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税收政策对技术创新、引资质量的影响研究

2017-05-10 07:45
关键词:技术含量外资企业外资

杨 华 江 霞 李 非



外资税收政策对技术创新、引资质量的影响研究

杨 华 江 霞 李 非

从行业层面测算外资企业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发现我国对外资企业实施了大幅度增值税税率优惠政策且呈现出两个明显特征:税率上具有显著的行业差异性、规则上呈现相机抉择的特征。进一步,基于日本对华制造业FDI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显示:低技术含量行业FDI具有更高的税率弹性,说明其对税收优惠政策变化的敏感度更高,对相机抉择性政策依赖度更大;高技术含量行业FDI与税率变动之间无相关性,说明此类FDI对税收优惠政策变化的敏感度较低,对相机抉择性政策依赖度较小。据此提出单一规则型税收政策将引致我国新增FDI质量提高,促进存量FDI技术创新度提升,进而增加其创新绩效以及技术溢出水平。

税收激励; 外商直接投资; 技术创新; 创新绩效; 引资质量

一、引言

税收政策对FDI的激励作用在学术界的争论由来已久,但目前的观点仍不一致。实证分析中,税收政策对FDI数量的激励作用虽得到深入研究,但鲜见行业层面对FDI质量激励作用的探析。除此之外,实践中我国政府不但给予外资企业以所得税税收优惠,由于产业倾斜政策特别是“出口退税”政策的实施,由于未能准确全面地测算外资企业实际有效增值税税率,也就缺乏相应的增值税优惠对外资激励效应的研究。

国际上关于外资税收政策的激励作用有三种观点:一是认为激励措施能够有效吸引外资流入。邓宁的国际生产折衷理论提出,政府可以通过税收政策来改变、调整与控制投资环境,影响跨国企业对外投资的区位优势,该观点已被众多学者的实证研究所验证(Bellak, C and Leibrecht, M, 2009*Bellak, C., Leibrecht, M., “Do Low Corporate Income Tax Rates Attract FDI?—Evidence from Central and East European Countries”, Applied Economics, 2009, 41 (21), pp.2691-2703.;Johannes Becker etc,2012*Johannes Becker,Clemens Fuest and Nadine Riedel, “Corporate Tax Effects on the Quality and Quantity of FDI”, European Economic Review, 2012,56(8), pp.1495-1511.)。二是认为投资激励措施对全球FDI的区位选择影响甚微(Stefan and Sebastian, 2010*Stefan Van Parys, Sebastian James, “The Effectiveness of Tax Incentives in Attracting Investment: Panel Data Evidence from the CFA Franc Zone”, International Tax and Public Finance, 2010,17(4), pp.400-429.),投资激励所产生的收益在总体上是由纳税方向投资方净转移(Figlio, Blonigen,1999*Figlio, D, Blonigen, B., “The Effects of Direct Foreign Investment on Local Communities”, NBER Working paper, 1999,No. 7274.)。三是折衷论(Swensson, 1994*Swensson D.,“The Impact of US Tax reform on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1994, 54(2), pp.243-266.;Davin Chor,2009*Davin Chor, “Subsidies for FDI: Implications from A Model with Heterogeneous Firm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2009, 78(1), pp.113-125.),认为在一定的约束条件下,投资激励措施能够影响外资的区位选择,且其有效性因FDI类型、东道国所选择的激励工具以及母国税制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我国学者对外资税收政策的激励效应持两种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税收优惠对外国直接投资的激励效应并不显著(安体富,2005*安体富、王海勇:《论内外两套企业所得税制的合并》,《税务研究》2005年第3期。),且随着非税收影响因素的改善其对FDI的激励效应不断减弱(史永平,2011*史永平:《企业所得税改革对广东省吸引FDI的影响》,《经济研究导刊》2011年第13期。),同时激励政策存在非效率性(左大培,2000*左大培:《外资企业税收优惠政策的非效率性》,《经济研究》2000年第5期。);第二种观点肯定了优惠政策对外资的激励效应及其在促进经济发展方面的积极作用(Cheng and Kwan,2000*Cheng, L.K, and Kwna, Y.K.,“What are the Determinants of the Location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The Chinese Experienc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2000,51(8), pp.379-400.),认为应该保持优惠政策的连续性。实证分析中,国内学者研究的重点在于税收激励对FDI区位分布的影响,认为税收优惠是影响FDI区位分布的重要因素之一。基于省级数据的检验结果显示,较高的税负不利于外商投资的进入(魏后凯,2000*魏后凯:《欧美日韩在华制造业投资的区位决定》,《中国工业经济》2000年第11期。),且东部地区的税收优惠对FDI的作用不明显,而西部地区税收优惠对FDI的作用较明显(解垩,2007*解垩:《税收竞争对外国直接投资影响的实证分析》,《广东行政学院学报》2007年第10期。)。

文献检索结果显示,实证研究主要聚焦区域税收优惠对FDI区位分布的影响。事实上,跨国企业规模及行业分布的状况及其变化均会对东道国在国际分工、对外贸易和福利水平上产生重要影响,因此从行业层面分析税收政策变化对异质性FDI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除此之外,实证分析多选择所得税进行税收激励效应的研究,而忽视增值税优惠对FDI的激励作用。尽管有学者对不同所有制的企业(平新乔,2007)及从省级层面(黄志聪、李世聪,2007*黄智聪、李世聪:《中国三资企业增值税率对地方吸引外资之影响》,《远景基金会季刊》2007年第4期。)对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进行过初步的测算,但均未能从行业层面测算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

本文的贡献体现在以下三方面。(1)首次在行业层面测算我国外资企业实际增值税有效税率,全面清晰描述近年来实践中我国采用的税收优惠政策的特征以及其规则选择。(2)以技术含量衡量我国制造业所吸收FDI的异质性,基于日本制造业对华FDI数据建立面板计量模型进行税收优惠对异质性FDI激励效应的实证分析,弥补了以往实证研究中只注重数量而忽视“质量”的不足。(3)考察东道国税收优惠政策规则选择对FDI技术创新以及创新绩效的影响。

二、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测算

(一)选择外资增值税进行税收激励效应考察的依据

目前中国已经公布的法律、行政法规中明确适用于外商投资企业、外国企业或外国人的税种有14个*即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外商投资企业和外国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资源税、土地增值税、城市房地产税、车船使用牌照税、印花税、契税、屠宰税、农业税和关税。。在此14项税种中,增值税与企业所得税对外商投资影响最大。本文选择增值税进行税收激励效应的考察,理由如下:

1.由于区域外资所得税政策的不同,众多对FDI区位选择的实证研究多选择企业所得税考察税收激励的效应,但当研究视角投向行业及企业层面的税收激励作用时,外资企业所得税在观察期间只有微小的变化,而增值税却变化显著。实践中,截至到2007年中国对FDI不仅在企业所得税实行了优惠政策,在增值税上亦然。2007年国有、私营及港澳台资与外资企业增值税的实际税率分别为14.9%、10.2%及9.4%,远低于17%的法定税率,说明港澳台资企业与外资企业在增值税率上实际也享受了优惠。基于省际数据的比较研究显示,除内蒙古外,其它省份外资增值税率均低于法定增值税率,并在5个省份*天津(6.87%)、辽宁(8.25%)、江苏(7.33%)、福建(7.97%)、山东(8.00%)。差不多是减半缴纳增值税,有24个省份*北京、天津、河北、山西、辽宁、吉林、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四川、贵州、云南、青海、宁夏、新疆。外资实际承担的增值税率低于国有及私营企业。分行业计算结果显示,我国28个制造业中除烟草加工业外其余制造业外资实际承担的增值税率均低于法定增值税率,且有12个制造业*电子及通讯设备(3.72%)、文体教育用品(5.36%)、食品加工(6.02%)、仪器仪表(6.17%)、家具制造(7.40%)、电气机械及器材(7.63%)、金属制品(7.74%)、塑料制品(7.755%)、皮革制品(7.80%)、服装及其它纤维制造(8.09%)、纺织业(8.44%)。差不多是减半缴税。

2.我国制造业所吸收的FDI外销水平高,垂直型特征显著。据统计,1999年至2004年日本在华制造业FDI的外销率为62%,10个行业中外销比例高于50%的行业有5个,而低于40%的只有3个。我国“出口退税”政策规定,出口可以退还部分增值税,因此外销比率越高,企业实际负担的增值税率就越低。计算结果显示,2007年港澳台及外商投资企业在纺织服装、皮革制品、木材加工及造纸、家具制造、文教用品、塑料制品、金属制品、通用设备、专用设备、电器机械、通讯设备制造、仪器仪表、工艺品等制造业交纳的增值税率在9%以下。

3.尽管增值税作为一种间接税从理论上来看最终将会转嫁给消费者,但实践中增值税税负并不能全部、及时地转嫁给出去。主要因为,企业采购或库存的商品及原材料所支付的进项税额在周转期内要占用一部分资金和利息。此外,受市场供需关系及竞争影响,企业往往因实现的销售额和增值额较小,而经常发生进项税额留抵的情况。由于这两方面的因素,使得增值税的提高将会增加企业的营运成本,进而影响外商的投资决策。

(二)制造业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的测算

目前我国一般纳税人的增值税基本税税率分为三档:17%基本税率、13%低税率和零税率。纳税人销售货物或提供应税劳务的计税依据为其销售额,进口货物的计税依据为规定的组成计税价格。就增值税的型态而言,征税额为销售收入减去于原材料、辅助材料、动力、燃料等投入生产的中间性产品的价值,但固定资产投入或无形资产等资本性投入所含的进项税额不得抵扣,仍然包含在税基中。由于中国的税制于1994年进行全面性改革,本文将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及《中国工业统计年鉴》所提供的1995-2007*由于我国只公布了2007年之前的外资企业增加值数据,因此本文只计算了2007年之前的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共12年的面板数据计算各行业外资企业实际有效增值税率。计算公式如下:

TAX=VAT/VA

(1)

其中,TAX为各行业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VAT为本年应交增值税,VA为各行业当年的增加值。

1.制造业外资企业平均实际有效增值税率

根据(1)式,首先计算出我国制造业外资企业平均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如图1所示。

图1 制造业外资企业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及日本对华制造业投资额(1995-2007)

从图中可以看出:观察期间我国制造业外资企业平均增值税率为10.63%,远低于17%的的基本税率。除此之外,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基本的趋势是:2001之前较为稳定,保持在12%左右的水平,之后则处于下降阶段,仅在2006年和2007年有略微的回升。这种变化趋势与我国出口退税政策的调整基本契合:1999年我国政府为了应对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将出口退税率分批、分次上调为5%、13%、15%和17%,四档征税,平均退税率15.5%。2005年以后,政府则赋予出口退税以总量控制和结构调整等多项职责,开始采用了差异性的退税政策:一是分期分批调低和取消部分“高能耗、高污染、资源性”产品的出口退税率;二是适当降低容易引起贸易摩擦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退税率;三是提高重大技术装备、IT产品、生物医药产品的出口退税率。如前文所述,由于我国制造业所吸收的FDI多为垂直型FDI,外销比例较高,因此出口退税政策的改变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FDI在我国的实际增值税税负。另一方面, 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随着各项贸易限制措施的降低及越来越多的行业对外资开放,引入FDI的行业结构也逐步升级。以日本为例的统计结果表明,2001年之前高技术FDI所占比例平均仅为20.68%,而2001年之后则增加到39.49%。由于高技术行业享受到更多的退税优惠,因此引资行业结构的提升导致制造业整体的实际增值税率降低。

2.制造业各行业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

表1列出了制造业各行业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

数据来源: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及中国工业统计年鉴数据计算所得。

从中可以观察到:(1)观察期间,各行业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具有较大差异性。其中食品制造业最高为16.98%,交通运输设备、木材纸浆及玻璃、陶瓷制品及化学制品和一般机械业高于10%,剩余行业则低于10%的水平,其中皮革制品最低仅为6.41%。(2)观察期间各行业实际有效增值税率均发生不同程度变化且与制造业整体的变化趋势相似:即2001年前较为稳定,而之后则处于不同程度的下降,并于2006年及2007年由于差别出口退税政策的出台而略有上升,相机抉择特征显著。

(三)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与制造业FDI的相关性

日本12个制造业分行业FDI的投资额与外资实际增值税率之间的相关系数见表2。

数据来源:根据日本财务省网站数据计算所得。 注:样本期间日本在华汽车制造业FDI外销比例在发生了巨大变化:1999-2002年外销比例为61.31%,2003-2009年外销比例为10.53%,本表中相关系数的计算是基于1995-2002年的数据。

可以看出:(1)观察期间,制造业FDI与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的相关系数高达-0.88,呈显著的负相关性。说明降低增值税率可在一定程度上激励FDI,而提高增值税率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FDI。(2)不同行业相关系数的对比分析表明,技术含量较低的食品、化学及皮革制品的系数较大,而技术水平含量较高的电器设备、运输设备以及精密仪器的系数较低,反应出制造业FDI与税率之间相关性的行业技术敏感性。值得关注的是,传统低技术含量的纺织、木材纸浆及玻璃陶瓷制品的相关系数在10个行业中并未排名最后,主要原因在于这三个行业在样本期间的内销比例分别为86%、83%及68%,“水平型”特征显著,“水平型”FDI进入东道国的主要目的是占据巨大市场,东道国税率上升对其影响有限。

三、实证分析

(一)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以1995-2007年日本12个制造业对华FDI数据构建面板模型(2),分析增值税优惠对FDI的激励效应并考察不同技术含量FDI对税率变动的敏感性。首先,从总体上考察增值税优惠对日本对华制造业FDI的激励效应。其次,按技术含量将12个行业分为低技术行业包括:食品、纺织、木材、皮革、金属制造、玻璃陶瓷制品、化学制品及杂项类;高技术行业包括:机械制造、电器设备、精密仪器制造业及交通运输制造业,考察不同技术含量FDI所受激励的差异。

以(Klein和Rosengren,1992*Klein, M. W, and E. Rosengren,“The Real Exchange Rate an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 Relative Wealth vs Relative Wage Effect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1992,36(3-4), pp.373-389.)中的计量模型为框架,加入可能对FDI带来重要影响的解释变量。最终构建的模型为:

log(FDIit/GDPt)=α+β1log(tax)i,t-1+β2log(epj/pc)t-1+β3log(ewj/wc)t-1+β4log(road)t-1+β5WTOt-1+εt

(2)

其中,i代表行业,t代表时期,e是名义汇率。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的涵义及相关说明如下:

被解释变量为日本制造业FDI投资额与中国实际GDP的比率。由于实际GDP在一定程度上可代表东道国市场规模的小。因此,实际用GDP调整FDI可以消除市场规模对FDI的影响。

解释变量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tax)用以验证税收优惠对FDI的激励效应。据上交分析,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提高将导致外商对华投资的实际利润率下降,将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来自日本的FDI数量,因此,在模型(2)中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系数值应该是显著的负值。由于高技术含量行业FDI在东道国进行直接投资,除利用东道国廉价劳动力及各种资源之外,还包含有研发等高附加值环节,更易与东道国当地企业产生产业关联效应,因而具有更高利润率,且大规模投资存在规模经济效益,所以相对于低技术含量FDI受税收优惠减少的影响也相对较少。由此,回归结果中低技术行业的弹性系数绝对值将大于高技术含量行业,以表明税收激励对不同技术含量FDI的差异。

解释变量(epj/pc)为日元对人民币的双边真实汇率。这里我们以1994年为基期,将各年日元对人民币间的双边真实汇率转换为实际汇率指数,由于日元相对人民币升值将使得以人民币计价的各项成本降低,因此在模型(2)中,日元对人民币真实汇率的系数值应该是显著的正值。

解释变量(ewj/wc)表示相对劳动力成本。本文采用以两国劳动生产率水平调整后的日中之间的相对劳动力成本。可预期,日本劳动力相对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对外商直接投资有正向推动的作用。因此在模型(2)中,相对劳动力成本的系数值应该为显著正值。

解释变量(road)为每平方公里道路里程,测度了交通运输的便利程度,可作为衡量基础建设状况的代理变量。可预期,一国基础建设水平提高对外商直接投资有正向推动的作用。

解释变量(WTO)衡量了我国经济与世界经济一体化的程度。当一国经济与世界经济更为一体化时,我们预期它会吸引更多FDI,在这里我们将其以虚拟变量的形式引入。在模型中以2002年作为分界点,之前赋予1值,之后则赋予0值。随着限制措施的减少,FDI的流入数量将增加,因此在模型(2)中,WTO系数预期值为负。

为避免变量间互为因果关系(Causality)与解释变量内生化(Endogeneity)问题的产生,模型中所有的解释变量的数值都以滞后一期来计算,且按Wooldridge经验规则,由于截面和时期数有限,不能将观测个体当作从一个大总体中随机抽样的结果时,应把截距项看作待估参数,因此本文使用固定效应模型(Fixed Effects Model)。

(二)实证结果分析

1.制造业整体回归结果分析

制造业整体的回归结果见表3。从表3可以看出,与预期结果一致,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的系数为负值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由于模型各变量为对数形式,因此回归系数为日本对华直接投资对各解释变量的弹性系数。首先,外资增值税率的回归系数为显著负值,意味着外资增值税率下降1%将导致日本对华制造业FDI上升1.861 %,即税收优惠对FDI具有正向激励作用。其次,与理论预期相一致,日元实际汇率的系数及日本相对劳动力成本的系数都显著为正,意味着无论是日元升值还是日本劳动力相对我国劳动力成本提高都将促使日本对我国制造业的直接投资。最后,WTO的系数亦显著为负,意味着随着限制措施的减少,FDI的流入数量将增加。

表3 制造业整体的回归结果

注:*,**,***分别代表在10%,5%和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由于变量rode与GDP之间的相关系数高达0.97,为避免多重共线性并未将其加入到最终模型中, 下表同。

2.不同技术含量FDI回归结果分析

不同技术含量FDI回归结果列于表4中。从表中可以得出,首先,低技术含量行业的系数显著为负,弹性系数表明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下降1%将导致日本对华低技术含量行业的FDI提高2.559%;而高技术含量行业FDI的系数并不显著,说明高技术含量行业FDI受外资增值税率变化影响不大。其次,低技术含量FDI也将显著的受到日元对人民币汇率及日本对中国劳动成本变动的影响,且与预期结果相一致为显著的正值。而与此相对应,高技术含量FDI只受到日元对人民币汇率变动的影响,对相对劳动力成本的变化并不敏感。最后,在两种情况下,WTO的系数均显著为负,意味着随着限制措施的减少,无论是高技术还是低技术FDI的流入数量都将增加。

表4 不同技术含量FDI的回归结果

四、结论及政策含义

首次测算了制造业分行业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结果显示:(1)方向上由于 “出口退税”政策的实施我国大部分制造业行业中外资企业享受到了大幅度增值税税率的优惠:样本期间我国制造业外资企业平均实际有效增值税率仅为10.63%远低于基础税率。(2)结构上采用了差异性的税收优惠政策:其中食品制造业最高为16.98%,而纺织、金属制品、电气设备、精密仪器及皮革制品五个行业则低于10%。(3)规则上施行了“相机抉择”型税收优惠政策。样本期间制造业外资实际有效增值税率由于出口退税政策的调整呈现出阶段性变化特征。

基于日本对华制造业FDI数据的面板模型实证研究结果显示:税收激励效应呈现出行业技术敏感性。即低技术含量行业具有更高的弹性系数,说明:(1)低技术含量行业FDI对税收优惠政策变化的敏感度更高,对相机抉择性政策依赖度更大;(2)高技术含量行业FDI对税收优惠政策变化的敏感度较低,对相机抉择性政策依赖度较小。在“两税合并”及其它诸多涉外税收优惠政策逐渐减少环境下,研究结论对外资优惠税收政策调整导致的引资以及用资“质量”的变化具有重要的预测及指导意义:

(一)税收激励减少不会导致外资“大量撤离”并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我国引资质量提高

目前有观点认为“两税合并”及其它外资税收优惠减少之后会出现外资“大量撤离”,对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带来负面影响。本研究结论表明,税收激励减少会导致一部分资源寻求型、小规模及低价值链的企业撤离,而对于大规模,高效率和高技术的企业影响较小。另外,与20世纪80、90年代外资撤离“亚洲四小龙”不同,我国中西部地域广阔、资源丰富,劳动力成本低、有条件吸收从沿海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撤离的外商投资,实现外商投资在国内的区域梯度转移,有助于带动这些地区的经济发展。

(二)“单一规则”型税收政策有利于促进FDI技术创新,提高其创新绩效

获取先进技术是我国目前吸收FDI的首要目的,然而实证研究结果显示在中国FDI的技术外溢效应并不明显。一个重要原因是目前我国引入FDI仍以低技术含量、低价值链环节及小规模企业为主。实践中我国政府“相机抉择”型的税收优惠政策的实施,进一步改变外资企业预期并增加了其对优惠政策的依赖性,延缓其技术创新进程。高技术、高价值链及大规模FDI与东道国当地企业更容易产生产业关联效应,促进东道国技术进步,特别是由高技术、高价值链及高效率FDI形成的产业集群对集群内企业的创新能力有显著积极的效果(Vásquez-Urriago,2014*ángela Rocío Vásquez-Urriago,A Barge-Gil,AM Rico,E Paraskevopoulou, “The Impac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arks on Firms’ Product Innovation: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Spain”, Journal of Evolutionary Economics,2014,24(4), pp.835-873.)。区域产业集群内种群互相回报式重复博弈使得守诺成为种群进化稳定对策,这构成了集群内企业信任机制产生的重要内在动因,有效地限制了道德风险和机会主义行为,为信任在集群企业内的产生和维系创造了外部约束条件。产业集聚常常意味着产业具有较好的区域生态环境,生产的上下游环节聚集,相互学习,形成技术的优先传播与扩散,整合资源,知识共享,降低创新成本及更快的形成技术标准。然而由于面临的海外进入退出风险较大,此类FDI更偏好于东道国供给更加稳定性具有可预测性的“单一规则”的税收政策。因此东道国“单一规则”的外资税收政策实施有利于促进提升FDI技术创新程度,增加其创新绩效并带来更多的技术溢出效应。

尽管从2010年12月开始,改革开放以来在华外资企业一直享有的“税收优惠时代”宣告结束,但外资实际税负和名义税负之间有很大差别,特别是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所带来的出口下滑,我国政府频繁调整出口退税政策,“相机抉择”特征显著。基于以上分析,建议政府应当继续施行差别出口退税政策,政策规则逐渐从“相机抉择”转向“单一规则”。

[责任编辑:贾乐耀]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Foreign Tax Policy on Technology Innovation and FDI Quality

YANG Hua JIANG Xia LI Fei

(School of Manage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P.R.China;School of Economics, Qingdao University, Shandong 266071, P.R.China)

The incentive effect of tax rate on FDI “quantity” has been studied for a long time. However, the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research has not paid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the tax rate sensitivity and the dependence on the discretionary tax policy of the heterogeneous FDI, which lead to the adjustment effects of the?absorbing and the using efficiency of FDI. The effective value added tax (VAT) rate was calculated at the industry level, and the results show that China’s manufacturing industry FDI enjoy preferential VAT in practice, presenting two distinct features. One is that tax rates have significant industry differences; the other is that the rules show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scretionary. The empirical results based on Japan’s manufacturing FDI panel data showed that the FDI with low-skilled shows higher tax rate elasticity, indicating higher sensitivity on preferential tax policies and more dependence on the discretionary policy; FDI with high-skilled has no correlation with the changing of tax policy, indicating lower sensitivity on the preferential tax policy and low dependence on the discretionary policy. At last, we put forward that the single rule tax policy will lead to the improvement of China’s new FDI quality and promote th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f stock FDI, thus increase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and the level of technology spillover.

Tax incentive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Technology innovati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Quality of FDI

2016-12-16

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税收激励与制造业FDI质量——基于跨国分割框架内异质性企业视角的研究(12YJC790077);广东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以内部创业提升国有企业创新绩效路径研究”(2015A070704013);广东省哲学社科项目“结构自主性、策略性嵌入及其对传统产业集群网络创新的影响”(GD15CYJ15);青岛市社科项目“OFDI对青岛市区域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研究”(QDSKL1501052)。

杨华,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广州510275; 13380071888@163.com);江霞,青岛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青岛 266071; chuyanw@163.com);李非,中山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州510275; mnslf@mail.sysu.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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