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玮
何为师道?笔者认为应有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指世人尊师从师的良好社会风尚;二是指为人师者应该具备的师德修养。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教育的改革与探索已持续四十余年,虽然取得了“两基普实”“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实施素质教育”等重大成果但是仍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教育评估机制,真正调动广大教师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敬业乐业的教师为数不多,那么,教师不敬业乐业,“师道之不存”的现象自然就不可避免,究其根源,首先是四十年来,经济优先发展的基本国策导致教育经费投入的不足,到目前为止,教育经费的投入还不到经济总量的百分之四,这个数据对于基本步入发达国家行列的中国来说,是很不相称的。其次是国家和社会只顾给教师戴高帽子、穿小鞋子、拿小票子,在全民奔小康的社会主义新时代,还有多少人甘愿做无私奉献的奶牛呢?
如今,历史的车轮已驶入二十一世纪,教育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教改实验轰轰烈烈,于是业内专家学者对“师道尊严”的批评之声不绝于耳,强调教师要放下架子、蹲下身子与学生平等对话,做学生学习的合作者、引导者和服务者,深怕教师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以古人顶礼膜拜的“师道”去压制学生身心的健康发展。笔者认为,专家们的担忧既是完全正确的,又是大可不必的,因为师道之不存也,久矣。作为教师,我常常在想,为何古之师道胜王道,令人顶礼膜拜,神圣而不可侵?最终,我从《论语》《师说》中找到了答案——孔子曰:“学高为师,德高为范。”可见古人视老师为智慧的化身、道德的楷模、知识的代名词。这师道岂能不至高无上,令人顶礼膜拜呢?韩愈亦云:“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这说明老师应是开启智慧之门,引导世人走向光明未来的使者。所以,在人类走向文明的历史进程中,不知不觉就形成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道胜于王道”的凛然师威。这种凛然师威是古之师者以其渊博的学识、过人的智慧和高尚的德行征服世人而形成的。因此,尊师礼、从师学、守師道是人们的自觉行为,故能蔚然成风,千年不改。
二十一世纪是属于中华民族的世纪,国家富强了,人民富裕了,然而,世人的人生天平更多的是用来称量财富与地位,对于尊师重教、道德准则、法律法规却漠然置之,我估计过去的“臭老九”如今连“臭老十”也排不上了吧?现实如此,师道何存?即使有也只是老师们试图维护那江河日下的教师地位,而强加给学生的一点点人格尊严而已。难怪昌黎先生说:“师道之不存,可知也。”其实昌黎先生所谓“可知也”只是一种假设,而如今,我看到的却是“师道之不存”得残酷现实——一方面,由于市场经济对劳动力的大量需求,许多大字不识的人,挣的钱却比老师们的工资多得多,在他们看来,有钱就是大哥,干嘛还要尊师道、守王道呢?另一方面,很多老师看到别人挣来大把的钞票,早已心痒难耐,巴不得立即跳进金钱的海洋,哪怕带着满身铜臭,淹死在惊涛骇浪之中也心甘情愿,于是有的人就决心跳槽;有的人瞻前顾后,又死不甘心,于是一边工作,一边从事第二职业,逐渐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挣钱上。最终剩下为数不多的两类人与三尺讲台长相厮守:一种人甘愿清贫,执着于教书育人,无怨无悔;一种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时时抱怨世道不公平。由此观之,“师道之不存”缘于世人“不差钱”而放弃师道,教师“为挣钱”而自失师道。唉!师道之失不可叹,教育之患实堪忧啊!
本人为师三十余年,执著坚守和耕耘着教育这块贫瘠的土地,虽无惊人之成就,也算是恪尽职守,任劳任怨吧,所以,我对师道的寻觅,绝非刻意追求那份凛然师威,只是对我们如何重塑教师形象赢得全新意义的师道尊严所做的一点思考。也许有人——尤其是教师会骂我惺惺作态、自命清高,但我不在乎,因为我非常欣赏胡适先生给杨杏佛信中一段话:“我受了十余年的骂,从来不怨恨骂我的人。有时他们骂得不中肯,我反替他们着急。有时他们骂得太过火,反损骂者的人格,我更替他们不安。如果骂我能使骂者有益,便是我间接于他有恩了,我自然情愿挨骂。”所以,我还是要倡议:为人师者需谨记先师孔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追求,以平静的心态,淡泊名利;以进取的姿态,勤奋工作;以奉献的精神,敬业乐业。严守师德底线,重塑教师形象,从钱奴的枷锁中挣脱出来,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无愧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