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有两种,一种是自然界的温凉冷热,一种则是人心里付出和接受爱的情感体现。只有人才能高度感受第二种温度,因为它必须以社会生活为背景。
心理分析大师弗洛姆认为,爱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真正的爱,可以在对方身上唤起某种有生命力的东西。
一座有温度的城市,会让身处其中的人们,不断地从内心深处捕捉到这股彼此激发的生命力流淌。每个人的感受加总起来,就是城市的体温。
城市化是现代化的一部分,城市会变得越来越大。高密度的栖息人群如何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处、互动,是每一座城市都面对着的命题。
人们要在物质上生存,更要在心理上生存,必须能感受爱,体验美,获得一种精神上的自在。如果说物质生存更多地依靠个人的能力,那么心理生存则仰赖于城市的温度。
尊重规则,遵守契约,互相礼让,善意待人,爱护环境,彼此鼓励,扶贫助弱……这一切,都刻下城市的温度。温度,是对城市文明的一种抽象演绎。
城市的文明程度,其实是一个庞大的规则体系。规则有显性的,它以成文的形式约束人的行为。也有隐形的,它不成文但同等重要,是经过时间淬炼、催化之后,内化为人新的本能的那部分规则。如果时间倒流20年,你还可以在一些城市看到“不準随地大小便”的墙头警告,今天基本看不到了,因为这一规则早已深植人心,完成了内化。
城市文明的建设,就是一个把价值理念和规则体系不断内化的过程。如何与时俱进地推动这一进程,是广州一直在探索、回应的问题。
当代中国,在文化心理上经历了一个随市场经济而来的开放多元,包容平等的阶段,而无论其中的任何一个方面,广州都具备更好的先天条件。也就是说,现代化过程中所提倡的城市文明理念,相当一部分事实上是广州的已有特质。举例言之,开放、包容,这是2000多年商业港口的历史形成的;提倡重诺守信,这是经济发达地区最珍视的价值;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待,既互相关心,又尊重隐私,这是作为近现代文化的熏染所致;至于不事张扬,务实做事,则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双重作用的结果。
广州文化继承了中国文化的一个强大基因—富于同化能力,它会把来到此地的他乡之客,快速感化成具有同样的观念与习惯的同路人。改革开放后,广州作为一个重要的人口流入地,这种强大的同化能力对社会整合起到了巨大作用,这就是城市文明在具备一定的基础之后的一种自生能力。
然而,城市文明建设依旧无法完全依赖自生,因为物质进步的速度太快,同时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流入的速度也太快。为了让精神建设跟上物质发展的步伐,决策者就必须进行有侧重的引导,对看不见的城市灵魂进行前瞻性的设计。
文明建设看似务虚,其实是很现实的,归根到底是为了增强人在城市中生活的愉悦感和享受感,让人能够享受城市。对于广州的决策者而言,这是一种精神美学:用一种恰到好处的火候,形成一种支持安居乐业的城市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