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翊朵
远远地传来一阵吆喝:“糖人——脆甜的糖人——”儿时的我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来到卖糖人的小摊前,递上手中揉皱的纸币,说:“大伯,我要糖人!”卖糖人的大伯乐呵呵地看着我:“哟!你来啦!现在是小學生了吧!喏,你的糖人。”
我一边用没了门牙的小嘴费力地啃着手中的糖人,一边不住地点头。童年的记忆定格在了这里,在一片落日的余晖中。
每天的放学路上,我都要经过一条老巷,买上一个糖人。有时,我还会在旁边看大伯做糖人。大伯的动作十分灵巧,取一小块糖,一吹,粘到小木棒上,然后拿一些不同颜色的糖,放在手中搓、揉,再往之前吹好的糖上一粘。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或是别的什么小玩意儿就成型了。
大伯做完一个糖人后,并不着急摆在架子上,而是再取一小块糖,粘在糖人与木棒结合的地方。我问大伯这是做什么,大伯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这是糖人的‘心,我们人有心,糖人也有‘心啊!这样糖人就粘得更牢了,就不会掉下来了。”我一边听,一边低头思索着:糖人,也有心啊……
不久,太阳一点点西斜,终于,没入了群山中。大伯蹬着他卖糖人的小车渐渐远去,一路哼着:“青翠飞过青又青哎,白鸽飞过打铜铃哦……”
后来,我渐渐地长大,可对糖人的喜爱却一分不减。又是一天放学后,我又经过那条老巷,却发现巷子口挤满了人。接着,我眼睁睁地看着大伯和他的小车一起被城管带走。人群散去后,我一个一个捡起散落在地的糖人,对着夕阳,独自站了很久。
第二天,大伯满面愁容地坐在老巷口。见了我,他很辛酸地对我说:“我以后再也卖不了糖人了,摊子被收了,这条老巷子也要拆了改建……”
大伯离去时,依然哼着歌:“青翠飞过青又青哎,白鸽飞过打铜铃哦……”不同的是歌声少了一份轻松自在,却多了一份凄凉辛酸。
又是一天放学后,又有一群人挤在老巷口。我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对门的阿婆就拉住了我:“来来来,帮咱们写一个建议书,关于这老巷子改建的事……”
我赶紧点头答应,与大家一起为保留老巷作努力。
现在——
低矮的小平房,黑黑的瓦,斑驳的墙,老巷的容貌依旧。
听说,除了村里我们这一帮人在申请保留老巷外,还有另外一群离家在外的务工人员,也在竭力保留这条老巷。其中,一定也有大伯的一份付出吧?
大伯,你说糖人的“心”把糖人固定在了小木棒上。其实,你和很多人一样都有一颗“心”。这颗“心”,把你,把我们都紧紧地系在了老巷里。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邻里乡亲终于留下了老巷,到时候,你就可以在老巷口吃到我亲手做的糖人了。
那个糖人,是有“心”的。
推荐理由
本文通过叙述自己跟糖人大伯的故事,既表达了对童年的无限怀念,又写出了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无奈。庆幸的是,最终老巷子得以保留原貌。文章立意深刻,“糖人心”既指糖人的附着点,又指为保留老巷而四处奔走的人们的凝聚心。这颗“心”是世间万物的支撑点,也是人们情感的纽带。
【指导并置评:闫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