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娜·佩里诺+欧阳瑾
一
我的母亲贾妮丝·玛丽·布鲁克斯,是两姊妹中的老大,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妈叫帕蒂·苏。虽然她们以前都要到外公开的那家汽车旅馆里去帮忙,但也有大量的时间上学和玩耍。我妈妈很喜欢体育运动,会打篮球、垒球和羽毛球,并且什么都愿意试上一试。她还是游行乐队里的单簧手。
关于她的童年,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便是罗林斯高中足球队到另一个市镇去参加比赛时,乐队随同足球队前往的故事。往回返的时候,校车在怀俄明州的罗克斯普林停下来吃饭,大家都进了饭店,可店主却不愿接待球队里唯一的那名黑人学生。于是,他们集体拒绝在那家饭店里吃饭。全队都站起身来,走出饭店,回到校车上。我很高兴妈妈当时也那样做了。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学到的一个教训:她一直都不允许我们听到任何麻木不仁或者含有种族歧视的言论。
我妈妈上了好多年的钢琴课,如今仍然能够弹奏一些流行于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的乐曲,从经典曲目到圣歌,她都能弹奏。弹奏圣诞节的乐曲,则是她的拿手好戏。以前,我们每天早晨上学之前,她都会为我们弹上一会儿钢琴,像是开私人音乐会似的。1965年,她到卡斯帕尔学院上了大学。当时,女性去上课时,还得穿裙子。她开始是在怀俄明州一位内科医生的办公室里工作,后來一直在怀俄明州从事医院入院与营销方面的工作,也包括对病人实施临终关怀这个方面。
我们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她又开始从事一项额外的工作,那就是替人抄录医疗记录。她每分钟能打105个单词,非常准确,而且非常流畅。她打字的声音还有催眠效果,听着她打字,我都能睡着。她还学会了速记,每分钟能够记下100到120个单词,然后记录下来。有的时候,她在我们的午餐盒里留下的字条是用速记符号写的,所以我们还得努力去猜她想要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我更多一点儿了解速记法就好了,因为那样的话,日后我也会用得着了。
我的妈妈曾经替“路德教友会”家庭服务中心工作过一段时间,还为一个叫作“难民服务”的国际项目工作过。那个中心,在整个美国境内大约设有十个办公室。每一年里,每个办公室都有一定数量的难民需要重新安置,当然数量是由美国政府来决定的。这些难民,有的时候会在难民营里待上两年甚至更久,才能获得签证进入美国。我妈妈的工作,则是协助难民家庭安置下来。她组织志愿者,为那些家庭提供餐具、毛巾、婴儿床以及他们所需的其他物品。接下来,她要教会他们一些事情,比如坐公共汽车,那样的话,她就不用每天都陪着他们去买日用品了。她会带着他们去几次,确保他们熟悉路线之后才放心。偶尔,妈妈也会带上我和妹妹以及我的父亲,用车子运着洗衣机和干燥机到难民家里去。那些难民家庭,绝大多数都来自苏联或者东欧各国。妈妈带上我们,是为了让我们看一看,其他人也能够来到我们的国家,过上一种更幸福的生活。
我妈妈在路德教友会赈灾中心工作时,有一部分工作内容就是向俄克拉何马城爆炸案中的受害者的家人提供帮助。遭受了那次恐怖袭击之后,法院需要改变审判地点,并将地点定在丹佛。我妈妈便承担起了照料那些来到这里见证起诉恐怖分子过程的受害者家属的任务。她带领手下的人,每天凌晨4点便起床,去排队替那些家属占座位。白天审判开始之后,他们再到附近一个教堂的地下室集合。倘若有哪位家属想要休息,他们还会替这位家属在法庭上占着座位。那些志愿者每天还会为所有参与的人提供热腾腾的午餐。
在职业生涯中超额付出了许多之后,她退了休,最终开始每天都看我在福克斯新闻频道播出的节目了。我很高兴,她曾经为《五人谈》提出了增设“还有一点儿”的建议,还在节目播出期间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让那个鲍勃·贝克尔回家去吧!”(鲍勃·贝克尔,美国政治评论家和前政治活动家,20世纪70年代曾在美国国务院里任过职,后担任福克斯新闻频道主持人。)
二
我的父亲是小利奥·佩里诺,他是三兄弟中的老大。他长大后,不但成了一名优秀的牧场劳力、一名出色的骑牛士,而且在学业和生意上都很厉害。他和两个弟弟,即我的马特叔父和汤姆叔父,长得都很英俊:头发是淡黄色的,体格健硕,下巴轮廓分明。佩里诺家的这三兄弟,在怀俄明州的韦斯顿县续写着我曾祖父的传奇。
虽然我的父亲出生于牧业之家,但据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希望从事一种不同的职业。他患有严重的枯草热(即我们通常所称的“花粉病”),每年夏季都非常难受,而当时市场上也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这种病症。虽说热衷于政治和公共事务,但他还是希望去经商。他是整个家族中第一个上大学的人,后来他在人力资源管理领域的事业也干得很成功。
我的父亲说,他很关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新闻,但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原该搬到火星上去举行才是。怀俄明州的孩子,基本上没有受到20世纪60年代政治动荡和文化变革的影响。那个时候,怀俄明州的毒品还不多,但还是有些孩子知道如何时不时地从南达科他州买到三点二度的啤酒。那种东西得喝上许多才能获得快感。
后来,他上了大学。在卡斯帕尔学院的迎新会上,他遇到了我的妈妈。他开始学的是商业,但最终转到了位于拉勒米的怀俄明大学。他很喜欢辩论,经常和朋友们确定一个主题,然后分成两方进行辩论,目的只是验证各自的论点。我父母在1969年私奔了,为此,爸爸连毕业典礼都没有露面。他们的结婚照是在我爷爷那座红色的谷仓前拍摄的,用的是一种美国哥特式油画的风格。
新婚期间,我的父母住在怀俄明州的纽卡斯尔市里,那里距牧场大约有二十英里,而我的爸爸则在森林里伐木。他俩经常去牧场里干活,割晒干草和给牲口打烙印。他们到牧场去时,住在爷爷奶奶一间稍微有点儿破旧的出租房里,因此还得对付那些闯进屋里的小动物才行。有一次,妈妈再也忍受不了一只闯进来的小松鼠,因此第二天便决定一劳永逸地改变这种状况。她在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的情况下,便拿起一把BB型气枪,一枪就结果了那只松鼠。爷爷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好多年里都逢人便说,他的儿媳是市里最优秀的枪手。
他们生活得很美好。接下来,我爸爸的好运到了头:他应征入伍,去参加越南战争了。当时,他刚刚大学毕业娶了我母亲,并且8月下旬就要开始在怀俄明州立医院从事教学工作了。6月上旬,他接到通知,去丹佛进行了体检。应征入伍的人在怀俄明州的中北部坐公共汽車出发,穿过整个怀俄明州,然后向南开到丹佛,一路接上其他的应征入伍者。当地征兵办公室要他管理纽卡斯尔组,并且负责发放纸质餐券和旅馆凭证。“完全就是敲竹杠!旅店又破又旧,饭菜也都是垃圾。”如今回想起来,他会这样说道。体检表明他患有胃溃疡后,父亲被解除了兵役。他说自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在战争期间他本来也可以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可与此相反,他回到了家里,那个夏天一直在牧场里干活。
此事之后,我的父母便卷起铺盖,用马车拉着,搬到了怀俄明州的埃文斯顿。因为我爸爸的新工作,就是到这里的州立医院,给那些精神不太正常、远离了社会的年轻病人上商务课。埃文斯顿是怀俄明州西南部一个小城市,离犹他州的边界不远。
此时,我爸爸还想接受更多的教育。除了工作,他还在犹他州州立大学上研究生课程,该大学就位于两州交界处那一边的洛根市。我妈妈也在怀俄明州立医院上班。她是保罗·萨克森医生的行政助理,后者是该医院临床部的主管。他们搬到埃文斯顿两年后的1972年,我出生了。萨克森医生和他的太太多娜成了我的教父教母,同时也是我父母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对萨克森医生唯一难忘的记忆,就是他曾经教我系鞋带,当我最终系好了之后,他觉得非常自豪。他是那种大家都希望记住的人。
我的爸爸在事业之路上爬升得很快。他从事的是人力资源行业,并把家从怀俄明州搬到了科罗拉多州的丹佛。他真的非常擅长管理“西部农业局人寿保险公司”里的人员和效益,因此我们每次到他的办公室里去时,都会注意到,人们很喜欢在他手下工作。他熟悉每一个人,从大老板到收发室里的底层员工,全都认识。我还记得,该公司裁员的时候,他觉得压力重重,因为他必须去告诉几位员工,说他们失业了。他的慈悲之心非常明显,而他的担忧之情,也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公司化的美国,本来是一个非常适合上班打工的地方,可我的爸爸却还是希望自己来当老板。他从人力资源部门退休之后,便开了一家小型的社区便利店,本地人几乎可以在店里买到所需的一切东西。2008年的经济低迷,使得他的那家商店不可能兴旺起来,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坚持着,开了很久。由于不愿意退休在家,所以他如今还是在干着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尤其是,如今他开始观看《五人谈》这档节目了,格雷戈·盖特菲尔德经常让他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