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舞台联赏读

●杨 欣

戏剧舞台联语，大多蕴含戏理和人生哲理，融文学、戏剧、艺术为一体，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故宫畅音阁，是我国著名的皇家戏楼，在戏台两侧有副文绉绉的对联：

动静叶清音，知水仁山随所会；春秋富佳日，凤歌鸾舞适其机。

此联文气凝练，情调高雅，内涵深邃。戏台联有不少高雅并具有一定欣赏价值的。清朝年间，宝庆有一戏台联云：

蜉蝣天地，蛮触战争，大作小观小亦大；咫尺江山，须臾富贵，无为有处有还无。

『蜉蝣』语出《诗经·曹风》，喻时间短促。『蛮触』，语出《庄子·则阳》，意为范围不大。『蛮触战争』，指舞台不大，却演出许多惊天动地的战争故事。构思别出心裁，用典贴切自然。

有的戏联，读来似在说戏剧，又似在说人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既冷眼又超然。如：

人情到底好排场，耀武扬威，任尔放开眉眼做；

世事原来多假局，装模作样，惟吾踏实脚跟看。

有的戏联，强调戏曲具有抑扬褒贬，居今鉴古，借己证人，寓教于乐的作用。如：

演离合悲欢，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有一副全国各地戏台使用颇广的戏台联：

谁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

初看上联刻画观众，下联描写演员，但细细品味，却能感觉出一种对世事的无奈与苦涩。

清代文学家蒲松龄题有一戏台联：

一曲歌来，文武衣冠皆入梦；三通鼓罢，达穷妍丑尽成空。

此联表面说戏台演出，内里批世事人生，『梦』、『空』二字说尽其中深意。

浙江吴兴晟舍镇古戏台上有这样一联：

戏犹是梦耳？历览邯郸觉梦、蝴蝶幻梦、牡丹艳梦、南柯惊梦，百世即须臾，只是一场春梦；

事生于情也！试看忠孝至情、儿女痴情、豪暴恣情、富贵薄情，万端观结局，不外千古人情。

此联分别以故事与戏剧情节为引子，写出了人生真谛。

从前衡州有这样一副戏台联：

想当年，那段情由，未必如此；

看今日，这般光景，或者有之。

此联说明了戏剧的艺术创作规律：戏非历史，历史上未必有这个故事，但现实生活中却可能出现类似情况，这便是戏剧以古喻今的作用。

还有的对联巧妙地讲出戏曲舞台的诗情画意，戏曲表演雄健豪放和秀隽清雅的不同风格。如：

曲是曲也，曲尽人情，愈曲愈妙；戏其戏乎，戏推物理，越戏越真。

有的戏班予，由戏迷们组成，属于业余性质。他们往往在戏台上贴出这样一副对联：耕读为本，乘闲扮做生、旦、净、丑；戏作君相，结局看为士、农、工、商。横批：乐在其中。

有些戏台联，通俗而风趣。有的看似平常，实则语带机锋，亦谐亦庄。有这样一副戏台联：

职业原无贵贱，只要安心务正，就是他

剃头唱戏缝衣裳，不算低下；

品格应分高下，若是任意胡来，哪怕你

任官为宦做皇帝，照样肮脏。

一九三零年，梅兰芳赴美国纽约百老汇演出，轰动一时，两周的戏票，三天就销售一空。美国的华人在戏台两侧贴了一副引人注目的对联：

四方王会夙具威仪，五千年文物雍容，茂启元音辉此日；三世伶官早扬俊采，九万里舟船历聘，全凭雅乐畅宗风。

此联文辞典雅，气势雄浑，既歌颂了祖国历史悠久的灿烂文化，又赞美了梅家三代从事京剧艺术的卓越成就，同时还饶有诗意的写出了梅兰芳远渡重洋、赴美演出的精美技艺，显示了我国京剧艺术的特有风采，充满了民族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