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语言学视角下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

王惠萍

安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庆，246133



批评语言学视角下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

王惠萍

安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庆，246133

为了增强读者对商务英语语篇的理解和鉴赏能力，培养读者的批评语言意识，并提高其批判性思维的能力，以概念隐喻理论为依据，从批评语言学的视角，运用例证分析的方法，分析了批评语言学视角下隐喻的功能。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结果表明：在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可以揭示现代人对现代商业、经济、管理的立场、观点和态度，重建或操纵新的经济意识形态，并且维护男性在商业世界中的霸权地位。

批评语言学；隐喻；商务英语语篇

1 问题的提出

商务英语语篇指经济、管理、法律和文化等领域的英语语篇，内容涉及全球经济、国际市场、商业创新、新兴行业、营销策略、信息技术、金融危机、危机公关、企业管理等方面。各种不同类型的话语都充斥着隐喻，商务英语语篇也不例外。近年来，我国学者对商务英语语篇中的隐喻进行了一些研究，例如，徐琼研究了商务语篇中的隐喻及其认知机制，指出“商业是战争/旅行/液体/游戏/运动/生物/家庭”是商务语篇中颇为典型的概念隐喻[1]；狄艳华等研究了经济危机报道中的概念隐喻[2]；孔德明从认知的角度总结归纳出经济语篇中的七种隐喻概念，指出隐喻认知既具有普遍性又具有文化差异性[3]。还有学者从英汉对比的角度研究商务英语语篇中的隐喻，例如，甘智敏等研究了英汉经济新闻中的概念隐喻[4]，陈林海等研究了英汉经济贸易语言中的概念隐喻[5]。目前，国内学者基本上都是从认知的角度来研究商务英语语篇中的隐喻，却鲜有从批评语言学的角度来研究其功能。因此，本文试图从批评语言学的视角，以概念隐喻理论为基础，对商务英语语篇中的隐喻进行批评性分析，以探讨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

2 概念隐喻理论辨析

在人们日常的语言、行为和思维中，隐喻无处不在。人们赖以思考和行动的日常概念系统本质上基本是隐喻性的[6]3。隐喻的本质是以另一件事或经验来理解或经历一件事或经验[6]4，在人们的日常语言表达中，用战争术语来谈论争辩，用与战争相关的词语来谈论争辩的方方面面，例如，与人们辩论的对象是对手(opponent)，人们要守住自己的阵地(defend our position)，攻击敌人的阵地(attack his positions)，扩大自己的地盘(gain ground)，也可能失去自己的地盘(lose ground)。因此，人们通过战争这个概念隐喻即辩论是战争(ARGUMENT IS WAR)来思考和谈论辩论概念。人们把论辩比作战争，就凸显了论辩中的攻击与防守，却忽略了论辩的合作方面。也就是说，当人们运用某个概念隐喻时，该隐喻便要求人们关注该概念被凸显的方面，使得该概念被忽略的方面处于隐蔽地位。如隐喻“辩论是战争”要求人们关注论辩中的攻击与防守，使得论辩中的合作方面处于隐蔽地位。

可见，概念隐喻理论是从认知的角度探讨人们在语言表达中为什么要使用隐喻表达，却没有揭示隐喻如何来影响人们的思维和意识形态，以及权力阶层又是如何运用隐喻来维护现存的社会关系。

3 批评语言学视角下隐喻的功能

批评语言学是在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应用语言学，它试图通过对语篇进行批评性分析，揭示那些常常不易被人们察觉的语言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以及权力阶层如何运用语言来影响人们的思维意识以维护自身利益和现存的社会结构[7]。从批评语言学的角度探讨隐喻的功能,可以揭示隐喻如何来影响人们的思维和意识形态，权力阶层又是如何运用隐喻来维护现存的社会关系。

3.1 揭示使用者的立场、观点和态度等意识形态意义

隐喻的实质是将一物比作另一物，最常见的表达为“A is B”,而A与B的隐喻关系是通过A与B之间的相似点建立起来的。但是，A与B有相似点，可能与C也有相似点，那么，使用者为什么选择隐喻“A is B”，而不选择隐喻“A is C”呢？选择什么样的相似点、建立什么样的隐喻，因使用者的视角、立场而不同。如泰森可以被比喻为“老虎”，也可以被比喻为“阿里”，到底选择哪一个隐喻则由使用者的立场和视角决定。如果使用者认为泰森是凶狠的，则选择隐喻“泰森是老虎”；如果使用者认为泰森是世界重量级冠军，则选择隐喻“泰森是阿里”[8]。这种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视角，实际上也就反映并揭示了使用者的态度、观点和意识形态。批评语言学认为，任何人都不可能客观、真实地使用语言来表达客观现实，当人们选择使用某种语言进行表达时，总带有他们作为语言使用者的主观思想、态度和世界观[9]。因此，隐喻使用者通过隐喻表达自己的立场和视角，从而揭示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如英语中女性常常被隐喻为“cookie”(饼干)、“honey”(蜂蜜)、“tart”(果馅饼)等食物，这些隐喻揭示了使用者具有这样的意识形态意义：女性不仅仅是物体，而且还是满足男性胃口、需要的物体，反映了使用者歧视女性的态度。

3.2 操纵意识形态

隐喻不仅揭示使用者的立场、观点和态度等意识形态意义，还具有操纵意识形态的功能。权力阶层通过使用隐喻，重构新的意识形态，从而达到操纵意识形态的目的。当人们使用某个隐喻来表达某个事物时，该隐喻使语言接收者对该事物重新概念化，也使语言接收者采取一个不同的意识形态来看待该事物，破坏了原概念已被普遍接受的范畴，改变语言接收者对世界的感知，从而重构意识形态[10]。

如上文所述，隐喻使没有受到关注的该概念的其他方面处于隐蔽地位，而使该概念受到关注的方面处于突显地位。这也就是说，隐喻不知不觉地突出了事物的某方面特征，同时也掩盖了该事物其他方面的特征。这样，隐喻就常常被权力阶层用来操纵人们的意识形态。Lee指出，政府在谈论核武器时，为了说服民众接受核武器，唤起民众对核武器生产的好感，常常倾向于使用工业领域和经济领域的话语来谈论核武器。这一方面可以使得核武器的某些危害方面被民众忽视，而核武器的工业特征和经济特征则被突显、加强；另一方面，民众一般不会反对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投入到工业生产和经济生产中。因此，使用工业领域和经济领域的话语来谈论核武器，使得核武器易于被民众所接受，从而达到操纵民众意识形态的目的[11]。Fairclough认为，隐喻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来建构现实，并以某种特定的途径来构建人们的知识体系和信仰体系[12]。而这种特定的方式和特定的途径都是隐性的、不易被察觉的。因此，隐喻具有操纵意识形态的功能(ideological manipulation)。

3.3 维持或者加强某种社会关系

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语言具有三种纯理功能(metafunction)，即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语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13]。隐喻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表达形式，同样具有人际功能。隐喻的人际功能主要表现在隐喻在建立与一部分人之间亲密关系的同时，疏远了与另一部分人之间的关系，这是因为隐喻的理解往往需要具备一定的背景知识。

例1 Myanmar is the Algeria of South East Asia.

译文 缅甸就是东南亚的阿尔及利亚。

在这里，缅甸被隐喻为阿尔及利亚。但要正确理解该隐喻，必须具备相关的背景知识：两国都发生过军事接管。那些能正确解释该隐喻的人由于具有理解该隐喻的背景知识而被确定为圈内人，而不能对该隐喻作出正确解释的人由于不具备相应背景知识而被确定为圈外人。也就是说，隐喻通过这种人际功能可以维持或者加强某种社会关系。因此，权力阶层经常运用隐喻来维护现存的社会关系。

4 批评语言学视角下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

商务英语语篇主要来自一些商业英语杂志，其中充满了隐喻。以下将从批评语言学的视角，探讨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

4.1 揭示现代人对现代商业、经济、管理的立场、观点和态度

由于隐喻可以表达使用者的立场和视角，揭示表达者的观点和态度。因此，在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常常用来揭示现代人对现代商业、经济、管理的立场、观点和态度。例如，市场常常被隐喻为生物，常见的隐喻表达有“the fastest-growing internet markets”(最快速增长的互联网市场)、“rapid growth”(快速增长)、“a free-market economy in which businesses can thrive”(使企业得以蓬勃发展的自由市场经济)等等。“grow”(生长)、“growth”(生长)、“thrive”(欣欣向荣)都是用来描述生物的积极词汇，用这样的积极词汇来隐喻市场，揭示了使用者对市场、经济的积极态度。而“economy/market overheating”(经济/市场过热)则揭示了使用者对经济、市场的否定态度。又如，“foam economy”(泡沫经济)、“property bubbles”(房地产泡沫)将经济、房地产隐喻为泡沫，表达了使用者的主观观点：泡沫越吹越大，最后破灭，隐喻经济、房地产开始由繁荣走向衰退，其所表达的态度也是消极的。

4.2 重建或操纵新的经济意识形态

20世纪70年代以来，为了盲目追求经济的快速增长，人们对自然资源进行无节制的开发利用，最终导致经济的无序膨胀，自然环境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在商务英语语篇中，“cancer”(癌症)常常隐喻经济的“增长”(growth)”。

例2 Consumption tax may'slow down'Japan's cancer. The lesson for Singapore was never to take things for granted, he said,since it only had 25 years of cancer compared to 200 years for the Swiss, and half the Swiss population[10]278.

译文 消费税可以“减缓”日本癌症的发展。对新加坡的教训从来就没有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说，既然与瑞士200年的癌症相比，新加坡只有25年的癌症，而人口则只有瑞士的一半。

经济的“增长”(growth)被比作“癌症”(cancer)使人们注意到在日本、瑞士、新加坡等成熟经济体中经济的增长威胁着地球的生命，正如癌细胞的增长威胁着人的生命。因此，该隐喻改变了那些认为经济增长越快越好的意识形态。

为了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尽可能地减少资源消耗，加强环境保护，政府提出要发展绿色经济(green econonmy)。这是一种实践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新的经济发展模式。而“绿色经济”这个概念本身就是隐喻，即用环境话语来谈论经济，那么相应地可以用环境的方方面面来谈论经济及与经济相关的方方面面，例如，“green consumerism”(绿色消费)、“green products”(绿色产品)、“green business”(绿色商业)、“green energy”(绿色能源)等。在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的情况下，每一位民众都向往绿色的自然环境。用“绿色”谈论经济可以突显经济的环境特征，也使得民众采取与过去不同的意识形态来看待经济，改变他们对经济世界的感知，从而达到重建新的经济意识形态并操纵民众意识形态的目的。

4.3 维护男性在商业活动中的霸权地位

在商业活动中，历来都是男性占据主导的霸权地位。为了维护男性在商业活动中的这种霸权地位，战争隐喻被广泛应用于商务英语语篇中。

例3 People can soon expect to be bombarded with telephone commercials.

译文 人们很快就受到电话广告的狂轰滥炸。

例4 ABN-Amro…will this week launch credit cards in Taiwan.

译文 荷兰银行这周将在台湾发行信用卡。

由于长期以来战争一直是高度男性化的活动，将商业活动隐喻化为战争，表明该隐喻使用者认为商业如同战争，也是高度男性化的活动。另一方面，在商务英语语篇中使用战争隐喻，可以表达男性对女性的反对，确认男性的感觉，从而避免男性的霸权地位受到威胁[14]。因此，商务英语语篇中，战争隐喻的使用有助于将商业维持为被男性控制的领域，建立男性的圈内成员关系，并同时将女性建构为圈外人，从而使男性不断增长的霸权角色合法化。

在商务英语语篇中，体育竞赛隐喻的使用也很广泛。

例5 Tesco is positioning itself as a consumer champion.

译文 特斯科公司将自己定位为消费冠军。

例6 Already，three front-runners have emerged.At the end of the pack is Yahoo.

译文 三名领先者已经出现。最后一位领先者是雅虎。

历史上体育竞赛也一直是高度男性化的活动。现代社会虽然有很多女性参与体育竞赛活动，并且获得了骄人的成绩，但相对于男性来说仍然属于少数。这也就是说，在现代社会，体育竞赛仍然是高度男性化的活动。因此，在商务英语语篇中使用体育竞赛隐喻，具有与战争隐喻同样的功能，即维护男性在商业活动中的霸权地位。

5 结 语

隐喻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商务英语语篇中充满形形色色的隐喻。以隐喻理论为基础，从批评语言学的视角探讨隐喻的功能，并进一步探讨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结果表明：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具有三大功能，即揭示现代人对现代商业、经济、管理的立场、观点和态度，重建或操纵新的经济意识形态，维护男性在商业活动中的霸权地位。该结论有助于增强读者对商务英语语篇的理解能力和鉴赏能力，培养读者的批评语言意识(critical languageawareness)，并提高批判性思维能力。但从批评语言学的视角通过研究商务英语语篇中隐喻的功能，如何增强读者对商务英语语篇的理解能力、鉴赏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能力，培养批评语言意识，还有待学者开展更多、更深入的研究。

[1]徐琼.商务语篇中的概念隐喻及其认知机制[J].语言文学艺术，2009,23(4):100-102

[2]狄艳华，杨忠.经济危机报道中概念隐喻的认知分析[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248(6):110-115

[3]孔德明.从认知看经济语篇中的隐喻概念[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2):13-16

[4]甘智敏，梁小波.英汉经济新闻中概念隐喻的对比研究[J].长沙大学学报，2006,20(4)：89-91

[5]陈林海，安小灿.英汉经济贸易语言中的概念隐喻对比研究[J].当代外语研究，2016(3):4-8

[6]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3-6

[7]辛斌.语言、权力与意识形态：批评语言学[J].现代外语，1996,71(1)：21-26

[8]胡壮麟.认知隐喻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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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Lee David.Competing Discourses：Perspective and Ideology inLanguage [M].London：Longman，1992：86-87

[12]Fairclough N. 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 [M]. Cambridge：Polity Press，1992：168-185

[13]Halliday M A 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M]. London：Arnold，1994：9

[14]Koller Veronika.Metaphor and Gender in Business Media discourse[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34

(责任编辑：胡永近)

2016-12-05

教育部“国家级英语特色专业”(Ts12154)；安徽省教育厅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项目“英汉小说主题意义建构的认知诗学研究”(SK2016A054)。

王惠萍(1971-)，女，安徽潜山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话语分析。

10.3969/j.issn.1673-2006.2017.03.021

H030

A

1673-2006(2017)03-007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