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娜妮
(武汉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0)
马克思主义视域下“互联网+时代”人的生活方式探究
梁娜妮
(武汉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0)
研究“互联网+时代”的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活方式理论是新的历史形态下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提出的新课题。从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活方式以及国内外学者的生活方式理论研究出发,剖析“互联网+时代”人们包括消费方式、劳动方式以及交往方式的生活方式的转变,探究当前人们生活方式所面临的消费异化、劳动异化和交往异化的挑战,因而避免用知识价值论取代劳动价值论以及用信息决定论取代生产力决定论两种错误论断,能够指导我们走出迷思,探索更美好的生活方式。
“互联网+时代”马克思主义 生活方式
中外学者的理论研究与马克思的理论研究是一种微观与宏观、部分与整体的关系。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生存方式的研究为中外学者进行生活方式的研究提供了“骨架”,同时中外学者对于生活方式的探究又在一定程度上对马恩关于生存方式的研究进行了“血肉”丰富。
1.马克思恩格斯:宏观视域下生存方式中生活方式的“骨架”构建。有学者曾指出,“从现时代发展的理论需要出发,在所有的近现代学术资源中,对构建生活方式理论体系最有价值的仍然是马克思关于生活方式的一些理论思想。”[1]对比其他理论体系,马克思理论确有其科学性和先进性。
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包含着不少关于生活方式的理论思想。其中最主要的是:“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2](PP82~83)具体分析看来,这里主要将人类的生存方式划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生活方式,一类是生产方式,通过二者的辩证关系分析,着重强调了生产力、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对生活方式变革的决定性作用。在生产力、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方面,马克思曾尝试通过技术的发明来论证其对于生活方式变革发挥作用的伟大之处。他曾写道:“近年来,任何一种机械发明都不象‘珍妮’纺纱机和精梳纺纱机的创造,在生产方式上,并且归根到底,在工人的生活方式上,引起那样大的改变”。‘机械发明’,它引起‘生产方式上的改变’,并且由此引起生产关系上的改变,因而引起社会关系上的改变,并且归根到底引起‘工人的生活方式’上的改变”。[3](P501)这种将生存方式的变革直接作用于生活方式的变迁是最深入精髓的透彻的思考。恩格斯也通过对资本主义大机器生产作用的具体分析,指出:“当18世纪的农民和手工工场工人被吸引到大工业中以后,他们改变了自己的整个生活方式而完全成为另一种人”,[4](P370)明确了在生产方式转变中的人类生活方式的极大变化。因而,可以清楚地看出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主要强调物质生产对生活方式变迁的决定性作用,而这一思想又深深熔铸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中。
人们往往会研究问题的根源而很少去反思问题的结果,在一个完整的闭合过程中,从发生、发展到故事的结果,马克思选择了其中重要的一个环节生产方式的变革来论述,但也偶尔将其引申到生活方式。可以说是站在宏观层面,在对人类生存方式进行整体把握的宏大视角下,抓住了推动社会发展的主要方面来进行的整体论述。
2.中外学者:微观视野中现实世界下生活方式的“血肉”填充。20世纪“西方学者提出了生活世界的问题,当时的“胡塞尔的‘生活世界’、维特根斯坦的‘生活形式’、海德格尔的‘日常共在世界’、列裴伏尔的‘日常生活’、哈贝马斯的‘生活世界’”[1]将“回归生活世界”的探究发展成为西方哲学研究的主要潮流。他们主要立足于人的生活来研究哲学的基本问题,从新的视角摆脱了以往专注于本体论、认识论的研究,更多的是倾向于生活方式的价值论研究。无疑,这些理论无论是对于哲学的发展还是人的存在与发展都具有新的重要意义。
在20世纪80年代也就是改革开放之初,我国一些学者开始涉足生活方式领域进行探究。而在此之前,生活方式无论是在学术研究方面还是在日常生活之中都很少提及,甚至曾出现过被意识形态贬义化的现象,养花这样一种被当代人看来是高雅生活方式的事物也被打上反动的标签。改革开放路线确定后,由于倡导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理论界才重新出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生活方式问题立刻被有意识的专家学者提出来。他们开始探究生活方式研究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开始刨根问底生活方式的深刻内涵,开始挖掘属于中国特色的生活方式,在批判以往对于生活方式的冷落的基础上将“生活方式”红红火火地捧上了舞台,因而生活方式研究在中国也同西方“回归生活世界”一样在80年代成为一种潮流。
互联网遍布人类社会生活,构造起一个高度扁平化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一切社会生活都在互联网的“比特流”中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1.新的消费方式。消费方式是消费者在一定条件下,对消费对象的选择、占有、支配和使用的全部行为的总和。消费方式是由生产方式决定的,以高新技术为主的生产方式的转变,当然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们的消费方式,展现出一种流行,一种趋势,一种仪式。
消费对象的占有:网购行为成为一种流行。据调查资料显示:“2013年,中国网购市场规模首次超过美国,达到1.85万亿人民币,成为全球第一。调查发现,中国消费者的网购行为无处不在。超过一半的受访者会在上班期间进行网购,而23%的人承认曾在厕所进行过网购,甚至有5%的人做梦时也会网购。”[5]
消费模式的转变:众筹消费成为一种趋势。在“互联网+时代”,众筹成为一种流行方式,这也带动着“边消费边赚钱”成为一种趋势,在进行自然消费的同时网络赚钱成为一种新的不可思议的吸引力。我们借助娱乐圈进行解读,正是因为“交互性是新兴媒体的优势与基本特征”,在娱乐圈,商家充分利用交互性这一特性,通过明星效应激发起一个庞大的“粉丝经济市场”来提高其效益,粉丝们为被物化的明星符号埋单,然后通过买与明星同样的生活用品来获得一种心理上与明星的近距离接触。面对崛起的“粉丝力量”,新兴媒体环境下诞生的互联网公司推出了“众筹”项目,粉丝们通过互联网为明星投资也成为一种趋势,比如粉丝参与阿里集团的“娱乐宝”和百度的“百发有戏”等,通过自然消费赚取分红。[6](PP101~102)
消费过程的享受:自然消费成为一种仪式。仪式多指典礼的秩序形式,“互联网+购物”使网购成为一种流行之后,仪式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特别是“互联网+大数据”之后,商家更是通过数据分析,摸准消费者的消费特点与消费习惯,利用节假日吸引广大消费者使消费仪式在网络节日里显得尤其隆重。淘宝网站赋予“双十一”以“购物狂欢节”的仪式定义,在仪式启动之前,天猫微博就进行倒计时的预热活动。“双十一”当天,天猫交易额不断创新高。[6](P103)互联网给用户提供了随时随地参与仪式进程的感觉,使得消费过程成为一种庆祝仪式的隆重行为,这期间消费成为一种狂欢,一种享受。
2.新的劳动方式。“从整体上来看,人们怎样生活,包括人们怎样劳动,所以,应当把劳动方式包括到生活方式之内。”并且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来说,“劳动创造了人,创造了人类社会生活,劳动是人类生活的基础和必不可少的要素”,[7](P13)因而,劳动方式也成为研究生活方式不可缺少的要素。“互联网+时代”新的劳动方式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劳动空间多元化。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无论哪个行业都或多或少的与互联网联系实现了劳动的空间转战。无论是与实体经济结合进行物联网的营销,还是通过微信平台做自媒体,无论开展微商工作还是正常工作,劳动的空间都从办公室或是小隔间搬到了网络,甚至是教师上课也从教室搬到了“微课堂”,MOOC(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也成为当下一种趋势,即使是在家里,即使是在咖啡店、麦当劳或是在户外,只要有一台移动设备,足可以顺利地完成各项任务,劳动空间的多元化实现了一种更为舒适的劳动方式。
劳动时间碎片化。人们往往通过互联网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就可以创造出巨大的价值。大多数人在进行日常工作的同时还兼营微商,在上班休息时间依托强大的朋友圈进行产品的推销,然后又利用下班时间帮客户邮寄物品,这种互联网上的劳动让服务者的服务更高效,让顾客的生活更便利,正是这种新的劳动方式使一种新的生活观念也慢慢在人的头脑中生根萌芽,“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一挤还是会有的”,只要列出闲暇“时间清单”,都可以在互联网上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由此快节奏的生活在碎片化时间的充分利用中变得更加的高效。
劳动成为一种头脑技术风暴。伴随着“互联网+”疾风骤雨般的进行,IT行业作为互联网的前沿,使得脑力劳动由传统的思维、编辑向数据掌控与技术操作转变。如何在众多的IT行业中脱颖而出,需要足够多的IT人才以及足够强大的网络分析技术和能力。在马克思看来,劳动包括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互联网+大数据”的脑力劳动在科学技术转生产力方面起到了尤为重要的作用,全世界都看到了它的好处,一种新劳动方式催生下的头脑技术风暴应运而生。
3.新的交往方式。马克思最早提出“交往方式”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他指出,“社会交往方式是指人的现实社会交往活动的一种基本形式或模式,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实践主体按照自身的目的、需要和可能运用和创造一定的交往工具,能动地认识和改造客体过程中所形成的主体和主体之间交互作用的活动模式或样式。”[8](P48)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交往方式日趋多元化、虚拟化、便捷化,在虚拟社交与网络游戏社交中人们获得心灵上的幸福与喜悦,精神上的安慰与痛快。
虚拟社交。“社交网络用户通过跨越国界、跨越种族、跨越阶层的社交网络,正在共同拥有同一个地球社交圈。”[9](P97)“根据Globalwebindex调查显示,大约20%的用户每天使用社交网络的时间不超过30分钟。有超过40%的网络用户估计他们每天花费在社交网络的时间超过1个小时,而且在这一群体里几乎有一半人属于高强度用户,典型的一天在社交网络上的时间达3个小时或者更长。只有仅略高于10%的网络用户每天一点时间都不花在社交平台上。”[10]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社交网络的巨大影响力。虚拟社交使人们在广泛的交友中了解不同的个体个性,甚至跨越国家了解世界其他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创造了一个“人机互动”之下的数字地球村,同时也缩短了彼此之间心灵的距离。
网络游戏。在虚拟世界里,游戏也是一种重要的交往方式,特别是《Free to Play》电影播出后,很多人认为,“Dota就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它的魅力就在变化多端的战局和需要考量选手的超前意识。”并且“这些年来它已经彻底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当中,无论你在何方,一直都是这样。”[11]根据CNNIC在线调查统计数据显示,手机游戏穿梭于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碎片化时间。人们晚上睡觉前、上下班乘车途中、工作之余都在玩游戏,有的甚至有个空闲时间就玩游戏。在时间的流动中,手机游戏用户的手指随着时针的走动而活动着,巨大的网络魅力吸引了全世界的人们进行沟通交流,传递思想。
1.消费的异化。后工业社会或后现代社会已经进入了一个消费社会,互联网操纵下的虚拟的世界,人们为了追求所谓的“幸福”不断地消费,从而成为物的奴隶,资本主义正是在这种趋势中不断利用人们的欲望进行牟利,人们也在不断的物欲的追求中丧失了作为人的独立性,沦为消费暴力的牺牲品。我们说“技术越发达,人们对技术的依赖感反而越强烈。本来发明技术的是人,而现在人却成了技术的奴隶。”特别是手机智能化之后,“手机人”的大量出现,说明人对机器的依附关系相比过去不是减弱了,而是增强了。在网络世界中,席卷着非理性的风暴,个体被群体的非理性裹挟,造就了许多网络暴民。此外,电子购物的大规模兴起,也助推了整个社会的消费主义浪潮。[6](PP102~104)
2.劳动的异化。人们发明了互联网,却成为互联网的奴隶。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人们一遇到动脑筋的问题往往就会轻而易举地寻求互联网的帮助,甚至近来有很多高校爆出论文抄袭的种种丑闻,我们说这是一种学术失信,但就其实质而言人们已经真正成为了网络的奴隶,创新性思维在不断的网络抄袭中被束缚,一种新的“论文搬运工”的体力劳动将脑力劳动吞蚀殆尽。并且随着电脑被引进工厂,工人的劳动已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劳动而成为了一种受机器监视的奴役。互联网的异化与反智使人们越来越与自己的劳动对象和劳动产品相分离,越来越成为被机器绑着失去自由的不停运作的机器,成了机器的一部分,这就导致了人的劳动的异化。
3.交往的异化。由于网络的虚拟性,互联网社交也日益成为一种肤浅的交往方式,导致人与人之间面对面交流越来越少,许多人在网络上与陌生人无话不说,在现实生活中却难以面对面与人交谈,这都是伪社交带来的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网络社交也成就了不少“宅男”“屌丝”和“腐女”,许多年轻人失去了斗志,在各种社会思潮的侵蚀中人云亦云,心灵空虚,最终形成一种社会病态。网络游戏也使大批的年轻人成为“瘾君子”,在欲望与刺激中体质衰退、视力下降,甚至猝死。这种被互联网捆绑式的交往方式成了互联网侵蚀灵魂的帮凶。
面对着“互联网+时代”的巨大红利,很多人开始怀疑马克思主义的劳动价值论已经过时。约翰·奈斯比特在《大趋势中》说道:“在信息社会中,价值的增长不是通过劳动,而是通过知识实现的;商品的价值的实体是知识,价值是由商品生产过程中所使用的知识决定的;知识的使用能够在生产中创造新价值,创造大于生产或购买它所花费的价值。”[10](P96)这种用知识价值论的方式来取代劳动价值论的方式存在片面性。首先,什么是商品?商品是用于交换的劳动产品,因而劳动产品就成为商品不可或缺的特质,那么相较于价值而言,商品的价值来自于哪里?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因而我们说劳动是价值形成的唯一源泉,这同样也是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主要观点。离开了人的劳动,商品价值就不可能实现,最终这件物品也不能称其为商品。其次,在信息经济社会中,知识转化为生产力,能提高劳动生产率,给人类的生产带来极大的方便。在“互联网+时代”,知识和技术甚至成为首要的生产力。但价值的增长源泉仍是劳动,而不是知识。知识不创造价值,它本身的价值也必须通过生产者的具体劳动才能转移到新产品中去,成为商品价值的一个构成部分。因而不能用知识价值论来取代劳动价值论。
面对当前如此狂热的互联网的发展,更多学者充满了对互联网的迷思,甚至有人提出了用信息决定论代替生产决定论的论断,他们认为“人类存在的一切社会问题都源于信息不足,而问题的解决总是得益于信息的占有与充裕化。”信息主义者美国的信息方式论者马克·波斯特认为:“如果说马克思的‘生产方式’是对资本主义时期的一种隐喻:它强调经济活动,把它看做‘终极的决定因素’,那么‘当今文化也使信息具有某种重要的拜物教意义’,信息已变成我们文化中一个备受瞩目的术语……,信息被当作当代生活的钥匙呈现在人们面前。”[12](PP13~15)具体说来这种历史信息主义是对历史唯物主义在理论上的阴谋,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我们都知道技术在人类历史发展中起着巨大的推动作用,但推动历史发展的因素不能只认为是单一的媒介技术或信息技术,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推动历史进步的决定性力量应当是“包括人类自身和自然万物以及科学技术在内的一切能动的物质力量”。因此,如果用历史信息主义去揭示我们当下所处的时代、所在的社会和赖以安身立命的经济及其“发展的一般规律”,这无疑是一种盲人摸象式的“以偏概全”的非科学的历史哲学,更是一种在神秘的未来主义语境下蓄意制造“信息拜物教幻想”的自欺欺人的伪科学。[9](P94)因而不能用信息决定论取代生产力决定论。
“互联网+时代”的生活方式的转变给我们带来很多启发,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科学指导我们消除迷思,以平和的心态对待社会的变革,过一种美好的生活还有待进一步探索。
[1]王雅林.生活方式研究的理论定位与当代意义——兼论马克思关于生活方式论述的当代价值[J].社会科学研究,2004(02).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5]网购正成为一种流行病[EB/OL].http://news.163.com/14/ 0724/06/A1TA26SS00014AED.html,2014-07-24.
[6]汪振军,乔小纳.新兴媒体环境下的“符码操纵”——读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J].国外社会科学,2015(06).
[7]王玉波.生活方式的哲学思考[J].学习与探索,1985(02).
[8]李素霞.交往手段革命与变迁方式[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9]李惠民.互联网时代的美式“网络幻想”祛魅[J].国外社会科学,2015(06).
[10]44%用户日花费在社交网络时间超过1小时[EB/OL]. http://www.techweb.com.cn/data/2014-01-28/2002502. shtml,2014-01-28.
[11]慕南.林书豪称Dota2“不仅是游戏,更是一种生活”[EB/ OL].http://www.gamersky.com/news/201404/351263.shtml,2016-09-01.
[12][美]马克·波斯特.信息方式[M].范静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责任编辑:李月明
C913.3
A
10.3969/j.issn.1003-4641.2017.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