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拉斯耸耸肩》一书是客观主义哲学之母安·兰德的代表作。它是一本小说,但同时也渗透着安·兰德的哲学思想,篇幅巨大,背景恢弘,气势磅礴。书中展示了如果人类的思想开始罢工、如果每一行业具有创造能力的人都停止工作,消失不见,世界将会怎样的图景。通过描写经济危机背景下几位商界大亨的不同应对方式,传达了作者的个人主义思想。
她坐在火车车厢的窗前,向后仰着头,一条腿伸出去,搭在对面的空座位上。窗框随着运行的节奏摇动,窗玻璃悬挂在空旷的黑暗之中,不时,点点的灯光如同明亮的条纹划过车窗。
她的腿被包裹在紧绷的闪亮丝袜里,修长的线条笔直地经过弓起的脚背,停在高跟鞋内的足尖。这种女性的优雅似乎并不属于充满灰尘的车厢,与她浑身上下也极不和谐。她穿着一件虽然曾经价格不菲、此刻却已经松垮走形的驼毛大衣,随意地包裹着她那瘦削而紧张的身体。衣领竖起,碰到她帽子的斜边。一袭快要及肩的褐发垂在脑后。她的脸瘦而有棱角,嘴部轮廓分明,富有肉感,紧紧地闭着。她的手始终在衣袋里,姿势僵硬,没有女人味的温柔,似乎她讨厌固定不动,似乎她对自己的身体,一个女性的身体,毫无意识。
她在坐着听音乐,这是一个胜利的交响乐。音符汹涌着升高,不仅是在表现上升,它们本身就是上升,它们是向上的本质和形式,把人类的每一个以向上做动力的行为和思想都体现了出来。它是烈日喷薄而出的声音,冲破黑暗,广播四方。它有着释放的自由和目的性的严谨,把空间荡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不受羁绊的努力的快乐。声音中只有一个微弱的回音,音乐摆脱了它,表达了一旦发现没有丑恶和痛苦、而且从来就不必有丑恶和痛苦时的那种惊奇。它是一首宽广无际的救赎之歌。
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她想到了——在它还继续时——完全可以彻底放弃——忘掉一切,听任你自己去感受。她想着:去吧,放下束缚,就是这样。
在她心底的某个边缘,在音乐后面,她听到了列车车轮的声音,以均勻的节奏敲打着,每到第四下都敲出一个重音,好像在有意强调着一个目的。因为听到了车轮声,她就可以放松,她边听交响乐边想:这就是车轮必须保持转动的原因,这就是它们要去的地方。
她以前从未听过这首交响乐,但知道它是理查德·哈利写的。她听得出那种激烈和极度的紧张,听得出主题的风格。在人们不再写歌的年代,这是一首清澈、精妙的曲子……她坐在那儿,仰望着车厢顶部,却视若无物,浑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听一部完整的交响曲,或者只是一个主题,也许,她是在听自己心中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