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危机时代的必要选择

段婷芳　李世雁

摘 要：《有机马克思主义》一书作为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一项新成果，通过融合中国传统思想、过程哲学思想以及马克思主义这些大众智慧，创造出一种新的生态实践方式，为我们应对全球生态危机寻找一种替代选择。有机马克思主义的有机生态理念认为合作和共同体应该是价值的追求，而不应该只以个体和竞争作为价值的判断，共同体的健康决定了个体的健康，共同体的健康对所有人都至关重要。有远见的有机马克思主义还认为整个世界是复杂而又不确定的，一个有机体的变化将会给整个系统带来未知的结果，就如作为全球主要生产方式的资本主义已经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破坏。有机马克思主义作为生态危机时代的新理论，批判了这种世界性的生产方式，更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批判了资本主义“自由市场”中的自由。有机马克思主义作为生态危机时代的新选择，将会阻止资本主义毁灭性的进步，为建设生态文明贡献一份力量。

关键词：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危机；生态文明

“有机马克思主义”可以说是当代建设性后现代思想家集体创造的产物，特别是与中国学者互动的结晶，在多年的交流过程中，建设性后现代思想家如柯布、格里芬等人，还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学者特别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学者，把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和过程哲学与马克思主义深度契合，这些都直接激发和促成了“有机马克思主义”的诞生。有机马克思主义的正式提出是由美国后现代过程研究中心于2014年5月在与中央编译局联合举办的第八届生态文明国际论坛上，以该中心创始人、著名建设性后现代思想家小约翰·科布（John B. CobbJr）和菲利普·克莱顿（Philip Clayton）为代表。在这次论坛上科布提交题为《论有机马克思主义》的主题发言，将马克思与怀特海思想相结合，开启了有机马克思主义新的理论形态。自此，有机马克思主义开始登上国际理论舞台。随后，在2014年10月，克莱顿和贾斯汀·海因泽克（Justin Heinzekehr）在美国共同出版《有机马克思主义》（Organic Marxism）一书，该书可以看作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奠基之作。经作者授权发表，译者为江苏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孟献丽，于2015年8月翻译出版。《有机马克思主义》的出版能够丰富生态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的内容，拓宽生态哲学及过程哲学研究的视野，为建设生态文明提供借鉴。

一、大众智慧联盟创生出新的生态实践方式

有机马克思主义是以有机体、生态系统和地球生物圈的这种新的整体性理解为基础，深入探讨马克思主义、过程哲学和中国传统智慧之间的相通之处，在这三种理论之间建立内在联系，并把它们相互融合成为一个有机整体，形成一种新的理论形态。它是一种新的生态实践形式，维护人类与万物共生共荣的物质基础，谋求人类社会的永续发展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1为发展共同福祉服务。

有机马克思主义通过融合中国传统的智慧为生态危机寻找一种替代选择。有机马克思主义早已发现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智慧之处，非常注重与中国的传统哲学、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的内在契合，并创造出一种造福共同体的发展方式。中国传统智慧与有机马克思主义都强调用整体的眼光看待世界，否定“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积极应对生态灾难，走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之路。有机马克思主义不仅能够与中国优秀的传统智慧融合，还能够将马克思主义、有机哲学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融合起来，这些思想精华的融会贯通将会给生态灾难寻找到替代选择，成为解决生态危机的重要力量。

过程哲学思想是有机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盟友。有机马克思主义吸收了过程哲学的相互联系、变化发展、有机整体的思想，认为不仅人类不是孤立的个体，是彼此相互关联在一起的有机整体，而且认为整个地球生物圈是由生命、进化和有机关系构成的，而不是政治、经济制度以机械论、决定论的方式发挥作用，整个世界是一个共同体的生态世界。由此，有机马克思主义在融合有机哲学的精髓基础上，有助于说服思想家们确信过程思想对于科学和人类经验的重要性，还有助于在批判资本主义对环境造成的损害的方面打开一扇大门，呼吁要基于共同体的新思维，倡导整个世界齐心协力解决环境问题，采取措施迈向一个更加生态的文明时代。

有机马克思主义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价值观的基础上，适当调整和扩展马克思主义可能需要改进的方式，以便为我们应对人类导致的全球生态危机提供指导。马克思首先关注的就是阶级斗争和社会主义，关注每一个个体、每一个人，环境危机并没有激发他去呼吁革命性的社会经济变革。2但是，我们今天所面臨的发展状况已经不同于马克思时代所面对的。当面对着整个地球的资源更加稀少、消费达到极限、资源的分配更加不公的状况时，如果还是以马克思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来衡量未来前景，那么，现实将会被忽略。充满生机活力的马克思主义不可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只有当它被运用于不同的政治与经济语境时，其核心理念会采取不同的表现形式。只有当马克思主义在一种文化中得以有效的具体化，并与人民的实际生活经历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时，他才能真正的存在。1有机马克思主义是我们这个时代真正有用的一种选择。

二、有机生态理念——消除生态危机的思维动力

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合作和共同体是价值的追求，而不应该只以个体和竞争作为价值的判断。有机马克思主义既承认每一物种的独特价值，又没有将价值齐一化、绝对化，它认为每一事物对其他事物有着多种不同的价值，且自身也有着不同的价值，2而且站在共同福祉的立场上，打开了人们的视野，超越了个人私利，不仅承认商品中的劳动价值，还把价值扩展到地球共同体，认为人、自然、社会以及整个地球都是相互关联的共同体。若我们把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家庭、社区、生态系统，甚至这个星球——转化为商品进行买卖交易，就会导致市场价值取代内在价值。3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告诫我们，自然界不仅是原材料的场地，还具有无限生命力，也是整个人类社会文明所依赖和人类生存的保障。在这个星球之上，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都具有平等地位，都为地球的灿烂辉煌贡献着一份力量，都在自己的生态位上发挥着最大化的价值。

有机马克思主义深信，共同体的健康决定了个体的健康，决定了生活的质量，人类共同体是更大的共同体的组成部分，这个更大共同体的健康对所有人都至关重要。4我们每个个体都存在于承载他的环境之中，反之，环境整体又需要个体之间相互联系、自我完善，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界上没有单一的生物可以充分对其他事物整体评估，5环境中所有生物的生存与其他生物紧密相关，社会也是如此，社会是包含人类的社会，人类是社会中的人，马克思不仅仅关注整个社会，还关注社会每一个人。但资本主义却总是认为个人主义、竞争给人类带来社会福祉，试图通过各个部分来建立对整体的理解。而生态系统中，所有的资源都是地球上生物的财富，都是整体中的部分，每个成员对共同体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整个人类共同体也对地球共同体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离开地球，我们无法存活。

有机马克思主义从整体的视角出发，面对复杂而又不确定的宇宙生态系统，认为其中任何一个有机体的变化将会给整个系统带来未知的结果。它认为每一个有机体都受过去影响，但不是由过去决定，也不是重复过去，而是在之前的基础上以一种新颖的方式进行创造。在资本主义社会系统中，人们总是认为政治、文化、思想等都是由经济力量所决定， 经济力量可以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社会。但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每个有机体自身都是复杂和多变的，而且政治、经济、文化都是充满不确定性的系统，这其中任何一个因素的变化都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后果。在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社会时，无论是阶级结构的变化，还是科技的进步，或者是大公无私之人的增多，都不可能使我们在地球上创造出一个乌托邦社会，我们更应该做的是从整体的视角出发，从人类整体与长远利益出发，拒绝继续以自然生态为代价无限制地满足感性偏好，1朝着一个和谐的多样化的方向前进，细致认真地研究各项措施来面对社会中面临的问题，有意识地形成和培育以正义和公正为前提的共同体，凝聚所有的共同体成员来为共同福祉努力。

有远见的有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世界的每一瞬间都是崭新的，无时无刻不在创造。他们认为世界上的每一个事件都是在吸收过去事件的同时又进行改造，并在改造的过程中强调共同参与、共同创造。对于我们所面临的危机来说，只有处于开放的系统中，通过创造性的实验，才能找到应对的新的解决方案。2随着资本主义的现代生产力和科技的普遍发展，我们生活的社会系统中，出现的反生态现象越来越多，这种现象不仅仅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而且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扩展，这意味着当人类越来越接近悬崖的边缘时，大规模的社会动荡和政治混乱将会使人类社会更快地滑过悬崖边缘，跌入深渊。因此，我们地球所处形势的严峻性，促使有远见的思想家寻求超越现状的解决方案，寻求新的、创造性的方法，转变全球发展方式，使人类国家、文化、文明以我们迄今为止所知的方式继续存在下去，3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可能找到应对全球挑战的新的解决方案。

三、作为生态危机时代的新理论——批判了世界性的生产方式

资本主义作为一种世界性的生产方式，在世界范围内带来了巨大的破坏。这种破坏导致的金融危机和全球生态环境的恶化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深刻反思，人类更加关注资本主义在追求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对自然的破坏、对生态危机的加剧以及更多意料之外的损害。有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人类如果不采取措施，人类很快会滑向灾难的悬崖，由此，有机马克思主义作为生态危机时代的理论，承担起造福共同福祉的责任，批判了现代的资本主义。

有机马克思主义为了生态共同体的利益，批判了资本主义“自由市场”中的自由。这个以“自由市场”原则著称的学说，混淆了人类基本人权的“自由”与富人尽可能多地积累财富的“自由”。1资本主义认为这种尽可能多地积累财富的自由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力量，市场只有成为一个完全自由的市场才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利益。事实上，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使国家陷入贫困、环境遭到破坏，导致了社会极大的不稳定。这样的市场完全是一个“不自由”的市场，不仅剥夺了自然的权利，忽视了自然的价值，还泯灭了人类的自由，混淆了人类基本人权的自由，如果完全把自由理解为攫取财富的自由，把自由经济理解为经济增长，只想争强斗富，那将毁灭全人类。2有机马克思主义认为自由应该是给人们带来真正的幸福和安定，是给予地球真正保护的能力，我们应该为了整个地球的繁荣昌盛反抗起来，阻止资本主义为了追求最大化利益伤害自然和人类。

有机马克思主义为人类友好的动物朋友发出宣言——人类并不是资本主义暴行的唯一受害者。资本主义的现代性思想过分关注人类自身，由此形成的个人主义、剥削、无限增殖的性质必然导致整个地球的生态灾难，而且人类和动物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人类因资本主义遭受到了巨大的灾难，被当做商品、资本、资产或资源，3那么动物也会遭受到同样严重的苦难。有机马克思主义反对这种立场，指出了全球资本主义的主要问题，这种问题导致整个社会走向危机，导致每个人都肆无忌惮地索取、毫无节制地消费、不顾后果地排放垃圾，没有人设身处地对资本流通的后果和市场经济的弊端负责，毫不关心自然界动植物所遭受的损害。但是恰恰由于这种片面强调人类的局限，使得动物和人类都处于困境，我们应该将自然及其所有存在物视为“人的有机身体”，它是我们唇齿相依、血肉相连的一部分，必须“责无旁贷地关心它们”，它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人与自然休戚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4

有機马克思主义将会阻止资本主义毁灭性的进步。资本主义的核心目标就是无限地追求财富，造成过度的积累，最终导致资金过剩、劳动力闲置、就业不足或失业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寻求其他的方式来解决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但是其他方式的采用又会引发更多的冲突。经济危机就是由资本主义金融化过程中积累的矛盾、冲突和不平衡所导致的。每一个资本主义的机构和每一种资本主义的文化活动，其目的都是为了赚钱和资本积累，甚至经济增长还被指认为社会问题的重要解决办法，它能消除贫困、失业、财富和收入的不平等。事实上，资本主义不应该把经济的增长和财富的累积当做衡量一切的标准，失业、经济冲突、种族仇恨等都是把社会生态系统推向崩溃的标志，有机马克思主义反对资本主义的暴力行为，反对它毁灭式的进步方式，确立一种超越现代工业文明的生态文明所应有的价值维度，1提倡一种建立于共同体福祉基础之上的经济体系，保持社会的平衡和稳定。

四、彰显生态文明的价值——人类走向生态时代的希望

有机马克思主义作为生态危机时代的新选择，不仅彰显了生态文明具有的价值，更是人类走向生态时代的希望。有机马克思主义只有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和理解才能变为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才能为建设生态文明贡献一份力量。

有机马克思主义指出，想要实现生态文明，必须建立一种具有整体性思维的长远规划，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同整个生态环境的利益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把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社会的关系联系起来考察，将人、自然、社会及其彼此之间的相互关系当做一个有机整体来对待，通过对社会关系、生产关系的实践改造来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建构，2从有机整体的内在联系视角出发，强调内在关系和有机共同体的重要性。如果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边污染，边治理”的策略，那么，我们所生活的城市将不能居住，资源将会枯竭，我们的子孙后代将变得一无所有，仅仅以获取利润为目的的发展不是一种长远整体视野的规划。

克莱顿的《有机马克思主义》一书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新成果之一。它在过程哲学、马克思主义、中国传统智慧这些基础上，创立了新的理论形态，增强了研究的科学性和说服力，彰显了该书的学术价值。有机马克思主义还作为一种有机开放的理论体系，为批判资本主义提供了新的视角，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生态文明建设给予了充分肯定，对于破解日趋严重的资源环境约束、保障改善民生、实现科学发展和社会和谐，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影响。3因此，有机马克思主义为人类文明走向生态指明了新的方向，提倡用一种平衡、生态、和谐的态度作出明智的决策，建立一种兼容居住在地球上所有生物福利的模式。4因此，该书有助于启发人们从一个新的角度去应对全球生态危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具有重要的价值。

[作者简介：段婷芳，沈阳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李世雁，沈阳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 古东）

Abstract： Through the integration of public wisdom including Chinese traditional thoughts， process philosophy and Marxism， Organic Marxism， the latest achievement in overseas Marxism research， proposes a new way of ecological practice， and provides an alternative to deal with the global ecological crisis. According to organic ecological thoughts of Organic Marxism， human should pursue cooperation and community； individual interests and competition should not be taken as the basis for judging； the health of the community， crucially important for all its members， determines the health of the individual. The far sighted Organic Marxism also believes that the world is so complex and uncertain that any subtle change of an organism will bring about unknown consequences on the whole system， such as the great damage to the world caused by capitalism， the major global production mode. Organic Marxism， a new theory in the era of ecological crisis， criticizes the world?wide production mode and the “laissez?faire” with capitalist free market for the public interests. As a new choice in the ecological crisis era， Organic Marxism will stop the capitalist destruction and contribute to the eco?civilization progressing.

Key words：Organic Marxism； ecological crisis； eco?civi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