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追风筝的人》中的电影元素的运用无疑为这部小说增添了不少魅力。本文主要从特写镜头、蒙太奇及色彩感三个方面来探讨小说《追风筝的人》中的电影元素,进而分析这些电影元素的运用对其小说表现的影响,从而深刻分析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创作艺术及现实意义。
关键词:特写镜头;蒙太奇;色彩感
作者简介:王晓燕(1986-),女,山西阳泉人,河北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教师,研究方向为欧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36-0-02
《追风筝的人》是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处女作。小说一经出版便备受关注,屡获大奖,并成为美国文学和美国畅销书中非常耀眼的一颗新星。小说温暖而残忍,在作者细腻的笔法之处勾勒着人性最纯真的本质和最安静的救赎,读来荡气回肠。2007年上映的同名电影《追风筝的人》更是对于胡赛尼及其小说的接受有着重要的影响。《追风筝的人》中就有很多的电影元素,诸如蒙太奇、特写镜头、色彩感等,这些无不体现着他独特的创作技巧和艺术追求。
一、特写镜头:于细节处升华主题
在故事的叙述中, 他经常会将人物、情感或者小说中突出的意象都分解开来,再用电影里的特写镜头把这些细节放大,从而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感。因此, 这样的“特写镜头”即会引起读者的注意,也会给人以动人心魄的感觉,更会在细微之处突出主题,升华主题。
“风筝”是小说的一个核心意象。作者对“做风筝”、“斗风筝”、“追风筝”的描写差不多用了两个章节:“在喀布尔,斗风筝跟上战场有点相似……喀布尔的每个孩子的手上都会有一些横切的伤口,那是斗了一个冬天的风筝留下的证据”,作者这里放大了“战争”二字,并以此来唤起人们的注意,促使读者去思考它的真实与虚构。“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人的一种活动,也是阿富汗的一种古老风俗。它是阿富汗的一种文化象征。
一场“风筝比赛”看似简单,却深深体现了阿富汗人的生活状态及其对荣誉、自由、权力等的渴望与追求。以其丰富的想象力构思了“风筝”这一意象,将喀布尔政局中密不透风, 却实际存在的政治信仰客观的表述出来,给人以真实感。
当阿米尔为了激起哈桑对自己怨气,用石榴不停地扔向哈桑时,作者更是不吝笔墨,细致描绘, 将每一细节都放大凸显:“……哈桑浑身血红,仿佛被一队士兵射击过那样……然后哈桑捡起一个石榴,他朝我走来,将它掰开,在额头上磨碎。那么,他哽咽着,红色的石榴汁如同鲜血一样从他脸上滴下来,‘你满意了吧,你觉得好受了吗?他转过身,朝山下走去……”表面上,这段话似乎是在写两个小孩儿之间的矛盾,而事实上正是通过这样细致的、放大式的描写揭示了人性的善良与罪恶,忍耐与救赎。
在此,胡赛尼就像一个摄像师一般,他手执摄像机,然后把镜头一点点推近,将所描绘的细节和小的场景逐渐放大,定型,再展示给读者。这样镜头式的写作技巧在小说中随处可见。可见,他在小说创作中对特写镜头的运用是有意的,而这种尝试又反过来很好的加强并升华了他的小说主题,从而给人以一种恍然大悟,惊叹不已的审美感受。
二、蒙太奇:情节展示的魅力
蒙太奇是一种经典的电影表现方式,它的运用可以将小说情节进行切割和重组,是情节的一种重要展示艺术。胡赛尼是一个深谙小说情节设置的作家,他的《追风筝的人》情节看似平实,但却曲折迂回,往往让人始料不及。而这恰恰与蒙太奇的艺术手法所产生的效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小说《追风筝的人》并没有照正常的叙事时间来讲述故事,而是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分割为若干部分,将叙事时间打乱,然后对割裂的故事进行重组。所以,当一个情节发展到紧要关头时,作者总会巧妙的笔锋一转开启另一个话题,再之后又再若干章节后重拾起断掉的线索继续叙述。这是胡塞尼小说艺术的独特之处,即,通过这种蒙太奇式的情节重组来制造悬念,既增强故事的可读性,同时也深刻地反映了其小说技巧的灵活性。
小说中对于阿米尔和哈桑之间的友谊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展现的。多年后,远在美国已婚的阿米尔,总会想起此时此刻的哈桑:“如果他也结婚,他蒙着头巾,在镜子中看到的那张脸是谁,他手里握着那涂了指甲花的手是谁的?”虽然穿越时空,但是这种跨时空的想念会无形中将阿米尔和哈桑连在一起,从而演绎出一曲人性中最单纯、最真诚的友情之歌。胡塞尼正是通过其自身对生活、经历的深刻体验与思索,揭示了一种认识的偏见:即,西方人对中东民族的偏见和敌意从未消除。安宁和暴力本就是水乳难分的一种存在,而这些才是生活中最隐蔽的内在联系,胡塞尼再小说中对善与恶,安宁与暴乱的揭露恰好印证了蒙太奇的这种艺术特性。
三、色彩感:人性与文化的象征
电影作为一种视觉艺术, 画面色彩无疑是其艺术表现的重要内容。随着数字传媒的迅速发展,电影画面色彩也愈加丰富逼真。胡塞尼的小说表现技巧在色彩的运用上也与电影的表现方式相似。他会不自觉得关注小说给人带来的视觉感受,并注重小说中得色彩运用。
《追风筝的人》中对喀布尔的冬季、漫天纷飞的风筝、哈桑的棕色灯芯绒裤子、阿富汗妇女穿着打扮等的描写虽然没有流露出作者的主观感情色彩,但无疑可以发现他最偏爱白色。那些空白的墓碑、矮小的白墙、冬日雪后的喀布尔城,哈桑在这座白色的圣城里帮阿米尔追风筝,然而,正是如此圣洁的白色却留下了哈桑被侮辱的血迹。当血从哈桑的双腿之间滴下来,将雪地染成了黑色时,可以看到作者对玷污“白色”的卑劣人性的无声谴责。
小说中,红色是一个出现频率较高的色彩。那片石榴树、石榴汁、用鲜血浇灌的树等都是红色。它们是血一般的色彩,是哈桑命运的象征。与红色相比,小说中的蓝色所蕴含的意蕴要更加深刻一些。蓝色一般带有自由、忧郁、广阔的象征。但在小说中却与罪恶、软弱相联系。那飞的最高最好的风筝就是蓝色的,而哈桑却因为这只蓝色的风筝而遭到强暴;阿米尔第一次看到的太平洋也是蓝色的,这种蓝就像阿米尔小时候在电影屏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而阿米尔也是因此而隐藏了自己的罪恶。除此之外,棕色也是小说中一个常见的色彩。哈桑常常穿着棕色的裤子,多年后阿米尔再次回到故乡时看到的那副场景也是棕色的:“柏油路裂开闪电状的缝隙,从中长出更多的野草,多数白杨已经伐倒……那些伫立着的树如今叶子稀疏。病玉米之墙仍在那儿,然而我没有看到玉米,无论病的还是健康的。油漆已经开始剥落,有数处已然整块掉下。草坪变成棕色,跟迷漫在这座城市上空的尘雾一样,点缀着几处裸露的泥土,上面根本没有东西生长……童年起便熟悉的那座白色房子,看上去变小了,屋顶坍塌,泥灰龟裂,客厅、走廊,还有楼顶客房的浴室,这些地方的窗户统统破裂,被人漫不经心的补上透明的塑料片,或者用木板釘满窗框。曾经光鲜的白漆如今黯淡成阴森的灰色,有些已经脱落,露出下面层层砖块,前面的台阶已经倾颓,和喀布尔其他地方如此相似……”在这里,灰冷、破败、古旧是喀布尔这一中东城市的原始色调,它既奠定了城市的生存基调,也深刻反映了阿富汗人的一种身份象征。
在胡塞尼看来,喀布尔的真实面目有两方面:一如羊般温顺忠诚的平民们,像哈桑;又如野兽般凶残冷酷的塔利班们,像阿塞夫。但它有多伟大就有多罪恶,有多隐忍就有多苦难。哈桑这一人物在胡赛尼的笔下并非一个简简单单的仆人,而是具有如大地般沉默和藏污纳垢能力的生存者。所以,哈桑的独特魅力除了他身上所具有美德外,更多的是他所象征着一种生存文化,即,一种阿富汗平民所具有的以弱势求生存的文化……
综上,胡赛尼是一个深谙电影表现艺术的作家,他能将那些典型的电影元素灵活用在自己的创作中,从而为升华小说主题,促进故事情节发展,展示人性文化内涵做铺垫。但他更是一个勇于尝试的作家。当今,“影视剧作为普及的大众文化的代表, 其受众面要比名著大得多……现代社会影视艺术逐渐纳入到大众文化的传播体系之中,其传播范围借助现代传媒的威力更加扩大了……成为市场经济主导下的消费社会最主流的艺术形态之一。”而即便面这样的媒体时代,胡赛尼依然能够保持一颗对写作的赤诚之心,对大众媒体的理解和接受之情,以一种兼容开放的心态进行创作,积极的在自己的小说创作不断探索,不断尝试,这无疑具有非常可贵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