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外贸出口与经济增长——基于结构变化下的研究

王海燕，滕建州，王 元

(东北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长春 130117)

贸易经济

中日韩外贸出口与经济增长
——基于结构变化下的研究

王海燕，滕建州，王 元

(东北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长春 130117)

出口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对于国家制定相关经济政策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在采用最小LM单位根检验法考察数据是否存在结构变化的基础上，利用Hsiao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法和Toda-Yamamoto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法对中国、韩国和日本的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实证分析。结果显示：除中国出口额和韩国GDP外，其余变量均为分段趋势平稳过程；中国和韩国存在经济增长到出口的单向因果关系；与日本存在出口到经济增长的单向因果关系。

出口；经济增长；LM单位根检验 ；Granger因果关系

一、引 言

出口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一直是国际经济学和发展经济学广泛关注的课题，也是国家决策部门制定经济发展政策的重要参考依据。只有明确了二者之间的关系，国家才能制定适当的经济增长政策与长期发展战略。在我国，出口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研究其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综观诸多学者曾对两者关系进行的大量理论与实证分析研究，可以归纳出几种基本观点：一方面，“出口导向论”支持者认为，出口贸易可以引进外资，借鉴利用先进的管理模式，优化资源配置，从而提高经济效率，促进经济增长。Balassa(1978)认为增加出口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推动经济长期发展；Bhagwati(1978)，Edwards(1998)提出出口导向性增长假设(ELG)，认为出口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产出带动出口”学说(GLE)则认为，经济的增长带动出口的增加，体现在产出增加可以促进改进技术，提高生产能力，形成规模经济，最终促进出口贸易。Boltho (1996)对日本1885—1990年间相关的经济数据进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后，结果显示经济增长是出口的Granger原因。此外，还有一些学者认为，经济增长和出口增加互为因果关系。例如，Awokuse(2007)通过构建误差修正模型进行Johansen协整检验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得到出口与经济增长互相促进的结论。

可以看出，单纯的经济学理论并没有给出出口与经济增长两者之间的确切关系。事实上，在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甚至是同一国家的不同时期，其出口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都可能不同，因此两者关系的研究还需要依赖于实证分析。从研究方法上看，实证研究中所使用的方法主要有三类：横截面数据回归分析、时间序列分析和面板数据分析。

在早期的计量经济理论和技术还未成熟时，学者大多采用较为简单的横截面数据进行回归分析，且早期研究结论大多支持“出口引导经济增长”的假说。Balassa(1978)将出口引进生产函数并使用横截面数据来研究出口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得出了出口促进经济增长的结论。杨全发、舒元(1998)[1]根据1978—1995年的相关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我国初级产品出口的增长促进经济发展。但是，横截面数据回归分析有其自身的缺陷，它主要检验变量之间是否具有相关性，实际上大部分变量之间都有一定的相关关系，而相关关系并不等同于因果关系。因此，早期的这些研究结论缺乏稳健性。

随着计量技术的发展，近30年来，时间序列分析方法逐渐成为主流方法。Jung和Marshall(1985)[2]、Thornton(1997)[3]、Awokuse(2007)[4]等都曾采用时间序列分析方法进行研究。然而较早的时间序列分析并没有考虑变量平稳性，可能存在“虚假回归”现象，因此其结论并不可靠。之后的研究开始考虑数据平稳性，通过采用ADF或PP单位根检验，利用差分的形式得到平稳序列，这种方法的缺陷是数据进行差分后减少原本的可用数据量。现在学者更多地采用协整和误差修正模型检验变量之间的长短期因果关系。沈程翔(1999)利用中国1977— 1998年相关数据，进行协整性检验，结果认为出口与产出之间互为因果关系。王坤、张书云(2004)[5]对中国1978—2002年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后，得到中国是出口导向型国家的相同结论。黄伟力(2006)[6]利用Johansen协整理论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对1978—2003 年我国出口和经济增长相关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论认为：在长期中，经济增长和出口互为Granger原因；在短期中，经济增长促进出口增加，但出口增长不能有效带动经济增长。最近，熊芬(2012)[7]利用我国1978—2010 年度数据建立VAR模型，并运用协整检验和格兰杰因果检验等方法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认为出口对经济增长具有推动作用。

然而，传统的单位根检验(DF、ADF和PP检验)方法的可靠性也尚存疑虑。根据梁琪和滕建州(2006)[8]的研究结论可知，先前的单位根检验忽视了模型对立假设中可能存在结构变化的情形，因此检验结论并不准确。事实上，应用结构突变的单位根检验，绝大多数的研究证实大部分数据都是阶段平稳的，并不存在单位根。

鉴于横截面分析和协整VAR及ECM模型的不足，受李馨和滕建州(2010)[9]启发，本文采用LM结构断点单位根检验法、Hsiao[10]提出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方法和Toda-Yamamoto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方法进行分析，以便获得更为稳健的结果。本文将从中国、韩国和日本三国出发，对经济增长与出口之间的因果关系展开讨论。

二、数据与实证方法

(一)数据来源和指标变量

鉴于国家统计局每年都会对上一年度的数据进行调整，本文计量分析中选取1960—2013年的年度数据，分别研究中国、韩国和日本的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文中主要涉及两个变量：GDP与出口额，其中日本和韩国数据选取世界银行数据库中1960—2013年GDP(2005年不变价美元)、货物和服务出口额(2005年不变价美元)；中国1960—2008年数据来自《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2009—2013年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年度数据。实证分析前，需要对中国数据进行处理，便于对比分析。首先将中国GDP(当年价格计算、亿元人民币)利用经处理的相应GDP指数(以2005年为基期)进行，并利用当年汇率转化为美元核算，得到中国实际GDP(2005年不变价美元)；将以美元核算的出口额利用处理后的相应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以2005年为基期)进行，得到中国实际出口额(2005年不变价美元)。为消除异方差等影响，实际操作中使用实际GDP及出口额的自然对数。为方便，文中采用CHY、CHX、JAY、JAX、KOY、KOX分别代表中国GDP、中国出口额、日本GDP、日本出口额、韩国GDP和韩国出口额。

(二)平稳性和Granger因果检验方法

根据Lee和Strazicich(2003，2004)[11]、[12]的建议，结构断点LM单位根检验时，通过LM准则，单位根检验统计量可以通过以下回归方程得到：

(1)

(2)

(3)

Granger因果检验方法有很多，而由Hsiao提出的Granger因果检验方法是根据最终预测误差的大小来确定滞后长度的。通过选择使FPE最小来确定操作变量的最优长度。因果检验取决于两次模型所得到的最终误差的比较。

三、实证检验结果

由于LM单位根检验结构断点有许多模型可供选择，而不同模型可能得到不同的结论。对此，本文采用Strazicich和Lee的建议，首先考虑两个断点的模型CC的情况，如果两个断点都显著，不再进行一个断点的检验。当两个断点中有一个断点不显著时，结合使用Lee和Strazicich(2004)一个断点的LM检验方法进行检验。基于此，我们首先选择模型CC作为检验的出发点。检验结果如下表1所示。

表1的结果表明，CHY(中国GDP)的LM值显著，是含有二个结构断点的分段趋势平稳序列，结构断点分别发生在1969年和1976年。1969年我国提出了庞大的国防建设计划，盲目扩大军工生产，国防战略费猛增，国防工业和国防科研投资在国家基本建设投资中占比过大，严重影响了国民经济的正常发展；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受十年“文革”影响，我国经济建设遭到严重破坏，出现财政赤字，对我国国民生产总值造成较大冲击。

表1 模型CC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TB1、TB2分别代表估计的结构变化时间，Lags代表最优滞后阶数，n表明该结构断点不显著；*、**、***分别代表在10%、5%、1%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以下规定与之相同；临界值来源于Lee和Strazicich[12]

JAY(日本GDP)的LM值同样显著，是含有一个结构断点的阶段平稳序列。日本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初以重化工业为中心发展经济，结构断点时间1969年正处于60年代末，日本通过出口工业产品极大地促进了经济增长。

CHX、JAX、KOY和KOX的LM值不显著，不是含有两个结构断点的分段趋势平稳序列。我们继续采用一个结构断点的LM单位根检验方法进行验证，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一个断点检验结果

从表2可知，CHX、KOY的一个断点检验也不显著，说明CHX、KOY不是分段趋势平稳变量。JAX、KOX是含有一个断点的阶段平稳序列。20世纪70年代以前，日本以出口工业产品为主，1973年国际石油危机爆发，日本加大技术投入，更加注重知识创新，结构断点1978年正是日本开始转向集约型经济发展后的几年。20世纪60年代，韩国主要以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推动经济增长，20世纪70年代后，韩国通过引进外资大力发展资本密集型重化工业，逐渐取代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在平稳性检验中表现为1974年成为结构断点。

Hsiao检验要求变量为平稳过程，因此，结合单位根检验的结果，对含有断点的数据进行退势处理。退势后的总产出与出口贸易的Granger因果关系的检验结果如下：

表3 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

注：由于FPE太小，这里的FPE是扩大了100倍之后的数值，*代表加入操作变量可以使预测误差减小，括号内的数为最优滞后阶数

表3结果显示：日本出口是经济增长的Granger原因，日本是出口导向型国家。日本每年科技投资比重很大，实现了向技术密集型产业结构的转变，产品出口份额得到不断提升，促进了经济的快速发展，表现为日本出口带动经济增长。

由于中国的出口(CHX)和韩国的GDP没有通过断点检验，无法采用Hsiao检验，因此我们采用Toda和Yamamoto(1995)[13]提出Granger因果检验法。不论变量是否为同阶单整过程，即I(0)或I(1)过程，都可以采用Toda-Yamamoto检验，因此，该方法较Hsiao检验而言，适用范围更加广泛，但是检验较为保守。表4和表5分别给出了CHY和CHX，KOY和KOX之间的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结果，结果显示中国和韩国都存在经济增长到出口的单向Granger因果关系。

表4 CHY和CHX的Granger因果关系

表5 KOY和KOX的Granger因果关系

通过检验，结果表明韩国经济增长单向促进出口。韩国外向型经济的本质特征是以扩大出口为特点的出口导向与保护国内市场为特点的进口替代的有机结合。进口替代有利于减轻对发达国家的依赖，减少外部经济环境变化时本国受到的负面影响，利于发展本国技术，实现经济自立。

中国出现经济增长促进出口的结果，可能有以下原因：

1.中国的对外贸易方式仍然以加工贸易为主。在产品的价值链中，中间加工环节是附加值最低的部分，因此，出口额的增加并不意味着获利空间的增长。如果以环境破坏和廉价劳动力的过度使用为代价，出口贸易对经济发展完全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此外，“中国制造”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恐慌，世界各国都在高呼“中国威胁论”，使中国招致了更多贸易竞争对手的指责和贸易限制，进一步导致了贸易环境的恶化，使生产有悖于其比较优势而出现无效率增长。

2.中国的出口以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品为主，而附加值较高的技术密集型产品相对较少，产品缺乏创新，经济质量并没有相应的提高。因此，出口对经济的拉动作用相对较弱。

3.导致经济增长的因素有很多，如国内外稳定的政治环境、增加投资、有效的经济政策等。经济增长是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出口并不是先决条件。正如Jung和Marshall(1985)所说，经济增长机制由国内因素变动引起，而并非出口扩张。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应用结构突变单位根检验、Hisao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和Toda-Yamamoto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对全国以及地区的出口贸易与GDP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得出以下结论：中国和韩国存在GDP到出口的单向Granger因果关系，而日本存在出口到经济增长的单向Granger因果关系。

基于以上实证分析结果，对我国的出口和经济发展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应加快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减少用于加工贸易的优惠政策，转而促进一般贸易的发展。政府应鼓励企业向高附加值产品的生产转换，提高自身的制造业水平，增强企业的竞争力；注重技术创新，提高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优化出口商品结构，增强出口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

第二，在发展外向型经济的同时，我国更应关注国内因素对经济的影响。出口对我国经济增长有一定的影响，而消费、投资的作用更为重要。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过度依赖于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及对外贸易政策，自主控制性相对较差。作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世界经济危机后，我国的出口贸易受到严重打击。因此，我国应该更关注内需，加强自主研发能力，实行自主增长战略。

[1]杨全发，舒元.中国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J].世界经济与政治，1998，(8):54-58.

[2]Jung W S and Marshall P J. Export,Growth and Causality in Developing countries[J].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1985，(1): 1-12.

[3]John Thornton. Exports and Economics Growth: Evidence from 19th Century Europe[J]. Economics Letters，1997，(2): 235-240.

[4]Titus O. Awokuse. Causality between Exports，Inports，and Economic Growth: Evidence from transition economics[J]. Economics Letters，2007，(3): 389-395.

[5]王坤，张书云.中国对外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协整性分析[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4，(4):26-33.

[6]黄伟力.出口、投资与中国的经济增——基于协整的实证分析[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06，(4) :35-40.

[7]熊芬.我国对外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实证分析[J]. 嘉应学院学报，2012，(12):42-47.

[8]梁琪，滕建州.中国宏观经济和金融总量结构变化及因果关系研究[J].经济研究，2006，(1):11-22.

[9]李馨，滕建州. 基于多重结构变化下我国出口贸易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再检验[J].数理统计与管理，2010，(1):108-114.

[10]Hsiao C. Autoregressive Modeling and Money Income Causality Detection[J]. 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1981，(1):85-106.

[11]Lee J and Strazicich M. Minimum LM Unit Root Test with one Structural Break[R].Working Paper，American State University，2003.1-15.

[12]Lee J and Strazicich M. Minimum LM Unit Root Test with two Structural breaks[J]. Econometrica，1989，(6):1361-1401.

[13]Hiro Y. Toda，Taku Yamamoto. Statistical Inference in Vector Autoregressions with Possibly Integrated Processes[J]. Journal of Econometrics，1995，(1-2):225-250.

[责任编辑：邹学慧]

China-Japam-Korea Exports and Economic Growth——Besed on Structural Change

WANG Hai-yan,TENG Jian-zhou,WANG Yuan

(School of Economics,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117,China)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port and economic grouth which has important refrence significance for the country to develop relevant economic policies.Hsiao’s version of Granger causality method and Toda-Yamamoto’s version of Granger causality method are employed for the related data of China,South Korea and Japan after the minimum LM unit root tests have been carried out.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causality relationship between exports and economic growth.The empirical findings indicate that the data of exports and GDP in the three countries are trend stationary with breaks,except export of China and GDP of South Korea. There exist unidirectional causality flows from GDP to exports in China and South Korea,and there is a unidirectional causality relation from exports to GDP in Japan.Some explanations are presented.

exports;economic growth;LM unit test;Granger causality

2016-12-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16BTJ025)

王海燕(1978-)，女，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国际贸易研究;滕建州(1975-)，男，湖南凤凰人，教授，主要从事国际贸易研究；王 元(1993-)，女，河北冀州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国际贸易研究。

F753/757

A

1671-7112(2017)03-008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