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动画《kowabon》对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的启示

牟杰君

摘 要： 随着媒体技术的发展，动画日益成为极具市场空间的大众文化产品之一，也成为越来越具有影响力的大众文化的一部分。然而国产成人动画在全球化背景下，由于内容缺乏吸引力和新意、制作技术不够精良、动画精英人才不足、产业发展不成熟等弱点，和日本、欧美的动画相比仍不具有市场竞争力，特别是国产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处于极其初步的发展阶段。日本2015年10月起于深夜放送的新番恐怖动画《kowabon》是一部运用rotoscoping转描技术制作的画面精美、内容新颖的成人动画，本文将通过赏析《kowabon》，对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的制作和发展提出一些见解和有用的建议。

关键词： 《kowabon》 恐怖题材 成人动画

在全球化背景下，国产动画片在内容和技术上都有了较明显的进步，在创新和市场化运作方面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已经突破了以往“动画是给小孩子看的”观念而产生了成人动画作品，“全龄化”和“成人化”甚至成为一些动画作品的目标和手段。无疑，我国拥有极大的成人动画市场，但我国的成人动画当前还处于初步发展的不成熟阶段，有很多需向日本、欧美动画借鉴的地方，特别是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截至今日，只有寥寥四部，分别是《中国惊奇先生》、《暴走恐怖故事》、《张震讲鬼故事》和《民间鬼术》，皆因制作水平和內容问题只能依托网络视频播放平台而没能在电视台播出。国产恐怖成人动画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很深的未挖掘的市场潜力，近期播出的制作精良的日本恐怖题材成人动画《kowabon》可作为学习的典范。

一、 制作精良的《kowabon》

日本恐怖题材成人动画《kowabon》是自2015年10月3日起在日本KBC九州朝日电视台每周六深夜1点42分放送的动画①，共13集，每集长三分钟，片头时长约六秒左右，形式不固定，固定片尾时长30秒，每集故事内容时长约两分二十秒。动画制作运用了rotoscoping技术，先进行真人拍摄，以其为基础进行转描创作形成画面风格独特的动画。《kowabon》的主题是关于人们在使用贴身携带或日常使用的电子设备如手机、电脑、摄像机、监控相机等的时候引发的灵异事件，是非常切合社会现实、贴近人们的生活的题材，演员全部来自九州地区，主要是偶像组合LinQ和KBC九州朝日电视台的播音员和工作人员，自放送以来，赢得了观众的普遍好评。

1. 恐怖题材的选择

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在日本和欧美是一种发展成熟、作品丰富的成人动画类型，一般会在电视台深夜放送，其中已有很多广受好评的出色作品如《恐怖宠物店》（1999年3月1日起在TBS台深夜放送）、《地狱少女》（2005年10月4日起东京MX电视台深夜放送）、《暗芝居》（2013年7月14日起于东京电视台深夜2点放送）等。

恐怖题材是一种特殊的成人动画类型，它拥有可观的受众和市场需求，这其中有特定的心理和生理原因。首先，人们总是有探险的欲望和好奇心，观看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可以很好的满足这种心理。其次，恐惧感是人类的一种本能，马斯洛的动机理论谈到了人的五种需求：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其中，生理需求是最基本的需求，接下来的安全需求处于第二级基础的地位。在我们的社会中，我们的安全基本上是被保护着得到了满足的。马斯洛曾说：“如果我们想要直接地、清楚地看到安全需求，那只有去找那些精神病患者或者接近于精神病的人，去找那些在经济和社会方面受到迫害的人。”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并没有明显的感受到对安全的需求，所以没有刻意寻求安全感，但日常生活的各种情况依然会给人们带来各种各样的恐惧感和焦虑感，“对人们在宇宙中孤独地位的焦虑，对社会道德的焦虑，对工业化时代科学技术的焦虑和恐惧，对恐惧的恐惧，对焦虑的焦虑。”在人们选择观看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时，动画的恐怖情节使观众的紧张情绪达到一定极致，使观众对现实的焦虑得到相对缓解和放松。恐怖题材的故事更是对现实生活缺乏的内容的填充，为我们带来了异乎寻常的高峰体验。在生理原因方面，有科学研究表明，观看恐怖画面的人会因为刺激而产生心跳加快、皮肤出汗等反应，如同真实经历恐怖一般，与恐惧等消极情绪关联的大脑杏仁体会作出反应并释放激素，但与此同时由于观者知道自己并非处于危险之中，其与快乐情绪相关的大脑皮层额叶前部也会参与进来平衡肾上腺素。这种“共激活作用”使人们在感受到恐惧的同时也体验到快乐，使人们享受着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带来的惊吓②。

由此可见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大有创作发展的必要和空间。但并非所有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都能获得广大观众群体，由于类型的特殊性，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其故事主题的选择常常直接决定受众群体。比如国产成人动画片《民间鬼术》，其主题关于民间流传的邪术引发的恐怖事件，即使乐于观看恐怖故事的观众，若反感封建迷信邪说，便不会选择观看这部动画作品。再如日本恐怖动画片《尸鬼》、《东京食尸鬼》等主题关于僵尸、力图以血腥画面营造恐怖气氛的动画，会将对僵尸不感兴趣或讨厌血腥的观众排拒在外。

《kowabon》之所以能赢得广泛的受众和好评，其故事主题和内容的选择是主要原因。这部动画以我们日常使用的电子设备的镜头中产生的灵异事件为主题，分别讲述了发生在电脑视频对话（第一回）、电梯视频监控（第二回）、视频监控和电脑设备（第三回、第六回）、手机社交平台（第四回）、录像机（第五回、第九回、第十三回）、手机视屏电话（第七回、第十回）、可视门铃（第八回）、汽车倒车视频（第九回）、通过网络对接电脑端可以实时观看的现场摄像机（第十一回）、上传网络的手机视频（第十二回）的诡异恐怖故事，是非常贴近现实生活，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方式都有关联的内容。这些故事易于引起观众的联想和身临其境的感受，有效营造恐怖氛围、制造紧张体验。更值得一提的是《kowabon》的每一集片尾都有真人摄制过程和后期设置制作工作的花絮，从而有效化解了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产生的恐惧和紧张情绪，丰富了动画的内容，让观众了解了幕后的故事，同时通过前后气氛变化的对比突出了恐怖的动画风格和积极正面的日常色彩。出色的恐怖动画应该能够有效的化解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产生的消极情绪，而不是为了制造恐怖而恐怖。相较而言，国产恐怖成人动画《张震讲鬼故事》一味追求恐怖效果，以张震讲鬼故事的录音配上幻灯片式换帧的阴郁可怖的图画画面，终究缺乏动画本质，令多数人难以坚持看完不被吓跑。

2. rotoscoping转描动画制作技术

《kowabon》的制作采用了rotoscoping技术。rotoscoping动画制作方法早在1915年就已经由Max Fleischer发明，原理很简单：将真人表演拍摄的胶片用一台特殊的放映机——转描机（rotoscope）一次播放一帧画面并投射到动画师面前的纸上，动画师在此基础上逐帧描摹绘制，再合成动画片③。在数字时代，软件取代了转描机， 数位板取代了笔和纸，能够更快速、高效地创造出更好的rotoscoping动画效果。使用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动画片，有《铁扇公主》、《白雪公主》、《她最漂亮》、《捷克列车员》等。

rotoscoping技术是一种被国外动画人广泛利用的动画创作技术。虽然依托真人表演，但并不是照抄照搬，在转描过程中，创作者需要充分发挥个人才能，才能使成片在真实自然的基础上独具风格特色。另外，rotoscoping技术作画量更大，也要调动高超的想象力刻画更多细节，更难的是它容易产生不自然的颤动效果，解决不好就成为瑕疵，解决得好就成为特色，这正是这项技术的魅力所在。因为有真人表演作为绘画参照，rotoscoping动画的一大特色便是角色运动流畅、表情逼真细腻，有强烈的写实性特征。

《kowabon》选择用rotoscoping技术，以水彩素描风格转描真人表演，色彩鲜明、风格独特，画面中的人物和背景细节生动，动作流畅，恐怖效果真实，不自然的颤动效果更是营造了独特的恐怖氛围，使人惊奇于rotoscoping技术与恐怖动画的契合。反观国产恐怖成人动画《民间鬼术》，虽然音效和故事都足够吓人，但粗糙的动画画风和画面制作完全破坏了恐怖的氛围；《张震讲鬼故事》几乎没有动画制作的成分，只有画风可怖的图画配合录音切换；《暴走恐怖故事》的画面虽然在营造恐怖氛围方面做的较成功，但画面和制作的粗糙也很明显，不够精致，令观众难以耐心观赏；运用彩色铅笔动画制作技术的《中国惊奇先生》算是迄今为止最出色的国产恐怖成人动画，其画面较为精致，但对比使用rotoscoping技术制作的《kowabon》就显得缺乏特色、创意和非凡之处了。

《kowabon》选用rotoscoping技术的另一重要意义在于其真人拍摄部分的演员采用九州地区的偶像组合LinQ和KBC九州朝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这一方面为动画赢得了喜欢偶像组合LinQ的人的支持，借助偶像的影响力扩大了动画的播出市场，另一方面电视台工作人員与专业动画制作公司株式会社ILCA合作直接参与动画制作，减少了电视台与动画制作公司的交易环节，降低了成本，实现了多赢。我国恐怖成人动画迄今为止只在网络视频播放平台播出，未能实现在电视台栏目中播出，影响力小，受众少，这反映出我国恐怖题材的成人动画的制播体系及不成熟。

3. “精微”优势——泡面番

近年来，国内外的动画作品采用“泡面番”的形式成为一种流行趋势。所谓“泡面番”，即微动画，是传统动画适应当下社会和传播发展过程、置身于快节奏的信息爆炸的社会和以互联网、手机为代表的新媒体时代的革新产物，它与传统动画的区别在于片长，微动画的片长一般在三到六分钟，由于和泡方便面的时长差不多，所以也被称作“泡面番”。

成人动画就是给成年人观赏的动画，成年人在社会生活中，尤其是生活节奏紧张的都市人，大多承担着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事务，压力沉重，即使有想要通过动画片缓解压力的想法，也常常因为没有大量的整块的时间、没有耐心和精力去观看传统的片长几十分钟的动画。微动画的微时长特征正好能配合成年人的需求，上下班的公交、卫生间甚至电梯从而成为成年人利用零碎的休息时间看动画的场所。与此同时，片长短小直接决定微动画的实际数字化容量相对较小，这更是有利于在当下全面普及的便携数字化移动终端如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平台上快速传播和接收。日本媒体曾作过统计，尽管人们大多是在上班途中、课间休息等零碎时间使用移动终端看动漫，但一天累积的总时间常常也能达到三四个小时。微动画若能制作的内容精良、定位精准，就能满足青睐于快餐式文化、碎片式信息的成年人。

《kowabon》每一集时长三分钟，片首从两秒钟到八秒钟不等，形式依内容有所不同，固定不变的是对动画片名“kowabon”和集数的展现，可谓极其短小精悍。时长约两分二十秒的故事每一集都做到了内容充实、结构完整、设定新颖、情节紧凑、画面精美、音效独到。三十秒的片尾更是在交代工作人员、制作公司、赞助商等相关信息的同时加入了真人拍摄制作过程的花絮，大大丰富充实了动画片的内容和趣味性，可以说仅三分钟却完全实现了价值性、观赏体验性和娱乐功能。《kowabon》如此“精微”，从而在短时间内迅速被广泛传播、接收、喜爱。

在国产成人动画方面，出现了“微天下之民生；动天下之原创”的微动漫④，由上海贺禧动漫公司推出了新闻热点、百姓生活、幽默搞笑、娱乐八卦四种风格，但国产恐怖题材的成人微动画目前处于空缺状态。仅有的四部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中国惊奇先生》、《暴走恐怖故事》、《民间鬼术》、《张震讲鬼故事》的片长都没有固定时长，《中国惊奇先生》和《民间鬼术》的片长在七分钟到十分钟之间不定，《暴走恐怖故事》和《张震讲鬼故事》的片长在五分钟到十几分钟不定，都不能称作为微动画，非固定的、随意的片长也是动画制作不够成熟的体现。

二、 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的发展之路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统计局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15至64岁间成年人口占总人口的74.4%，达到10亿人口之多。央视索福瑞媒介研究表明动画片观众中近50%是成年人。成人动画本该是文化产业重要的组成部分，恐怖题材也本该是成人动画中重要的类型之一，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极度空缺的现状既是一种弱势又是机遇。面对如此之大的发展空间，应把握好几个原则。

1.恐怖题材的价值取向

自恐怖文学与戏剧诞生之日起就有受众，恐怖题材成人动画毫无疑问是有市场的，作为一种文化产品，它传达的信息和实施的影响应当是积极的，它应当承载着一定的艺术价值和思考意义。国产动画《民间鬼术》的内容一部分涉及封建迷信，一部分又是明显的说教套路，《张震讲鬼故事》一味的营造恐怖，都是缺乏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的，也缺乏紧张和放送交织的良好的观赏体验。恐怖题材涉及的内容很多，可以从我国悠久的民族历史文化中汲取古老怪谈传说，以时间的遥远距离消解恐怖带来的紧张；可以在鬼怪故事中隐含儒道之理，引起观众的思考和体悟；也可以在恐怖之中设置荒诞的元素，让人们感受到恐惧的同时也觉得轻松……无论是怎样的恐怖故事内容，都应当让人们不排斥，不给人们留下心理阴影，能够排解人们日常的压力，实现其观赏价值、娱乐作用和艺术价值。

2.积极借鉴外国恐怖动画

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在发展过程中要借鉴外国的恐怖动画，日本的恐怖题材成人动画片和欧美的恐怖动画电影都是非常成熟的，只有广泛学习了各种恐怖动画的制作技术、对比多个恐怖动画的内容和效果、分析其市场运作机制，才能找到最优的本土恐怖成人动画制作方法，在全球化背景下提升竞争能力，不断发展。固定的时长设定、精良的制作团队和演出者、与偶像团体合作增加宣传力度等都是可资借鉴的成熟模式。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更是可以通过跨国的合作进行交流和学习，吸收更多优秀、先进的元素。

3. 顺应时代的潮流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视频的传播渠道、播放平台在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接收信息的习惯在变，在这些变化中，把握和顺应时代的潮流显得极为重要。微动画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动画的市场不再限制于电视台和地域，转向了各种网络视频播放平台和国际，当动画的受众不仅限于本国人而面向全世界，当动画的播放载体不再只是电视屏幕而增加了智能手机、电脑、平板电脑，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应采取怎样的形式和内容才能取得最广泛的市场和受众，是一个要顺应时代的潮流去思考和把握的问题，并且由此也需要对动画的各方面如画面风格、声音、故事内容、时长、音效进行调整。

三、 結语

从国内目前的发展状况看，成熟的恐怖题材成人动画不可能迅速出现，正因此才有分析外国优秀作品、学习借鉴并不断进行创作的必要。发展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势在必行，因为它是实现中国动画多元化产业结构、促使中国动画产业走向成熟的重要一环。在新媒体时代，由网络和移动终端带来的便利使观众的动画作品选择范围极大的拓宽，一方面增加了我国成人动画的竞争阻力，另一方面也对国产动画提出了要求，处于起步阶段的国产恐怖题材成人动画面对如此的情势，要集中人才和技术力量潜心用力制作出精良的作品，不能以多而不精的作品在世界动画作品大潮之中被淹没，要使这一类型的国产成人动画切实的发展壮大起来。

注释：

①《kowabon》动画官方网站：http：//www.animate.tv/news/details.php？id=1441775417.

②科学调查相关内容参考《百科知识》和《探秘真像》杂志.

③动画那些事. http：//ani360.com/.

④动画蓝皮书《中国动漫产业发展报告（2012）》：微动漫由上海贺禧动漫有限公司的创始团队首次提出。“微动漫”“ MICRO ANIMATION”已经成为该公司的注册商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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