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度经济形势解读 稳中向好 保持战略定力

王海蕴

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6.9%，主要指标好于预期，保持稳中向好发展势头。那么，这种势头会持续下去吗？中国经济发展中有哪些特点和问题？国际形势又会对我们的经济发展产生怎样的影响？在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日前举行的第九十四期“经济每月谈”上，相关专家围绕这些话题进行了深入分析与探讨。

●一季度经济稳中向好，原因有哪些？

祝宝良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副主任

今年一季度经济形势不错，从生产端、需求端、收入端上，都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这是去年7月份以来中国经济企稳回升的一种延续。背后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是出口的增长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以前我们都认为世界经济复苏缓慢，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增加，现在看起来可能这个判断过于悲观了，世界经济可能在复苏，只是说这个复苏没有像我们想象那么快。我们从去年三四季度到今年的一季度出口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从结构上看，我国劳动密集型的产品增的稍微慢一点，但是基建产品比较快。

第二受库存影响变化比较大。经过去年2月份环比上升，到去年9月份同比开始回转以后，中国的库存就开始回升了。这跟我们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非常大的关系，随着地方政府对于去产能、供给侧结构改革的认识在不断加深，主动去库存的积极性也在上升。

第三，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一直在稳定上升。而这一轮基建投资为什么保持这么快的增长速度，跟我们采取了很多措施鼓励基建有关系。

第四，房地产的投资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制造业投资和线下投资也有所回升。

●拐点或已悄然来临

徐洪才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

经济运行延续了去年年终以后稳中有进、稳中向好的趋势，市场预期持续改善，微观活力继续增强，市场用工需求回暖，就业相对稳定，产业结构持续优化，外需整体改善。特别是规模工业企业利润和财政收入增长较快，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提升，还有一些相关的实物指标和现行指标也出现了回升向好了趋势，比如社会用电量同比增长6.9%，铁路货物运输增长15.3%，3月份中国制造业PMI为51.8%，出现了连续6个月的持续保持在51%以上等等。这些都印证了目前的经济形势确确实实出现了回升向好。

我们一直担心，什么时候触底，实际上这个拐点已经悄然来临，从中长期来看，经济可能还要往下走。

先看经济增长。一季度经济增长6.9%，但是环比是1.3%，去年四个季度是6.7%、6.7%、6.7%、6.8%。但是环比增长从二季度开始是1.9%、三季度1.8%、四季度1.7%，今年是一季度1.3%，显然环比短期的增长是往下走的。第二，从一产二产三产的增长速度來看，三产的拉动经济增长本身的增长是7.7%，但是相对于去年四季度8.3%而言，第三产业的增长速度是下降的，第二产业的速度是有点上升，这与大家判断制造业、房地产、工业企业的经济效益的改善是相一致的。但是我们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第三产业是上升的，拉动经济增长是4.3%，去年四季度是3.9%，也就是说本身第三产业的增长速度是在下降，但是它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是上升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第三产业结构优化和经济增长的质量在上升呢？这个问题还有待观察。一二三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一季度分别是2.4%、34.9%和62.7%，特别是第三产业，去年一到四季度是58.4%，今年第三产业第一季度是62.7%，中间增长了4.3个百分点，单产的贡献率明显上升，它的可持续性也是有待观察的。因为根据国际经验，靠第三产业拉动经济增长的，经济增长速度都不会太高。另外，消费一季度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是77.2%，去年是64.2%，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贡献也是在上升的。

从微观层面上来看，三月份制造业的PMI是51.8%，已连续半年超过51%，非制造业商务活动指数为55.1%，也创下了历史新高。克强指数，二月份当月为20.54%，这个数据是相当高的。从去年开始到现在五个季度，连续快速的克强指数的上升，包括工业用电量、铁路货物运输，还有长期信贷资金的增长，反映了工业生产情况，从动力来看是比较足的。

工业企业的财务指标显示，一到二月份收入和利润的增长都是相当可观的，主营业务收入增长是13.7%，利润同比增长31.5%，特别是国有控股企业增长的非常惊人，利润增长100%。制造业的利润增长26.7%，但中下游电力、热力、燃气、水生产、供应业等由于原材料上涨利润下降33.5%。

一季度的工业增加值的增长是非常明显的，一到三月份累计同比增长6.8%。

就业形势较为稳定，但是总体来看，今年一到二月份比去年的情况要好一点。一到二月份城镇新增就业人数是188万，去年是172万，增加了16万。城镇失业人员的再就业增长了，新增75万人，去年同期是71万。

国际收支平衡有所改善，最近两年的资本账户的大量流出，今年一月份以后得到的缓解。从近期来看出现了经常账户的顺差、逆差都是减少的，近期汇率也是保持稳定的。

●国际经济形势出现了哪些变化？

张永军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

美国经济依然保持一个比较强的增长势头。像美国最新一个月的失业率是4.5%，和前几个月相比还在继续下降，这是比较积极的变化。美国的工业生产，包括它的工业方面的产能利用率还是在逐步的提高。此外，美国近期贸易也出现了积极的变化。

总的来看，近期无论从经济增长、就业、贸易、价格形势方面的变化来看，国际上主要经济体都出现了一种积极的变化。

可以看出，世界经济总体增长步伐，今年和去年相比是有所加快的。但从各国经济增长的变化情况来看，分化的态势还会延续，像欧洲北部、西部的国家，现在情况基本上都比较好，但南部的比如希腊、意大利等国家要彻底好转还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近几年困扰世界经济增长一些长期性的问题，现在并没有解决，只是出现了短期的拉动的因素，使得经济形势有所好转。

●我国经济运行中有哪些问题需要关注？

祝宝良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副主任

第一，去杠杆的问题。由于杠杆率在往上加，在去杠杆的过程当中，我们发现，去杠杆主要目的是去企业即非经营性企业的杠杆。所谓的非经营性企业的杠杆，就是我们实体企业的杠杆。而从当前看，主要是经营领域去杠杆。金融领域一去杠杆，流动性就紧张，比如2015年股票市场暴涨，如果再把股市的杠杆去掉，这个股市就很紧张，一紧张就暴跌。所以，应该是经营和实体一起去杠杆。而且既要让实体去杠杆，又能让流动性不过于紧张；货币政策既不能过紧，又要稳健中性。

第二，民营企业的活力还有一定的问题。M1、M2的增长速度还是很快，说明大量的企业现金存在银行里面。此外，融资难、融资贵依然在影响民间投资。

第三，怎么建立起一个房地产的长效机制来，始终是一个问题。长效机制里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房地产税的征收，其次是土地的供给。这些问题要是不下决心解决，中国的潜在增长能力还是在往下降的，很重要的原因是投资的边际收益在下降，只要投资边际效益下降，全要素生产力就会下降。

徐洪才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

经济增长中积极的因素逐渐增加，但在我们主动引领经济新常态、适应经济新常态、保证我们政策的这种精准到位、改革的推进过程当中也蕴含着一些不利的因素，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关注。这些存在的主要问题，从中长期看应该是供给侧和需求侧不匹配的问题，短期看可能有五方面问题：

第一，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下降。今年一季度的情况令人欣喜，说我们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跑赢了GDP，名义增长8.5%，实际增长7%，但是是否稳定还有待观察。特别是农村的名义收入增长8.4%，实际增长7.2%，是否可持续？

第二，总体来看今年一季度流动性偏紧，或者目前我们潜在的金融风险的重要表现就是流动性的风险，对此应保持高度关注。为什么？因为今年3月份广义货币余额是160万亿，同比增长只有10.6%，首次低于11%。与此同时，从去年以来，央行加大了宏观审慎政策的实施，宏观审慎评估体系的实施结果，金融体系在去杠杆，这方面还是要慎重。我国特殊的体制背景下，几大国有银行和中小银行、股份制银行、城市股份制银行和农村股份制银行有着垂直分工——小银行从大银行借钱，然后用这个钱去支持小微企业、中小企业发展，有它的合理性，但如果把握不好这种去杠杆的节奏很有可能出现短期的流动性的紧张，对实体经济可能是不利的。

第三，今年1-2月份消費下降得很厉害，首次增长跌破了10%，只有9.5%，3月份又上升了。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是增长10%，但总体来看，汽车的消费增长对居民的消费有很大的拖累。另外，商品房的住宅销售金额同比虽然很高，但跟去年同期相比增长速度也是下降了15.9个百分点，因此结合未来几个月房地产市场可能到来的拐点，下半年住房和汽车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应该说是比较大的。

第四，外贸增长超预期，但从对经济增长贡献来说，直接贡献是减弱的，贸易顺差明显减少。今年一季度贸易顺差是656亿美元，去年一季度是1098亿美元，前年是1222亿美元。今年一季度的贸易顺差显然只有前年的二分之一。顺差减少，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的进口大幅度上升，价量齐升，但量的上升幅度小一些，主要是价格上升。此外，还要警惕是否有非法热钱以正常贸易进口形式输送到国外。

第五，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双双快速下跌。这是今年一季度的特点，与去年对外投资超常规的增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去年对外直接投资金额同比增长44.1%，但今年1-2月份实际利用外资同比下降8.05%。对外直接投资金额下降得更厉害，下降了55.1%。

●经济稳固时要保持战略定力

徐洪才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

中国经济总体来看一季度的情况超过预期，是稳中有进，稳中向好，延续了去年下半年好的趋势，出现了结构优化和积极的因素在增加。因此我们可以比较从容的把今年围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项工作做好，这是影响我们未来中长期发展的，是一个重要的政策选择。与此同时，从短期政策来看，我们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不需要做大的改变，要保持战略定力，但我们要进一步增强政策的针对性和灵活性。比如说货币政策放，我们要保证整个市场的流动性的合理充裕，不要出现人为的资金紧张，流动性的紧张。另外是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疏导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

总体而言，今年下半年经济增长速度可能会下行，但6.5%以上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们应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促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面，防范金融风险也要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张永军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总经济师

世界经济的好转可能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持续的时间可能不会那么长。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要对未来的外部环境这种好转的步伐放缓，甚至可能还会变为比较平稳的态势要做一定的准备。因此从政策角度来讲，总体上我们应保持比较稳健的宏观经济政策和比较积极的财政政策这样一个格局。

另一方面，从货币政策来讲，现在也不宜加快继续放松的货币政策，而应更多地进行结构调整，使得我们现有的流通中的货币能够更多的流向实体经济。

从汇率政策来讲，从今年的情况来看，近期人民币是一个大体稳定的小幅波动的态势，应该尽可能的引导汇率保持这样的态势，这样有利于企业做生产运营方面的决策，对于整个宏观经济的稳定也能够发挥比较积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