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法国年鉴学派

黄 逍

(江西师范大学 江西 南昌 330022)



简述法国年鉴学派

黄 逍

(江西师范大学 江西 南昌 330022)

年鉴学派产生前,“宏大叙事”在史学领域中占统治地位。年鉴学派突破了政治史的局限,实现了史学界的革命。年鉴学派经久不衰的秘密有两条:第一,不断扩大史学研究领域,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历史主题。第二,不以创建封闭体系为目的,面对其他学科的挑战采取跨学科的开放态度。年鉴学派不仅改变了历史观念,实现了史学革命,而且对深化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理论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年鉴学派；兰克学派；史学理论

一、法国年鉴学派的产生

法国年鉴学派在国际学界被普遍认为是20世纪西方史学界最有成就、最具影响的一个史学流派。1976年，美国史学家特莱恩·斯多亚诺维奇在其研究专著中曾高度赞扬年鉴学派:“就对史学研究和历史方法的贡献而言，在20世纪任何一个国家里，没有哪个学者团体能够超越年鉴学派。”

年鉴学派得名于1929年创办的历史杂志《经济与社会史年鉴》，1946年改为《经济、社会、文化年鉴》。1929年1月，法国青年历史学家吕西安·费弗尔和马克·布洛赫等人在斯特拉斯堡大学创立了杂志《经济与社会史年鉴》(简称《年鉴》)。《年鉴》杂志的诞生标志着年鉴学派的产生。实际上，年鉴学派的理论早在1929年《年鉴》杂志创立前即已形成。在《年鉴》杂志创刊号的“发刊辞”中，费弗尔和布洛赫道出了杂志的办刊方针：一是打破学科之间的“围墙”，明确提出要进行跨学科与多学科的研究；二是不尚方法论上的空谈，理论是需要“透过实例与具体研究”来显示的；三是它需要借鉴前人的经验，但又立意创新，即要“拥有自身所固有的精神与个性”。

年鉴学派是作为传统史学的对立面而兴起的。相对20世纪的西方史学，19世纪西方史学也常被称为西方传统史学。以德意志历史学家兰克为中心形成的兰克学派倡导的历史研究模式占据了西方传统史学的主流地位。兰克史学强调史学研究的客观性和实证性，要求作为研究主体的历史学家与研究客体历史之间保持完全的隔离状态，历史学家的任务就是要秉承一种超然物外的客观态度并借助内证、外证等严格考订原始文献资料的方法去“如实直书”，书写民族国家框架内的政治史、传记史。因此，年鉴学派的创立者们倡导改变传统的历史研究以文献资料为主要研究对象的方法，主张开阔历史学家的视野，打破社会科学各学科之间互相对立的局面，提倡历史学的综合研究方法和学科间的协作。这种对史实和史料的不同观点导致对整个历史研究的方向和方法的分歧。年鉴学派反对把历史研究局限在狭隘的政治史范围内，而主张研究历史的全貌，包括经济、社会、思想、文化以及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即所谓全面的历史，特别反对孤立地研究和描述历史事件。同时，年鉴学派的产生不是偶然的。20世纪初历史的发展，社会的变迁，科学的进步，观念的变革，都为年鉴学派的产生创造了条件。

二、法国年鉴学派的分期与主要思想的演变

年鉴学派的发展基本上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费弗尔和布洛赫阶段(1929-1945年)，其主要特征是从“文献历史”和“事件历史”向“问题历史”转变，提倡多学科综合研究方法，把社会科学各领域纳人历史科学的范畴，倡导“总体历史”思想原则，并运用比较研究手段，对经济、社会和大众心理状态进行分析。在综合方法上，注重经济学、社会学方法。第二阶段是布罗代尔阶段(1945-1968年)，其特点是布罗代尔在理论上阐述了“总体历史”原则。他把人类历史划分为长时段—地理历史、局势—社会经济史和短时段—历史事件。他认为地理历史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起主导作用，局势说明人类社会活动的不同层次，事件仅是人类历史的表层旋涡。在研究方法上，注重地理学、人口学、数量经济学。第三阶段是新史学阶段(1968-现在)，代表人物是勒高夫、勒华拉杜里和马克·费罗。此阶段年鉴史学向局部历史、微观历史转变，注重数量分析方法，开辟了以精神状态史为主的深层历史学。在研究方法上，则在更广泛的领域内开辟了历史研究的新途径，综合了结构人类学、符号学、心理学、精神状态学等等。

如果把1929-1945年以费弗尔和布洛赫为首的年鉴学派作为创建阶段的话，那么从战后至1968年布罗代尔辞去《年鉴》杂志主编就是年鉴学派的鼎盛时期。有学者把从年鉴学派的产生到第二代的鼎盛时期定义为狭义的经典年鉴学派时期。布罗代尔的“长时段史学”为这一时期的最高成就。在史学实践上，这一时期以大写的历史为主。随着“史学危机”及对其反思和超越的出现，法国进入“新史学”时期。因此，广义的年鉴学派应划分为两个大的历史时段，即：以布罗代尔为代表的经典年鉴学派时期和以“新史学”、“微观史学”为主流的后布罗代尔时期。虽然各种微观史学不是年鉴学派的传统，甚至是对它的反动，但毕竟是对年鉴学派反思批判的结果，并且一些法国的微观史学家如勒华拉杜里本身就是年鉴学派第三代的领袖。这种划分不是把复杂的历史简单化，而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第一，经典年鉴学派时期和后布罗代尔时期断裂较大，历史的价值取向有较大的转变。第二，这种划分与一般认同的“现代”和“后现代”的划分相一致。

三、法国年鉴学派的意义及影响

从历史观和方法论的角度看，“年鉴学派一新史学”理论范式的意义在于，它不是简单地围绕“(政治)事件”等宏观政治现象构筑历史解释模式，而是从时空、社会、人类、经济、文化、事件等多重维度探寻社会体系和整个社会整体如何发挥作用，把事件背后深层的以日常生活为主的(还有地理环境、文化传统、经济等)结构纳入视野，把政治现象放到深层次、长时段的历史现实中加以把握。其着眼点和重心下移，研究视野从重大历史事件和宏大叙事，转向具体、微观的日常生活世界和社会运动的各个领域，并揭示文化、日常生活等因素中更为深远的历史意义和历史作用，因而具有更为深刻的哲学意义。

年鉴学派的迅速崛起，并逐渐成为当代法国史学主流，既有它所处时代的社会动因，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历史学本身发展的动因。简言之，从法国史学传统来说，年鉴学派实际上是对18世纪伏尔泰学派的一种历史前进的回响，其间米什莱的史学、涂尔干的社会学理论直至亨利·贝尔的“历史综合论”，都影响过年鉴学派。年鉴学派的成长深深地植根于法国学术传统，从这一意义上说，“它始终保持一种独特的法国现象”。但是，年鉴学派又不仅是法国的，而且还是世界的，年鉴学派新范型是20世纪国际史学发展中最有意义、最受人们重视的史学派别，毫不夸张地说，年鉴学派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性学派。尽管年鉴学派也是有缺陷的，但年鉴学派实现了对自古希腊史学以来所有的西方传统史学的超越，而成为当代国际史学最有影响的史学流派。

[1]江华：《论年鉴学派的跨学科与总体史之演变》，《社会科学战线》，2003年第5期。

[2]朱和双：《试论法国年鉴学派的历史人类学研究》，《史学理论研究》，2003年第4期。

[3]杨豫：《法国年鉴学派范式的演变》，《史学理论研究》，1992年第2期。

[4]张芝联：《法国年鉴学派简介》，《法国研究》，1983年第3期。

[5]苗玉龙：《年鉴学派的诞生及其发展历程——<评法国史学革命:年鉴学派，1929-1989>》，《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1期。

[6]樊江宏：“法国年鉴学派研究”，博士学位论文，首都师范大学，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