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航
总有一群人站在晨昏线上,一边是光明与梦想,一边是黑暗与现实,左手拥抱阳光,右手牵扯黑暗,他们双目迷茫,苦苦挣扎着,寻找着方向。
据统计,超过5800万人在中国过着一个人的生活。“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为我立黄昏”这是他们真实的写照。这个群体就是最近网络热词说的“空巢青年”。
“空巢老人”已被探讨了十几年,“空巢青年”现象却还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在许多人眼里青年人总该是朝气蓬勃,在外闯荡,不可轻易言苦,不会轻易言败,因此这个群体的悲喜人生总是默默地被掩盖。
在城中村中幻想着成功,却在午夜梦回时黯然神伤,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租住在地下室,生活捉襟见肘,与人群背离,与城市繁华背离,也与希望背离,他们在守望着什么呢?
他们离开故乡来到大都市,这里有权力欲望、有商战传奇、有车水马龙、有霓虹迷离。不过这一切都似乎与他们无关。他们不过是都市里最平凡的那群人。茕茕孑立,背负着不努力进取的罪名,为亲友所嗤笑,这儿越是喧嚣,人潮越是拥挤,成功者越发达,就越反衬了他们的孤单与艰难。
而在千里之外的宁静故乡,父母正在日复一日地老去。一年一次的春运,才让亲情有了短暂的团聚。每年春节前,我随父亲沿京珠高速南下探亲,北上返乡的广东牌照车辆如过江之鲫呼啸而过。这是亲情的召唤,然而聚少离多,几天的短暂时光飞逝,游子們带上故乡的特产,父母的叮咛,在泪眼朦胧之中又要别离,又一轮的相互守望开始了。
父母的步履逐渐蹒跚,游子的鬓角慢慢有了白发,而这样守望的年轮,在无奈中继续,在悲喜交加中扩张。
我无意指责“空巢青年”的亲情淡漠,也体谅年青人宁愿漂在北上广也不愿意回老家发展。在充满变革与流动的中国,大城市有更多发展机遇,有创业的氛围,有志同道合者的支持。城市依然是年轻人逐梦的天堂。
中央电视台一位记者在北京看上一套二手房,成交之前忽然奉命去国外出差,一个月返回,房子已涨了50万元,这让他扼腕叹息;在复旦大学任教的我的表哥,犹豫不决,回家过年后,房子涨价100万元。
这是我身边真实的故事,这是北上广房价不降反升的两个生动切片。有首歌叫做《两地书母子情》,歌词充满亲情,旋律让人感动。这是城市“空巢青年”与农村“空巢老人”的相互吟唱与深情守望。这种守望,是行进中国的必然现象,是城乡二元结构沟壑逐渐填平的代价。网络作家“十年砍柴”在他的《进城走了十八年》一书中的自序写道:在我们这个家族里,我们兄弟是最后一代需要赡养父母的人,可能也是第一代儿女不能赡养我们的人。
发展中的问题需要靠发展去解决。守望的苦楚只能以社会的整体进步来稀释。我们既要看到“执手相看泪眼”的忧伤,更要看到“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快意,而后者,融入了“城市逐梦者”的昂扬斗志,嵌入了奋斗者的艰辛与坚守,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向上的行进轨迹,这是守望的价值,这也是逐渐终结悲情守望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