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监督拓展报道思路——从一篇监督报道看新闻监督信息共享平台的作用

■谢文英

三重监督拓展报道思路
——从一篇监督报道看新闻监督信息共享平台的作用

■谢文英

2017年7月24日，检察日报《声音周刊》刊发的《老人遭遇：钱没赚到房子没了》一文掀起一阵波澜。文章见报当天有近百家网站转载，微信公号阅读量在两天时间达到8700多次。文章刊发后的两周内，有60余家媒体跟进报道。在如此密集的新闻监督之下，司法部发文，强调公证质量管理和队伍管理，启动了全国公证机关的查补工作漏洞、规范公证流程工作。

能够在短时间内产生如此好的监督效果，与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的新闻监督报道密切相关。笔者了解到，目前检察机关已成立专案组，在办案规模上比媒体关注之前要强大了许多。在此回顾并总结这次新闻监督的过程和经验，希望对今后的监督类报道有些借鉴意义。

线索源于公益律师向媒体发出的求助信息

7月7日下午，致诚媒体群发布一条简短消息：北京有数十位老人因轻信高息回报，用房产抵押借款，结果房子被强行变卖，老人无家可归。希望媒体关注。

看到消息后，笔者马上与发布信息的律师取得联系。7月10日，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召开，有十位受害老人应邀来到发布会现场与媒体见面，直接向记者讲述受骗的全部经过。

在结束一整天的采访之后，笔者心情非常沉重。这是一个比我们日常生活中常常能遇到的“银发收割”更加可怕的骗局。所谓“银发收割”，是针对老年人的掠财，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从几万元的保健品到几十万元的防癌药，再到这次价值接近千万元的“以房养老”。但此次事件的性质和以往不同，这次事件表面看似“合法”却暗藏猫腻。

问题就出在老年人协助签订的文件里。据律师介绍，在援助的十余起欺诈案中，老年人都在公证处签订了两份公证书：一份是对《借款合同》做了具有强制执行力的债权公证文书；另一份是老年人给予金主的《委托书》公证。《委托书》中，老人授权金主享有对房产的一切处分权利，包括解除抵押、买卖、办理产权登记、缴税等所有关于出售房屋的内容。而老年人对于自己的房屋已经被过户的事情完全不知晓。北京核心区域多达数十户老人及其家人因此流离失所，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三重监督拓展报道思路

采访中，记者曾被很多老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公证处这么一个穿官衣的办事机构也骗人呢？”

的确，如果这一系列案件中，公证员就公证内容向老人陈述，或进行必要的提示，就可以避免接下来的损害。然而，格式化的文书，以及没有向老人作任何说明和提示的询问笔录，都暴露出公证环节中的不规范。

笔者也采访了涉案的公证机关，均被拒绝采访。在司法部网站上，笔者看到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北京市国立公证处因近期接连发生数起为不真实的事项出具公证书，导致当事人房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买卖或抵押的情况，两名涉事公证员被北京市司法局吊销执业证书，国立公证处也被处以警告、罚款，并处没收违法所得的行政处罚。该公证处负责人也受到了免职处罚。这说明，司法部已经在着手调查相关问题了。

检察日报《声音周刊》的特色在于融合人大监督、法律监督和舆论监督于一体，人大代表的关注往往会产生更强大的推动作用。《老人遭遇：钱没赚到房子没了》一文中的三位人大代表都是长期关注诈骗问题的，其中，全国人大代表陈伟才客观地分析了骗子屡屡得手的根本原因；全国人大代表施杰则从现行体制的角度剖析了经济类诈骗案件立案难的根源，并提出建议；北京市人大代表佟丽华从如何遏制此类诈骗案件的角度提出建议。三位代表从不同角度给予的关注，为后续跟进的媒体拓展了报道思路，这也让舆论监督的视角更丰富、报道更客观，对问题的揭露也更深入。

微信群搭建起“大舆论监督”沟通平台

在两周时间内，有60余家媒体先后关注并报道此事，以致引发北京市司法局和司法部的关注、迅速出台整改措施，这离不开信息的顺畅沟通。而这个监督信息互通平台就是由公益律师建立的微信群。

律师表示，建群的初衷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方便与媒体顺畅地沟通事件进展。后来，随着受害人的不断加入，媒体的不断进入，关注群体越来越多。在这个平台上，媒体可以方便地对接采访对象，而受害方也可以方便地向更多媒体倾诉。

新闻监督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效果，与信息顺畅的沟通有直接关系。尤其是在追问公证处工作漏洞上，媒体之间不仅在平台上互通采访受挫的经过，还互相交流进一步突破采访的方法。这个平台汇聚了60余家媒体的智慧，一篇篇报道刊发后，有点赞也有点评。后续跟进的媒体不断转换报道角度，接力监督最新进展，持续突破问题要害。最终，一系列的报道引起北京市司法局及司法部的高度重视。

有一个事例最说明问题，在一次深入受害人的采访中，凌晨两点多，记者、受害人意外遭遇新房主的暴力轰赶。如果仅一家媒体前往，这次采访肯定会留下很多遗憾。但是，此行是多家媒体在微信群中相约而行，尽管采访受挫，通过事后在微信群里相互补充采访信息，各家媒体最终都完成了这次艰难的采访任务。

“大舆论监督”之下取得的社会效果

在60余家媒体的跟近监督报道中，笔者文中提及的“银发收割”以及被质疑的“委托公证问题”、立案难等问题都被推上风口浪尖。笔者从微信群中受害人反映的情况得知，在媒体大量报道之后，又有很多受害人在公安机关顺利立案。

为规范公证程序，北京市公证局先后出台多份文件，并表示将修改完善相关公证事项的办证流程和业务规范，同时明确了三项原则：不再为借款人办理担保性委托公证；公证机构办理赋予强制执行效力公证和涉及不动产委托公证，必须将公证书送达双方当事人；公证机构为60岁以上老年人办理赋予强制执行效力公证或涉及处分不动产的委托公证时，老年人必须由成年子女陪同，办证过程必须进行录像，并附卷备查。8月3日，司法部部长张军在《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深化公证改革创新 服务经济社会发展 服务人民权益保障》，针对近期有些地方出现的一些违规公证个案，张军坦言“影响极坏，教训深刻，暴露出少数公证员防范意识不强，质量观念淡漠，屡屡突破底线。必须切实吸取教训，查补工作漏洞，强化公证质量管理和队伍管理”。

（作者系检察日报社《声音周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