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招

◆ 吕 斌

绝 招

◆ 吕 斌

我跟着队长王卫走进院子，屋门开着，进了屋，那个男子从西屋走出来，奇怪地看着我们。王队向男子解释说，我们来看看。

男子狐疑地看着我俩。确实是来看看，昨天勘查过这个杀人现场后，王队就组织刑警队的人进行各种检测和化验。今天王队却对我说，再到现场看看，看什么，他没说。

王队看看女人死亡的东屋现场，问跟在身后的男人，这屋地上怎么有这么多毛毛虫？

这种虫子我们当地人叫湿虫，潮湿的地方容易起这种虫子，昨天勘查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种虫子。男子说，屋地湿，就招毛毛虫。王队似乎不明白，嘀咕，很多的屋地湿怎么就没有毛毛虫？我用眼角余光注意到，那男子惊慌失措。

王队带着我又到男子住的西屋看看，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王队没说话，带着我出了院子。

回局的路上，王队没说话。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我到刑警队报到的时候，张局对我说，王卫是个厚道人，办案有绝招，你跟着他学着点。

私下听同事们说过王队的一些趣事。说他小时候，有的孩子到别人家园子里偷玉米，他不解地问母亲，他们自己家园子里有玉米，为什么要上别人家偷呢？母亲生气地说，那还为个啥，小孩子祸害人呗。他皱着眉头仍是想不明白。

他在专业学校念书时，有天上晚自习前，有个邻班的女生悄悄跟他说，下晚自习后到校园南边有点事要跟他说。他追到那个女生的班级门口，当着同学们面说：啥事这就说得了，晚自习后校园南边黑灯瞎火挺吓人的。女生生气地说，我根本没想跟你说什么，转身回座位，以后不理他了。放假回到家，他还惦记着那个疑问，问他母亲，那个女生要跟我说什么？他母亲心里想，一个女孩子要背后跟你说话，除了谈恋爱还能有什么事，生气地说，要杀你！

第二天，王队对我说，咱们再到现场看看。进了屋子，王队西屋东屋看，随意看一眼男子衣服。他很诚恳地问男子，你这衣服换了吧？那男子又是惊慌失措，否认说，没有呀！仔细端详自己的衣服，王队也仔细端详男子的衣服，嘀咕说，我怎么看着比原来新鲜呢？不像洗过的那种新鲜！我看看男子的衣服，还是原来穿的那件，式样、颜色没有变化。

王队这屋那屋转悠一遍，什么也没说，带着我走了。我很奇怪，这样随便看看有什么用处？

早晨上班，接到王队通知，死亡现场对面屋那个男子跑了，要到外地把他抓回来。

我们很快在一家旅馆找到了这个男子。我们一进屋，那个男子就跪下了，对王队说，我说，我说！

我吃惊，他要说什么？人不是他杀的，我们也没抓到他的把柄。

王队正色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跑？

男子对王队说，我杀那个女人时，流了一地血，我泼水擦干净了，血有腥味，屋地四周爬出来许多毛毛虫。头一天你们的人勘查现场时，毛毛虫还没出来，也没人问这事。第二天你来问地上为什么有毛毛虫，我很吃惊，以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过一天你来转悠，老是看我的衣服，问我是不是换了，我更吃惊，以为你知道我做的事了。我杀人时衣服上喷上几处血，我怕被你们发现，就到商店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换掉了原来的衣服，以为你们看不出来，谁知道你还是看出来了。我一看怎么掩盖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吓得赶紧跑出来。

王队温和地问，你杀她干什么？

男子后悔莫及地说，他和那个女人都是农村进城打工的，租住的房子是东西屋邻居。因为和女邻居住得久了，有了好感，他多次向女邻居表示爱慕，女邻居却看不上他。他起了歹心，趁女邻居一个人在家，强奸了女邻居，女邻居要报警，他杀了女邻居。

押着男子返回时，我还琢磨报到时张局跟我说的那句话：王卫办案有绝招。他有什么绝招呢，我反复地想，哦，明白了，王队的绝招就是凡事要多问为什么。

发稿编辑/姬鸿霞

插 图/鲁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