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空白法”写心艺术论

2017-05-26 11:54张学成
江淮论坛 2017年3期
关键词:历史人物文学性史记

张学成

摘要:《史记》的心理描写分为直写法和曲写法两种。“直写法”对人物的心理活动直接描写;“曲写法”对人物的心理活动并不给予直接揭示,而是通过灵活多样的方式予以巧妙地表现。“空白法”这种曲写手法极为高妙,有时能收到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绝佳效果。历史人物的写心是作者发挥丰富的想象而进行的合情合理的虚构和加工。《史记》中的写心具有极强的艺术价值,它大大强化了《史记》的文学性。《史记》中的写心富有意义,不但表现了历史人物的心理,而且还借历史人物、事件写出了司马迁的“心史”,所以《史记》是一部抒情之书,还有助于“成一家之言”。

关键词:《史记》;写心;空白法;历史人物;文学性;意义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862X(2017)03-0155-005

一、正史之首有写心

一般认为,正史客观真实,野史荒诞不经,在正史与野史之间有着明确的分野。宋代史学家司马光却认为:“实录正史未必皆可据,野史小说未必皆无凭。”因此他在编撰《资治通鉴》时,也采及野史小说。钱钟书为此评价道:“夫稗史小说、野语街谈,即未可凭以考信人事,亦每足据以乩人情而征人心。”[1]271史书中的人物多为已经故去的历史人物,对于创作者而言,历史人物的心理难以知晓,其心理描写也是难于完成的。

作为正史之首,毫无疑问,《史记》是一部严肃的历史著作。史书自然有史书的编写规范,它首先要遵循实录的原则。史家在为人物作传时,只能借助人物自身的言行和场合进行极为有限地议论生发,借此再现人物行为,反映人物的性格。由于历史著作的客观性,史官工作的特殊性,从严肃意义上来说应完全排斥作者依靠心理分析和想象去写那完全看不到的人物内在心理活动。从这个角度看,史书应该尽量减少甚至杜绝人物心理活动的存在。但是在被誉为“正史之首”的《史记》中却有着数量不菲的心理描写。司马迁“在人物的描写、刻画上,加进了很多心理活动和对话,跟他善于虚构的文学才能有关……通过对史料的加工,在不影响全体真实的情况下,进行文学性的、虚构的再创造。”[2]这些历史人物的写心自然离不开想象、虚构等艺术手段的使用,从实质上来说,这是通过文学手段来完成史书的撰述的,写心的存在更是《史记》成为一部文学巨著的极为重要的因素。从历史人物写心艺术的角度去把握《史记》,为我们重新评估、认识《史记》一书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视角,可以大大深化我们对《史记》文学性的理解和认识。

2002年史记研究学者集体编写的《史记教程》[3]233-235和2009年张新科主编的《史记概论》[4]91-93对人物写心有专门叙述,认为《史记》人物写心的方法主要有三种:第一,让人物通过独白、对话等表白心迹。第二,用心理动词直接揭示。第三,借别人言辞间接揭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学者对这个问题进行了研究,但从总体上来说,只是在某一点上有所开掘,有的从梦的角度进行了研究,有的从具体历史人物分析的角度进行了探讨,但都缺乏必要的深度、广度与一定的理论高度,基本没有超出两本教材概括的水平。

笔者认为,可以将《史记》中的写心分为直写法与曲写法两种。“直写法”意为对人物的心理活动直接描写,前边所述第一、第二种方法即为直写法。关于此法,今之学者所述较多,且易于理解,本文不作过多阐述。“曲写法”意为作者对人物的心理活动并不给予直接揭示,而是通过灵活多样的方式予以巧妙地表现。这种写法,目前学界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借别人之言辞间接揭示某人的心理活动和通过动作行为刻画心理两种方法上。本文的重点在于论述“曲写法”中的“空白法”。

二、空白手法妙写心

什么叫“空白法”呢?顾名思义,“空白法”就是司马迁对历史人物的心理不直接用丰富具体的语言进行揭示,而是简单描写,少写甚至不写,故意留下空白;不写,并非真的不写心理,而是巧妙地写,曲折地写,有时更是以不写为写。《史记》中的空白法写心往往是点染分开,多数只点不染,即便是点,有時也非常隐晦,模糊点出,内里铺染,有时又此处点,彼处染,丰富具体的心理活动需要通过读者的想象链条加以补足。这样的心理活动与数学、物理学中的无须证明的公理非常相似,人之常情,尽人皆知,通过这样的写法巧妙地表现出了人物的心理活动,而且褒贬了人物,还大大节省了篇幅,符合史书准确、客观、精练的要求。

空白法写人物心理极为高妙,此地无声胜有声,有时简直能收到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绝佳效果。汉高祖杀掉自己的恩人——丁公一事就是最好的说明,当时丁公的心理变化就是通过空白法表现出来的。“季布母弟丁公,为楚将。丁公为项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顾丁公曰:‘两贤岂相戹哉!于是丁公引兵而还,汉王遂解去。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高祖以丁公徇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乃丁公也。遂斩丁公,曰:‘使后世为人臣者无效丁公![5]3309丁公,据陆贾《楚汉春秋》,其名为丁固,“上败彭城,薛人丁固追,上被发而顾曰:‘丁公,何相逼之甚!乃回马而去。上即位。欲陈功。上曰:‘使项氏失天下,是子也。为人臣用两心,非忠也。使下吏笞杀之。”[6]4情节基本相同,《史记》的人物语言更合逻辑,语言更流畅。当年丁公放走处于狼狈危险境遇中的刘邦,丁公的心理首先应该是对落水狗的怜悯同情,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不可否认也有对自己未来命运考虑的私心。项羽败亡,丁公在谒见高祖的过程中,其心理活动大概如此:当年我对汉王有救命之恩,汉王会怎么报答我呢?丁公的心里是美滋滋的,一定怀有无限美好的期待!汉王会给我高官做,会赏赐我许多金银珠宝,美女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幸好当年我放了汉王一马,否则怎么会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呢?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收获了如此悲惨的命运。刘邦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丁公一杀了之,还堂而皇之地厚着脸皮让后人不要效仿。虽然在当时没有写人物的心理,但是丁公的心理活动我们容易知道。司马迁不仅写了丁公的先喜后悲的心理,还巧妙地反映了刘邦的阴暗心理,当然还表现了一众人等的复杂心理,非常高明。

有的“空白法”是此处空白,而在他处照应或补足,这种写法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事件等的前后对比、互见等艺术手法自然而然地揭示了个体人物或集体人物的心理。《司马相如列传》中,相如“家贫,无以自业”,往依临邛令王吉,“临邛令缪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称病不见王吉,而王吉愈益谨肃,这样就在当地制造了一条神秘新闻,引起临邛富商卓王孙、程郑的兴趣,谁人这么大的架子?这到底是怎样的贵宾?这其实也是临邛人群体的心理活动。二人设宴宴请县太爷和县太爷贵宾的行动就是这种心理活动的反映。二人盛情邀请,相如迟迟不至,“谢病不能往”,这让大家又失望又惊奇,失望的是竟然见不到想见的贵宾,惊奇的是这个人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而“临邛令不敢尝食”,大家自然不敢轻易开宴,于是王吉“自往迎相如”,这真真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相如假作不得已,最后终于众星捧月般地请来了主人公,“一坐尽倾”,所有人都惊羡于相如文静典雅、落落大方的风采,为之倾倒的是地方众富豪,这当然不是司马相如的目的,其目的是要“倾倒”一人,这就是卓文君。接下来,文君与相如连夜私奔,目的初步达到。

对于“家居徒四壁立”的成都生活,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卓文君难以忍受,于是夫妻俩返回临邛开了酒馆。大家闺秀卓文君貌若天仙,但她的美对许多人而言只是一个传说,平时只能耳闻,难得一见,现在首富之女卓文君亲自当垆卖酒,这样就为那些期望近距离接触大美女的胆小胆大的尤其是有色心色胆的人创造了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机会。“相如身自著犊鼻裈,与庸保杂作,涤器于市中”[5]3637-3639。“大骗子”司马相如竟然与众打工者在大街上刷盘子洗碗,这又成了临邛的一大爆炸性新闻。有了这两个绝佳卖点,酒馆生意一定异常火爆!酒馆生意越火爆,卓王孙就越生气,但碍于父母官王吉的情面,自己又无可奈何。卓王孙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极不情愿接受的现实,给了司马相如大量财富。相如开酒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老丈人之巨额财富也。“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司马相如与王吉密谋合作,假戏真演,达到了最佳的宣传效果,终于骗得佳人归,还连带着借阴暗手段骗取了大量财富。清代的王鸣盛一针见血地指出:“若相如之事,轻薄文人自许风流,千载下犹艳羡不已,自知道者观之,则深丑其行而不屑挂齿牙间也。”[7]39临邛各种集体人物的心理正是通过空白法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的,极为高妙。

《孙子吴起列传》中孙武传记的心理描写也非常巧妙,同样用空白法写出了各种人物的不同心理。故事用心理动词来写心理,如“妇人大笑”,“妇人复大笑”,吴王“大骇”,妇人“无敢出声”,描写简单,仅点到为止,并未展开,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这种手法我们也称之为空白法。这些心理动词就是通往人物丰富复杂心理世界的导游。吴王阖闾心术不正,重色轻国,对孙子的军事操演并不关心,用妇人练兵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欲望和窥探隐私的癖好。所以,在操练的过程中,二宠妃“大笑”,“复大笑”,一百七十八名宫女也在笑,在场的包括吴王在内的所有观众都在笑,练兵本身在吴王看来就是为了娱乐。二宠妃一贯受吴王宠爱,只将练兵看作是讨吴王欢心的一个机会,她们眼中只有吴王。在吴王提出用女人操练开始,二宠妃的命运就已注定。在军法和吴王私情矛盾的关键时刻,孙武为了获得以后指挥上的绝对权威,毅然决然杀掉了二妃。孙武、吴王、参与操练的妇女以及在场观众的复杂心理变化,都是通过空白法表现出来的,如此写来,饶有趣味,又发人深省。

空白法写心还表现在不写人物此时此处的心理活动,而是通过彼时彼处的行为、动作、结果等的补叙照应来反映当初的人物心理。如“李广杀霸陵尉”事,李广因违反了当时宵禁的命令,被霸陵尉呵止,当时李广心理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以后李广找机会杀掉霸陵尉的行为却让我们对其当时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李广当时的心理变化如翻江倒海,用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等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你小子就是狗眼看人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说,现在的结果其实正是李广当时复杂激烈内心活动的真实在现。

我们前面说过,《史记》中的人物写心分两种,“直写法”直写心理,“曲写法”曲折委婉地表现人物心理,除了人物自白、对话等几种手法稍微直接具体以外,其他各种手法都非常简单概括。本文重点探讨了“曲写法”中的“空白法”,空白法的特点更加明显,基本是点到为止,但都是可意会易言传的。为什么多用空白法来写人物心理,这是由《史记》这部书的性质决定的。它首先是史书,对人物心理不宜大书特书,所以往往都是点到为止,其心理描写具有精练概括的特点。而通过此种手法的使用,心理描写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于是保证了史书的客观真实性,正因此,《史记》的人物传记多耐人寻味,需用心阅读、反复阅读才能品出滋味,悟到妙处。

三、《史记》写心之意义

从文学角度来看,无论“直写法”“曲写法”,都是创作者艺术想象、虚构加工的产物。这其实正是《史记》一书基本采用全知叙事的结果,历史人物的心理刻画就是叙事者发挥丰富的想象而进行的合情合理的虚构和加工,因此钱钟书在《管锥编》引方中通语曰:“苏、张之游说,范、蔡之共谈,何当时一出诸口,即成文章?而又谁为记忆其字句,若此其纤悉不遗也?”[1]165-166全知叙事的著作者是全知全能者,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钱先生认为:“此类语皆如见象骨而想生象,古史记言,太半出于想当然。马善舍身处地、代作喉舌而已”[1]276,“史家追叙真人实事,每须遥体人情,悬想事势,舍身局中,潜心腔内,忖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合理”[1]166。心理描写不一定符合历史真实,但却达到了“入情合理”的藝术真实的要求。

如此灵活巧妙的写心出现在正史中,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呢?当然从历史角度来说,心理描写无法做到完全客观真实,其存在无疑会削弱史书的真实性。纪传体,主要是通过为人物作传来反映历史的变化与发展。《史记》作为正史之首,其所创立的纪传体在班固稍加损益后,被后代大多史家沿袭使用。受此体例影响,不仅仅是《史记》需要写心,后来的所有纪传体史书都离不开人物写心的手法,只是数量有多有少,水平有高有低罢了。从文学角度来看,如此灵活高妙的写心存在应该是《史记》对文学做出的一大贡献。心理刻画能够展现人物心灵,表现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是形成《史记》文学性的重要因素。“《史记》……的文学性并不是一个全部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而是在真实的故事中加进作者的想象和传说的情节。”[2]66《史记》的写心自然是司马迁根据历史人物与事件发展所作出的合情合理的想象与虚构,文学性质的内容大量出现在一部史书中,这样对于文学乃至历史就有了启发,作家可以是全知全能的,可以揭示叙述对象的一切,可以为之代言。著史既应实录,又不能脱离想象,这也成为后世叙事文学虚实观的渊源。

在谈到文学与心理学的关系问题时,韦勒克、沃伦认为:“心理学上的识见确证了作品的复杂性和连贯性所具有的重要的艺术价值。……从作品本身来说,只有当心理学上的真理增强了作品的连贯性和复杂性时,它才有一种艺术上的价值——简而言之,如果它本身就是艺术的话,它才有艺术的价值。”[8]90-91毫无疑问,《史记》中的心理活动本身就是艺术,自然具有艺术的价值,尤其是用“空白法”写心,为我们留下了无限广阔的丰富的想象空间,这就提醒我们在阅读时必须通过想象链条来补足,才是完整的到位的赏读评价,这自然也为后世作家的改编再创造做好了充分准备;与阅读者的期待视野相一致,读者在阅读时同样参与了再创造,所以《史记》一书成为后世小说、杂史杂传、戏剧再创作的重要源泉,至今都是众多影视剧改编、加工反复挖掘的富矿。

司马迁作史的目的是为了“成一家之言”,意即司马迁要学习继承诸子文化,像先秦诸子那样自我立说,阐述、宣传自己对自然、社会、政治、经济、历史、文化乃至人生的看法和主张,最终建立自己的思想体系。梁启超先生在《要籍解题及其读法》中分析说:“其(司马迁)著书最大目的,乃在发表司马氏‘一家之言,与荀卿著《荀子》,董生著《春秋繁露》性质正同,不过其‘一家之言乃借史的形式以发表耳。故仅以近世史的观念读《史记》,非能知《史记》者也。”[9]70司马迁以孔子的后继者自居,并以此自勉。他著作《史记》的宗旨是要通过“史”的形式,言明自己的“一家之言”。《史记》的写心不仅仅反映了历史人物的心理活动变化,还表现了司马迁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评价,如对李斯以利禄为人生第一追求的人生观的批评,对晏婴的肯定赞美是通过车夫夫妻的对话和车夫的顿悟巧妙地表现出来的,对李广遭遇的深深同情是通过人们对李广之死的反应来实现的。司马迁的可贵更表现在对于最高统治者的态度上,“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表达了对最高统治者的不动声色的鲜明爱憎之情,如对汉朝诸皇帝的讽刺、揭露和批判,这更是《史记》成为“无韵之离骚”的抒情之书的重要因素。这样的“写心”也非常有助于特别的“诸子之书”“成一家之言”的目的的实现。幺书仪在评述元人历史剧的创作特点时说:“元人‘历史剧,是以历史的事实,来表现人的内部的心理的‘事实,也就是说,是以事写心,以史写心。与其说它们是以形象化的手段来再现历史,不如说它们是借助历史人物、事件來写人的‘心史。”[10]120-121《史记》通过高妙的心理描写体现出了如此之多的言外之意,这自然是另一种写心,写的是作者的心理,表达的是作者的情感,反映的是作者的思想评价。一种过度欲望的寓言化、形象化呈现,对人性而言,也具有一种普遍的警示意义[11]195-203。司马迁在《史记》中的“写心”蕴含深意,不但表现了历史人物的心理,而且还借历史人物、事件的态度评价写出了司马迁的“心史”,所以《史记》是一部抒情之书,还有助于“成一家之言”,从而奠定了《史记》这部书在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

在文学作品中,行为动作反映心,语言谈吐表现心,外貌肖像隐喻心,写心的成功与否往往决定着文学创作的成败和文学作品成就的高低。“空白法”的大量使用标志着《史记》的写心艺术已经取得了极高的成就。我们要大力提倡对《史记》写心艺术的研究,加强对中国传记文学的写心研究;小说戏曲更离不开写心,诗词曲赋大多是抒情文学,我们也要从写心学的角度对这些文体重新审视和研究。作为读者来说,我们阅读欣赏评价一篇、一部文学作品,往往就是要看作者为文之心,作者在作品中所表达的作者之心,作品中的人物之心,等等,总而言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写心就是写人,笔者期望能够在不远的将来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史记写心学,传记写心学,乃至中国文学写心学。(下转第164页)

(上接第158页)

参考文献:

[1]钱钟书.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6.

[2]吴琦幸.论亚纪实传统和非虚构小说[J].文艺理论研究,2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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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4.

[6][汉]陆贾.二十五别史·楚汉春秋[M].济南:齐鲁书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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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美]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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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幺书仪.以史写心的元人历史剧[J].文学评论,1989,(2).

[11]张瑞英.一个“炮孩子”的“世说新语”——论莫言《四十一炮》的荒诞叙事与欲望阐释[J].文学评论,2016,(2).

(责任编辑 清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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