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萌萌
袁娅维固执地唱着依然小众的灵魂乐,有些波折,有些坎坷。这条河道,有点窄、有点挤,但她不在乎,对一条固执的鱼来说,只要有水,想去哪儿都可以。
17岁北漂的灵魂乐世界
参加《歌手》竞演期间,袁娅维很喜欢节目组制作的一组中国风海报,每位歌手对应一个意象,她的意象是一条鱼,这颇似她心目中理想的唱歌状态:鱼跃入水中,随顺灵动。
第一次感受这种状态是17岁时在北京的爵士酒吧。黑人歌手Bigmama拿着无线麦克风,楼上楼下游走,明明演出是即兴的,乐手却默契得像排练过好几年,她的声音像一根绳子,整个乐队都在绳子上跳舞。在语言陌生、自在肆意的歌声里,袁娅维热血沸腾——她听到了自由。
“她打破了我理解的常规的音乐,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兒。这是什么音乐,怎么这么感人?”从此她开始听外文歌。那根能跳舞的绳子,成为故事的源头。
17岁北漂的袁娅维毫无防备地沦陷在灵魂乐的世界里。陪伴自己长大的流行歌遇上了极具风格的异国曲调,已成规矩的音乐认知被击得粉碎。灵魂乐为这位湖南小镇姑娘带来了想象力。
她疯了似的听歌,站在卖打口碟的小摊前挑选,一盘接一盘,不喜欢的换掉,喜欢的带走。几年下来,存了好几百张。“这里面和弦、节奏、编曲……色彩很丰富,让我吃得特别饱,先给了我巨大的想象力,接着让我拥有了创造力,在音乐里慢慢探索。”她开始自学编曲,组建阿卡贝拉乐队,还尝试民乐和R&B的结合。
2006年,她因在一次Live上用民乐改编了玛丽亚·凯莉的《My All》被一个日本星探发现,接到赴日学习的邀请。彼时日本音乐产业世界领先,规范的唱片市场营造了良好的环境,各国音乐人齐聚一堂。袁娅维看了大量的Live演出,听Roy Hargrove、Joss Stone……不看演出、没有培训的时候,她就在公寓苦练,消化平日Live里出现的新元素,再试着融进自己的音乐中。在日本三年,日语没学会,英语倒练得顺溜。她形容那段日子“像干海绵扔进了海里”。也正是在那时,未来的音乐方向有了雏形——唱灵魂乐,在这个基础上探索更多的音乐可能性。
带着找到愿景的喜悦,袁娅维回国和崔健的鼓手组建了R&B乐队Sou lSide,正式开团创作。每周排练,袁娅维得以迅速将所学付诸实践。没隔几年,她又组了灵魂乐队Tha KnutZ,成员有英国、美国、多米尼加和巴西的留学生,都是灵魂乐爱好者。“当时并没有被大众熟知,但对我来说,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都是带着Soul基因出生的人,和他们交流,提高了我在音乐上的状态。”
2012年之前,除去乐队Live演出,袁娅维还帮一些歌手编曲、制作和声,她甚至参与了奥运会主题曲《我和你》的R&B版小样录制。她甚少抛头露面,有演出也仅仅是唱唱Live。乐队并不赚钱,袁娅维的音乐也不迎合市场,她北漂的日子并不轻松。
2012年,袁娅维接到《中国好声音》的邀请。导演先后找了她四次,她觉得自由的音乐不应该去比拼,自己也不是比赛型选手。最终说服她的理由是:导演希望这个舞台除了流行,还有更多种类的音乐。
“日本和欧美的音乐市场分类明显,分众有的喜欢吃西瓜,有的喜欢吃黄瓜,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比赛,但我又希望更多人能听到不同的音乐,或者能够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位专注的音乐人渐渐为更广泛的大众熟知。她收到了《歌手》的邀请。在乐评人和歌迷的预设中,她似乎应该扮演“黑马”的角色,将那些资历丰富的老歌手挑落马下。事与愿违,这次袁娅维的表现有些不尽如人意:仅仅唱了四首歌,她就离开了舞台。
那条鱼不见了。
做先锋不容易,但不做更没意思
有时她会怀念十多年前的国内音乐市场,没有太多的资本进入,也没有霸屏的歌唱比赛,歌手能细细做音乐,出足够精致的唱片,放到市场上也有懂行的人买账。她遇上了富有挑战性的时代,一切都在飞速前进,稍不注意就会淹没在浪潮里。
参加了好几档热门节目,袁娅维并没有被冲昏头脑。除了运动和采访,她的时间都花在音乐上,有时是创造袁娅维的音乐,有时是把别人的音乐变成自己的音乐。在灵魂乐这条窄路上,她觉得自己像个裁缝,能把一块白布变成自己希望的模样。
袁娅维毫不怀疑自己在音乐上的天赋。创作或改编时,除去岁月积淀、刻苦钻研吸取的技巧,更重要的是对歌的理解和颠覆,看到一首歌的可能性,而她认为她的天赋正在于此。这份天赋让她充满了使命感,这种使命感在于去做音乐而非被更多人认知。
“用音乐赚钱无可非议,但更重要的是我选择做什么样的事情,我坚持这种风格和态度。我希望这一代人去接受和理解,(趋势)也应该是这样的,不能一直不变。我认为我是一个音乐革命者。有革命才有争论,才有突破和改变。没有争论可能就没有精彩了。”
如果用以往的经历来将这种观点具象化,那应该是去马布里旅行的时候,她没有去很多人推荐的金色沙滩,而是租辆车开到了海边的山顶,意外发现了一栋一千平米的房子,客厅全是大落地窗。她退掉原本的酒店,租下这套房子。在她看来,她的音乐,就是山顶上的房子。“不随大流,会发现更多。”
她又谈到了那张海报。除去动物意象,节目组还为每个歌手贴上了标签,袁娅维的标签是灵魂先锋,她说,做先锋不容易,但不做更没意思。
“你会不会想唱歌唱很久……?”
“没想,我想唱到死。国内超过60岁的流行歌手,你说有谁?”
“基本上没有吧。”
“把我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