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正在维护脆弱的团结

高峰

英国首相特蕾莎·梅于3月29日宣布启动《里斯本条约》第50条，正式开启“脱欧之路”。对此，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表示，接到英国“脱欧”的申请后，将快速向欧盟成员国领导人提交欧盟与英国谈判指导原则的文件草案。分析指出，《里斯本条约》第50条被如期启动，符合英国政府此前“硬脱欧”的一贯立场。目前来看，相对较好的经济情况给了英国政府更足的底气。

面对英国的“底气十足”，欧盟方面也毫不示弱。欧盟委员会要求英国如数支付600亿欧元“分手费”，最晚一期“账单”在2023年底完成。谈妥对上述应缴费用的有关安排后，欧盟才会与英国就其“脱欧”后的贸易地位进行谈判。而英国政府对此持有异议，并正在列出欧盟财产清单，强调理应得到其中的一部分。

自英国举行“脱欧”公投以来，欧盟内部对英国强硬的呼声就不绝于耳。最近，德国的表态尤其引人注目。

就在英国正式启动“脱欧”程序之前，德国收紧了对英国“脱欧”的立场。报道称，曾在去年英国“脱欧”公投后作出宽容表态的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在诸如英国退出账单和谈判顺序等问题上采取了强硬的立场。德国的立场在英国“脱欧”账单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德国财政部表示：任何有关《里斯本条约》第50条的协议，都必须包括英国的保证，即英国将履行其作为欧盟成员国所承担的财政责任。

欧盟面临“寒冷之春”

“我们没有兴趣惩罚英国，但我们也无意在英国问题上让欧洲一体化陷入危险。”《金融时报》引用德国财长、默克尔亲密盟友沃尔夫冈·朔伊布勒的话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首要任务必须是：以沉重的心情，保持欧洲其他国家——在英国退出之后——盡可能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团结应对挑战似乎成为欧盟目前最紧迫的需要。正如英国媒体指出的，在面对种种挑战（包括移民、欧元区经济紧张和法国及波兰民族主义者对欧盟发起民粹主义攻击）的情况下，柏林已优先注重维护欧盟的脆弱的团结。

如今的欧盟正面临“寒冷之春”：欧元区经济低迷、移民、右翼民粹主义崛起等诸多问题与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交织在一起，让欧盟的未来充满不确定。

最近，欧洲正焦虑地注视着法国即将开始的大选。据法新社报道，最近的民调均显示，法国极右翼总统候选人勒庞在第一轮总统选举公投中过关。而勒庞近来对欧盟和欧元的攻击更趋激烈。据英国路透社报道，勒庞说：“欧盟将会灭亡，因为人们不再需要它”。勒庞还呼吁退出欧元区，欧元议题已经成为其每场竞选演说的主题，宣称欧元是“插进国家肋骨的一把刀”，并承诺一旦当选，将挣脱欧元的束缚，恢复法国货币自主权，重新使用法国法郎。

欧盟正在感受强烈的危机感。除英国之外的欧盟27国领导人，以及欧洲理事会、欧盟委员会和欧洲议会“三驾马车”的领导人齐聚罗马，纪念奠定欧洲联合基础的《罗马条约》签署60周年。欧盟召开此次特殊峰会旨在呼吁所有成员团结一致，共同面对国际和地区危机与挑战，尤其为后“英国脱欧”时代的欧盟寻找到一条契合实际的发展道路。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英国正式启动了“脱欧”程序。除了强硬，欧盟还可能采取其他态度吗？

真要分手并不容易

欧盟与英国都已亮明了态度。但是，在这段维持了几十年的“感情”面前，想干干脆脆“分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经过几十年的一体化，英欧经济已高度融合，利益相互交织。如，英国服务业产出占英国国内生产总值的80%，其中伦敦金融城贡献最大。同时，欧盟经济又严重依赖伦敦金融城的服务。如果欧盟失去对该城的准入，其损失将难以弥补。对欧洲来说，伦敦金融城不但是英国的，也是欧洲的。就英国消费者而言，德国汽车、法国葡萄酒和农产品，又何尝不是这样。

毫无疑问，英国“脱欧”是对欧盟的沉重打击。欧盟在和英国的谈判中势必将采取强硬态度，以阻止离欧倾向的蔓延。但是，继续与“脱欧”之后的英国保持正常的经贸往来，又符合欧盟的利益。如何取得这两者之间的平衡，是谈判成功的关键。

另一方面，英国面临的挑战也不小，就在英国启动正式“脱欧”程序之前，数万名来自英国和欧盟其他国家的民众走上伦敦街头举行示威游行，抗议英国脱离欧盟。

此外，悲观情绪开始笼罩英国。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最新民调显示，仅29%的英国家庭认为“脱欧”在今后10年有利于英国经济。这一数字远低于2016年7月的调查结果。当时，有39%的英国民众认为，“脱欧”将使英国经济更好。同时，预期英国经济前景将更糟的家庭比例从42%增加至53%。

近日，《金融时报》发表了题为《英国退欧后仍需与欧盟密切合作》的社评指出，英国退欧谈判失败将对英国经济造成严重影响。英国的目标应是签署一项能使两个经济体最大限度融合的贸易协议。

可以预见，退欧谈判以及有关退欧后英国与欧盟关系的相关谈判，将是一场意志力的考验。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作者系中国城市经济文化研究会秘书长、中国科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王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