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贤妻”的惊慌：植物人丈夫醒了（上）

陈红华+贾洋

孙玉雯和李贺峰是湖南省长沙市的一对恩爱夫妻，两人徒手实现从贫寒到富有的励志蜕变！2012年夏，李贺峰意外摔成植物人，妻子孙玉雯称丈夫是自己因急着出门踏空了家中楼梯出了意外。丈夫出事后，孙玉雯散尽千金救夫，被当地人传为佳话。四年后，植物人丈夫李贺峰终于醒来了，语言能力尚未恢复的他，对倾情守候他四年的妻子竟是横眉冷对。当他恢复语言能力后，复述了四年前他摔倒的情形。他和妻子说出的真相一样吗？

天妒创业夫妇：突发意外丈夫成了植物人

2012年7月13日，对长沙小老板李贺峰一家人来说，是最黑暗的一天——这天晚上，他一脚踏空，从复式楼楼梯翻转而下，摔成了植物人，妻子孙玉雯在医院里几乎哭昏过去……

孙玉雯和李贺峰能有今天的生活委实不容易。李贺峰1981年出生，是湖南省张家界市慈利县人。2001年，他从长沙市美术职业学校毕业，和孙玉雯相识于长沙“红艺”广告公司。那时，刚毕业的李贺峰进入这家公司做设计师，每天却是在打杂。比李贺峰大一岁的常德女孩孙玉雯，比他早进公司一年，个性直爽，对他十分关照。两人渐渐走到了一起，成了恋人。

三个月后，两人一起辞职，重新找工作。在四处碰壁的职场里，李贺峰总担心给不了女友一个未来。孙玉雯却坚定不移，2003年年底，她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毅然与无车无房、工作也不稳定的李贺峰领证结婚。婚后，两人在长沙芙蓉区百纳广场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孙玉雯将这间不足十平米的房布置得特别温馨：淡紫色的窗帘、天鹅绒的床单，还在床头摆了一支鲜艳的月季花。孙玉雯常说：“房子再小，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李贺峰特别感动，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买一套房子，让孙玉雯过上幸福的生活。小夫妻俩决定自己创业。因为以前从事过广告行业，所以想开一家广告公司。李贺峰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家里为供他读书，还欠下了不少债务，七拼八凑才筹到2万元，但他们看中的那间门面要10多万元租金，还要购置相关办公设备。孙玉雯只好回到常德老家，请弟弟孙强帮自己说好话，最终向做特产小生意的父母借了5万元创业本金。2004年7月中旬，他们的“峰雯”广告公司在千辛万苦中开业了。境况并不美好。广告业务靠人脉维持，他们的新店很难打开局面，很快连基本的开支都维持不了。为了省钱，他们退了租来的房子，搬到公司睡，没日没夜地拉业务，可依旧没有起色。

12月初冬的一天晚上，连日操劳的孙玉雯终于累病了，全身发冷。李贺峰找来电炉为妻子取暖，他跑出去买感冒药。孙玉雯独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想电烤炉的温度太高，引发火灾。等到李贺峰赶回来时，远远地看到屋里冒着浓烟，他一头扎进浓烟中将孙玉雯抱了出來。在他呼救而来的邻居帮助下，他将大火扑灭，没酿出大祸。火灾将李贺峰的背部灼伤一大片，反而是被他死死护在怀里的孙玉雯，除了左手臂有一小块烧伤，其他无恙。事后，两人简单地用烫伤膏对溃面进行涂抹，都留下了烧伤的印记。

不久，广告公司倒闭，两人第一次创业失败了。他们决定先去学一门手艺。于是，孙玉雯白天去一家影楼当摄影助理，晚上和影楼的化妆师学化妆。李贺峰当摄影助理，沉下心来，苦学本事。

不再急于求成，他们慢慢寻找机遇，积累资本和经验。此后两年，李贺峰从一个小小的摄影助理升级为修图师，而孙玉雯成为了一名化妆师。

2006年夏，孙玉雯和丈夫花六万多接手了一个小摄影工作室。为了节省成本，他们只请了一个兼职的摄影师。白天，孙玉雯弯着腰为一个又一个客人化妆，晚上陪着李贺峰一起修片，而李贺峰则兼职做摄影师和业务员。在夫妻俩的共同努力下，生意越来越火，不到半年时间，他们在巷内的摄影工作室换成了临街门面，成立了正规的影楼，又请了四名摄影师。2007年春节，他们有了三十多万元的存款，决定扩大影楼规模，李贺峰找来朋友一起投资，另开了两家影楼。

生意越来越火，李贺峰没忘记当初的承诺。在长沙买了复式洋房，装修成妻子喜欢的样子。

2008年底，手中已有不少积蓄的两人趁着房价低迷，开始置办不动产，在长沙市中心先后买下了三间商铺，又按揭买了两套房。同时，李贺峰在创业中尝到甜头，两人又开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2009年，孙玉雯生下女儿李悦后，便一心带孩子，把生意都交给丈夫打理。李贺峰生意也越做越大，常常忙到很晚才回家。直到2012年春节后，女儿上了幼儿园，孙玉雯决定重返商场帮丈夫。

儿子成功了，李贺峰的父母也以他为荣。谁知2012年7月14日早晨，他们接到了孙玉雯的电话。李贺峰因为头一天晚上喝醉了酒，下楼时踏空了楼梯，从复式楼的楼上滚了下来，头撞上了一楼扶梯口的鱼缸，她听到动静跑出来，发现丈夫已经说不出话来，现在已经连夜转到长沙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李贺峰的父母赶到医院时，李贺峰已经经历了8个多小时的抢救，手术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疲惫地告诉他们：“我们尽力了。病人目前的伤，相当严重，属于‘创伤性特重型颅脑损伤，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孙玉雯上前一把拉住医生的手，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情绪已经失控。公婆老泪纵横地上前拉起儿媳。婆婆陈秀华时刻保持着双手作揖的姿态，为儿子祈祷……

千金散尽你何时能醒？一个女人不抛弃不放弃

四天后，医生宣布：李贺峰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否醒来要看病人的体质，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需要长期认真护理，否则，随时会出现生命危险。

这近乎死亡的判决书，把李家人和孙玉雯的期盼和祈祷碾成了碎片。全家人悲痛不已，而孙玉雯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她每天守在床边等待奇迹的出现。一个月后，李贺峰刚摘掉呼吸机，孙玉雯便把他转到湖南最好的湘雅二医院，她希望这里能将她的丈夫救醒。可李贺峰躺在床上，状况始终没有好转。孙玉雯还是不死心，她又将李贺峰转到北京天坛医院，希望中国最权威的脑科医院能带来奇迹。

但所有的希望都在李贺峰日复一日的昏睡中消失了。两个月后，孙玉雯不得不接受现实。她将丈夫带回长沙，亲自照顾。婆婆陈秀华感动之余，怕儿媳一个人扛不住，主动留在长沙，帮忙照看不到四岁的孙女李悦。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孙玉雯无暇顾及公司，业务越来越差。不得已，只好将公司转给了同行，专心在家照顾丈夫，依靠一些地产、门面租金维持生活。

为了护理得更好，孙玉雯将几大本护理专业的书像研究教材一样，仔细研读，学会了专业的量体温，测脉搏，观呼吸。每天不间断地观察李贺峰的体温变化、让床上的李贺峰始终保持着清爽的状态。

2013春节后，李悦已经4岁了，考虑到老家的环境更有利于丈夫康复，孙玉雯决定放弃都市生活。她卖掉了长沙的房产，带着婆婆和昏睡不醒的李贺峰回到慈利县定居，期盼丈夫早日醒来。回到慈利县老家，只要是洒满阳光的午后，孙玉雯就会喊来公公或者婆婆帮忙，把李贺峰从床上挪到轮椅上，推到街上。她的深情，邻里皆知，公婆更是感恩。他们不止一次地说：“我家贺峰前辈积了德，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这样的深情持续了四年，蔓延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或许是上天垂怜，李贺峰终于有了好转——

2016年大年初五的晚上，全家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坐在李贺峰所躺的卧室里看晚会，孙玉雯用棉签蘸着水给丈夫润唇时，李贺峰嘴唇微微颤动，眼睛也似乎眨了一下。起初，孙玉雯以为是错觉，她惊喜地喊来公婆，结果，全家人都确定李贺峰有了反应。第二天，在婆婆的帮助下，孙玉雯火速开车载着李贺峰前往慈利县中医院，经全面检查，医生认为李贺峰的各项指标大有好转，已有了苏醒的征兆！

但具体什么时候能醒医生不好断言，医生建议他们将李贺峰带回家观察，有知觉再送医不迟。可孙玉雯希望丈夫快点醒来，坚持办理了住院手续。

2月19日晚上，全家人都还没离开医院，陈秀华给儿子喂完水，正小心地把他放下平躺時，李贺峰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呼唤，陈秀华听得真切，她一边要儿媳去喊医生，一边流着泪，不停地呼唤儿子。最终，医生证实李贺峰醒了过来。又经过几天的等待和呼唤，李贺峰终于轻轻而模糊地叫了一声“妈”！这一声呼唤，让陈秀华激动万分，她哭着把李悦抱到儿子床边。李贺峰见到女儿，泪珠顺着眼角滚滚而下，他不停地蠕动嘴唇，可就是说不出来话来。陈秀华明白儿子想说的，她拉着儿子的手说道：“贺峰，你已经四年没见到悦悦了，你看悦悦都长这么高，这么大了……”李贺峰费力地点点头。

接着，陈秀华又把孙玉雯拉到李贺峰的跟前：“儿啊，玉雯一直照顾你，这个家亏了有她……”没想到李贺峰看到孙玉雯后，脸色大变，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孙玉雯见李贺峰这副表情，难过地哭着跑了出去。陈秀华不知怎么回事，忙过去安慰：“玉雯，贺峰可能还没有完全认识人，你也别急了，慢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奇怪的是，此后几天里，只要孙玉雯单独照顾李贺峰，李贺峰就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不配合吃饭吃药，可只要是母亲陈秀华在，他便会安静地配合。

医生也觉得奇怪，认为病人的反常反应，可能是存在潜意识的不安全感。见此状况，孙玉雯提出自己负责饮食，陪护工作就交给婆婆，这样有利于贺峰病情的恢复。陈秀华也赞同儿媳的建议。从一个字，到一个词，再到一句话，李贺峰的语言功能慢慢恢复起来。虽然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也要消耗很多精力，但最终还是能模糊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5月23日上午，医生查完房后，孙玉雯照例回家买菜做饭。这天上午，李贺峰花了近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艰难地向母亲复述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摔成植物人的真相——

在漫长的三个多小时里，苏醒后的李贺峰到底对母亲说了些什么？为何要在孙玉雯不在场的情况下单独对母亲复述四年前的那个夜晚？难道四年前那个悲剧的夜晚发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李贺峰口中的真相是什么呢？和孙玉雯当年所说的一样吗？本刊将在2017年5月月末版（第15期）继续为您揭开谜底……

编辑/周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