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版水墨语言的视觉魅力及印刷过程的技术驾驭

◆杨穆金（广州美术学院）

石版水墨语言的视觉魅力及印刷过程的技术驾驭

◆杨穆金（广州美术学院）

石版水墨又称汽水墨，它是一种含有油脂性又能溶于水的墨条，其特点是绘制在石版上能产生独特的肌理效果。第一种使用方式是通过水与墨的碰撞并沉淀在石版上，之后随着水分的蒸发干涸呈现出自然的水迹纹理，并且一层层推演开来，浓淡有致，疏密相宜，变化丰富，具有偶然性的肌理特点。第二种使用方式是喷墨技法，即用牙刷蘸上研磨好的墨水在铁制网状的筛子上反复刷擦至可喷洒出雾状的点，得到理想中的画面肌理效果，以此来增添画面的丰富性，此法为许多国内外的艺术家所喜欢。在实际操作中，由于各种石版水墨所含油脂各不相同，使用者的选择也不尽相同。目前在国内“火炬牌”石版水墨现已停产的条件下，工作室甄选国外多种石版水墨，现用的是美国产K0RN’S的LITHOGRAPHIC TUSCHE(图14)的水墨，主要是因为此品牌的水墨条油脂含量比较适中，有利于使用者能恰当的掌握画面水墨肌理效果。

一、水墨在不同目数石版上的肌理分析

某些技法在打磨石版时有专门的砂石目数上的设定，目数上的大小直接影响这些技法的最终画面效果和作用，比如油㡳技法所设定的砂石目数须在120目与180目之间，那么石版水墨在砂石目数上的要求范围与相应产生的画面效果有哪些联系呢？

1、120目的视觉分析

用水墨绘制好的画面通过制版印刷后呈现的图像来看，在参与分析的三种砂石目数中，120目的石版砂石目数的水墨肌理的细腻程度是最低的，画面表现为：有一部分色块中还有一些很大的白点出现，推出来的水纹也没有其他微妙变化。这极大地破坏了水墨本身应该呈现的细致的纹理。其失败的原因是这个目数的颗粒和间隔都比较大，使板材版面颗粒承载的墨量不均匀，导致吸收的油脂程度也不同，呈现出来的画面中容易产生白点或间断了的水纹，细腻程度和水纹肌理均不如后两种。简言之，120目的砂石目数不适合运用到石版水墨的技法中来。

2、180目的视觉分析

从图像看这个目数的水墨肌理效果比120目的更加细致，肌理层透叠，由于颗粒和间隔小，版面更加光滑细腻，所以产生的纹理一层层向外推延。因此这个砂石目数可以应用到水墨技法中。

3、240目的视觉分析

通过使用240目的砂石目数打磨出来的石版较前两种目数更光滑细腻，绘制到版面上的水墨随着水分的蒸发干涸，水墨纹理呈现出变化多样、细致清晰、层次分明的肌理效果，较前两种目数的画面更加具有层次感，而且在完成制版步骤之后，水墨纹理的还原率最高。细腻的纹理和丰富的水纹层次变化使我们体会到另一种艺术魅力。

所以最后得出结论，水墨技法需要更加细小的砂石目数，大概需要在180目以上的砂石目数。

二、水墨条与其他媒介材质混合使用的视觉效果分析

每种技法可以通过运用不同方法，或加入不同的媒介物，从而得到多样化的画面肌理效果，以此增加画面的丰富性，产生新颖的视觉冲击力，从而丰富了石版语言，使石版画更具视觉艺术魅力。

1、水墨与水

水墨画法的基本绘制方式是用毛笔蘸满研磨好的水墨在石版上直接绘制，通过水分的自然蒸发干涸而形成一层层的水迹肌理。从得到的画面中看，一般水墨团的四周包裹的是一条比较浓的墨线，中间是密布的纹理，形状像水纹的波纹，纹理富于层次变化。这种水墨画法是石版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表现技法，而这种技法又可以通过调整画法而获得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1）直接画法。在几个碟子里用水研磨水墨条，调出浓淡深浅的各种层次的墨汁，然后用毛笔蘸满水墨直接画在石版上，利用水纹效果自然蒸发产生空间感。

（2）水墨撞水画法。主要分为两种画法：在研磨两种不同浓淡的墨汁作为画版用的墨水的基础上，第一种画法是先用一支干净的毛笔把清水画在版上，然后用另外一支蘸有墨汁的毛笔把墨汁滴在有水的地方让它自由扩散，在油与水的自然对撞和融合下而产生流动，并伴随着水分的蒸发，会产生一种逐层渐变的效果，水纹由深到浅一层层往外延伸。墨汁若滴在中间会形成一种效果，如果滴在边缘则会出现另外一种视觉变化，为画面增添更多的偶然性和趣味性。第二种画法是先将墨汁滴到版面，再用清水滴到墨汁里或四周让水与墨汁对接，也能产生预想不到的视觉冲击，表现出由深到浅的渐变，此时水纹的层次朝向与前者相反，使画面的细节变化多了一些选择，增加画面的丰富性。

2、水墨与油

水墨画法中的水墨是用水墨条和水研磨成的墨汁，而水墨与松节油的混合用法是利用松节油与水的对抗性和松节油对油墨分解性联合产生的肌理效果，一般情况下是在石板上用墨汁调和松节油或直接让墨汁与松节油对撞的两种方式来制造肌理效果。而此处添加到墨汁中的油是松节油，因为松节油具有挥发性的稀释剂，对石版不产生作用。

墨汁调松节油是利用油与水互相排斥、相互错位的原理，让一部分松节油溶到水墨里把水排挤掉，再挥发松节油保留水墨到石版上，最后形成像细胞状的分开不相联结的墨点。

墨汁与松节油的对撞技法是先在石版版面上画好水墨，然后毛笔蘸满松节油，在有水墨的地方滴上松节油，这时候松节油慢慢排斥水，有些水墨被分割开来挤成一点，有些水墨里油脂被松节分解，等到水蒸发干涸和松节油挥发掉之后，没有被分解的就是一些大小不一的墨点，被分解的水墨由于油水的掺杂，最后呈现的形状像极了蒲公英。

这是水墨与油所产生的视觉肌理效果，这些效果通常是在一些局部上使用，这种像干细胞的肌理与水墨的其他纹理相映成趣，具有视觉趣味。

3、水墨与盐

水墨与盐的混合使用也是水墨技法运用中的一种，它所产生的纹理与其他的不同，它在画面的运用强化了视觉变化，也激发了艺术家对石版技法的极大兴趣。

这种技法使用的盐有食用盐和颗粒较大的海盐。制作过程是先在石版上画上水墨，在水墨还没干的时候撒上少许盐，以增加水墨技法的变化；盐吸收墨汁的水分再溶解于水，然后把水往四周释放出来，由于水墨中含有油脂而处于半干状态，水又把这些墨排斥开来，其中有一些已经覆盖在版面上，从而形成像雪花状的纹理，这些自然又具有趣味性、增添水墨纹理的变化，传达出一种自然、微妙的画面情绪感觉。

可见，技法的改进为艺术家的石版艺术创作提供更多的选择。一张成功的石版画作品不仅是艺术家创作思维的智慧体现，也是创作能力和对石版技法与石版特性的驾驭过程的总结，是艺术家的创作想象力和观念以石版作为媒介物的有机结合。

三、水墨技法印制过程中的最常出现的三种情况分析及应对方法

每种技法都有各自的艺术特点和纹理效果，它们的属性也有一些差别，因此，在制作上，应根据各自的不同而选择具体的制作方法。水墨也不例外，它与砂目技法的不同之处是水溶性，那该如何避免其与水太亲密的接触呢？

1、制版过程中的“掉墨”现象

水墨制版最开始时是由于技术的不成熟，失败的案例很多。采用水墨技法的石版画面首次进行制版相比砂目技法更难控制，难在无法判断它的不同位置墨汁里所含油脂的分量是多少。其根本原因是当它把油脂溶在能溶于水的墨色粉末里，但经水研磨过后的墨汁油脂分布不均匀，油脂含量较少的部分在进行制版时就会因为墨层太薄而不易附着在石头颗粒上，最终容易产生掉墨现象，失去原本画面的灰度层次与效果。同时也有些墨条由于存放、使用时间太久，密封保存不当，墨条里的油脂变得不新鲜或变干变硬，画到版上时已经失去水墨的油性，在后续进行制版时必然导致画面层次、灰度的相应程度的损失。

对于第一种问题的处理方法是：一是制版时用进口油墨作为制版墨，进口油墨对水墨的还原度更高，基本损失较少；二是在石板上用水墨绘制完成之后用大瓦数灯泡进行照射，不仅可以加速水墨的水分快点干涸，还能起到加热作用，让水墨里的油脂能完全渗入石头，尤其是在板材处理环境温度过低的时候就更加需要执行这一步骤。

对于第二个问题的处理方法是：封存墨条后置于冰箱等低温环境中。这样做更适用于保存未来得及使用的墨条，可以保证水墨条原材料的新鲜和油性。

2、汽水墨制版的三个要点

汽水墨的特性是溶于水的，因此在未制版之前应确保所绘制的画面不可碰水。经过绘制之后再对画面进行第一次制版时经常出现掉墨的现象，即原有画面灰度层次的消失。但是如果主要表现为用硝酸胶腐蚀过程中就已出现灰度层次的损失，进行刮胶时掉墨现象会更加明显，这时可以肯定失去的灰度层次并不是被硝酸胶腐蚀过了，而是一开始绘制过程中溶于水的汽水＂墨＂再度踫到＂水＂的原因。解决这一问题在制版之前一定要放置一天以上，可以让汽水墨干透并使其油脂渗入石版，当开始第一次制版步骤时，上完滑石粉之后删除用清水冲洗版面的步骤，直接在石版画面中均匀涂抹入桃胶，并用硝酸胶对画面进行腐蚀。值得注意的是用来擦拭桃胶与硝酸胶的海绵须保持在无明显水滴的情况下方可使用。由于胶里面也含有水分，所以腐蚀过程的时间不宜太长，以免影响水墨的在石版上的留存。接着腐蚀好之后直接进行刮胶步骤为解墨做准备。如此一来，基本就保证在第一次制版时汽水墨尽可能多地留存在石版上，使版面汽水墨的纹理的还原度提高，对创作的继续有了保障。

3、水墨腐蚀过度的解救办法

对于印制水墨技法为主的画面来说，第一次制版在整个制版过程最重要，而腐蚀则是第一次制版中的重中之重。制版的好与坏直接与腐蚀的程度相关，如果腐蚀过度以致影响画面效果时该怎样去做补救的措施？

汽水墨的不确定性给腐蚀提高了难度，而且它是水状的，整块地方都有墨覆盖在版面，有些肉眼看上去是白的，但是那些其实是有墨的，腐蚀时就是要保留可见的纹理，腐掉那些认为白的地方。

汽水墨在制版时区别于砂目技法在与解墨完成后不用上沥青，而在解完墨之后单独对那些腐蚀过度的地方涂抹薄而均匀的沥青，这时沥青的作用则是补救腐蚀过的地方。如果在退完墨之后发现腐蚀过度依旧无法还原出原本纹理层次，可以先用炭条在出现掉墨现象的石版画面上打磨，再用比较软的进口墨上墨。这样就能使腐蚀过度的画面重新还原其良好的灰度层次。

汽水墨具有偶然性的自然的水纹肌理效果，为画面增添更多自然、有趣的意味。它不像砂目技法所具有直观性，它是在画版－制版之后才能显示出自然形成的纹理图像，这正是进一步完善创作的重要过程；同时由于它的不确定性，激发了艺术家对石版汽水墨语言的探索及实验精神。

国内很多关于石版画的专著上都没有提供关于水墨条的储存环境和条件，也未引起大家的充分重视。近些年一些工作室尝试通过冰箱的保鲜功能储存水墨条，通过储存前后的使用对比，发现冰箱储存确实能让水墨条保持新鲜，有利于提高水墨丰富的肌理的还原度。通过上述出现的各种情况所提出的解决办法，有效地降低了水墨技法制版的不确定因素，为水墨技法在广州美术学院石版画创作的发展起到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