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据《论语》文本,简略阐述了孔子的德政思想,梳理了实施德政需要的具体条件。在弘扬以德治国的大背景下,希望孔子的德政思想能够得到借鉴。
关键词:论语;政;德政
说孔子是政治家,孔子听了应该高兴。这应该是孔子的第一理想,作教育家,不过是第一理想难以实现之后的退而求其次,即使作教育家很成功。
整部《论语》,绝大部分篇章都与政治有着剪不断的关系,直接涉及“政”的有28章之多。《说文解字》释“政”为“正也”。《颜渊》第16章,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子路》第6章,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第13章,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三章内容从不同角度,反复申述“政”的核心,就是“正”。打铁还需自身硬,己身正,方能正人;正其身,不难从政。要求他人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要求他人不做的,自己首先不做。遵从政令,遵守制度,遵守规矩,首先从自身做起,这显然是对于居上位者“政治”上的要求,这反映了孔子对于君臣、官民、上下级之间的一贯明确主张,就是首先对居上位者提出要求。所谓“政”,即是居上位者首先要严以律己,自我端正,而不是不论是非曲直,单方面要求居下位者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绝对服从,无限忠诚。稍加梳理思考,不难发现,直接涉及“政”的28章内容,都贯穿着孔子的这一思想。孔子的思想之所以不被当时的执政者所欣赏并采纳,这恐怕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孔子一生致力于弘扬周公之道,主张施行德政。《为政》第1章,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以德理政,就像北斗星,安居其所,众星环拱,无为而为,顺理成章,治国如此,君临天下,何尝不是如此。如此说来,一國之君乃至天子,其德必为国人乃至天下人共扬,方能称其为“为政以德”,不可谓不高,同时也不可谓不难。《为政》第3章,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以“政”比“德”,以“刑”比“礼”,孔子所言之重心显在后者,孔子所强调的当然是“德”与“礼”。孔子的政治逻辑有一点非常可贵又长期被后人误会,就是他对于处于比较的双方,并非简单的非此即彼,肯定一方面,就必然否定另一方面。比较是为了强调,而非为了肯定一方而决然否定另一方,这正是孔子作为一位政治家的智慧所在。他作为教育家,一以贯之的因材施教,也同样表现出可贵的辩证客观的教育思想,既有肯定,亦有批评,既有谆谆教诲,亦有教学相长。孔子的政治逻辑与其教育思想是相通连贯的。相对于所强调的“德”与“礼”,孔子并没有断然否定“政”与“刑”。“道之以政,齐之以刑”,虽然不能达到让“民”知“耻”,但能够使其自我规避(“免”)刑罚,客观上也能使社会处于相对“安定”的局面。不得不承认,仅有“政”(政令)“刑”(刑罚)的社会难免冷冰枯寂,长期下去,难免畸形生态。“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则不同,是从思想自觉上和道德自律上解决问题,思想观念的觉悟与提升,可以使“民”产生荣耻之心,主动恪守“刑”之上的“礼”。以德治国,乃至以德临天下,虽然在理论上有其严密的逻辑性,但这是太高的要求,在孔子所处的那个社会阶段,显然是无法作为社会常态而成为现实。寄希望于居上位者,能够常态化的“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也大多是一种奢望。
施行德政,需要施政者具备一定的条件。除了具备“德”与“礼”的笼而统之的顶层设计要求之外,也有一些具体的要求。《雍也》第8章,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相对于其它时候孔子与季氏权贵的问答,孔子此次的答权贵者问,显得自信满满,酣畅淋漓。仲由、(冉)求是孔子“政事”门的弟子,(端木)赐是孔子“言语”门的弟子,同属于孔门“十二贤”。从孔子的言论看,仲由处事果断,端木赐人情练达,冉求多才多艺,对于从政这件事,有何难哉!三人所长,未必一定符合“德政”的条件,但一定是施行“德政”所不可或缺的条件。对于这三位高徒,孔子常有微词,意在时时提醒,需要在“仁”与“德”方面兢兢以求,孜孜上进。但处理政务,以三位弟子的德能,从之裕如。从三人实际的从政经验,也验证了孔子的识人之慧,鉴人之能。《颜渊》第7章,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日:“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三者去一,二者去一,一去兵备,二去民天,皆为立国之本,固国之本,强国之纲。对此,孔子并非懵懂,深知必不能去。必不得已而去而言,不过是强调了“民信”之重要。民对“政”无信,执政者不能取“信”于民,则“足食”“足兵”亦不能保证国之独完。“信”是“政”之核心,应该是孔子的思想所在。《论语》全篇,“信”是重要的范畴,无论一人应具备之品德,还是一国奉行之重典,都是孔子所极力推崇的重要品行。回到此章孔子首句,“足食”“足兵”“民信”,应该是孔子认为的治理政务应该着力的三个方面的问题。《子路》第1章,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受到孔子肯定,能够从政的弟子子路问孔子从政之道。孔子针对子路的性格特性,答以“先之”“劳之”,并且“无倦”。这应该也是对从政者的普遍要求,就是要做到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任劳任怨,并且坚持不懈。以身作则、任劳任怨不是表面文章,不是作秀,要避免他人产生如此印象,就要“无倦”,持之以恒,没有懈怠。短时间的“先之”“劳之”不难,难在“无倦”,获得实质性的效果亦在“无倦”。《子路》第2章,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冉雍(仲弓)为孔门“德行”门弟子,孔子对其评价甚高,“雍也可使南面”,按照朱熹的解释,“仲弓宽宏简重,有人君之度也”。仲弓问政,孔子答以“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对于前二者,仲弓想必没有疑问,亦能妥善处置,唯对于“举贤才”进一步请教。举贤任能,是优秀领导人的可贵素质。举贤任能其前提是知贤认能,自知不易,识人亦难,不得不慎。“焉知贤才而举之”,仲弓之问,亦传达出慎重之意。这是为孔子所赞赏与肯定的。在权力的周围,难免会有投机者、作秀者,真正的贤才可能隐藏其中,也可能退避之外。在纷纭复杂的真假虚实中,如何准确辨别真贤而举用之,的确需要超人的政治智慧和通明练达的慧眼识珠。以仲弓的德才,不可能对于所有的“属下”是否贤能懵懂不知。故而,孔子以此为切入点,给予启发:对于自己有把握认可的贤才大胆荐用,以示招贤纳能之诚,如此,那些为自己所不知的贤才即会望标而动,自然也会有人向诚意纳贤者举荐贤能之人。
孔子的时代,诸国纷争,周天子如同虚设。诸侯国内,大多也是权臣当道。对此礼崩乐坏的混乱之世,孔子颇不以为然。他说:“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白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在当时的鲁国,季氏家族大权独揽,每有僭越礼制的行为,孔子常有“是可忍孰不可忍”之微词。《子路》第14章,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按规定,孔子作为卸任的大夫是能够与闻国政的。议论国政,应该在有国君主持的朝廷之上,而不应该在大夫之家。但季氏偏偏在自己家里会商国政,这是僭越礼制的行为。孔子对此提出委婉的批评,大夫之家讨论的应该是具体的事务,而不应该是国政。
以孔子之博学与德能,应该从政为官,大展抱负。孔子具备从政为官的个人条件,其本人也有此迫切之愿望,但时势造英雄,孔子偏偏是一个“死脑筋”,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孜孜以求弘扬儒家的治国之道。孔子非不想为,亦不是不能为,而是不可为。虽身在朝堂之外,孔子依旧坚持自己的为政之道,这是孔子的可悲之处,亦是孔子的可敬之处。《为政》第21章,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岂其为为政?”孔子认为,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以此道推及于执政者,这就是从政,为什么一定要做官才是从政呢。实际从政者若反其道而行,即使身在从政,又如何从“正”呢?“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作者简介:
陈新,男,石家庄信息工程职业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