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客
情窦初开,
一对少年为爱而狂
孙红霞2001年出生,重庆市万州区高峰镇人。父亲孙绍权和母亲金小莉在镇上开店,平日忙着打理生意,除吃饱穿暖外并不怎么管女儿。孙红霞上学之余无所事事,就在家用手机上网聊天。
2015年8月,孙红霞通过手机认识了网友许华强。许华强16岁,高大帅气,老家在四川,8年前随父母来到万州。其父许波在万州开了一个家电公司,家里经济状况不错,于是将儿子送进当地的贵族学校就读。本指望他将来光宗耀祖,不料许华强读完高二后执意辍学,之后进入一家电力设备公司打工。
两人年龄相当,又同样寂寞,因而聊得十分投机。视频中,许华强英俊有型,谈吐幽默,孙红霞不禁情窦初开,芳心暗许。相识仅两周,两人就见了面,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两人感情不断升温,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自认识许华强后,孙红霞的成绩下滑得厉害。一天,班主任方老师见一男孩骑摩托车来学校找孙红霞,两人举止亲密,她意识到孙红霞可能早恋了,便给金小莉打电话,提醒她注意女儿。金小莉接到电话后又气又急,当晚逼问女儿。孙红霞害怕母亲发火,老实坦白了和许华强的交往经过。金小莉更来气了:“你才14岁,怎么能跟这种小混混来往呢?”她让女儿把许华强的QQ和微信删除,保证不再和其来往。此后,她开始对女儿严加看管:不许她用手机,规定作息时间,每天上下学接送,连下楼买东西都跟着……孙红霞表面服从,内心却十分反感。
事实上,金小莉对女儿的监控并无作用。在学校,孙红霞借同学的手机照样跟许华强聊得火热。10月底的一天,孙红霞看罢爱情穿越小说《爱恋依依》后,用同学的手机给许华强发短信:“我好想你,真想和你穿越到没人管束的桃花源,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片刻后,许华强的短信飞来:“我也想你。不如我带你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吧!”孙红霞当即兴奋地说“好”。
经过密谋,
两人决定一起私奔
2015年11月5日,许华强怀揣3000多元工资,带着孙红霞,骑摩托车到了武陵古镇。他们计划先在古镇上玩几天,然后去重庆市租房、找工作。当晚,他俩入住一家快捷酒店,然后手牵手去吃饭。饭后,两人回酒店看电视。电视里出现男女激情画面时,这对小情侣内心深处的欲望也被点燃了……
11月7日晚,兩人还沉浸在私奔的兴奋中时,双方父母却从天而降!原来,5日下午,方老师发现孙红霞没来上课,立即通知了金小莉。金小莉断定女儿和许华强在一起,便打听到许华强的上班地址,一路寻去。结果得知,许华强几天前辞职了。据其留在公司里的信息,金小莉联系上了他的父母。许波夫妇得知儿子将一个14岁女孩“拐走”了,立即赶来陪着金小莉一同找孩子。
考虑到两人是骑摩托车“私奔”的,不会走远,他们先分头在附近网吧搜寻,无果后又去武陵各宾馆查找。功夫不负有心人,金小莉终于查询到了两个孩子的登记信息,连忙通知许波夫妇。听着门外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重,两个孩子在里面乱成一团。最终,他们惶恐地将房门打开。
看到凌乱的床铺和满屋的狼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金小莉上去就给女儿一巴掌。许华强见女友被打,连忙上前挡住,说:“阿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带红霞出来的。”许波见儿子装英雄,也气得对儿子拳打脚踢起来。一番打骂后,双方家长这才羞愤地将各自的孩子拽上了车。
渴望自由,
懵懂女孩有了身孕
回到家,思想传统的金小莉想到女儿的出格行为,再次气血上涌,不断训斥女儿。孙红霞吓得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抽泣不止。“女儿不能就这样被许华强白白欺负了!”怒气难消的金小莉来到律师事务所咨询,律师说孙红霞已满14周岁,亲密行为系自愿发生,对方不涉嫌强奸罪。金小莉只好咽下这口恶气,转而对女儿严加看管。
再说许波夫妻,将儿子领回家后严令道:今后在自家公司上班,不许再联系孙红霞,如有违背打折双腿,登报申明脱离父子关系……慑于父母的威严,许华强只好乖乖地到父亲的公司上班了。
在思念中煎熬的孙红霞,时常借同学手机联系男友,但许华强一直没有回音。12月24日,她再度登录手机QQ,终于盼来回音:“亲,我也想你!找机会咱们一起逃吧……”原来,见上次“私奔事件”渐渐平息,许华强又有了胆量。
按照约定,12月28日,孙红霞趁课间休息溜出学校,赶到长途汽车站与许华强会合,然后一起乘大巴车去重庆。两人久别重逢,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这次私奔像上次一样浪漫、开心,去公园划船,去网吧打游戏,去西餐厅吃牛排……而且这次他们没忘前车之鉴,不敢再去宾馆,而是住在一家私人小旅馆里。
两个稚嫩的孩子没有料到,青春激情催开的花朵这么快就结下了果实。
2016年1月8日,孙红霞起床后突然干呕。许华强略懂一些生理知识,不禁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怀孕了?”他赶紧到药店买来早孕试纸一测,孙红霞果然怀孕了!
怎么办?做流产手术,身上只剩300元钱显然不够;向家里要钱,马上会暴露行踪,他们实在没有勇气面对父母的粗暴责罚。六神无主的两个孩子开始后悔不该仓皇出走。整整两天,他们窝在小旅馆里,私奔的美妙感觉荡然无存。1月11日,身上的钱即将花完,他们纠结了许久,最终无奈地决定回家。
女儿失而复得,金小莉先是一阵欢喜,后听孙红霞胆怯地说出已经怀孕的事情,顿觉天旋地转,抡起巴掌就打:“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啊!”孙红霞本来就对怀孕惊慌失措,如今父母粗暴的态度更令她感到无比害怕,当晚便发起高烧。夫妻俩无奈,只好将女儿送进医院。
陪女儿在医院输液时,金小莉和丈夫终于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显然,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女儿要尽快打胎,而许家那小子必须承担责任!1月15日,孙绍权拨通了许波的电话。许波闻讯后大骇,立即带着礼品来孙家赔罪,并主动提出承担医疗费用,并另给2万元补偿。春节期间,孙红霞在母亲的陪伴下做了人流手术,然后请假在家休息。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金小莉无心再做生意。为避免女儿再跟许华强联系,她形影不离地看着女儿,且一不顺心,就对女儿发火。孙红霞感到十分委屈。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孙红霞和男友私奔的事,在小区、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数月之后,金小莉夫妇自感无颜再在高峰镇待下去,便决定举家搬到龙沙镇。
9月22日,是定好的搬家日子。头天晚上,孙红霞怎么也睡不着,趁父母熟睡后,她悄悄找到手机,给许华强打了电话。事发后,警方在孙红霞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她的日记,里面记下了孙红霞当时的想法:“明天就要搬到人生地不熟的龙沙镇,我被父母这样囚禁着,总有一天会疯掉,不如逃出去……”可是她一个人没有逃跑的胆量,于是躲到卫生间偷偷给许华强打电话,讲述自己在家的“非人”生活,求他带自己脱离“苦海”。
许华强返家后的一段时间里,开始父母处处限制他的行动,他敢怒而不敢言,一直和父母冷战,后来宠惯了儿子的夫妻俩反过来跟他说好话……解禁后,许华强一直联系不上孙红霞。如今,孙红霞主动打来电话,他当即大包大揽地说:“不如我们去广州,天涯海角我都陪你!”两人当即约定了会合地点。
现实残酷,
一死一伤终酿悲剧
2016年10月25日凌晨4点,孙红霞收拾了几件衣服,蹑手蹑手地溜出家门。和许华强会合后,两人坐上了开往广州的大巴。
因为走得匆忙,许华强身上没带多少钱,买车票加上一路的花费,到广州后兜里仅剩900多元。两人在背街小巷找到一个家庭旅馆,预交了五个晚上共500元的房费。
话说金小莉起床后发现女儿不见了,慌忙告诉丈夫。孙绍权气昏了头:“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定又找许华强去了!算了,随她去吧,就当我没这个女儿。”金小莉放心不下,不停地给孙红霞打电话,可一直没人接听。而许波得知消息后发动亲友四处寻找,毫无结果。
小情侣第三次私奔,头几天依然甜蜜,牵手逛街,品尝小吃,去珠江看夜景……可是,他们稚嫩的爱情怎经得起粗粝生活的考验?
11月3日早晨,两人仅剩200多元,而马上又要交房費了。孙红霞忧心忡忡,许华强则拍着胸脯说:“放心,有我呢!我今天就出去找工作。” 这天,他去人才市场转了大半天,可所有的用人単位都以应聘者需要有文凭和工作经验为由,将他拒之门外。
灰心丧气的他晚上8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旅馆。刚进门,孙红霞就埋怨说:“你怎么才回来呀?这里老鼠跑来跑去的,吓死我了!”许华强顾不得安慰女友,一屁股坐下说:“我连午饭都没吃,你帮我弄点吃的吧。”孙红霞不高兴地噘起了嘴。许华强饿得不行,见她没动,只好强打精神,自己下楼买了包方便面。
5日早上,两人兜里只剩60多元钱了,早餐又花掉8元。为改变拮据状况,孙红霞陪许华强一起找工作。他们来到广州大道的美食城,问了几家餐馆要不要服务员。可看到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没人敢雇佣。中午,两人只好在路边各吃了一碗面条。这时,他们手里仅剩不到40元钱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不知什么时候,许华强的手机被偷了。孙红霞气得扭头就走,许华强心里窝火也懒得追。可当女友离去后,他才发现钱全在女友身上,自己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他饿得两腿发软,便坐在路边一家拉面馆前休息。店主见他脸色苍白,又是学生模样,便好心地给他下了一碗面,还给了他10元钱坐车。
许华强回到旅店,孙红霞不在,他也懒得理,径直睡下。直到次日早上10点多,孙红霞才从网吧回来。一听女友把仅有的40元钱都拿去上网了,许华强责备她:“一分钱都没,咱们吃什么?你怎么这么没脑子?”
孙红霞解释说,她是为了找网友帮忙。原来,她在网吧和一个网友说起现在的处境,网友邀请他们去佛山,然后再想办法帮他们。听到这些,许华强不禁醋意翻滚:“你真蠢,人家为什么帮你?他是在打你的主意!”被男朋友责骂,孙红霞来了气,“你不去我去!我就是蠢,才跟着你到处跑,落得这个下场!”许华强还击说:“我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受这个罪!”
两人各不相让,大吵起来。孙红霞边吵边收拾东西,执意要走。许华强见状,态度软了下来:“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我们就好好呆这最后一天吧!”说完就要上来亲热。孙红霞怕再次怀孕,本能地将他推开。许华强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掐着女友的脖子问:“难怪这几天你不让我碰,原来跟别人好上了!”孙红霞觉得许华强是无理取闹,便奋力推他:“你这个疯子,滚——”
见女友脸色发白,许华强松了手。之后,一个要走一个苦求,一直闹到下午6点多,孙红霞的手机响了,只听她说:“我明天早上到,今天他不让我走……”许华强被彻底激怒了,两眼喷火:“你真的要去?你这么快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孙红霞白他一眼:“神经病!”她轻蔑的眼神令许华强感到绝望,愤怒到极点的他突然将孙红霞压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刚开始孙红霞还不断挣扎,但不一会儿乱舞的双手就软了……
意识到自己杀人后,许华强用水果刀连割自己手臂20多刀,企图自杀。血汩汩而出,他陷入昏迷。一个多小时后,他又悠悠醒来,猛然间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于是拨打了120。10多分钟后,他被救护车送往附近医院。
得知店内发生命案,店老板立即拨打110报警。当晚,两家父母接到警方电话匆匆赶到广州。两个孩子都值青春花季,却一人身亡一人受伤,两家父母痛心疾首,以泪洗面,但此时反思自己面对孩子犯错时的粗暴与独裁,为时已晚……
【编辑: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