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庄的黄河离歌

2017-04-07 10:14段崇政陆洋
齐鲁周刊 2017年11期
关键词:东平县滩区山口

段崇政+陆洋

山东省东平县耿山口村黄河滩区居民搬迁——

“中国历史是一部人和水的斗争史”。从大禹治水到三峡工程,中国人从未停止过与水患的抗争。在山东,有许多坐落于黄河滩区的村子,泰安东平县耿山口村就是其中一个。史料记载,新中国成立以来,这里遭遇大小洪水40余次。滔滔黄河水,在滋养沿黄百姓的同时,也让贫困落后像泥沙一样沉淀在滩区。2015年,耿山口村被纳入山东省黄河滩区迁建试点。经过600多年的岁月变迁,耿山口村终于“跨越了”黄河大堤。

黑格尔说“只有黄河、长江流过的那个中华帝国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国家。”黄河,这条横贯东西、跌宕起伏、绵延5000多公里的黄色飘带,孕育了古老的东方文明。

然而,黄河也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或静流如歌,或汹涌狂暴。约5000年前,黄河流域的先民们结束了迁徙不定的渔猎时代,开始了安居乐业的农耕生活。从那时起,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就摆在了人类的面前:治水。“中国历史就是一部人和水的斗争史”。从大禹治水到三峡工程,中国人从未停止过与水患的抗争。

在山东,有许多坐落于黄河滩区的村子,山东省东平县银山镇耿山口村就是其中一个。从明代开始,耿氏家族就世代生活在这里。到了耿进平这一代,已经是第18世。

所谓黄河滩区,是指黄河大堤与河道之间的区域,洪水来袭时,这个区域的功能是泻洪。与世界上许多文明大河一样,滔滔黄河水,在滋养沿黄百姓的同时,也把贫困落后像泥沙一样沉淀在滩区。史料记载,新中国成立以来,这里遭遇大小洪水40余次。因为频繁被淹,不断重复着“洪灾—重建—再洪灾”的悲情轮回。就在这样的轮回里,耿山口村与黄河相伴了600多年。耿山口村783户村民,2300多人,由于洪水不定期泛滥,集体、群众不敢投资,产业匮乏,基础设施差,贫穷一度是这个村庄难以摆脱的命运。

对于耿山口村人来说,洪水从不是电视上的新闻抑或人们口中的传说,而是真真切切的灾难。村子西侧就是黄河,人人对黄河水患都心有余悸。“水说来就来,四五米高的浪头翻卷着往前冲,墙倒屋塌,当时人都吓傻了。”村民耿忠坦对1982年的洪水记忆犹新,全村多数房屋被冲倒泡塌,淹死的牲畜都漂在水面上。

水患不仅冲走财物,也让村民面临生命威胁。“有不少村民丧命,我哥哥就在那场洪水中遇难。”村民耿忠坦说,哥哥耿忠龙当时正在地里收地瓜,来不及躲避被洪水卷走。

“洪水过后,沉积的泥沙跑水漏肥,俗称‘白糖土,非汛期时,大风一刮,尘土飞扬,同时,为避水患,房子一家比一家高。”村支部书记耿进平介绍,群众盖房要先垫一个高高的房台,房台是四周石头垒砌,中间夯土填实, 为安全起见,往往是竭尽所能地垫高、再垫高,盖房成本是滩外的两倍还多。成本高,冲塌再盖,一辈子往往要建好几次房子,怎能不贫困落后。

2009年,黄河小浪底工程建成后,水患减轻,但耿山口人不敢掉以轻心,一到汛期,每个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搬离滩区,另谋发展,成为耿山口人最大的愿望。作为耿山口村党支部书记,这也是耿进平多年来一直想办的大事。

如今,耿进平的夙愿终于成真。还有数月,耿山口村的村民们就要做一件世代祖辈从未做过的大事:搬迁!

3月14日下午,刚吃过午饭的战继梅和吴秀菊在村头靠黄河的沿岸种下了两棵小树苗。在她们看来,住进了楼房,不用再担心每年秋收后的汛期,但对这片给予她们大半辈子记忆的土地,依然“故土难离”。尽管新社区就在旧村4公里以外的地方。

吴秀菊今年七十多岁了,自己嫁到耿山口村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她的娘家在河南同处于黄河滩区的一个村庄,嫁过来之前,媒人向她保证“这家人有钱,别看房顶是稻草盖的,钱都在银行存着”。后来,她嫁了过来,不定时来袭的水患成为全家人最大的苦难。

“有一次,洪水冲进了屋子,涨到胸口这个位置。我抱着铺盖卷不撒手,眼看着黄河水把泥沙和水蛇一齐冲进屋内。要不是村干部赶过来拉走了我,我还不走呢。”对“自己这间老屋子”有着难以诉说的深厚感情的吴秀菊,虽然从心里对旧村还有难舍的情结,“但是,为了后代能幸福生活,彻底离开滩区,让他们不再遭受水患的襲击。我打心眼里高兴。”战继梅同样渴望早日搬进新家。“前几天,村里刮大风,风沙大的人睁不开眼睛。我现在是巴不得赶快搬。”对于能够搬进新社区,战继梅说,全靠村支部书记耿进平。

耿进平今年67岁,作为耿山口村党支部书记,他推动了耿山口村作为银山镇第一批黄河滩区村庄迁移试点项目,改变了这个村子的命运。

黄河在东平县境内全长32公里,滩区大部分位于黄河东岸,涉及4个乡镇,共计66个行政村,6.82万人,总面积92平方公里。耿山口村600多年来,一直生活在黄河沿岸。由于长期受到黄河水威胁,耿山口村历史上多次成灾。耿山口村分为两个自然村,其中紧临黄河沿岸的丁庄受水患的威胁最大。去过丁庄的人一定会明白,村民的房子紧挨着黄河,水位一上涨,河边的庄户立马受到牵连。

1958年,耿山口村发过一次大水,那时候的耿进平不过六七岁。他的印象中,大水肆虐,席卷着张皇失措的人们。到达耿山口村那一刻,视野所及,是无尽的萧条和慌乱:奔腾的黄河水;残砖断瓦堆积的民宅废墟;惊慌恐惧的村民……此后,“基本上五年能发个两次、三次大水”。对洪水的恐惧记忆从那时便一直盘踞在耿进平心里。

1969年,耿进平从部队复员,在镇上上班。1980年,村上改选支部班子,耿进平被推选为支部副书记。6年后,被升为支部书记,干到现在,已经31年了。

上世纪80年代,村里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怕家里来客人”。黄河滩区村庄的特点之一就是贫穷,因为处于黄河滩区,国家政策限制发展企业。再加上水患肆虐,村民们一辈子干得最多的事儿就是——盖房。“冲垮了再盖,盖了又被冲垮”。这也形成了滩区村庄民宅建筑特有的形态:为了防止漫水,民宅的地基被村民们层层垫高。在1982年之前,耿山口村基本上隔一年就发一次大水,村里能积四五米的水。水下去了,第二年地里种麦子都种不上。一个人一辈子能盖六七次房。

每年到了汛期,村里面人心惶惶。“每年秋收以前,汛期时,村民们都轮班看守,当时黄河边儿有村里的一条防洪线,三米宽,两三米高。大家就是联合看守,有时候防得住,有时候防不住,大家伙儿拿着手灯,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1982年,耿进平开始带领大家建厂。村里有一座光秃秃的青石山,是优质的建筑材料,而鲁西南和豫东一带平畴沃野,市场需要极大。靠山吃山、发展建材产业是可行的出路。

开石子厂、石灰厂,哪一个都不是小钱。“钱从哪里来”成为耿进平带领群众创业的第一道难题。从破解难题开始,该村走上了股份合作的发展道路。双星石灰厂是第一家股份合作制企业,12位股东七拼八凑了22万元,能自己动手的不请外人,凭着一股拼劲,实现当年投产、当年回本、并赢利8万元。

双星石灰厂的成功发展,打开思想的闸门。仅3年时间,以股份制形式建起7家石灰厂、3家石子厂。同时,带动运输、餐饮、维修、加油等相关产业,村内工副业项目达到40多个。到了1993年,耿进平就已经发展了十几个石灰厂,解决了村里2000多个劳动力。

带领村庄富起来的耿进平,开始盘算着将村民搬离黄河滩区。

2000年,银山镇为了安置黄河滩区村庄的群众,在黄河大堤外盖了一片新房子,要求地势比较洼的村庄群体先搬出来。当时的村民们条件有限,再加上种地不方便,不愿意离开旧村。所以房子剩下了220多套,银山镇背上了经济包袱,“当时镇上的党委书记知道耿山口村条件比较好,一直找我,希望我能把房子接过来,为镇上解决这一经济缺口。”耿进平的家跟镇政府对大门,当时镇上党委书记动辄就跑到他家里去,说来说去就是为这个事儿。

耿进平被说服了,自己也有了新一步的打算。“带领一部分村民们先搬过去,再建厂,能够让一部分群众脱离黄河滩区,又能解决一部分劳动力。”为了让群众们享受到福利政策,他甚至给每一位搬迁的妇女开出每月补贴1600元的待遇。有的群众思想工作难做,他就开着车一家一家的找,做不通再通过亲戚朋友去劝说。最后,依然剩下九家就是不搬。让耿进平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位村里的老人甚至给我跪下了,她说‘我生在耿山口,长在耿山口,死也想死在耿山口”。

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心一意带领村民们奔好日子的耿进平没有想到,不愿搬迁的村民甚至告了他的状。告到了县里,市里,省里。搬迁时,有人打着“人在老屋在,誓死不搬迁”的标语反对,一番苦口婆心,最终只有100多户村民搬到新村。他开始反思,“我图啥,把群众都得罪了。为了建厂,把村子给冲散了,耿山口村人接受不了,在情理中。”

分析原因,不愿意搬迁的村民们主要是因为故土难离、新村容纳不了全部村民、耕作距离远等。从这时候起,耿进平就有了个想法。“要富大家一起富,要搬大家一起搬,耿山口村不能散。”整村搬迁到黄河滩区以外的安全之地成为了耿进平最大的愿望。

整村搬迁,建新社区,土地是一个最大的难题。为了找土地,耿进平想尽了办法。一开始想到了与外村置换土地的办法,马山头村在滩外有一片土地。耿进平开出了“一亩地换一亩地,额外一亩地补偿六千元,用于置换滩区内的田地包产”这样的条件,对方没同意,将补偿条件加到了一亩补偿一万。这一来,耿山口村无力负担,等过了几年,村里条件达到了再去跟人家谈,“人家已经涨到了一亩地补偿三万”。

除此之外,每届新的镇党委来的时候,耿进平总是不断地提起“要建新社区,解决土地问题”的要求。然而,哪一届的镇党委都没有办到。

2015年,为确保黄河滩区群众安全,山东省开展迁建试点,对滩区群众给予重点扶持。

这个指标,一个给了菏泽市郓城县,另一个就给了东平县。

东平县的指标,第一次给了旧县,第二次给了斑鸠店,“但前两次都没有搞成功”。耿进平看到机会来了,找书记说,“耿山口村建不了社区,我临死闭不上眼。你必须把试点给我,只要给我解决土地问题,其他的事儿不用你管,群众的工作我去做。”

而最终,省政府在东平县启动实施山东黄河居民迁建试点工程。

指标下来后,耿进平高兴地几夜没合眼。“从1987年开车到现在,我开车没出过事故,去县委签试点协议的那一天,一出门,就把村上的车刮蹭了。”谈起这事,耿金平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2015年7月,耿山口村被纳入黄河滩区居民迁建试点工程。2015年10月31日上午,山东省黄河滩区居民迁建试点工程启动仪式在泰安市东平县银山镇耿山口新社区举行。新村安置点确定在银山镇政府驻地、220国道以东。安置点交通便利、基础条件好,群众可享受镇驻地的供水、供电、天然气等基础设施和教育、卫生、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设施,同时安置点距离原村不到4公里,交通便利,方便群众生产生活。

自此,耿山口村告别了黄河滩区的旧时代。

事实上,令耿进平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到指标的同时,有一个更大的喜讯在等着他。

2015年2月,省委组织部牵头,省发改委、省财政厅、省国土资源厅、省住建厅、省水利厅、省农业厅、省旅游局、省移民局、山东黄河河务局等十个部门派员组成的省派整体脱贫“第一书记”工作队开始进驻东平县。

进驻东平县不久,耿山口村的黃河滩区迁建项目便启动了——“第一书记”工作队联系协调省、市、县对口部门帮助解决社区建设和实施搬迁中存在的问题。与此同时,东平县委县政府成立了“东平县黄河滩区居民迁建试点工程领导小组”,由县委书记亲自挂帅。

作为“成方连片党建扶贫整体脱贫东平第一书记工作队”的一员,省发改委徐洪深知这个项目对于耿山口村以及东平县的重要性。“东平是全国第二、山东第一居民搬迁大县。从1958年开始,国家兴建东平湖水库,总共搬迁居民24.5万人,其中,无地居民搬迁近5万人。东平整体脱贫避险解困项目就是解决这5万多人的脱贫致富问题和黄河滩区居民搬迁问题。”徐洪说。

在耿山口村居民搬迁迁建项目上,与徐洪工作接触最为密切的还有一个人——孙允建。作为东平县发改局副局长,从前期调查、到做群众工作、再到跑手续、盯项目,哪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孙允建告诉记者,在这些流程中,办手续是“最艰难的”。从确定了耿山口村的指标之后,孙允建就开始了村里、县里、省里三头跑的日子,项目所需要的所有手续都要按要求办理。最难的当属办土地手续,过程很曲折、复杂,光省里的国土厅,孙允建就跑了许多次。“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因为手续牵扯到三四个科室,都需要签字。所以要不断进行沟通、协调,等待的时间比较长。”

而最困难的不止于此。作为2015年国务院重点督导的项目之一,国家要求12月31日前必须完成当年投资计划的90%以上,而划给耿山口村的钱11月18日才到账。许多手续都没有跑完,方案计划也都没有细化,很难短时间内达到国家要求的90%以上的投资进度。

徐洪的手机里至今保留着省发改委宋伟处长给他发的一条短信“黄河滩区居民搬迁迁建项目是国家172项重大项目之一,国家重点调度。请务必重点督导,尽快协调发改局推进,要有工作方案、进度安排、有困难早向县领导汇报,争取支持解决问题。”

这时候,东平县顶着巨大的压力,在“第一书记工作队”的协助下坚持按程序把项目所需的手续依次落实,为新社区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我们的工作虽然千头万绪,但不可否认的是,耿山口村搬迁工作的顺利进行和耿进平书记的个人魅力是分不开的。”徐洪说。而耿山口村的人,更是把迁村的功劳都归于耿进平身上。

耿进平是当地的致富能人,他带领全村发展企业73家,固定资产达到9.6亿元。“我经历过极度贫穷的生活——吃不上饭,没暖衣穿。我看不得别人受穷。”村民邵士芳夫妇身患残疾,生活不能自理,耿进平每年提供1.2万元生活费。村民郭瑞云患眼疾,看不起病,他送去10000元医疗费……

“教育发展基金每年6万,奖励‘好媳妇每年2万,资助镇敬老院每年5万……”村委副支部书记耿进周粗略统计,耿进平各种捐款已在1000万元以上,而他自己并不提及这些。

对于耿山口村的发展路径,耿进平深有体会。“我村搬迁主要是做好了四点:一是解放脑袋,尊重群众意愿,让人与思想一起上楼;二是富裕口袋,多渠道筹集资金,让群众少掏钱甚至不掏钱也能住楼;三是两区共建,让群众在家门口就业,挣脱土地的束缚,破解耕作半径远的难题;四是完善配套,同步建设养老中心、医疗中心、学校、幼儿园等,让老少爷们一步跨进城市生活。”

在村支书耿进平的记事本上,列了六条“社区建设成功的标志”,其中第四条是“做到平安、和谐、文明搬迁,保证困难群众住得上房、住得起房”,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耿山口村的新社区,整村搬迁,上级资金八千万,还有四千多万的缺口需要村里自己想办法。为减轻群众负担,耿进平个人捐赠1000万元,这也是他几十年来最大数额的一次性捐赠。

耿山口村签订《搬迁协议书》那天,刚过了凌晨12点,就有村民在村委门口排队。到了早上,已经排了二三百人的两排长队。全村783户一天内全部签完,进展超过耿进平的预料。

在耿进周看来,“与其说村班子深得群众信任,其实更是村民们对耿进平的认可”。

为打造精品工程,社区按抗8级地震设计,选聘了10名村民和监理单位组成监督小组,24小时巡检,所有建材,从进场到实验室检测,全部在监督下完成。“有耿书记和村民代表监督施工,群众一百个放心,往下数好几代都不用再操心盖房了。”村民张君泗说。

张君泗就是2000年耿山口村第一批搬迁的村民之一,也是当时抗拒搬迁最“坚决”的九户人家之一。然而令人感动的是,在第二次搬迁中,他主动跑到村委,非要捐赠一万元“吃过一次亏了,这一次还能再吃亏吗?”

“虽然第一次搬迁不彻底,但给第二次搬迁提供了经验,”耿进平说,“究其主要原因,是產业单一,支撑力不够,大部分群众不能像城里人一样上班下班,实现以工资性收入为主。”

早在2007年,建材市场低迷,村内山石资源面临枯竭,耿山口人未雨绸缪,开始“二次创业”,也为再次搬迁做准备。耿山口村在外地区新建山石企业的同时,大力发展市场前景好、劳动力密集的产业。“近几年来,我们在镇工业园区先后创办了欧雷航空运动器材、温佳建材、长宏制衣、健承生物制品等企业,加上银河浮桥、银都宾馆、土地合作社等,能吸纳1500人就业。”耿进周说。

由于超前谋划,新社区和工业园区相距仅有1公里,园区、社区“两区共建”模式已经成型。10多里外的老村庄搬迁后,将复垦出800多亩土地,与原有土地一道发展高效农业。

耿山口村之后,东平县黄河滩区的迁移开始扩大铺陈开来。按照省发改委的要求,启动了二期试点工程。

2016年5月26日,山东省人民政府下发《关于山东省黄河滩区居民迁建二期试点工程实施方案的批复》。东平县银山镇马山头村、南刘村、北刘村成为第二批山东省黄河滩区居民迁建二期试点工程的村庄。

马山头村的村支部书记战东福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根据政策补助加上旧房置换,一个正常的三口之家住上一套新房几乎不用拿钱。“第二批黄河滩区居民迁建试点工程在很大程度上效仿了耿山口村,搬迁到新社区之后,复垦的土地有计划将与耿山口村一起搞一个大的产业。”从此,马山头村将彻底摆脱了“进村路不好走,连自行车都不能骑,吃水不方便”的种种不便。

而黄河滩区居民迁建试点工程对于北刘村和南刘村来说,有着更深厚的意义。这个项目不仅将南、北刘村的居民迁移出黄河滩区,更是将分离了55年之久的村子重新合体。

南、北刘村本是一个村落。北刘村的村支部书记刘振刚介绍:1962年,黄河发大水,滩区居民为了躲水患全都挪到了黄河大堤内。一年后,搬回旧址的村子被分为南刘村和北刘村,许多家族被硬生生分开,从此,南刘村和北刘村便相隔了四公里的距离。

黄河滩区居民迁建工程把分开已久的村民们又合并到了一起。工程正在有序地进行中,3月20日开标,预计180天完成主体封顶。

今年5月份,耿山口村第一批搬迁的村民将住进崭新明亮又安全的新楼房,7月底将实现全员搬迁完毕。“我最大的一块心事了了”,耿进平说。

搬迁临近尾声,也意味着徐洪参加的“第一书记”工作队任期将满,在省考核组进行核查验收后,他们行将回归省城。“接下来的下一步,要继续做好群众工作,确保群众顺利搬迁入住。同时要投入更大的精力,抓好配套产业的培育,要实现‘搬得出、住得稳、能就业、可致富的目标。”省发改委农经处宋伟处长如是说。

黄水荡荡,且歌且患。黄河沿畔的人们眷恋着黄河,又畏惧着黄河。“历朝历代都没有做的事,共产党帮着我们做了”,耿进平说“我们不是逃离黄河,而是要更好地利用黄河”。

接下来,将有专业的考察组对黄河滩区土质地基进行化验分析,在不远的将来,这片黄沙漫漫的土地上,或许会桃肥枣香,或许会车来人往,灾难的河终将成为机遇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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