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兰
(邵阳学院 文学院, 湖南 邵阳 422000)
魏源净土思想初探
——以《净土四经》“五叙”为例
○蒋玉兰
(邵阳学院 文学院, 湖南 邵阳 422000)
作为晚清居士佛学的先导者和净土思想的倡导者,魏源并没有专著集中探讨其佛教思想。文章试图以魏源编选的《净土四经》中的“五叙”为研究对象,从其独钟净土的佛法认识、佛法与世法的关系、对净土理论体系的重新建构三个方面管窥魏源的净土思想。
魏源; 净土思想; 佛法; 世法
对于魏源的思想研究,学者们往往多重视魏源的经世致用之学,如注重研究魏源和受湖湘文化熏陶的有识之士如何 “发扬光大湖湘文化之经世致用和爱国传统”[1]37-43。近年来,已有部分学者开始正视魏源的佛学思想,对于其“入佛”原因都有自己的看法。如有学者认为,“先辈的深刻影响及培植佛性生根成长的土壤是魏源入佛的外因,而默深好深思与专心静意的性格、锲而不舍的韧力、唯佛是崇的信念则是魏源入佛的内因。”[2]73-75也有学者认为魏源选择净土宗作为归宿,“是魏源经世思想的自然延伸,而非消极遁世的结果。魏源开近代居士佛学用理性精神研究佛经之风气,形成了援儒入佛的特色,发展了净土宗的义理”[3]136-137。另外,麻天祥教授也认为:“在佛学方面,魏源有一套以治心为本,经世为用,以觉悟为度化众生津梁的净土思想。”[4]49还有一些学者从魏源山水诗的角度,侧面窥探其佛学思想,捕捉其禅风佛影,从美学的角度,利用魏源的山水诗中映射的出世情怀,来分析他的佛学思想。从现存文本来看,魏源的佛教思想主要体现在其为编辑《净土四经》而撰写的五篇序言中,以及散见于其早期的山水诗和学术专著里,如《默觚》《海国图志叙》等,因而研究起来难度极大,较少学者直接研究魏源的佛学思想。在学术界,除了这几种研究视角之外,在魏源佛学思想的研究领域可以说是比较沉寂。
从现存文本来看,魏源的佛教思想主要体现在其为编辑《净土四经》而撰写的五篇序言中,以及散见于其早期的山水诗和学术专著里,如《默觚》《海国图志叙》等。直接体现其佛教思想的乃是《净土四经》“五叙”,包括为“四经”所写的总叙、为《无量寿经》所写的会译叙、为《观无量寿佛经》所作之序、为《阿弥陀经》所作之序、为《普贤行愿品》所作之序,本文就是以这五篇叙为媒介,来研究魏源的净土思想。净土宗的传承源远流长。魏源作为清代居士佛学的创始人之一,在前人研究净土思想成果的基础上,更阐述了自己对净土独到的见解。笔者以魏源的《净土四经》“五叙”为研究对象,从以下三个方面探讨魏源净土思想。
(一)佛法分四家
佛法在印度流传时,就已经有小乘和大乘的区分,大乘之中也有空有的争辩,同时小乘内部也有部执的区别,但无论是大乘还是小乘,并没有多立门户。佛教流传到中国后,才有了众多的流派。隋唐以来,各派都有了自己的著述和独特的修行法门,都昭示了本宗不同于其他宗派的特质。中国佛教在流传的过程中出现过很多的流派,主要有通常所说的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魏源深入研究佛教各分支同时提出了四分法:
出世之道,又有宗、教、律、净之异。其内重己灵,专修圆顿者,宗教也;有外慕诸圣,以心力感佛力者,净土也;又有外慕诸圣,内重己灵者,此则宗净合修,进道尤速。至律则宗、教、净之基址,而非其究竟也焉。[5]125
从引文中可以看出魏源对复杂的佛教宗派有着深刻的见解。魏源把佛教宗派分为禅宗、经教诸宗、律宗、净土宗四家,认为律宗是宗、教、净之基础。我们知道,律宗得名的原因是其严守戒律、着重研习。律宗的教理分成戒相、戒行、戒体、戒法四个方面,这也是其名四分律宗的原因。戒法是佛所判定在修行中应遵守的各种戒律,戒行是对佛所规定的戒律的亲身实践活动,戒相是戒的表现形式或者是具体规定,往往在律宗中有五戒、十戒等说法。该宗的核心学说是戒体论,其本质就是在戒法的熏陶和戒相的实践中自然形成的良性心理暗示,从而起到一种防非止恶的防范作用。从以上所述的律宗教理的核心理论上来看,魏源在“总序”中把它作为其他三宗的基础是很有道理的。慧能创建的禅宗是中国汉传佛教中发展最成熟、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一个宗派。慧能认为每个人都具有佛性,他之所以创顿悟成佛之学,是因为一方面欲使繁琐的佛教简易化,另一方面也欲使佛教中国化。魏源认为禅宗与经教各宗的共同特色为“内重己灵,专修圆顿”。“己灵”者就是尊重自己本有的灵性;“圆顿”者,据陈义孝《佛学常见辞汇》的解释,就是指圆融诸法顿速成佛的意思。从魏源给佛法的分类可以看出,他的分类标准就是我们常说的“自力法门”和“他力法门”。净土宗就是“他力法门”,修行者既不需要自己来破烦恼障与所知障,也不需要参禅顿悟,只要口中称念“南无阿弥陀佛”,临终时就能凭借他力,即阿弥陀佛的愿力,往生净土。同时在阿弥陀佛的加持下,可以明心见性,乃至大乘见道。禅宗与经教诸宗属于“自力法门”,顾名思义就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觉悟,自力法门要修戒、定、慧,自己来破烦恼障与所知障,自己证得佛果。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魏源从“自力”与“他力”的修行角度,把佛教分为四家,避免了长期以来佛教分派的繁杂。在佛教的修行方式上,魏源认为要想修行速度最快,达到最佳的效果,就要把“自力”与“他力”修行的方式相结合,宗净合修,也可以看出魏源所倡导的净土修行也是借鉴了其他宗教的修行方式的。同时,魏源还认为律宗又是其他三宗的基础,而并非是它们的最高境界,这就清晰地阐明了佛教四宗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明魏源的净土思想也深受其他宗思想的影响。
(二)独钟净土宗
净土是圣者所居的极乐世界,其境如《魏书·释老志》中所云“梵境幽玄,义归清旷,伽蓝净土,理绝嚣尘”。净土宗是专修往生极乐净土的法门,奉普贤为初祖。净土宗又称莲宗,因晋代慧远与十八高贤结白莲社,同修净业而得名。诚然,魏源研究佛法是为了从中求世法,但佛教的流派分支有很多,价值的选择对于魏源来说也是种艰难的抉择。从魏源的涉佛历程来看,1810年魏源把佛教与《老子》《列子》进行对比研究。1828年,魏源正式接触佛教的时候,所选择的老师钱东圃居士,研究的就是禅宗。同时,还延请高僧曦润和兼识天台、相宗的慈风法师讲《楞严》《法华》等大乘经典。后来在京师的红叶寺又拜净土大师瑞安为师。魏源晚年在高邮任上,还请瑞安大师到高邮弘法,并整理编辑《净土四经》。从这可以看出,魏源研究佛教是从刚开始的漫无目的,一头扎进佛教的世界里,到最终从佛教的众多分支中选择净土宗,作为他后半生的追求。这种抉择不是偶然的,笔者认为原因主要有以下两点:
一是因为净土宗是易行道,而其他宗派是难行道。昙鸾《往生论注》卷五释云:“难行道者,谓于五浊之世,于无佛时求阿毗跋致为难。”“五浊”极言社会的凶险,有各种诱惑和各种障碍在阻碍一个人往生极乐世界,且又无外力可借,前往极乐就更加难行。昙鸾在《十住毗婆沙论》卷五《易行品》说:“佛法有无量门,世间道有难有易,……菩萨道亦如是,……称念善德等十方十佛、阿弥陀佛等一零七佛,乃至善意等一四三菩萨的名号,则为易行法。”魏源对难行道和易行道有着深入研究,且在《净土四经总叙》中用比喻手法表述其区别如下:
然宗、教、律皆发心童真出家,动经久劫,由初地至十地,方称等、妙觉。即不蒙佛记,亦自成佛。此是何等根器?但从无一生了办之法。此我佛无量寿世尊净土往生之教,横出三界,较竖出三界者,其难易远近,有霄壤之分。[5]125
可以看出,魏源认为宗、教、律为“竖出三界”之法门,也即难行道。魏源认为,宗、教、律专仗自力,是“从无一生了办之法”的竖出三界之难行道,修真证果须“动经久劫”,逐步提升。且不说耗时,需要长久的积累,同时,没有外力的帮助,只有非常根器之人,才会有所成就。而净土则为易行道,“外慕诸贤,以心力感佛力”,凭借佛力,可以横出三界,既不需要根器,又降低难度,直截了当。这种横出三界之特别法门,“较竖出三界者,其难易远近有霄壤之分”。魏源曾在《净土四经总叙》中引用宋代永明延寿禅师之《四料简》来说明净土法门的殊胜。永明禅师认为,修行者如果不采用净土法门,十人中有九个人会走错路。如果在修行时结合净土,则每个人都会往生极乐。在《净土四经总叙》中,魏源只是简单提到了难易道的对比,在《无量寿经会译叙》中魏源作了详细分析:
众生无不有六根……其次为人道,人道终身为形骸妻子役,苦乐参半。且富贵溺人,易入三途也,在家之难如此。即出家之僧,宗教二门,自智者、永明宗、净合修外,余皆大乘自命,欲由初地以登十地,动经长劫,且菩萨有阴隔之谜,云门、青草堂、五祖戒其前车之戒,此竖出三界之所以难也。[5]125-128
魏源首先从人的六根的欲望、天福易堕、人道的苦乐参半等三个角度,来分析在家修行之难。其次单独例举了出家之僧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采用宗净和修的方法,而得旁人难得之心得。再次从以大乘自命的出家之僧的修行实践和菩萨、云门、青草堂、五祖的例子来说明竖出三界之难。并且在《无量寿经会译叙》盛赞净土宗的横出三界法:“即妄全真,回权归实,揽大海水为醍醐,变大地为黄金。一声唤醒万德洪名,人人心中有无量寿佛放光动地。剖尘出卷,自衣获珠。”正是基于这一点,魏源才选择了净土宗。
二是对佛教修持者的真诚关爱。魏源自己在学习佛教的过程中走了很多的弯路,直至找到净土宗这条捷径。他不仅要度己,还要度人。对于一般的修持者来说,刚入行,一头雾水,这些宗派除净土宗之外,都是难行道,讲究心性领悟能力,一般人难登九品,难以脱离苦海。魏源认为,欲望为一切苦难的根源,修行者要厌离娑婆,要仰慕净土。而十方世界,诸天人民,又有智愚之差别,佛教宗旨就是普度众生,但并非一切向佛者皆可度。魏源在咸丰六年春给周诒朴的信中写道:“惟此横出三界之法,乃我佛愿力所成。但办一心,终登九品。且此念佛法门,普被三根。无分智愚男女,皆可修持。若能刊刻流布,利益非小,子其力行勿怠。”[5]150从这可以看出魏源在晚年即便是在生命将尽之时,心中想到的仍然是百姓精神上的富足与快乐,这仍然是其一贯经世致用思想的延续,是仁者爱人的体现,更是一种佛家普度众生的大爱的体现。这种“横出三界”之法不仅能让智慧之男女“终登九品”,也能让愚昧之男女到达西方极乐世界。同治五年,杨文会在《重刊净土四经跋》中对魏源评价道:“世缘将尽,心切利人,……合为一集,名曰《净土四经》。使世之行净业者,但受此本,无不具足。”[5]151这是杨文会对魏源中肯的评价,“世缘将尽,心切利人”,是佛家的大爱意识的体现。“但受此本,无不具足”,既是对《净土四经》的肯定,也是对魏源关爱佛教信徒的肯定。
在看待佛教与世法的关系问题上,魏源在《净土四经总叙》中说:“夫王道经世,佛道出世,滞迹者见为异,圆机者见为同。”[5]125他认为,佛道同王道,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从表面上看,一为经世,一为出世,因而滞迹者把二者混淆,但从本质上来讲,圆机者认为二者是相通的。佛道虽然是出世之法,但同时也是很好的治心之法,治心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治世,因而二者是相通的。魏源还进一步明确提出:“鬼神之说,其有益于人心,阴辅王教者甚大。王法显诛所不及者,惟阴教足以慑之。”[6]3确实,从历史作用和社会功能来看,佛法治心,王道治世,心定而世定,心不定而世不定。所以魏源特别强调佛家因果轮回学说对于政治稳定与社会道德的维系所能起到的辅助作用,极力提倡“阴教与王治辅焉”的“神道设教”,以弥补一般世法治国所易导致的偏颇和困难。
一切社会变革只有在思想意识形态发生改变时,才会有真正的进步。当时清王朝闭关锁国,不满现状的知识分子还不能充分接触西方的思想,接触最早的外来文明就是佛教思想,从佛教中寻找变革的动力,已成为晚清思想界的潜流,一种探索。鲁迅也在《关于章太炎先生二三事》一文中谈到“用宗教发起信心,增进国民道德”的观点。魏源和龚自珍发其端,引导着居士佛学的发展。魏源自幼接受儒家文化圣王人格的教育,少年时接触阳明心学,青年时系统接受湖湘文化的影响,经世致用的思想根深蒂固。治世就要心存泽物,致用就要人尽其才。魏源在《皇朝经世文编序》中说:“事必本乎心……法必本乎人……物必本乎我……”在这里魏源认识到了人心问题的重要性,把人心问题和人才问题当做是首要问题。这些问题魏源在1842年的《海国图志序》中被概括为“人才之虚”和“人心之寐”,这也是他贯彻经世致用思想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要经世致用,就要有人才,而人才必须要净化人心,净化人心之后才能解决“人心之寐”和“人才之虚”。通过仔细思考,魏源最终确立了“致用——人才——人心”这样一种逻辑关系,以佛学为武器,利用佛性、诚敬等就可以净心,并借助佛之愿力为精神动力,从而解决人才和人心问题。从而说明了佛法与世法的相同点,并且互相辅助,共同为治世服务。魏源进一步在《海国图志序》中分析说:“去伪、去饰、去畏难、去养痈、去营窟,则人心之寐患祛其一。以实事程实功,以实功程实事……则人才之虚患祛其二。”[6]208这样确实可以唤醒人心,远离昏寐,人才也就真正充实了,以佛法而求世法也成为一种可能。魏源晚年手录《净土四经》,也是以佛道来求王道,此时的魏源,也能算得上是严格意义上的圆机者了。
在佛教世界里,佛陀是最觉者,佛家有“三觉”。儒家,特别是宋儒强调“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三纲,这和佛教的“三觉”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调和儒释的桥梁。正是通过青壮年时期的科举磨炼,魏源也看到了光用儒家来治世的不足之处,因而魏源把寻求治世之道的目光转向了佛教领域,并且找到了其中的“易行道”——净土宗,这也绝非偶然。魏源中年涉佛,晚年专心净业,会译并手录四经,劝人持名念佛,意志专一,他更是以自己的亲身实践证明了佛法与世法的关系。杨文会最早在《重刊净土四经序》中阐述了他对魏源佛法经世思想的研究,叙中说:“魏公经世之学,人所共知,而不知其本源心地,净业圆成,乃由体以起用也。”这也说明了魏源净业是体,经世为用,体用一致,从而证明了魏源以佛法求世法的思想。
净土宗在魏源以前就经过了长足的发展,在理论体系上形成了“三经一论”, “三经”指的是《佛说观无量寿佛经》《佛说阿弥陀经》和《无量寿经》,“一论”指的是天亲菩萨所作的《往生论》。但是魏源把儒学与净土思想相结合,明确提出了《净土四经》代替传统的“三经一论”,舍弃《往生论》,增加《普贤行愿品》,使之成为《净土四经》之殿后。魏源在《净土四经总序》中说:
夫不读《无量寿》,何以知法藏因地愿海之宏深,与果地之圆满?不次以《十六观经》,何以知极乐世界之庄严,与九品往生之品级?持名至一心不乱,决定往生,而后归宿于《普贤行愿品》。以十大愿王,括无量寿之二十四愿。以每愿末,“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括《弥陀经》之“一心不乱”。[5]125-126
可以看出,对于《净土四经》,魏源认为,由《无量寿经》可以知因果的道理,由《观无量寿佛经》可以“知极乐世界之庄严与九品往生之品级”,这两者是前提,是基础。由《阿弥陀经》可以知持名之妙法,这是方法论。由《普贤行愿品》可以知信愿往生须发广大誓愿。因此,他劝世人常常诵读这四经,了熟于心之后,遵照执行,必须先发无上菩提之心,从远了说,这就会斩断一切烦恼,这也会无尽度众生,学成无量法门,成就无上佛道;从近了讲,救济四方之民,多刊印大乘经典及净土诸经论。从魏源的毕生经历来看,虽然他没能做到普度众生,但他在晚年之时,整理净土四经,嘱托朋友刊印,也是在践行他的主张。在他看来,大心已发,亲自经历观境,最后要采用持名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因为持名可以坚定往生的信心。从而构成了一个以一心不乱的心力为核心,以“信”“愿”“行”为修行秩序的理论体系,魏源给此后的净土信仰者明确了修持秩序和最终的目的,这是魏源净土思想的核心。
《无量寿经》作为净土第一经,日本释道隐在《无量寿经甄解》中曾经赞它是“专中之专,顿中之顿,真中之真,圆中之圆”。魏源认为历来版本复杂,残缺不全,所以净土各派无法把它列为日常课程,是非常遗憾的事情。在清咸丰年间,魏源乃首次会集五种原译,并广泛参校大乘经论,力求每字每句都有出处,删掉重复繁琐的,编成一经,仍名《无量寿经》。魏源在《净土四经》里所刊的《无量寿经》,已不是五种原译的汇总,而是作者的创作,他自己也自诩每一字都有来历,大概可以弥补云栖法师的遗憾,自己的著作可以成为法门的善本。《无量寿经》主要讲述了阿弥陀佛成佛的经历及其成佛之前所发的四十八愿,给我们展示了极乐世界的美好,以及往生极乐的方法。其中欲化生极乐世界的方法分为三辈,即上辈、中辈、下辈,很好地展示了净土宗属于易行之道。它在《净土四经》中的作用,就是以阿弥陀佛的成佛经历让十方世界、诸天人民信任佛教,以西方极乐世界的美好使诸天人民愿生彼国。阿弥陀佛成佛前的四十八愿和三辈往生彼国的易行之法引导诸天人民往生极乐,从而展示了净土佛教“信—愿—行”教义逻辑。
《观无量寿经》在《无量寿经》的基础之上进一步阐述了净土思想,叙述释迦牟尼佛具体解释了何为十六观。该书广开净土法门,向世人展示了定善十三观和散善三观。定善二门是净土往生的门路。定是息虑凝心,散是去恶修善。倘能依这两行求愿往生,都可以达到净土的彼岸。魏源认为:“但在行人根器不同,修持有序,则有次第三观、一心三观之别。”[5]145可见魏源对于该经十六观持一心三观的主张,不必次第三观,即是符合修行者之根器不同的客观要求,也是我佛依正之规律。事实上《十六观经》主要也是对《无量寿经》三辈往生的补充,故魏源把它列为《净土四经》的第二经。
《佛说阿弥陀经》是净土法门里面很重要的一部经典,是对《无量寿佛经》中阿弥陀佛所发之愿的解释,释迦牟尼佛通过这一部《阿弥陀经》教导我们,告诉我们阿弥陀佛所约定的愿,就是教我们植诸德本,阿弥陀佛叫我们要去种一切功德的根本。一切功德的根本就是名号。对名号,阿弥陀佛教我们要去称念。所谓“植诸德本”的植就是称念,要种到心底去,每天念佛,把它种到心底,即持名念佛。 关于持名念佛,魏源在《阿弥陀经叙》中写道:“夫念佛之声,……其声至近也;去阿弥陀佛极乐世界十万亿刹外,岂能得闻!乃念者往生,不念者不得往生,岂非无边刹海,自他不隔于毫端乎!又念佛之念,惟自知之,何故一心不乱者者往生,散心不一者不得往生,岂非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乎!”[5]147这可以看出三点:一是魏源认为持名念佛的形式不重要,不管是何种形式,阿弥陀佛不能得闻。魏源认为念佛的声音大小都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佛在很远的地方;二是无论念佛时是否专注,只要念佛皆能往生;三是要持名念佛,一天当中的口业与佛陀有所相应,用口业来执持佛陀的圣号,口业的称号得到佛陀的感应和加持,就更容易圆成菩提。正是因为如此,魏源把它列为《净土四经》的第三经。
《普贤行愿品》并非是净土宗的教义内容,但是由于从唐代以来,佛教各分支之间相融交汇,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各派兼修,其他各宗也修净土。魏源也是如此,所以魏源把华严宗的经典《普贤愿行品》当做是净土的归宿,他在《普贤愿行品叙》中说:“修净土而不读《行愿品》,则其教偏而不圆;故以殿四经之末,为净土之归宿。”[5]149《普贤行愿品》用十大愿王的二十四愿,引导芸芸众生归极乐。如果没有《普贤行愿品》,生活于末法时代的众生,实在无法同登净土彼岸。世称《无量寿经》为净土第一经,开卷法会圣众,以普贤菩萨为大乘众菩萨之首,又贤护等十六正土诸大菩萨,及大比丘众万二千人,皆遵普贤大土之德,具诸菩萨无量行愿,要住一切功德之法。于此也可知普贤菩萨《行愿品》与净土法门关系的重要,故魏源把它作为《净土四经》之末,净土的归宿。
净土宗属易行道,仰仗佛力,讲究自力与他力的结合,在修持戒、定、慧的过程中,礼拜、称念、观想佛陀,注重身、口、意“三业”,因而魏源在发扬传播净土宗的时候,以《无量寿经》激起十方百姓对佛陀的信念,坚信净土美好世界的存在,修满功德,期待来生化生净土。以《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来教导众生注重“三业”的修持,也是对魏译《无量寿经》四十八愿中的其中十八、十九、二十愿的展开阐述和论证。最后圆修于《普贤行愿品》,至此而形成严密的净土思想理论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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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WeiYuan’sPureLandIdeology——ACaseStudyofFivePrefacesinFourScripturesofPureLand
JIANG Yulan
(School of Liberal Arts, Shaoyang University, Shaoyang 422000, China)
As a pioneer and advocator of Buddhist statecraft and pure land ideology in late Qing Dynasty, Wei Yuan had no works focusing on his Buddhist thought. Therefore, this paper, based on the five prefaces inFourScripturesofPureLand, makes a study on Wei Yuan’s pure land ideology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his Buddhist concept of “pure l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ddha dharma and worldly rules, and the reconstruction of pure land ideology.
Wei Yuan; pure land concept; Buddha dharma; worldly rules
2017-03-28
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魏源佛教思想研究”(13C856);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语言视角下的魏源文献研究”(14JD53);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魏源文献语言研究”(13A090)
蒋玉兰(1977—),女,湖南邵阳人,邵阳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硕士。
B252
A
1672—1012(2017)03—002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