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1906—2002),曾用名刘永灿,福建省上杭县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原高等军事学院副院长,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扫清陇南残敌,
开辟入川道路
1949年11月上旬,陇南残敌蒋、胡残余匪军,见其退路有被我军切断的危险,即沿川陕、川甘公路两侧做战略性的转移。企图集结主力于大巴山以南、绵阳以北的丘陵地带作退守成都的准备。以其一一九军和一四四师位于武都、碧口、汶县一带;三十六军、三十八军分布凤县以东地区担任掩护,阻我前进。我军奉命扫清陇南残敌,开辟入川道路,为配合主力解放四川,决以一八五师、一八六师消灭盘踞武都之敌一一九军,以一八四师消灭西固、汶县之敌一四四师,而后翻越摩天岭直取江油、中坝。
1949年12月3日,我军由漳县、盐井镇地区出发,经西和、望子关等地,于9日进至武都东南的甘泉、杨家坝,控制了由武都入川的主要交通要点及嵩子店的铁索桥。一八四师同日由岷县出发,7日进至西固东南梁家坝一带。该地区的守敌一四四师的七三九团200余人惧歼南逃,该师当日进占西固。南逃之敌沿途破坏桥梁、道路,妄图阻止我军前进。我军一八四师不顾一切疲劳,克服各种困难,忍饥受冻,不分昼夜地跟踪追击,翻过终年积雪、云雾弥漫、海拔三千五百多公尺的安紫岭,于10日在番民区第二坎附近追上该敌,将敌歼灭。11日继续向汶县进发,该县伪县长亲率自卫队百余人出城欢迎一八四师进城,汶县即告解放。一八五师于4日由岷县的白龙镇出发直逼武都,守敌一一九军副军长蒋云台事先曾与我军取得联系准备起义,但犹豫不决。此时得知西固解放,退路嵩子店的铁索桥被我军切断,乃于9日率领二四四师、二四七师宣布起义。我军继续南下,即将该起义部队交给第七军接收改编。至此,陇南残敌已被我军肃清,开辟了入川的进军道路。
溶编起义部队,
担任川西剿匪
1950年元月中旬,我军奉命改造溶编蒋匪之第九军、四十四军、宪兵学校等二十个番号的起义部队,共计2.2万余人。这些部队成分极为复杂,封建会道门、袍哥、惯匪、流氓等为数甚多。如:伪二、三纵队实权均为袍哥掌握,保四团指挥官邹珊,是匪青年党中央执行委员。我军用了很大的力量进行这项工作。军党委决定军直及各师先后抽调各级、各类干部700余名,经过两周的学习,于2月初,正式派往被溶编的各部队进行工作。一般的旧军官,开始与我军派去的工作队接触,表示自己如何进步,表面上服从领导,遵守纪律,协助我们工作队做工作,但实际上是怕把他的部队编散,想保留原编制,考虑自己的前途,采取观望的态度。还有少数坏分子在暗地里搞阴谋,进行各种破坏活动,阻碍我军改编工作的开展,甚至个别的仍在想扩充自己的实力。其国民党军广大的士兵因对我军政策還不了解,很普遍地存在着对工作队的各种怀疑和顾虑。
经过工作队做了大量的政治思想工作,宣传我军对起义部队的政策,广大士兵和部分下级军官通过诉苦的教育运动,觉悟有所提高。普遍地反映:“我们过去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现在才认识到人民解放军是我们自己的军队,我决心好好学习军事、政治,改造自己,争取做一个光荣的人民战士。”参加过反动党、团、会道门者,纷纷声明退党、退团、退会道门,要求工作队赶快改编,要求发给他们人民解放军的领章、帽徽已成为普遍现象。工作队把思想工作基本上做好了,于是在1950年2月下旬进行溶编工作。编入我军的士兵共11947名。由于军党委领导的重视和工作队同志的积极努力,正确执行了党的政策和上级指示,在溶编的过程中没有发生大的问题,3月中旬,工作队顺利完成了溶编国民党军起义部队的任务。
1949年12月,川西地区全境解放,广大人民欢欣鼓舞。我军正在紧张接收改造溶编国民党军的起义部队和积极准备进军西康时,匪特趁我各地政权尚未建立、群众还没有普遍地发动起来,竟提出“抗粮、保粮,专打北方人,不打四川人,专打解放军,不打起义军,反对禁用白洋,反对使用人民币”等反动口号,威胁部分人民群众,勾结投机商人,制造物价暴涨,混乱金融市场,并设所谓“反共救国军”“四川民主联军”“人民自卫军”等番号。还制定了“游击根据地的理想图”,妄图利用游击战的形式与我军长期周旋。敌人为实施这些措施,在成都解放前夕,曾有计划地组织、训练了大批特务,即所谓“游击班”,潜伏各地,利用封建势力,勾结惯匪、散兵游勇,伺机进行反革命复辟。1950年2月5日,匪特在石板滩、龙潭寺发动叛乱之后,各地先后发生了规模巨大的武装叛乱,不断零星杀害我军人员,到处抢劫,到处破坏交通,不断地袭击、围攻我军驻地,造成城乡隔绝,气焰极为嚣张。当时在川西地区百人以上的股匪,计有106股,共有四五万人。
我军党委根据西南军区和兵团首长的指示,本着“军政结合,剿抚兼施”的方针,决以一八四师、一八六师和独立一师担任川西剿匪的任务;一八五师为进军西康的先头师,做进军西康的各项准备工作,并为剿匪的第二线部队。各师对于土匪活动,立即进行侦察,了解土匪活动的规律,随时给土匪坚决打击以至彻底消灭。各师根据所担负的剿匪任务,经过充分的准备后,进行清剿。一八四师之五五○团,2月25日由崇义铺出发,26日拂晓以一个营的兵力将止水场包围,因匪逃跑,该营即向吴家场前进;另一个营攻进三元场,俘匪一部。该两营26日7时,以突然动作将吴家场包围,当即发起攻击,突入村内后,匪徒仓皇应战,连续向我军数次反扑均未得逞,9时许被我军全歼,击毙郫、温、灌三县正副指挥陈利石、黄成柱以下100余人,生俘匪参谋长陈大周以下400余人,缴获电台一部,长短枪120余支,重机枪一挺。一八六师五五七团,26日由郫县出发,沿郫、灌公路经竹筏铺、安德铺搜索前进,28日拂晓,该团采取多路合围的战术,从南、北、西三面将盘踞在新场之匪全部包围,因匪徒构筑有工事,我军乃组织炮火先将工事摧毁,后步兵发起冲锋,于10时解决战斗,歼匪夏斗枢指挥部200余人。独立一师在该地区以北担任堵击,亦俘匪30余人。
此次剿匪战斗,由于我军各师做了周密的侦察工作,充分做了准备,严密组织了作战部署,在战斗中采用多路合围的战法,给叛乱之匪以歼灭性的打击,这对开展地方工作很有利。盘踞川西南部的大股土匪基本上歼灭了。我军为彻底肃清残匪,根除人民群众的祸害,继续决定以一八六师两个团、独一师一个营及温江分区一个营,分别驻剿花园场、太平场、马街及金马场、许家场等地之匪。我军驻剿部队在以政治争取瓦解为主的方针下,广泛宣传我党我军的各项政策,大力发动群众,使广大人民群众向我军靠拢,主动协助我军进行剿匪工作。各部队在驻剿中,采取召开群众大会及匪属座谈会等方式,揭发匪特叛乱阴谋和罪恶活动,并对自首之匪根据情节的轻重在大会上释放和处理。这种做法收获很大。在此基础上,以乡、保为单位成立治安委员会和防匪自卫小组。经过了这一连串的工作,不少匪属主动叫回自己的丈夫、儿子,向我军登记、悔过,并交出武器。仅一八六师,在两个半月中即争取匪首钟体本以下1000余人,收缴各种枪支300余支,从而有效地打击了封建势力,镇压了土匪叛乱。在两个多月的剿匪战斗中,我军各部队在军党委领导下,正确地贯彻执行了剿匪的各项政策,大力发动群众,依靠人民群众的有力支援,部队及时克服了和平麻痹思想,改进了剿匪战术,获得了辉煌战果。全军总计歼灭土匪部队1.9万余人,基本上安定了社会秩序,给各项工作的开展打下了一个基础。
进军西康,解放西康
十八兵团党委未入川前,于1949年11月在宝鸡开兵团党委会,就决定了三个军进川的分布。即六十军在川西,六十一军在川北,六十二军进西康。我是兵团党委委员,因在青海未参加会,也没人告知我。后有一个同志非正式地也是无意地告知了我。解放成都的1950年元月上旬,兵团党委书记周士第同志为此又召开会,提出三个军地区分配问题。他说六十二军进西康叫我表态。我问:“是命令,还是开党委会?”他说:“是开党委会讨论。”我说:“党委会我就表个态。我军是随着彭总解放兰州到青海,进军四川是邓艾走的路上翻过来的,现在又叫六十二军去进草地,我这个军长该为指战员说句公道话,希望兵团党委会讨论。”周说:“怎么办?六十军、六十一军工作已展开了,中央决定刘忠同志兼西康军区司令员并区党委常委。”这个会没有结果就散会了。周士第同志当即报告贺老总。第二天上午,贺老总把我叫去了,说:“刘忠!你为什么违抗命令?”我说:“昨天兵团开党委会,分配三个军进驻地区,我是兵团党委委员,总可以发言吧!”贺老总说:“六十二军进军西康,兵团党委去年11月在宝鸡就决定了的。”我说:“既然党委决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昨天还开兵团党委会讨论三个军的地区分配呢?”贺老总说:“那是他们不对。”我说:“那就不该责备我呀!”贺老总这才冷静下来说:“三个军长你是最老的一个,中央命你兼西康军区司令员并参加区党委会都公布了,那两个军的工作都展开了,你还是要去。”我说:“贺老总,我不是不去,对兵团这种做法我是不满意的,今天我向贺老总表明:‘我坚决执行进军西康的命令,解放西康,歼灭西康国民党残匪,完成建设西康的任务。”贺老总说:“这就对了。”
1950年1月15日,在广汉召开了军党委扩大会,我传达了兵团首长命令,六十二军的战斗任务是:“进軍西康,解放西康。”兵团政治部胡耀邦主任亲临出席指示,西康省区党委书记兼西康军区政委廖志高同志讲话,对西康情况做了介绍,并对六十二军做了很大的鼓励。通过这次党委扩大会,首先在领导上明确了进军西康的光荣,上级的信任,我们必须坚决执行,但也估计到进军西康有困难,克服某些同志不愿进西康的思想情绪。我表决心,坚决完成解放西康、建设西康的光荣任务。
1950年1月17日,兵团召开了我军营以上干部会议,西南军区贺龙司令员、王维舟副司令员和兵团周士第司令员,给予亲切的指示,预祝六十二军胜利完成解放西康、建设西康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1950年1月26日,我和廖志高政委率领一八五师的五五五团,率直属队一部由广汉、成都出发,经新津、邛崃、名山于2月1日进到雅安(西康省会)。继而军直整个机关、一八五师、一八六师、军骑兵团,分别由成都地区出发,均沿川康公路开进,于2月13日,先后到达雅安,接着就解放了芦山、天全、荥经等县,将西康省会雅安的国民党保安团解除了武装,因为他们名为起义,而实际上勾结土匪对我军骚扰。3月19日,我一八六师五五六团向康定进军,22日,进占泸定,并控制了泸定桥,俘敌一部。该团当日除留一个营守备泸定桥外,继续前进,24日,解放康定。我一八四师与云南兄弟部队配合参加西昌战役。该师于3月12日由温江出发,沿乐西公路疾进,20日进至峨眉山边之金口河与敌三三五师警戒部队接触,将敌击退,23日攻占富林镇,24日,在当地群众支援下,强渡大渡河。敌不敢应战,望风而逃,该师即跟踪追击。3月27日解放西昌。在西昌战役中,我一八四师共歼敌西南长官公署、六十九军、二十七军、三三五师,以及冕宁、雅安的联防部队等7000余人,缴获山炮1门,八二迫击炮11门,火箭筒两具,重机枪28挺,长短枪2411支。至此,西康全境宣告解放。我军工作中心转向清剿土匪,镇压叛乱,协同地方工作人员开展建设西康的光荣繁重的任务。
调出西康,
参加筹建军事学院
在整编国民党二十四军期间,1950年6月中旬,中央军委命令调我任川西军区司令员。整编完二十四军后,我于1950年7月上旬到职。川西军区机关驻成都北校场,李井泉同志为川西区党委书记兼军区政治委员,张祖谅为副司令员,袁子钦为副政委。我调川西军区主要是参加抗美援朝需要。当我到职后,即进行紧张的练兵,待命率六十军去朝鲜参加与美帝国主义作战。10月中旬西南军区在重庆召开各军区司令员、政委会议时,我一到重庆,西南军区司令部给我一份电报,内容是:“令调刘忠为陆大校务部长,立即到职。”我看后,当时思想不通,就去找了贺老总要求去朝鲜参加作战。贺老总说:“你去问问邓政委看能否变动,不过中央军委的命令是不好讲价钱的。”我又到邓政委那里要求,邓政委说:“中央军委筹办陆大是个大事情,刘伯承主席已到南京了,你赶快到职去。”我说,我当不了这个校务部长,再次提出要求去朝鲜参加作战。邓政委又说:“中央军委的命令我不能变动,你自己去讲吧。聂总长是你的老政委,干部部罗部长是你的老主任,看他们能否答复你的要求。”
遵照贺龙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的面示,我于1950年11月上旬,离开四川成都,直到北京。到京后,先见军训部长萧克同志。萧部长说:“你不要去找聂总长、罗部长了,要很快到南京去参加筹备陆大工作,刘伯承主席正在积极筹备,军委决定明年1月15日正式成立陆军大学和第一期开学典礼,苏联顾问已到,赶快去南京到职吧。”我遵照萧克部长的意见就没有再去找聂总长、罗部长了。于1950年11月22日,到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大学报到。以后,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在刘伯承主席直接领导下,积极参加筹建军事学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