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革命回忆录（下）

赵通儒+魏建国

镇川惨案——土地革命初期，陕北党与团特委遭受最严重的破坏——陕北特委有史以来受如此一害

1933年，陕北党特委神府特派员王兆卿（王兆相将军之兄）、团特委代书记毕维周、米脂县委高庆云等，因毕维周由北平回来不久，带得北方局关于南方苏区文件和新的时局指示、工作指示，向游击队与党团进行传达。游击队同志以打土豪所得钱物牲畜，供特委经费。各方同志利用镇川骡马大会唱戏、人多，易于掩护，集会镇川。会完，有的同志已分散回去了。为牲畜变卖钱时，被反动地主豪绅所侦知，由此线索而追捕以上各同志，由驻镇川国民党反动匪军捕杀上述同志，造成镇川流血惨案，使党与团一时遭受组织混乱。从此，激起了人民对反动统治的无比愤恨，开展了神府、佳吴、绥米、清安蔓延十余县之革命战争，回答敌人的血腥统治。

清涧县城惨案——土地革命时期小城市工作之严重受摧残

1934年夏，清涧、安定乡间游击战争已展开。

清涧城内之中共清涧县委书记周自封，委员霍建国，共产青年团县委书记惠金瑞等，被清涧叛徒告密。驻城“围剿”红军与苏区之国民党反革命白军逮捕他们，立即杀害。清涧城市党，经此次摧残至尽。这些干部，是25年27年党籍团籍，经党与团内组长、支书、区书以至县书之党内工作及群众工作，大革命运动之锻炼，白色恐怖，长期胁迫，埋头苦干，十年一日，秘密工作之活动份子。他们的牺牲，延迟清涧城解放至五年之久。

解家沟起义——清涧土地革命的号炮

1933年的冬天，反革命清涧县署派出7名征收田赋的乡佬。

解家沟一带老农，在共产党人王聚德、白如冰等人领导之下集合7人，利用晚间，将7名乡佬，立即抓住杀掉。

杀了这样多的公差，立刻会祸延附近农村老百姓的，要想个办法制止敌人，以便老百姓和赤色游击队和党政人员转移他往。

不待敌人来，自己先后派遣十几个方向不同的村庄老年人，到城内去假装报案，侦查敌人动静。

天还不亮，城门被十多位来自不同乡间的老农叫开，反动白匪营长接待十几位气喘吁吁的“家人”，听他们每个人的报告。每个人都说：“红军很多，弄不清多少，也杀了公差也是事实，乡下怕得很，看营长有什么办法？”

敌人营长踱来踱去，说：“我只一营兵，分去十几处，分不平。你们先回去，这次我那一路也不出兵，看下次再说！”

“红军势力很大，敌人不敢把乡下？干！杀了乡佬他们不敢来，分地！”

土地革命开始了。

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地主们发抖了！白匪军官发愁了：“这样多红军！”

凶残的屠杀面孔摆出了：“剿！”“围剿！！”——反动的反革命的高级白匪军官叫嚣了！

各个村、乡、区的贫农会立起了！赤卫军、少先队、游击队组成了！土地革命区域的党与团的小组、支部、区委逐渐建立了。乡、区、县苏维埃政府开始了！

分地！分粮！分牛！拉豪紳！打土豪！杀坏种！

土地革命！土地革命！“围剿！围剿！”“冲破围剿！冲破围剿！”

红地！白地！红军！白军！一切对立起来！

红军胜利出入安定县城——红军攻城与民团中秘密工作的巧妙配合

从1928年便秘密进行非法小游击活动的老游击队员、1927年的共产党员郭立本，1934年初，被敌人监禁在安定县监狱内，脚带重镣，不得出脱。

外号“狼儿子”的李某任安定县城城区民团团总。

古老破旧、从元朝起一直至1934年的安定县城，山上的城墙倒塌到小孩们可以拔菜，但是仍为反革命刮民党县政府、白匪军、公安局所盘踞。

1927年的一些秘密党员，在清涧起义南下失败后，三三两两，在1932年，反革命扩充武装的时候，又秘密混入民团中当团丁。

红84师在陕北出现后，在清涧、佳县沿黄河一带战斗后，选择了攻打安定县。

1934年的夏末秋初，红军中的党员知道民团中有我们的谁谁谁。彼此互通了消息，约好了暗号，红军从西门攻，反动民团中的党员在西门城楼上下手团总“狼儿子”。

天快黄昏，民团中共产党员，想尽了一切方法，使团总吃肉、喝酒、打牌、抽大烟……用几个革命团丁监视包围，使他寸步难行，昏昏沉沉在淫乐生活中。

晚十时过后，红军来了！

贺晋年、路文昌亲自带领。城下的暗号送到城上。

城上分两头进行：一边包围与打死“狼儿子”团总，一边返下去人开门迎接红军进城。

红军指战员，潮涌进城，还未响枪。

知道“狼儿子”已被打死，民团中坏分子已清除，全部起义参加了红军。

全体向县署冲进，打开监狱，释放了一切被押在监狱的人，把老游击队员郭立本一直扶出城外五六里地才去了脚镣。

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杀尽贪官污吏，打倒帝国主义的五色标语，从县府大堂一直贴出城外。敌县长躲得找不出。

红军胜利地冲进冲出，接出了起义的民团，欢呼欢歌而回苏区。

西北工农红军吴家坪伏击战——首战扫除六县敌人开始冲破三次“围剿”

1935年，蒋介石匪帮为了“围剿”西北红军与苏区，由北平军分会亲日卖国贼何应钦等组织了晋绥宁陕甘五省大包围，成立“参谋团”，指挥数十万匪军，对西北苏区进行第三次“围剿”。

在接近苏区的地区，全村筑寨，禁止行人，抢劫烧杀，制造了宽约四十里的无人区，环绕苏区，企图控制苏区，使苏区无法向国民党区域扩大，红军游击队无法从苏区打出去，而且在苏区内的交通大路上，每三十里、五十里、六十里都驻有重兵，修筑碉堡、寨子、城镇，仿江西“围剿”办法，逐步紧逼，压缩苏区。凡是国民党军队占领城镇的居民，必须被强迫参加“铲共义勇队”，官吏、绅士都被迫或组织到“铲共委员会”，居民必须归保甲管，不得自由出入口，甲地到乙地的居民，必须随着“军队”走，不然便以“通红军”论“罪”。

国民党匪军，必须每日或每三、五日一次“会哨”，就是甲地匪军走一半，乙地匪军走一半，将甲乙两地往来之商人、居民、国民党“官吏”之类互相交接，再各返原防。就是说虽然每隔三五十里之间驻有一个营的重兵，还是不敢走路，还得日夜戒备，两头时时接触。

这样，仍封锁不了红军、游击队的活动。

到了红五月，红军从陕甘来到陕北，玉家湾开了纪念世界“五一”劳动节纪念大会。

安定县驻一个营，瓦窑堡驻一个团，永坪一个营，延川一个营，杨家园子一个营，折家坪一个营，清涧一个旅，老君殿一个营，白匪密如蛛网。

玉家湾开了军事会议，决定打杨家园子的新来三个连，才来不久，尚无坚固工事。

5月7日两三点钟，包围了杨家园子。临时得到消息，敌人有了工事，不好打。红军迅即撤退，隐蔽到吴家寨子、魏家岔一带。贺晋年带了十个人，在吴家寨子沟口大路旁庙内埋伏，主力部队皆在山上、村中，休息，吃饭。

从4月末到5月5日，瓦窑堡城内不断有秘密军事情报，报告西北工作委员会、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陕北省苏。敌人从绥德来了一个营，送半年军衣、饷、医药、家眷，并掩护百余商人，有一旅长亲自来布置“围剿”。瓦窑堡不日以一个营，送一些人是借口，主要是到杨家园子，最远到折家坪接来的一个营和物资。5月5日的特别紧急军情报告，于7日早晨送到刘志丹手中。特别强调必然不日瓦窑堡一个营出城。

5月7日上午十时左右，由瓦窑堡出发的一个营，由一位政训员、营副、三个连长带着向杨家园子走，行至吴家寨子村子口，路壕里，贺晋年的埋伏开枪了。敌人尖兵抵抗，三个多连展开了，二十多挺轻机枪架起了，准备顽抗。我党被匪军怀疑准备带去绥德的同志开始活动了。他提出红军已包围住了，地形不利，应即撤退。而且立即乘敌慌乱之际，又造成一些敌人必然撤退条件。果然，敌人动摇了，全部向后撤退。

贺晋年、郭立本发现敌人有后退模样，立即奋勇直追，四人四枪四马，追未及一里与我党同志会见了。贺晋年同志说：“前两天的命令要接你！赶快回！”那位同志说：“只要最多追二里，必然全部缴枪”。

红军指战员兴高采烈，奋勇直追。向我阵地走的同志大喊大叫，动员赤卫军、农民，一直追敌人；动员贫农会长等，火速报告刘志丹、高岗。老刘一得消息，一声令下，大军直追，把敌人包围了。

杨家园子敌军闻枪声，紧急赶来。刚到吴家寨口，我红26军老三团吴岱峰等、义勇军郭宝珊等相与遭遇，將敌人抵到吴家寨家子沟口对面之王家坪子，双方战斗，我红军因武器及弹药困难，难解难分。

未及一小时，贺晋年一路胜利回来，将瓦窑堡来敌几全消灭，只逃进城二、三十人，得步枪三百余支，轻机枪十余挺，弹药充足，立即增援红26军及义勇军。战斗时许，将杨家园子来袭之敌三个连全部消灭，得步枪二百余支，轻机枪十余挺，敌营长和两个连长战死，一位连长被俘。半日之内，连打两胜仗，俘虏七百余人。

由绥德经清涧之敌，是日已抵距杨家园子不足五里之丹头附近，为我红军游击支队第九支队及赤卫军、少年先锋队所包围。敌发觉杨家园子所驻匪军不在，上川枪声剧烈，未敢前进，即于马家坪修筑野营、临时工事，顽抗。

5月8日，红26军、27军、义勇军于早饭后由魏家岔出发，战斗两三小时，将敌全部消灭，计俘虏三百余，得步枪三百余支，轻机枪约二十挺，迫击炮两门，军装、饷、医药、医生、商人货物三百余驮（大商没收，小商发还）商人百余，好人释放，个别土劣被群众肃反。并俘敌团长女人一，营长女人一，军医女人一。敌营长郭某等阵亡，余均被俘。

5月9日，在玉家湾举行党政军民联欢祝捷并纪念五九大会。

会上成立前敌指挥部，高岗同志任政委，刘志丹同志以军委主席兼总指挥。大会由志丹同志宣布冲破敌人三次“围剿”紧急动员会。由华北回来的同志报告国民党在华北卖国，日寇横行，苏区与白区的两个对比，报告指出革命区域将代白区统一中国，抵抗日寇侵略……。

两天三次胜仗，迫使敌人折家坪、延川城各驻一个营乘夜逃往清涧；安定县城、永坪各驻敌一个营逃往瓦窑堡，除清涧、瓦窑堡、靖边城三据点以外，清涧、延川、安塞、保安、靖边，六县之内，无国民党白军，苏区迅速连成一片，赤卫军、少先队、游击队、红军、贫农会、苏维埃乡、区、县如雨后春笋，飞跃扩大与发展。

战斗结束，获枪千余，扩红二千余，释放俘虏连长、士兵、商人近二千人。抗日救国，广传国内。

这次胜利，首先冲破三次“围剿，壮大红军，扩大苏区，活跃了游击战争。

红26军到达陕北，使陕甘苏区与陕北苏区连贯后，在南沟岔小挫，绥米、佳吴部分苏区受损危急之际，突得大胜，不只振奋内部，尤其打破敌人“围剿”“计划”，更使苏区与红军之扩展。

夜袭延长县——冲破三次“围剿”中，强袭名城，壮大西北红军声威之范例

1935年农历四月某日，红军乘安定吴家坪、王家坪、马家坪三役野战胜利之威，南趋延长。

延长团匪，适在交口一带，城内只驻白匪军一个骑兵连。

红军42师师长杨琪率部在交口附近，截堵延长团匪李铭五部。

红军全部主力和义勇军集结延长城下，拂晓强袭，占领城内四分之三敌人才发觉，企图顽抗，经两三小时战斗，全部消灭。红军于战斗结束，稍事休息，便汇合杨琪追击团匪，除少数逃入延安外，全部亦歼了。

四月某日，四乡农民、红军、党政工作人员祝捷大会于延长城。

延长因产煤油，虽是二三千人家的小城，却名闻世界。

红军于冲破三次“围剿”第一次胜利战斗获得富强补充后，立即解放这一名城，对西北、中国及世界反帝国主义有重大之军事、政治、经济斗争之意义。

在延长县解放后，蒋匪帮南京政府大感惊惶，日、英、法、意、美帝国主义者，亦大喊“煤油被红军得去”，“油厂被破坏”……帝国主义走狗卖国贼大喊要“收复”延长，感觉他们三次“围剿”西北红军兵力之微弱，立即有晋军过黄河由东向西进攻；从长江南北将全部东北军调入陕西，由南往北进攻；从绥远调什么黄马队、黑马队由北往南进攻；从宁夏调动马鸿逵，以盐池县由西向东进攻。延长战斗，在红军只增加百余武器，在敌人只损失一连骑兵，其威力却远震中外反动派。

延长战斗结束，使陕北苏区，立即南面扩展到宜川城下。于诞生延长革命委员会（苏维埃前身）之际，又诞生红宜县革委，只留宜川城为白匪军所占据点。宜川四境及韩城边沿区域遂即“赤化”。延长之西北，苏区扩展到延安城下，我们的延安革委移近延安附近办公，又诞生了红泉县（甘泉）革委，领导甘泉全县人民与敌斗争。当时，在战争一胜，赤卫军对旧乡村统治者如秋风扫落叶，立即自动抓豪绅，摧毁保甲，建立贫农会，乡苏、区苏、赤卫军、少先队等，自动组织，自动武装，自动打敌、歼敌，自动配合游击队或红军战斗。

延长战斗，壮大红军，得到人员武器补充。锻炼了红军的指挥与战斗能力，从班的领导能与总指挥的意图，布置贯彻一致。说急行军，便速如风电。说强袭敌人，便能将敌人包围在睡梦之中。要消灭敌人，便只用两三小时战斗使负固顽抗之敌，干净消灭。说优待敌俘，便将被俘之敌负伤连长治疗送去延安。这些只是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和红军本身的充实。

敌人的碉堡封锁和武断宣传，使红军抗日救国主张，很难向外传播。有了延长，刮民党邮局仍然存在，我们利用他散出了许多宣言、传单、信件及每个信封上盖了“拥护红军抗日”的印记，使西北红军抗日救国的中共时局主张遍传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