行发射。此次成功发射对于朝鲜导弹工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标志着其已从液体燃料火箭过渡到大推力固体燃料火箭。外界对朝鲜的说法仍然半信半疑，但一个公认的事实是，朝鲜的导弹技术在进步，威力在增加。

据韩国《东亚日报》2016年12月21日报道称韩国国防部拟发布两年一度的《2016年国防白皮书》，将保留“朝鲜政权和朝鲜军是我国敌人”的表述。在卢武铉总统任期的2004年起国防白皮书删除主敌的表述，但从2010年度又重新恢复。分析认为在朝鲜开发核武器和远程导弹加大军事威胁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改变对朝鲜的观念。2014年国防白皮书首次使用“朝鲜的核小型化能力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和“朝鲜核武器”的表述，推测朝鲜已拥有40千克武器级钚并在实施浓缩铀项目。2016年白皮书还包括“朝鲜潜射导弹的实战部署趋于明朗化”的内容，但并没有包括反映朝鲜宣称已实现核小型化、结束核导弹开发、完成实战部署等主张的内容。

引进空地导弹——韩国局部反超

据韩联社2016年12月5日报道，韩国国防部5日表示国会3日通过2017年国防预算草案，总额403347亿韩元（约合人民币2364亿元），同比增长4%。这是韩国国会自2011年以来第一次没有削减政府提出的军费预算，但分项预算则有增有减。

为抗衡朝鲜核武器和导弹威胁的杀伤链系统，韩国型导弹防御系统项目的预算增至17452亿韩元，虽较政府9月提出的预算草案增加1668亿，但远未满足10月额外增编7124亿韩元预算的要求，可能给政府提前2—3年建成在朝鲜动武前抢攻、动武时拦截、动武后报复的三大核导反制系统的计划带来不利影响。具体来看，国会为增购“金牛座”远程空地巡航导弹增编预算588亿韩元，为额外采购1部弹道导弹预警雷达编制213亿韩元，“玄武”地地弹道导弹改进项目预算增加300亿韩元。在12个反朝核项目增编预算的同时，有22个其他项目预算减支，如侦察卫星研制项目、K-2坦克采购项目、FA-50轻型攻击机量产项目。

为提升远程打击能力，韩国已经批量订购德国“金牛座”远程空地巡航导弹。2016年12月22日，“金牛座”导弹服役纪念活动在韩国空军第11战斗飞行团举行，挂载在F-15K战斗机上的“金牛座”导弹正式亮相。韩国空军参谋总长郑景斗出席纪念活动并致辞。他表示“金牛座”将成为韩国“杀伤链系统”的主要组成部分。据悉“金牛座”巡航导弹还将装备到国产轻型FA-50战机上，可对朝鲜目标（包括核设施）发动防区外打击。韩国由此成为第一个在战斗机上搭载射程超过500千米远程精确打击导弹的亚洲国家。

KEPD-350“金牛座”防区外精确制导隐形巡航导弹于2006年初加入德国空军服役，现已成为欧洲多国空军的远程“撒手锏”，可以成倍提升以战斗机为主的空中力量的远程攻击能力。它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远程巡航导弹，采用GPS/惯性导航系统、雷达高度计和红外成像寻的头共3套导航系统，即使在GPS信号受干扰时，依然可在其他两种导航系统的引导下飞达目标区域，并根据地形匹配制导，在低空进行自动规避敌方防空武器的拦截，准确命中目标。导弹长5米，直径1米，重1400千克，标准射程350千米，增程型超過500千米，具有隐形功能。其有效射程大于敌防空火力范围，保证载机平台在防区外安全发射并“发射后不管”，有效攻击敌目标。装备由远程传感器、聚能装药、穿甲弹头和智能引信构成的“墨菲斯托”型串联弹头，可以彻底摧毁敌方高价值地面目标和坚固地下工事。对于地下掩体“金牛座”导弹能够实施垂直攻击，穿透厚达6米的钢筋混凝土屏障，自动计算引爆时间在地下掩体内爆炸。

“金牛座”导弹没有采用数据链，在攻击时间敏感型目标等方面不及美国的几种导弹。欧洲EADS公司正在为“金牛座”和“风暴阴影”这2款欧洲先进巡航导弹研发“重新任务规划系统”，由地面指挥员向携带导弹的载机传送目标数据，然后由载机在空中进行任务规划并发射导弹。这样就可以对事先没有计划的目标进行攻击，并且作战飞机可以先行带弹飞往战区，在空中接收目标数据和进行任务规划，明显缩短攻击过程的时间链；并具有飞行中重新瞄准目标的能力，可在导弹接近目标10千米以内时，由武器控制员发出修改飞行路线以打击新目标的新指令。

2013年6月19日韩国国防部长金宽镇主持召开第67次防卫事业促进委员会会议，决定购买170多枚“金牛座”导弹，每枚单价接近20亿韩元，2017年完成交付，并可能增加采购数量。2016年12月5日首批40余枚KEPD-350K“金牛座”导弹运抵釜山港，6日被运至大邱空军基地。韩国空军表示F-15K战斗机最多可挂载2枚“金牛座”导弹，可在不进入朝鲜领空的情况下打击朝鲜全境，15分钟内即可精确打击朝鲜咸镜北道吉州郡的丰溪里核试验场。从韩国中部的大田发射，也能打击远在平壤的朝鲜军方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