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茶贵如金

鲍丽丽

习茶、爱茶之人都知道，“明前茶，贵如金”。“明前”指中国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清明”之前，按照《岁时百问》的说法：“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3月一到，春意盎然，四野明净，大自然处处显示出勃勃生机。此时茶树受虫害侵扰少，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中佳品。同时，由于清明前气温较低，茶树发芽数量有限，生长速度较慢，能达到采摘标准的产量很少，所以更显珍贵。

历史上，明前茶是历朝历代的皇家贡品。“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当春茶完成最后一道烘焙工序，需赶在清明前，用快马送到皇家。所以明前茶又有“急程茶”之称。

从品类上看，明前茶一般指产于浙江杭州、江苏洞庭山、安徽、四川等地的绿茶，其中属西湖龙井品质最优、名气最大。西湖龙井产于湖畔一带的群山之中，这里土质好，易排水，西方的五云山和北方的狮子峰、天竺峰，能为茶树挡住阳光直射和冬日寒风。在如此环境下长出的茶叶，香气四溢，一口下去，心旷神怡。

清代乾隆皇帝就对明前的西湖龙井情有独钟。他曾六下江南，四次前往龙井茶区观看茶叶采制，还在龙井寺题“龙井八景”，封胡公庙前的18棵茶树为“御茶”，創作了多首与龙井相关的诗。比如《观采茶作歌》：“火前嫩、火后老，惟有骑火品最好”，说的是清明前一日采制的龙井茶品质最好，过早采制太嫩，过迟采制太老。在第三次南巡时，乾隆以龙井水泡龙井茶，感觉颇有滋味，又写下“龙井新芽龙井泉，一家风味称烹煎”，喜爱之情可见一斑。

周恩来也极爱西湖龙井，常常以之招待外宾。一杯龙井在手，很多国际事务上的争执就在茶香中消弭了。周恩来曾到杭州梅家坞考察，喝过明前龙井后，得知炒出一斤特级龙井需要4万多个嫩芽，深感于茶农辛劳，便把茶叶吃了个光，说：“龙井茶味道好，要把它全部吃掉。”

西湖龙井还受到诸多外国人的喜爱。有一年春天，我去欧洲讲茶，带去的茶叶中，就有明前西湖龙井。待活动快结束，我整理茶席时发现，茶碗空空，茶叶被吃得干干净净。这时，一位法国友人走过来，手里捏着柔软的龙井茶叶，诚恳地告诉我：“这个很嫩、不苦、好吃。”我向他介绍，西湖龙井是能入菜的。杭州名菜龙井虾仁，就是用刚刚采摘下的茶叶烹炒河虾，一绿一白，清香无比。听到我讲用龙井制成的美食，这位吃茶友人的眼睛都亮了。

我自己当然也喜欢明前茶，尤其是西湖龙井。时值3月，采茶季即将到来，西湖之畔又热闹了起来，村子里像过节一样，准备采茶。我迫不及待赶往杭州，准备买好龙井，用锡罐小心装起来。新茶带回家后，需等三五天，待新茶火退，取出来泡上一杯，看汤色清碧，品茶香清幽，想想就觉得心满意足。

也许明前茶的魔力就在于，它仿佛可以唤醒人们在经历一整个寒冬后的沉寂心情。看啊！树绿了，花开了，湖面泛起柔软的波光，又是英姿勃发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