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龙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成都,610064)
“虚字”阐释举隅
李海龙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成都,610064)
《马氏文通》将字分为实字和虚字两类,但现代学者几乎都将虚字等同于现代的虚词,而未从共时和历时的角度出发,探究马建忠笔下虚字的内涵。其实,虚字一词早在南朝时便已产生,指的是不用典故的词,但《汉语大词典》对其作了错误的解释。从北宋到清末,虚字的意义发生了分化,语法角度的虚字指仅有语法意义而无实际词义的词;词汇角度的虚字指对象比较抽象、没有实体的词;诗词角度的虚字指不重写景而重抒情的词。马建忠继承了从语法角度对虚字的理解,现代的虚词体系就是在马建忠的虚字概念上发展而来。
虚字;马建忠;阐释
清代语言学家马建忠(1845—1900)在《马氏文通》里开篇就对实字和虚字下了定义:“凡字有事理可解者,曰实字。无解而惟以助实字之情态者,曰虚字。”并且认为,“虚实两宗可包括一切字”[1],然后对同时代的曾国藩、王念孙、段玉裁等人对虚字的阐述进行了批驳。笔者认为,产生这种分歧的原因在于,马建忠与曾国藩等人界定虚字的角度不同,很难用自己的理论体系去解读同时代学者对虚字的阐述,更何况从南朝到北宋,虚字的词义发生过根本性的改变,而两宋至清末,对虚字一词又有三种不同角度的理解。
根据现有的传世文献,“虚”和“字”连用,最早出现在晋代。郭璞(276—324)对《方言》的“漮”字批注道:“漮㝗,空貌。漮或作㱂,虚字也。”有学者引作:“漮,空也。[漮窘空貌]。康或作虚字也。”并认为这里的虚字乃是一个词。[2]笔者认为,这里的“虚”和“字”乃是两个词,“漮”意同于“虚”。司马相如的《长门赋》道:“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3]“槺梁”又可写作“䆲㝗”“漮㝗”。郭璞在注《方言》“漮,空也”这个条目时,参考了《说文解字》“漮,水虚也”和《尔雅·释诂》“漮,虚也”,认为“漮”可写作“㱂”,意思与“虚”这个字相同。这样的训释条例在《方言注》中并不乏见。例如,在“阎笘”条目下注有“亦开字也”,在“熬”条目下注有“即鱈字也”,在“傺”条目下注有“即今住字也”。因此,郭璞《方言注》中的虚字并不是一个词。
至迟在南朝时,虚字已经成为一个比较固定的词。文学批评家钟嵘(约468—约518)在《诗品序》中写道:
“若乃经国文符,应资博古,撰德驳奏,宜穷往烈。至乎吟咏情性,亦何贵于用事?‘思君如流水’即是即目,‘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清晨登陇首’羌无故实,‘明月照积雪’讵出经史?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颜延、谢庄,尤为繁密,于时化之。故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书抄,近任昉、王元长等,辞不贵奇,竞须新事,尔来作者,寖以成俗。遂乃句无虚语,语无虚字,拘挛补衲,蠹文已甚。但自然英旨,罕值其人。词既失高,则宜加事义。”[4]
《汉语大词典》默认这里的虚字是一个词,并将其解释为“无用的赘字”[5],明显与钟嵘的原意相悖。首先,这里的虚字并非是一个词,最多只能算一个短语。因为,魏晋南北朝的传世文献中只此一例,而且“虚”“字”组成的这一语言形式其理据并未消失,结构也未曾凝固,尚未完成词汇化,在这个语言结构中加入“的”字(即“虚的字”“虚的语”),意义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其次,《诗品序》首先阐明在抒发情感的诗句中不需用典。以曹植、张华、谢灵运等人为例,证明佳句源于“直寻”,而非“补假”,以眼前所见、心中所感入诗即可,无需寻章摘句、引经据典。然后以此批评任昉、王元长等人“词不贵奇,竞须新事”“拘挛补衲”,不重视用新奇的语句描写眼前之景、心中之情,而是一味去寻找前人未用过的典故,所以使得诗文“句无虚语,语无虚字”。从上下文来看,钟嵘批评的正是用事用典,因为这样会导致“句无虚语,语无虚字”,那么反过来讲,虚语、虚字正是作者所推重的,《汉语大词典》将此处的虚字解释为“无用的赘字”,则明显与文意不合。那么钟嵘笔下的虚字到底是何意?笔者认为,其应当有两层含义:一是虚语、虚字与出自经史的“故实”相对,即没有用典用事的词句;二是虚语、虚字是眼前所见、心中所感,故隐含有抒发感情的作用。
到了宋代,因为前人对虚字没有一个大家都接受的明确界定,加之“虚”的意义较多,所以不同时代甚至同一时代的人从不同角度、在不同领域使用虚字一词,导致不同学者笔下的虚字意义互不相同。总结起来,大概有以下三种含义。
(一)语法角度的虚字
从语法角度来定义的虚字,如乎、而、何、且、然、若、焉、也、以、之、则、者等,大概相当于现在所谓的文言虚词,指的是一般不作句子成分,不表示实在意义的词,其主要作用是汇编语言单位。虚与实的界限在于是否只有语法意义而无实际词义。这里的虚字最初主要指语气助词,一般不包括现在所说的名词、动词、形容词。
其实,对文言虚词的探索早已有之,只不过古人并未使用这个术语而已。毛亨、杜预、郭璞称之为“辞”,郑玄称之为“语助”,许慎称之为“词”“语辞”等。[6]刘勰(465—520)对此作了比较详细的分类:“至于夫、惟、盖、故者,发端之首唱;之、而、于、以者,乃札句之旧体;乎、哉、矣、也者,亦送末之常科。”[7]徐锴(920—974)在《说文解字系传·通释》中对许慎笔下的“词”“语辞”的性质作了比较明确的说明:“凡称词者,虚也,语气之助也。”[8]然而,据笔者考证,首次以虚字指称我们现在所说的文言虚词是从南宋开始的。朱熹(1130—1200)说:“‘心之所同然者,谓理也,义也。’……‘同然’之‘然’,如然否之‘然’,不是虚字,当从上文看……《大学》中大抵虚字多。如所谓欲、其、而后,皆虚字;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 、平天下,是实字。”[9]朱熹认为,用来汇编语言单位的欲、其、而后是虚字,而有实际词义的明明德、治国、然否是实字,可以看出他划分虚实的标准在于是否只有语法意义而无实际词义,所以将动词和名词划入实字之中。
元人周伯琦(1298—1369)还对这种概念下的虚字来源进行了研究。“大抵古人因事物制字,今之语助,皆古人器物之字。”“大抵古人制字,多自事物始,后之修辞者,每借实字为虚字,用以达其意。”“大抵古人制字,皆从事物上起,今之虚字,皆古之实字。”[10]他认为,这些没有实际词义的虚字在造字时代原本都是有意义的实字,他所举的例字也大概符合其论述。
清代对虚字的研究进一步深入和细化。清代学者袁仁林(生卒年不详)在《虚字说》中写到:
“盖一说时为口吻,成文为文辞,论字为虚字,一也。”
“凡书文发语、语助等字,皆属口吻。口吻者,神情声气也。当其言事言理,事理实处,自有本字写之;其随本字而运以长短、疾徐、死活、轻重之声,此无从以实字见也,则有虚字托之,而其声如闻,其意自现。故虚字者,所以传其声,声传而情见焉。”[11]
袁仁林认为,在说事论理时,因为“事理实处”所以用实字,而要表达句中的语气,则要借助于虚字。虚字就是发语词、语气助词等用于表情达意的,只有语法作用,而无实际词义的词。
(二)词汇角度的虚字
从词汇角度来定义的虚字,主要用来指具体的名物词之外的,没有实体的词。虚与实的界限在于词所指的对象有无实体、是否抽象。这里的虚字不仅包括从语法角度定义的虚字(即文言虚词),还包括现代语法中的抽象名词、动词、形容词。
唐代诗僧皎然(730—799)就曾以词所指称的对象有无实体作为虚实的分野,他在《诗议》中指出,“故人云雨散,空山来往疏。”这一联是双虚实对,“故人”与“空山”是实字相对,“云雨散”与“来往疏”是虚字相对。[12]曾在唐朝留学的日本僧人遍照金刚在其所著的《文镜秘府论》中也谈到:“夫语对者,不可以虚无而对实象,若用草与色为对,即虚无之类是也。”[13]
“草”是“实象”,有实体,而“色”乃“虚无”,没有实体,是一个意义相对而言比较抽象的名词。“故人”与“空山”是具象的,都有实体,而“云雨散”与“来往疏”意义比较抽象,没有实体。因此,在他们眼中,虚与实的区别在于词所指的对象是否有实体。
南宋学者王观国在《学林》中首次提出了这种意义上的虚字和实字:
“古人于䆃、导二字通用,然在相如《封禅书》则当训择也,非禾也。详观《封禅书》四句,每句首一字皆虚字,非实字。曰囿、曰徼、曰䆃、曰牺、乃一类也,其义可见。”[14]
其中“禾”是具象的、有实体的名词,因此属于实字,而“择”是没有实体的动词,因此属于虚字。
持类似观点的还有明代的沈德符(1578—1642),他在《万历野获编》中写道:“谥中必有天、圣二字。而以虚字别之。”然后举出“承天顺圣”“安天诞圣”“成天育圣”加以佐证,可见他笔下的虚字就是“承”“顺”“安”“诞”“成”“育”这些没有实体的、比较抽象的词。明代的《对类》一书也明确定义了虚字和实字:“盖字之有形体者为实,字之无形体者为虚。”[15]
到了清代,这种观念依然存在。《红楼梦》第三十七回中宝钗、湘云等人就把“菊”当做实字,而把“忆”“访”“种”“对”“供”“咏”“画”“问”“簪”“影”“梦”“残”这些没有实体的、意义抽象的名词、动词、形容词当做虚字。
(三)诗词角度的虚字
从赏析诗词角度谈的虚字,区别于描写眼前客观存在的事物,主要指描写想象中的场景和抒情色彩较浓的词。在写诗填词时,实字主要用来写景,虚字主要用于想象和抒情。当然,景与情密不可分,所以这里的虚实只是相对的,很难明确地界定,而且与词类划分的关系不大。
关于诗词中虚字的论述较多,但现代绝大部分研究者都将其与第二个义项混为一谈。笔者认为,这种意义下的虚字是专指诗词领域的、描绘想象中场景的或用来抒情的词,而且历代诗评家几乎都认为虚字抒情意味过重,所以显得柔弱而不“雅健”。例如,《苕溪渔隐丛话》引用北宋诗评家范温(生卒年不详)的诗评:“老杜《谢严武诗》云‘雨映行宫辱赠诗’,山谷云:‘只此雨、映两字,写出一时景物,此句便雅健。’余然后晓句中当无虚字。”[16]
南宋诗评家范晞文《对床夜语》也说:“不以虚为虚,而以实为虚,化景物为情思。”[17]实是眼前客观存在的景物,而虚则主要用于表达情思。“元诗四大家”之一范梈(1272—1330)对此也有论述:
“凡作诗,实字多则健,虚字多则弱,亦有全虚而意味无穷者,如杜云‘世乱郁郁久为客,路难悠悠长傍人’‘江上形容吾独老,天涯风俗自相亲’‘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此等语何尝不健。”[18]
明代布衣诗人谢榛(1495—1575)在《四溟诗话》中也明确提出:“实字多则意简而句健,虚字多则意繁而句弱。”[19]
这些诗评中提到的虚是指眼前没有的想象中的场景和抒情意味较浓的词句,如范梈所举的这些杜诗,其中虽然有“客”“路”“人”“江”“台”“菊”“泪”“舟”等有实体的词,但这些几乎都并未在眼前发生,只存在于诗人的想象中或寄寓了诗人深厚的感情,故谓之“全虚”;而描写在眼前发生的、客观存在的景物的词则是实字。实字多,景物就多,故而典雅刚健,而想象性的成分多,虚字多,抒情的意味就重,故而容易显得柔弱。
表1 宋代以降对虚字的三种理解
马建忠吸纳了刘勰的“虚字分类说”和袁仁林的“神情声气说”,认为虚字应当有两种功能:一是“达字句内应有之神情”和“语气之轻重,口吻之疑似”;二是连接句中实字,“字句相接,不外提、承、展、转四者,皆假虚字以明其义”。他将“虚字”定义为:“凡字无义理可解而惟以辞气之不足者曰虚字。”“无解而惟以助实字之情态者曰虚字。”与之相似的表述其实早已有之。唐代经学大家孔颖达(574—648)在《五经正义》中就曾以能否“为义”作标准把词分为“义类”和“语助类”[20],只不过没有详细阐述。一些学者据“无解”二字,判定马建忠划分词类是根据词的词汇意义,其实不然。马建忠的虚字定义除了“无解”之外,还有“惟以辞气之不足”“惟以助实字之情态”。因此,笔者认为,马建忠笔下的虚字应当是从语法意义的角度来谈的,他确定一个词是否是虚字,并非仅凭其事理或意义“无解”,更注重其在句中的职务功能。相对于前代学者,他更注重严格地从语法的角度定义虚字。虚字就是只有语法意义,没有实际词义的词,而且在句中不能独立存在,必须依附于实字。
马建忠在确定实字和虚字的定义之后,对虚字进行了再分类,由于他更严格地执行从语法角度划分的标准,所以他的虚字类别相对于袁仁林等前代学者更少。马建忠认为虚字包括:介字(凡虚字以联字相关之义者)、助字(凡虚字用以煞实字与句读者)、叹字(凡虚字以鸣人心中不平之声者)、连字(凡虚字用以提承推转字句者)。然后各举例字加以阐释,虽然与现代汉语的词类分类体系不尽相同,但也仅有微别而无迥异。例如,《马氏文通》所举的助字按现在语法来看,绝大部分是句末语气词,列入连字的“既”“又”“不”等现在归入副词,“自”“比”“及”现在归入介词。
因此,从总体上来看,马建忠对虚字的理解更多的继承了中国古人对语法角度的虚字的定义,而非一味地模仿西方的语法。现代汉语语法的虚词概念也基本上沿袭了马建忠的虚字理论体系,仅仅根据观念的不同做了一些小幅度的修订而已。
综上所述,从南朝至清代,不同研究者对虚字定义各不相同。南朝钟嵘笔下的虚字至少已经成为一个比较固定的词,指的是用来抒发感情的、没有用典用事的词。而北宋至清代,从语法角度定义的虚字指的是只有语法意义而无实际词义,在句中必须依附于有实际词义的实字才能存在的词,虚实的界限在于是否有实际词义;从词汇角度定义的虚字是指具体的名物词之外的,指称对象比较抽象、没有实体的词,虚实的界限在于词所指称的对象有无实体;从诗词角度定义的虚字指的是眼前客观存在的事物之外的,蕴含主观色彩和情感的没有实体的词或描述想象中场景的词,虚实的区别是主要描写实景还是主要用于抒情。马建忠继承了刘勰和袁仁林等人从语法角度对虚字的理解,并且更注重从语法的角度来分析。他认为,虚字不仅没有实际词义,而且在句中只充当语法成分,较前人而言虚字的范围有所缩小,只包括介字、连字、助字、叹字。虚字在句中不能独立存在,其主要功能是连接句中实字和传达神情语气。
[1] [清]马建忠著.吕叔湘,王海棻编.《马氏文通》读本(第二版)[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2-40.
[2] 周祥.《马氏文通》对我国传统语法学的继承与发展——以《正名卷》为例[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15,(31):121-125.
[3] [汉]司马相如.司马相如集校注[M].金国永,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116.
[4] [南朝]钟嵘著.曹旭编.诗品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181.
[5] 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K].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4:819.
[6] 单秀丽.《助语辞》与《虚字说》比较研究[D].曲阜:曲阜师范大学,2006.
[7]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义疏[M].吴林伯,注.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2:415.
[8] [南唐]徐锴.说文解字系传[M].北京:中华书局,1987:91.
[9] [宋]黎靖德.朱子语类(第1册)[M].王星贤,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6:309.
[10] 郑奠,麦梅翘.古汉语语法学数据汇编[G].北京:中华书局,1964:95-104.
[11] [清]袁仁林.《虚字说》注[M].解惠,注.北京:中华书局,1989:128.
[12] [宋]赵与时.宾退录[M].齐治平,点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214.
[13] [日]遍照金刚.文镜秘府论校注[M].王利器,注.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301.
[14] [宋]王观国.学林[M].田瑞娟,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8:171.
[15] 郑奠,麦梅翘.古汉语语法学资料汇编[G].北京:中华书局,1964:104.
[16] [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M].廖德明,点校.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339.
[17] 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3:421.
[18] [清]仇兆鳌.[M].杜诗详,注.北京:中华书局,1979:2322.
[19] [明]谢榛注.谢榛全集[M].朱其铠,点校.济南:齐鲁书社,2000:715.
[20] [唐]孔颖达.毛诗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1980:6.
(责任编辑 吴璐晗)
Examples of Xuzi′s Explanation
LI Hai-long
(The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of Sichuan University,Chengdu,610064,China)
Ma Shi Wen Tong divided all the words into two categories—shizi and xuzi,but scholars equated xuzi with function word without exploring its concept and content from synchronic and diachronic perspective.In fact,the word xuzi has appeared in the Southern Dynasty, referring to the words do not have allusion,but Hanyu Da Cidian incorrectly explained it.From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to the late Qing Dynasty,the meaning of xuzi has been divided.The grammatical point refers to the words with grammatical meaning rather than actual meaning,the lexical point refers to abstract and non-entity words,the poem's point refers to the words that emphasizes lyricism rather than scenery.Ma Jian-zhong inherited xuzi's meaning of the grammatical point,and pays more attention to the perspective of grammar.The modern system of function words is on Ma Jian-zhong's concept.
xuzi;Ma Jian-zhong;explanation
H141
:A
:2095-2082(2017)02-0098-06
2016-11-07
李海龙(1992—),男,四川广安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