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婧祎
腊月的雪,裹挟着细碎的爆竹红屑,悠悠地飘进新的一年。时光就像一个喜欢热闹的化妆师,把熙熙攘攘的城镇装扮得一天一个样,却不屑于那安眠在深山中的小村落。
又是一年365天,我那深山中的家乡变化却不大,甚至可以说,家乡与5年前也没有什么两样。那条叫“阿黄”的大黄狗乍一看见我,依旧亲热地、迫不及待地在我的衣角留上爪印,只不过速度显然比去年慢了许多。家里的人依旧要起个大早上山祭祖。顶风上山,风像一个衰弱的老人,哼哧哼哧地喘着大气,拼了命似地把人向后拉扯。山路很长,一趟要走两个小时,极不便利的交通使住在山上的人越来越少,到了今年,只剩下二爷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放鞭炮,烧纸钱,三磕头……请祖宗保佑新的一年全家安康,再拖着冰冷的手脚钻进二爷的屋子里讨杯热茶。二爷的屋子老旧,是带画檐飞角、雕窗刻梁的那种,屋子的正面墙上还隐约可以辨识出不知什么时候但一定是在我出生前写的毛主席语录。
一杯热茶下肚,手脚开始回暖,我们一大群人围在火炉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拉家常,谈收成,问二爷的身体状况。终于,人多嘴杂,不知是哪个长辈恭恭敬敬说了一句:“二叔,今年搬下去吗?”一时间满座俱寂,那在土炉子上烧着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墙上的人影也随着火光一跳一跳,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二爷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就等他说一个“好”字,我们便可以开始张罗着往山下搬他老人家的东西——无非是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什。只要他老人家说一个“好”字,搬完他那点家什,连一个钟头都不要,说不定我们还能赶在晚饭前回到城里。可是二爷却默不作声,“吧答吧答”地抽着陪了他几十年的烟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团火,仿佛看守着寒冬里最后的那一团温暖。
我对二爷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一直待在老家没有离开过,自我呱呱坠地,我们家就在二爷隔壁,我过年时总爱去骑二爷家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如今我們家内院已是百草丛生,遍地荒凉,但二爷家的青石板却清凉如初。二爷话不多,爱笑,我们一搬走,他的话更少了,但他是否依旧爱笑呢?
雪停的时候,我们启程下山,二爷站在门口目送我们,很久很久,在即将转过一座小山时,我顺着石阶回望,一排整齐的高大的老房子笼罩在黄昏的阴影里,仿佛一座山中灯塔,而二爷却像孤独灯塔上的那盏灯。
本文借二爷不愿离开深山祖坟,含蓄地诠释了“坚守”的含意——守住故土、守住乡情、守住传统。当然,这个话题作文可以延伸出很多立意,诸如“坚守诚信”“坚守心灵的那份纯净”“坚守传统文化”“坚守道德底线”“坚守原则”等。就本文而言,可以通过语言描写、侧面描写来突出二爷的“坚守”,这样,主旨会更明晰。
(杨大文老师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