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同萌会

第十七章

活动室的气氛一下子跌至谷底。

林森和吴越都是一脸状况外的神情，知情人顾十一也用诧异的表情看着忽然引战的秦慕楚，没有人说话。薛斯言低着头，等再次仰起脸时，之前的怀念、脆弱甚至称得上柔软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他用一种非常傲慢的表情环视了四周，道：“你们懂什么？！”

“我最起码懂得什么是礼貌。”秦慕楚用更加傲慢的语调接话了。

“没有我，沈萧肃到现在也只是被人欺负的倒霉鬼；没有我，那家伙混到毕业也不会有任何人跟他搭话……他变得受欢迎，被人喜欢，甚至成了校园偶像，这样有什么不好？他只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而你们按照委托内容解决掉这次意外，其他多余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做哦。”最后一个语气词说得杀气十足，薛斯言威胁地看了林森一眼，很显然是记恨了他和沈萧肃成了朋友的事。

秦慕楚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自我感动也要有一个限度吧？控制欲这么强，为什么不直接养一只宠物？关在笼子里这种事，不应该选择对人类下手的。”

那边的唇枪舌剑，顾十一都没有再关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薛斯言哪怕吵架也刻意压低的声音上，又瞥了眼对方握着茶杯的手，脑海里电影似的回放了一遍之前所有的细节，醍醐灌顶。

“吴越，你跟我出来一下。”她立刻拉着吴越出门了，只留下围观吵架的林森不满：“哎，秘密任务一般不是交给我的吗？我连这点都被嫌弃了吗？”

但这次顾十一吩咐的事情林森真的做不来，因为她要让吴越说服薛斯言那家伙穿女装。

“这种事谁都不可能做到吧？薛斯言那家伙那么可怕，吴越会有危险的。”林森瞬间惊恐了。

但是顾十一很淡定地摆了摆手，语气深沉得好像一位长者：“秦慕楚都镇不住的家伙，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去都是白搭，除了吴越——你知道对付奇葩的最好手段是什么吗？那就是天然呆啊。”退一万步说，吴越战斗值那么高，就算真碰上对方翻脸不认人的情况，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事实证明，顾十一对地球人的性格把握还是十分准确的。吴越当说客的第二天，和秦慕楚都敢大吵一架的薛斯言就提出了要和顾十一单独谈话的请求，理由也很充分——“那么过分的要求，我总要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牺牲的吧”。

活动室里，顾十一坐在椅子上，和面前的薛斯言大眼瞪小眼。“咳咳，你专门找我出来，总不会打算一直不说话吧？”

薛斯言很温柔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你知道了多少而已。”

“不多，只是刚好知道了你就是沈萧肃的百分百女孩而已。”

顾十一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薛斯言到底是为什么如此反对他们去找到那个女孩，甚至不惜打出“温情牌”，告诉大家那些过去的故事。最初她猜测是对方的占有欲作祟，薛斯言担心喜欢上那个女孩的沈萧肃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但是这不符合薛斯言的智商。要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如果真的想彻底掌控沈萧肃，那么放任沈萧肃和那个女生碰面并让两人都留下不好的印象才是最妥当的做法……接下来问题来了，这么简单的方法对方不可能想不到，那么他又为什么坚决反对两人的重逢呢？

“你这么自私，费了大力气阻止的事情不可能和你无关。从这一点往下想，就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女生你认识，而且完美得无法挑剔，人见人爱；第二，那个女生就是你本人，你为了不影响自己在沈萧肃心中的形象，必须隐瞒这个事实……人见人爱的家伙我还没有见过，所以你认为我会相信第几种猜测？”

当然了，之前顾十一也觉得第二种猜测比较荒谬，直到她将沈萧肃提供的线索和薛斯言本人对应起来，才终于相信了自己的推断。毕竟，个子高、喉咙不舒服而且穿着平底鞋去见男神的女生还真不太多，而且在薛斯言和秦慕楚争吵时，他不仅暴露了自己的嗓音问题，还让顾十一注意到了他的手：那是一双非常白皙细腻的手，最关键的是，手掌并不大，说是女孩子的手也会有人相信……

“我只是有点搞不懂，在沈萧肃把你当作妹子搭讪的时候，你直接表明身份不就好了，干吗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折腾自己不够，还来折腾我们。”顾十一表示自己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薛斯言咬了一下嘴唇，难得地露出几分无措的神情，但依然装作强硬的样子自我辩解道：“我也不想這样的……一开始是吃惊过头，恶趣味地想要逗逗他，想看他后来发现搭讪的人是我后的表情；后来是没办法，我第一次看到那个蠢货那么认真地对待一个人，明明不会说话，还在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哪怕得不到回应，也能非常开心；最后就成了这样，我不能让他知道那个人是我，否则我之前维持的形象全毁了不说，那个蠢货会对世界失去信心也说不定……啧，一念之差，形象崩塌，你肯定也在心里笑我蠢吧？”

顾十一用力地摇着头。智商高的人犯起蠢来傻子都害怕，她只是觉得对方的脑回路太过奇葩而已。“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控制沈萧肃吗？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聪明人的做法。”

“所以你才会让另外一个蠢货来说服我，不是吗？但是，”薛斯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我只是习惯了那样做而已，而且就目前来看，我做得还不错。”

“如果你真的做得还不错，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破事儿了。而且，你也听到过沈萧肃私底下怎么称呼你的吧，‘恶魔经理！”

“那只是一个玩笑。”

“反映真实想法的玩笑？”所有的耐心消磨殆尽，顾十一也开始不爽了，“你早就应该看出来了，沈萧肃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份爱，可惜没有一份喜欢是给真正的他——他根本不开心。”

沈萧肃是迟钝，又不是真的傻。哪怕篮球场因为他的存在而人山人海，哪怕有再多的女生喊着“沈萧肃我爱你”，他们的那份喜欢都是轻薄的，而他们爱上的，也不过是那张由薛斯言亲手戴上的面具而已。真正的沈萧肃躲藏于阴影之中，寂寞到浑身发抖，所以才会如此奋不顾身地喜欢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是在见识了他笨拙的口舌后，却依然愿意温柔对待他的人啊。

在这样严肃的氛围下，薛斯言忽然没头没脑地提起了吴越。“你昨天派来的笨蛋给我讲了个故事，她说她曾经养过一只非常可爱的宠物，她非常喜欢，从来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最后那只宠物跑掉或者死掉了？”顾十一按照一般鸡汤文的思路猜了结局。

“都不是，那只宠物十分幸福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顾十一彻底无语了，专门说这个故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吴越那个笨蛋！但是薛斯言继续讲下去了：“那个笨蛋说，她其实非常理解我保护自己朋友的做法，因为弱小的东西总是需要呵护。但是，他们应该拥有选择权。吴越给过处于叛逆期的宠物两个选择，是选择自由自在但是吃不饱的野外，还是选择遵守规矩吃喝不愁，她把宠物放了出去，很认真地等了三天，最后宠物乖乖回来，她也保护了对方一生……”

“我在想，我要不要也给那个蠢货一个选择，是成为真实的自己，然后被大部分人讨厌，还是扮演虚拟偶像，获得无数的爱呢？”

“废话。”

于是沈萧肃就忽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你们找到她了？太好了！等下，我应该穿什么见她啊？”一系列语无伦次的提问都表明这傻孩子是真的高兴坏了，于是林森咳嗽两声，艰难地把剩下的话说了出去：“那个，她不太愿意让你知道她是谁，所以，你们不会见面。”

眼见对方一副差点吐血的样子，林森也慌了神，赶紧补救：“也不是不能见面，就是不能普通意义上的见面，你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说话还是没问题的！这种见面方式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但也很浪漫啊……”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事实上，这次的见面和浪漫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薛斯言穿裙子的样子太违和，其他人的化妆术又达不到换一张脸的程度，一起长大的沈萧肃肯定可以认出来的。没办法，大家只能用帘子挡住他们的脸，让双方隔着帘子说话，用衣服勉强糊弄过去。

“那個，”盯着对方长裙看而涨红了脸的沈萧肃主动开口了，“请问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的脸呢？长相不佳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在意的。”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破坏你脑海中我的样子……其实他们告诉我，你一直在找我时，我真的非常开心，因为你那么优秀……”

满眼泪光的沈萧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能和你握手吗？”

来了，重头戏就在这里，之所以坚持让薛斯言穿着女装坐在这里就是等握手的一刻啊！帘子后缓缓地伸出一只白净的手，而沈萧肃小心翼翼地碰触了一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他说：“好开心，真的是你。”

（连载结束，欲知后事，请购买《外星同萌会》单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