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白虎团前的关键五分钟

康海+沈黎明

康海，1928年出生于河北衡水，1943年参加八路军，1945年入党。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任中国人民志愿军68军203师作战科副科长，参加了奇袭李承晚精锐部队“白虎团”的作战组织实施。归国后曾任军事科学院战术研究员、山东省军区副司令员等职。

1953年夏天，在朝鲜停战谈判即将签署协定之际，李承晚却公然叫嚣要“向鸭绿江进行一次全面的军事进攻”。为了打击李承晚的嚣张气焰，早日结束朝鲜战争，我中国人民志愿军决定在朝鲜金城以南地区全线出击，给李承晚军致命一击。

志愿军20兵团受命组织实施这场战役。兵团司令员杨勇决定由兵团所属68军203师担任主攻任务，负责攻打李承晚部全部美式裝备的“精锐之师”白虎团，力求全歼。战役总攻时间定为7月13日21时。

当时我在203师任作战科副科长。师长杨栋梁接受任务后，立即组织我们相关人员进行研究，最终制订出连续突破、穿插分割与化装奇袭相结合的作战方案。为确保一战成功，杨师长打破常规，战前即大胆地将两个团的兵力悄悄运动到白虎团眼皮底下潜伏起来。

1953年7月13日晚，203师前线指挥部灯火通明，通往各个炮兵群的电话已全部接通，千余门大炮根据作战方案全部进入发射准备状态，大家都在等待着杨勇司令员规定的总攻时间——21点到来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时针指向20时50分时，前线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炮声，一名作战参谋向杨师长报告：“敌炮向我部队猛烈射击！”紧接着，观察所、609团指挥所、师炮兵群相继向指挥部报告了这一消息，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杨栋梁师长判断，敌人已发觉我志愿军的作战意图，此举是要破坏我军即将开始的炮火攻击。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时间为20时55分，离杨勇司令员规定的总攻开始时间还差5分钟。若在平时，5分钟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瞬，可在战时却直接关系到战斗的成败。杨师长作为抗战初期参军的老八路，十分清楚，整个战役已经确定的炮击开始时间，是不允许任何人擅自更改的。因为，定好的炮击时间无论提前或推迟，对于进攻部队来说都是不利的，特别是提前开始炮击，往往会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进攻方向的正面。但作为历经无数次战斗成长起来的一名指挥员，杨师长也十分清楚，敌人在我军进攻开始前的炮火反攻击对我军极为不利，如不及时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敌人的炮火还在轰鸣，大家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杨师长，指挥部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见杨师长毅然高高举起右臂，果断而有力地向下一挥，大声命令道：“开炮！”随后吩咐参谋长马上将这一决定向上级报告。顷刻间，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云霄，绵延20多公里长的敌军阵地上顿时浓烟滚滚，一片火海。在猛烈炮火的支持下，我203师前沿部队迅速向敌人发起攻击，仅用十几分钟便一举攻破了敌人的防线。次日凌晨，我师侦察排副排长杨育才率领的小分队穿插奔袭，捣毁白虎团团部，缴获了李承晚亲自授予白虎团的“优胜”虎头旗，这就是尽人皆知的“奇袭白虎团”的故事。

正是这提前5分钟开始的炮火攻击，粉碎了敌军阻止志愿军进攻的美梦，大大减少了我军进攻途中的伤亡，为全歼白虎团奠定了基础。金城战役告捷后，全军上下欢欣鼓舞，杨栋梁师长却忐忑不安，他认为，自己擅自改变作战命令，可能要被处分。令他没想到的是，杨勇司令员不仅没有批评他，还对他灵活指挥，奇袭白虎团，全歼李承晚军一个整建制的“王牌团”大加赞赏，尤其对他在紧急关头临危不乱、果断决策提出了表扬。杨勇笑称：“你这5分钟不仅为消灭白虎团奠定了基础，对此次战役取得胜利也起到了关键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