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思想背后的思维范式

刘媛媛

摘 要：通过对杉浦康平著作《造型的诞生：图像宇宙论》的深入分析和解读，研究优秀设计者在设计过程中的设计思想，和这种设计思想背后的思维模式，从结构人类学的角度去解析设计师的思维范式，以及这种思维范式给我们带来的一系列启发。

关键词：结构人类学；设计思想；思维范式；杉浦康平；造型的诞生

设计是什么？好的设计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准？设计师进行设计时是如何思考的，并经由怎样的一个过程达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们必须承认同样一件物品在经由不同的人设计之后，产生的效果天壤之别。究竟一个好的设计过程有没有内在的规范，或者说一个优秀的设计者，他的设计思考的过程有没有一定的思维范式。“范式”的概念和理论是美国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提出并系统阐述的，指常规科学所赖以运作的理论基础和实践规范，是从事某一科学的研究者群体所共同遵从的世界观和行为方式[1]。

“人们天真地企图把那些表面上各不相同然而属于同一类精神活动的过程都归结为不可言传的感情内驱力，而不是试图扩大我们的逻辑框架来容纳这些过程。”[2]有没有一种心理范式存在于所有人的心中，而优秀的设计者只是负责把这种心理范式发现和挖掘出来，从而创造出能够使这个设计作品与人们的心理产生强大的呼应和感召，从而使人们心理受到强烈影响并产生或愉悦或悲伤等等的感受，甚至会因此改变思维方式和世界观。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思想是产生万事万物的源泉，思想也是产生设计作品的内在精神力量，研究设计者的设计思想，并由此探索设计思想背后的思维范式，就如杉浦康平所说：“每一个珠子都有核，每个核都包含一个世界。每一颗宝珠既是始点，又是终点。”[3]本文以杉浦康平的著作《造型的诞生：图像宇宙论》为例，来解读优秀设计者背后的思想核心。

杉浦康平，他的诸多作品如“时间轴变形地图”，“味觉地图”等给观者以强烈鲜明的印象，同时他的书籍装帧设计，以曼荼罗为中心展开的亚洲图像，知觉论和音乐论的研究，他具有创造性的思维和理性的思考具有革命性的意义，在东西方文化交互中寻觅亚洲文化的精华并发扬光大。《造型的诞生：图像宇宙论》是杉浦康平设计宇宙学思想的结晶，我们可以从中了解到他对于造型诞生的理解和他的独具人生含义的创作理念。

一、造型如何诞生

在《造型的诞生：图像与宇宙论》这本书中，杉浦先生在开篇就提出了他为什么要写这本书，他在整本书中一直探讨和思考的是“造型是如何诞生的”。对于这个问题，他给出的答案是：造型是“灵”与“形”的结合。“所谓灵，意为生命、力量。将自然界蕴藏的灵力，肉眼看不见的生命力的作用称为灵；在灵的作用下，形变成有血有肉的型，变成蕴藏灵力、光彩夺目的造型。”很显然，杉浦先生认为“灵力”在造型中作用重大，并且是造型诞生的关键力量，而“解开它背景中蕴含的灵力之谜，正是围绕这部《造型的诞生》进行一系列思索的目的。”

“灵”字，本义为“巫”，有一种解释是古时楚人称跳舞降神的巫为“灵”。也有“灵魂，精神”的意思，繁体字为“靈”，其字体结构下部也为“巫”。可见“灵”字与神秘主义和宗教有很大关系。杉浦先生曾说过他一生的哲学理念受到道教的很大影响，在其作品中，无论是道家的宇宙观，阴阳平衡的思想，还是日本传统神道教中“万物共存”的理念，都是形成杉浦康平设计思想的精华所在。

二、身体的图像与宇宙的图像

为了解开“灵力”在造型诞生中的作用，杉浦先生用了十二章的篇幅，观察了“有生命的造型”，他用充满想象力的视角，通过一种超越了时间、空间、国度和民族的大宇宙观来观察整个世界，以他的哲学艺术观为主线，把一个个完全属于不同领域的图像如同珍珠一样串联起来，并从中找到它们之间不可思议的关系。正如文化人类学者岩田庆治所评价的：“使潜藏于民族文化深层意象中而难于用语言表达的心理活动，可以形成图像展现在人们眼前。”

三、万物照应立场

杉浦康平认为“造型的诞生”是由于“灵”和“形”共同作用的结果，是由于“灵力”的作用，“这个灵化为血液与乳汁在形中循环，唤醒沉睡在形中的呼吸，在灵的作用下，形变成有血有肉的型，变成蕴藏灵力，光彩夺目的造型。”

为了证实自己所发现的联系性，他用了“万物照应”这个概念，认为宇宙万物犹如一个大剧场，万物的图像互相映照，互相呼应，从中进行比较和分析，可以得出造型如何诞生之真相。杉浦认为人体中凝聚着宇宙的力量，为了印证这个观念，他解读了中国盘古神话的图像，印度教《薄伽梵歌》中克里希那大神化为宇宙之大的形象，瑜伽修行者的被吸入体内的“气”通过遍布体内的无数脉，被称为“宇宙风”；为了印证“涡旋”的力量，他详细分析了中国的汉字，日本的传统注连绳，道教的太极图，佛教中的咒语发音，象征繁盛的蔓草纹，特别着重解析了日本佛教中的“两界曼荼罗”图像；从汉字的四角造型，中国古代城市的布局和棋盘，龟的身体造型，来照应“天圆地方”说。

四、另外一种视角

人与人的不同，首先来自于思想的不同，而不同的视角，则会造就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在《造型的诞生：图像宇宙论》这本书中，杉浦康平提到了几个与众不同的视角给他带来的启示，从此可以窥见杉浦设计思想中的多元化的土壤和养分。杉浦康平提到文化人类学家岩田庆治对于人生模式的图示理论，比如将“人生比作串起来的丸子”，还有“向内卷进去的卷纸型模式”，在创作“时间轴地球仪”时，他提到了荷兰画家埃歇尔的作品《阳台》，“中央部分异常膨胀，扩大的空间，即像用鱼眼透镜看到的极端变形空间”，由此产生灵感用鱼眼透镜式的地图反映世界，以时间为坐标轴，经过变形，重新绘制地球形状的尝试。

列维. 施特劳斯在《结构人类学》中说：“如果我们补充说，这些结构不仅对一切人来说，对这种功能所适应的一切领域来说都是相同的，而且结构为数甚少时，我们就会懂得为什么象征主义世界的内容千变万化，但却总是在一定规律的范围之内。”优秀设计者的思维方式造就了他们与众不同的独特的设计思想，杉浦康平的设计思想对于亚洲视觉传达的发展有着非凡的影响，他的设计实践也具有深远的意义。在全球化的语境下，设计者正是需要学习这样优秀的思维范式，来构建自己解读世界的能力和想象力，并由此进行各种各样的实践尝试，这也是研究卓越设计者思维范式的意义所在。

注释：

[1]《科学革命的结构》，托马斯.库恩.

[2]《结构人类学》，列维施特劳斯.

[3]《造型的诞生：圖像宇宙论》，第268页，杉浦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