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供销社综合改革服务三农新探索

高维谦

摘要：2014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积极稳妥开展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试点。山东省作为首批试点省份之一，批复烟台市牟平区供销社列入综改试点。本文总结了烟台市牟平区供销社综合改革的做法和经验，并提出启示和建议。

关键词： 牟平区；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试点

2014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积极稳妥开展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试点，随后国务院批准河北、浙江、山东、广东4省启动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试点。当年6月，经山东省政府批复，在6市的18个县市区开展供销社综合改革试点，烟台市牟平区供销合作社联合社（简称区供销社或区联社）列入综合改革试点单位。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强调：全面深化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2016年中央一号文再次强调：深入推进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2015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的决定》（简称《决定》），明确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的目标方向。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烟台市牟平区供销社积极探索改革，取得了一些有益的经验，对推动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具有启示意义。

一、综合改革试点背景基础

（一）烟台市牟平区供销合作社机构人员演变

据调查，1999年以前，区联社机关实行企业化管理，之后10年改为自收自支事业单位，核定编制20人，但实际人数未达满员，多年保持十五六个人；至2008年7月确定为参照公务员管理，编制人员没变化；2014年核减编制为15人，工勤2人，后有两人退休，现在编13人。

（二）直属企业改制情况

一是直属企业独立发展。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许多地方的供销社破产倒闭或名存实亡，而牟平供销社却艰难地探索，创造辉煌。1990年12月，牟平县供销社合成纤维纺织厂，与作坊式牟平沙发厂合并，成长为烟台吉斯家具集团公司，近年转型发展果酒形成两大主业，年营业收入超12亿元。现已业务独立，仅党务关系隶属区供销社。

二是再造为农服务龙头。2003年末，农业生产资料公司重组为牟平区恒丰有限公司，职工个人参股、区联社控股，而改制后依然亏损。2009年，区供销社与烟台市供销社合作，注册资本680.6万元，双方各持股50%，组建烟台农资恒丰连锁有限公司（简称恒丰公司），经营团队、业务、管理均由合作方负责，区联社仅派员参与经营，现年销售额约四千万元，成为为农服务龙头企业。工业品供销公司资不抵债，若按通常程序破产清算，不但失去资产，且连职工薪酬劳保都难以解决。2004年初，区联社领导以超常智慧改制，号召职工30人出资入股，区供销社集团总公司持股85%，区联社持股26%，实际上区联社以34.5%相对控股，注册资本2420万元，组建烟台昊泰实业有限公司（简称昊泰公司）。改制后公司加大力度盘活存量资产，以部分商业楼与家家悦超市合作，现年营业收入超2亿元，既筹集资金解决了职工的欠薪，又盘活了资产，并逐步发展成为农服务龙头企业。

三是公司加合作社双赢。1998年牟平区果品公司完成股份制改造，因区供销社不占股份，业务独立于供销社系统。2007年，果品公司为扩大发展业务，与区供销社合建广联果蔬专业合作社，总股金为320万元，区供销社占股35%，果品公司约占33%，社员股东206人占股30%多。合作社现有38家分社，共有社员1762人，基地果园5440亩，社员可按高于市场价5%销售苹果，但合作社收取约5%的管理费，合作社年营业收入约7600万元，年经营利润约160万元，提取公积金3%、公益金2%、风险金5%，再进行盈余分配，2011年农业部授予“国家级示范社”。果品公司建有5000吨的冷风库和3000吨的气调库，产品畅销30多个国家和地区，合作社的核心管理层都是公司的高管，薪酬由公司支付。合作社依托公司，公司植根于合作社，形成供销社及公司与社员共赢。

（三）基层社重组改制情况

牟平区原有15家基层社，有8家已资不抵债，多年来仅一二人留守。2008年启动基层社改制，凡资不抵债的，由昊泰公司整体兼并。其余7家实行股份制改造，玉林店、龙泉、姜格庄、大窑、刘家夼5家基层社，由区联社控股50%～70%，再由职工参股；宁海和高陵2家基层社，由区供销社参股30%以上。

二、综合改革成效

（一）创新发展实体合作经济组织

实体性合作经济组织是农业现代化的新型载体，牟平区供销社依托恒丰、昊泰公司，充分发挥刘家夼、莒格庄、玉林店、观水等基层社优势，领办创办农民合作社45个，服务供销社系统外农民合作社458个；组建水道、莒格庄等镇级农民合作联合社5家，从事农资供应、技术培训、咨询交流和储藏、销售等服务。

2000年12月，刘家夼镇撤销并入水道镇，而供销社资产并未合并，供销社领办盛裕果品专业合作社、君正农业专业合作社、广源农产品专业合作社。 2015年4月，刘家夼供销社牵头联合盛裕果品、君正农业、广源农产品三个专业合作社，组建水道农民合作社联合社，联合社拓宽果品经营业务，与麦当劳供货商签订果品加工购销合同。

（二）创新构建生产经营服务体系

通过供销社综合改革，盘活基层社存量土地资源，加快建设农村生产经营综合服务网络体系。

一是构建农资经营服务体系。依托恒丰公司和基层社，建设农资经营连锁服务体系。姜格庄农资商贸城占地11亩多，建筑面积5300平方米；至2016年8月，已建成王格庄、观水和姜格庄3家农资商贸城，发展农资直营店23家，农资加盟店89家。

二是打造日用品综合商贸城。依托昊泰公司和基层社，发展日用品商贸服务体系。如姜格庄综合商贸城占地9亩，建筑面积5978平米；至2016年8月，已建成龙泉、观水、水道、姜格庄和高陵5家综合商贸城，发展日用品直营店12家、加盟店85家。

三是改建综合为农服务中心。区供销社着力将基层社改造成为农服务中心，融农资、日用百货、农技培训等生产经营综合服务一体。刘家夼供销社利用旧址，依托镇级合作联社，投资100多万元，改建为农服务中心，占地约18亩，院内有供销社冷风库、加工车间；恒丰农资直营店；购置智能配肥机，增设测土配肥、庄稼医院服务项目；协调农业部门26万元资金支持，建设农产品农残检测实验室，增设田间课堂、农技培训指导；与水利部门合作，建设水文墒情预测中心。恒丰公司投资1600万元，整合王格庄基层社原场地资产，改建为农服务中心，占地10亩，建筑面积4888平方米，日用品超市占用1400多平米；开设200多平米的农资超市，将烟农e购网上下单与实体店配送相结合；创办庄稼医院，聘请农技人员坐诊，提供精准用药防治方案；建立智能配肥服务站，精准测土配肥；开设农技大讲堂。到2015年底，建成王格庄、观水、刘家夼等为农服务中心6家，莒格庄、姜格庄和埠西头为农服务中心于2016年底启用。

四是建设农用成品油经营站。加快推进与中国供销石油烟台公司合作，已建成运营镇街加油站8家，2015年4月刘家夼加油站开业，每月供应各类油品500多吨。观水加油站已做好建设前期准备工作，玉林店加油站正在选址中。

五是探索电商新型服务模式。积极探索线上线下融合发展的新型经营服务模式，由盛裕商贸公司、恒丰公司、昊泰公司和广联果蔬合作社，共出资200万元，组建牟平区供销电子商贸有限公司，开展农村电商业务。

（三）尝试社村共建综合服务平台

早于2009年，刘家夼供销社与高陵镇下潘格庄村开展社村共建，近年区联社“双联双包”该村，三方共同投资100多万元，利用7亩废弃土地，建设社区服务中心，建筑面积650平米，内设日用品超市、农资超市、卫生室、图书室、休闲广场等公益服务项目，辐射周边5个自然村。刘家夼供销社与村委联合组建君正农业专业合作社，发展社员150多人；君正合作社基地规划200亩，利用农业综合开发资金107万元，已建成蔬菜种植大棚11个、鱼塘养鸭和山林养鸡养殖场2个、种植果品10亩；合作社为社员提供农资、技术和购销服务，农产品实行农超对接，每年可增收节支10多万元。2014年评为全省供销社“社村共建示范点”。

2014年12月，区委组织部和区供销社联合出台《关于开展“党建带社建、社村共建”工作的意见》，要求以党建带社建、社村共建为农服务组织和平台，并提出在符合条件的农民专业合作社（联合社）中，建立健全基层党组织。自此社村共建发展多种形式，如刘家夼供销社与刘家夼村委合作，双方签订合同，协调农业部门扶持资金20万元，共同建设田间地头果蔬交易市场。到2015年底，全区参与社村共建的村共有72个，开展共建项目242个，2016年新发展社村共建村18个。

三、启示

（一）依托社有企业发挥主导作用

社有企业和基层社都没有被简单地改制卖掉，或破产清算，而是因企施策，创新改制发展，为综合改革打下良好基础。区联社原所属农机公司，已独立发展为区属骨干企业，在为农服务中发挥龙头作用。恒丰公司主营农资，昊泰公司主营日用百货，与广联果蔬合作社，在综改中发挥不同功能；昊泰和恒丰公司分别投资1500多万元、2000多万元，建设日用品、农资配送中心，为基层社下乡配送货物；基层社依托社有企业改制为新公司，如姜格庄的牟平区庆信商贸有限公司，刘家夼的盛裕商贸公司，高陵的百纳商贸公司等，在创建支农服务体系中，社有企业发挥主导作用，基层社发挥支撑载体作用。

（二）为农服务中心按规范化管理

据山东省供销社规定，基层社按规范要求建设为农服务中心，可获得改革发展专项资金奖补50万元。2016年4月，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公布：牟平区姜格庄基层社为标杆社；王格庄、观水、刘家夼、下潘格庄村，为五星级综合服务社；高陵镇下雨村、水道镇水道村，为四星级综合服务社。为农服务中心进行农药残留检测，仅收取成本费；免费提供测土，农民自由选择配肥；免费提供技术培训、咨询，为农民解决生产经营中的难题。按规范化标准建设和管理的为农服务中心，农民方便又放心，深受欢迎。

（三）社村共建发挥各方综合优势

实践证明，推行党建带社建、社村共建具有综合优势，尤其是“基层供销社+村级组织+农民合作社”典型模式，能够着力发挥和放大供销社的经营服务优势、村两委的组织领导优势、合作社的合作服务优势，整合协调基层社、村两委、农民合作社的资源和优势，构建三位一体聚集综合优势的合作平台和机制，发挥更大带动作用。

（四）与小城镇发展同步规划建设

区供销社按照为农服务的主旨，根据城镇化发展要求，统筹规划建设新型农村社区服务中心、商贸城、直营店和农贸市场。2013年5月，山东省供销合作社参与城镇化建设工作会议在牟平区召开，与会人员现场观摩了参建成果。

（五）协调多部门联动与政策支持

为农服务涉及多部门，区供销社协调区农业局签订农业社会化服务合作发展战略协议，联合印发《关于加快推进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的意见》。在两部门建设的为农服务项目一致时，农业部门易将供销社系统的为农服务项目作为载体，注入专项支农资金，如刘家夼基层社使用的农业综合开发、智能配肥、农贸市场建设专项支农资金。区供销社积极协调水利、国土等部门，支持供销社综合改革相关项目建设。区政府出台“鼓励发展乡镇商贸流通业”优惠政策，社有企业建设的镇街商贸城每平方米可减免配套费80元，所建9处商贸城3.8万平米，共减免配套费300多万元。现在还实行为农服务项目一事一议政策优惠。

四、难题与思考

（一）农资经营惠农难题待解

县级供销社通过对社有企业和基层社控股，基本可保其为农服务方向。但社有企业和基层社如何做到既盈利又惠农？是现实的难题：不盈利无法生存，也就不能为农服务；若农民不得实惠，就失去所有工作的意义；而既要保证盈利持续竞争，又要给农民实惠，需要智慧经营。可实行大批量购销、产销直供、改进管理降低成本；给予税费政策优惠；再是让利给农民，获取比同行低的利润率。从现实看让利很难，改革文件都提出绩效激励和风险分配，需有更多利润用于绩效高薪分配，惠农让利经营更难！农资类正趋向社有企业、乡镇商贸城、为农服务中心连锁集中经营，未来极易形成区域独家高价垄断，将是好心办坏事！

（二）土地托管有需求路漫長

胶东的丘陵地貌缺乏大规模机耕机收条件，很难开展土地托管服务。而据调查，近年很多村庄缺乏劳动力，果园、耕地向外转租，这说明土地托管有需求，只是零星散布，难以与托管合作社对接。分析认为，合作社的托管能力发育不成熟，是主要制约因素，果园的效益较高，合作社若能组织人力改进管理，详细核算合理分配，易于实行果园完全托管服务。随着老一辈年老逝去，新生代住城里，土地流转、托管市场需求扩大，而待规模扩大连片，或加速流转整合连片，管理效率会提高。

（三）县级联社管理机制不健全

政府与合作社的关系，集中表现在县级联社的管理体制机制中，也是供销社综合改革的难点。

1.职能新定位与部门协作问题

从实施方案看，供销社综合改革不限于传统意义的供和销，已深入到农业生产领域，涵盖农业供、产、销各环节，肩负着打造农业现代化经济合作组织的历史使命。分析认为，县级联社管理职能需重新定位，可不限于管理社有企业、基层社和本系统领办创办的农业合作社，探索赋予县级联社管理所有农业合作社的职能，供销社系统组建农业合作社平台，经依法注册，各涉农部门按职能进行业务指导，县级联社作为农业合作经济组织管理部门，适时更名并加挂农业合作社联合社牌子。

通过县委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和农工办，统筹协调供销社综合改革和后期运行；强调各涉农部门积极配合，建立统筹合理安排支农项目机制，严防贪腐寻租，涉农部门利用供销社打造农业合作社平台，实施支农项目和技术指导等。

2.县级供销社改革导向问题

社有企业和基层社经改制，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县级供销社成为供销社具公益性的最后屏障，可由此管控供销社及其领办创办的农业合作社为农服务方向。而《决定》提出：“逐步把县级联合社办成基层社共同出资、各类合作经济组织广泛参与、实行民主管理的经济联合组织”，“选择有条件的县级联合社进行实体性合作经济组织改革试点。”山东省《关于深化供销合作社综合改革的实施意见》（简称《意见》）也有相同表述。由此确立县级联合社改革的未来趋向，但感觉基层社及合作经济组织缺乏出资意愿，且若县级联合社改为实体性经济联合组织，则供销社本身的公益性会减弱或丧失，与供销社相关的各类合作经济组织更难保为农服务方向。而待农业规模经营集中度较高、绝大多数农民加入联合经济组织，这时改办实体性的县级联合社才有可行性。

各级的改革文件都提出：创新县级联合社运行机制，通过理事会和社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履行社有资产出资人代表职责，加强社有资产监管。这种类似于国资委的监管模式，有成效但远未达预期目标。国资委履职中发生变异，多种因素造成国资委一味迁就没有严格监管，以致国资大量流失，国企窝案频现。相比之下，县级联合社若对社有企业、基层社不控股，履行出資人监管职责会更难，可通过增加股权、完善机制、选配敢于监管的领导班子等方法，争取好的履职监管效果。

3.财政补助与县供销社股权问题

《决定》、《意见》等各级改革文件都提出：允许财政项目资金直接投向基层供销社，允许财政补助形成的资产转交基层社持有和管理。而对财政补助资金投向农业合作社，没有明确。有地方官员称：政府扶持资金可以股权形式量化给农民社员。实践中有些农业合作社管理不善，势必造成财政资金损失；更严重的是，据悉，全国约50%农业合作社徒有其名，许多是掌握财政资金分配的部门、乡镇、村干部与他人合建，或是灵活的农民创办，以挂牌空壳捞取财政补助，却不管实际运行效果；更不乏有人通过破产重组，廉价占有财政补助形成的资产。

分析认为，财政补助基层社及其农业合作社的资金，宜作为县级联合社股权，形成政府监管基层社及其合作社为农服务的资产纽带，谨防合作社骗取侵蚀财政资金。但县级联合社通常不干预正常生产经营，不参与现金分红，可享受分红扩股。

（四）合作金融应避免重走老路

山东省开展改革试点的18个县市区，其中10个是新型农村合作金融专项试点，足见高度重视合作金融改革试点。综观历史与现实，须警示注意三点：其一，不要办成准国有。农村信用合作社本是金融合作组织，早已办成准国有形式，且有许多管理不善大量负债，近年正改造升级为银行。其二，以基金会为戒。上世纪末合作基金会大多撤销，致乡镇政府还债十多年。其三，资金合作社频跑路。据报道，近年河北隆尧、馆陶、高邑、临漳、南皮、广平等县，资金合作社遍地开花，频发跑路，有的以5倍银行年息，甚至100%年息揽储，仅隆尧县的三地合作社案涉全国16个省、市，超10万人，涉嫌非法集资80多亿元。江苏省盐城市、南京市等地，也有多家资金互助合作社跑路。新型农村合作金融，须避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