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质恒久远精神永追寻

孙青+欧伟民

英国作家高尔斯华绥的小说《品质》，围绕“靴子”展开故事情节，人物丰满、主题鲜明，谱写了一曲人类宝贵品质的赞歌。通过对文本的深入研读，可以从几个方面具体来解读“品质”。

一、售靴之愤

由于工业革命浪潮冲击，从格斯拉兄弟的经营理念来说，与当时的社会是格格不入的。当“我”穿着因急需从一家大公司买来的靴子，走进他们的店铺时，他用手指触到我脚上一块痛处的时候，表达了不满，他说：“这些大公司真不顾体面。可耻！”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听到他谈论职业上的情况和艰难。在他看来，商家一味追求时髦，却忽视顾客穿鞋的舒适度，是可耻的。大公司卖的是成批量制作出来的鞋，这些从生产流水线上拿下来、整齐划一的鞋，是否真的适合每一位顾客，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对于格斯拉兄弟来说，他们一定根据客人脚的实际情况以及他们的需求来制鞋，量身定制、力求让顾客穿得合脚。

当他们看到市场中卖家有悖本心的行为时、为他们感到羞愧。“他们利用广告而不靠工作把一切垄断去了”，斥责了他们未将工作精力落实到实处，而是利用广告噱头，来吸引消费者的注意。一个是“为利润而赶制鞋”，一个是“为顾客而精制鞋”，两者出发点不同，追求各异，鞋的品质自然也是天壤之别，前者华而不实，后者表里如一。嗜靴如命的格斯拉不能容忍有任何亵渎靴子品质的行为存在，所以文中借他之口无情质疑和批判了其他商家的做法，以此表达他的愤怒。

二、买靴之惑

当“我”两年后再次走进他的店时，他向“我”道出了无奈的疑惑：“人们好像不要结实靴子了”。何其辛酸、失落。尽管知道人们对鞋有新的喜好与追求，但他还是不明白人们怎么会不再重视鞋的根本品质了呢？

他可是有着虔诚的“靴子理想”的人，他亲手制作的靴子既美观又结实，连“我”都忍不住赞叹说：“只有亲眼看过靴子灵魂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靴子”，“他好像把靴子本质缝到靴子里去了”。仿佛他手中的靴子不是冷冰冰的革具，而是需要精心雕琢的被赋予生命力的艺术品。他希望店里的顾客，最后穿上是他制作的质感良好、有“温度”的鞋。然而大部分顾客却并不领情，他们要的是时髦，而且鞋子的样式翻新很快，选择多样，谁会在乎一双鞋能穿多久呢？

三、守靴之怪

当时的人们也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认为他是个“怪人”。门店的店员道出了格斯拉兄弟门店倒闭的原因：“他除了自己以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靴子，他接了一份定货后，要费好长时间去做它。”如果只能自己亲自做鞋，那么这就会耗时费力，顾客不愿意等待，他们需要的是定制的鞋能很快送到他们手中，及时上脚，如果试好鞋立刻就能付钱走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伦敦，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出比他更好的靴子！但是也看看同业竞争呀！他从不登广告！他肯用最好的皮革，而且还要亲自做……他不让自己有吃饭的时间；店里从来不存一个便士。所有的钱都用在房租和皮革上了。”不登广告、不做宣传，怎么能吸引更多新顾客光顾呢？利用广告效益，迎合客户消费心理，才有可能收获源源不断的生意，使自己在一段时期的商业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制鞋的材料还是用的最好的皮革，他出售的鞋的价格却很公道，制鞋成本高、利润低，再加之生意冷清，能否生存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医生说老头儿由于“慢性饥饿”而死也不足为怪了。接手门店的店员感到奇怪的是，长期遭受饥饿之苦的老人是怎样将门店坚守下来的。照理说，生活拮据，可以关闭门店、重新改行或改良经营模式，那么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他却选择坚守自己的鞋店，宁愿挨饿，也不愿放弃这一手艺、绝不降低对鞋子品质的追求。

四、制靴之诚

他當然有过物质生存上的苦恼和压力。每次“我”去他的店里定做靴子，从他的外貌神态，都能看出他的状况每况愈下。从一段时间后他向我抱怨生意的不景气，“他满是褶皱的面孔……他的红胡子突然好像添上好多花白须毛了。”后来两兄弟失去了其中的一间店铺，哥哥老是想不开，抱憾去世。一年后我再次见到弟弟感到很惊讶，“我离去时，他是个六十岁的人，我回来时，他仿佛已经七十五岁了，显得衰老、瘦弱，不断地发抖。”生活的艰辛、痛失亲人的伤悲，这些都在摧残着老人的身体，但却没有动摇他的意志，从精神层面来说，他又是富足的。他沉迷于这项事业之中，与其说他是一位商人，不如说他是一位虔诚的制靴爱好者。爱己莫如爱靴，做靴几乎成为他生命的全部，变成他毕生的理想追求。

所以在鞋的“品质”上，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当“我”说有一双靴子咯吱咯吱地响了后，他很悲伤，认为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甚至让“我”把鞋拿给他，如果不修好就不要钱。这种对于传统手艺的专注与坚持，对于消费者的真心和诚意，铸造了大写的“工匠精神”，它也是现代文明社会逐渐失落、需要追寻的宝贵财富。

五、识靴之真

社会不能理解格斯拉，格斯拉兄弟也不理解当时的社会。正如他们的鞋店那样，除了自己的姓氏，门面上没有标注任何为王室服务的标记，他们这种不重张扬、低调的品质，不易获得周围人的关注与认可，反而被那些利用宣传和推销，不重制作过程、成批量生产的大公司抢去了生意。社会的浮躁、功利造成人们喜欢看表面，往往不愿沉静下来，去关注事物的本质和内涵。

所幸的是在这个社会，还有欣赏格斯拉兄弟品质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可以说我是格斯拉的鞋店由盛转衰的见证者，作为店里的老主顾，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有时即使不需要，“我”也会多定做几双鞋来照顾店里的生意。我敬佩他们的工作态度和职业精神，对他们的劳动成果，常常会表达自己的满足：如新做的鞋是如何结实，如何合脚，以此来宽慰老人，让他们获得认同感。同时当我目睹他们遭遇问题、面临困境时，我也十分难过。我给予格斯拉兄弟同情与理解，想要真诚地去帮助他们。然而终究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挽救工业浪潮下格斯拉兄弟门店倒闭的命运。

六、扬靴之魂

或许有人会认为格斯拉兄弟不懂得变通，但有时坚守比变通更为难能可贵，尤其是对“品质”的坚守。人物是小说的灵魂，这样的人物仿佛是社会泥潭中的一股清流，令人为之动容。设想，如果我们的社会多一些“格斯拉兄弟”这样的存在，那么还会遭遇道德滑坡、信誉危机吗？很多时候，对于利益的过分追求，对市场需求的过度吹捧，使人们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迷失自我。像格斯拉兄弟这样诚信经营、精益求精的人现代社会太需要了，表面上他们似乎是社会的“弱者”和“不幸者”，实际上他们却是真正的“强者”和“幸运者”。无论何时何地，各行各业，“求真、向善、唯美”，过有品质的生活是人类社会永远的追求，社会需要许许多多创造品质生活和坚守品质的人，即使身处社会底层，他们不随波逐流，坚持本我，不忘初心，维护品质，终将让人们领略品质的动人光芒，奏响时代发展的最强音。

（孙青 欧伟民 江苏省无锡市堰桥高级中学 214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