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陕苏区的医疗卫生工作

2017-03-28 17:29辚,石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总医院苏区红军

车 辚,石 晴

(云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 650201)

川陕苏区的医疗卫生工作

车 辚,石 晴

(云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 650201)

川陕苏区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内仅次于中央苏区的第二大根据地,红四方面军的英勇作战和根据地党政军民的努力斗争使川陕苏区在1932年12月至1935年3月间稳定地存在了大约两年多时间,为发展苏区的医疗卫生工作创造了有利条件。川陕苏区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医疗卫生体系,军队医院和地方医院相互配合,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重视公共卫生管理,大力开展卫生知识教育,建立起一套常态化的公共卫生管理机制。

川陕;苏区;医疗;卫生

1932年12月中旬,红四方面军主力在英勇抗击敌人对鄂豫皖根据地发动的第四次“围剿”后被迫撤出根据地向西转移并到达汉水以南地区,从此开始了进军川北、解放通(江)南(江)巴(中)、创建川陕根据地的历程。此后,红四方面军一直面临四川各路军阀的持续“围剿”,不间断的战争给苏区和红军的战场救护、收容治疗、卫生防病带来极大压力。在医疗技术人员、设备器材、药品都极度紧缺的情况下,川陕苏区的医务人员牢记“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宗旨,在“一切为了伤病员”和“全心全意为部队健康服务”的口号激励下,因地制宜,勤奋工作,努力提高医疗技术水平和疾病预防控制水平,使川陕苏区的医疗卫生工作在当时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管辖的13个根据地中处于先进水平,这从红四方面军八万人的规模和苏区的地域面积以及医疗卫生体系的完善程度可见一斑。

一、相对完善的医疗卫生体系

川陕苏区的医疗卫生体系分为苏维埃政府和红军两大体系,在政府层面的领导机构是川陕省执行委员会下设的内务委员会中的一个职能部门“卫生局”,苏维埃政府在通江城北的肖口梁建立了一个工农医院;在红军中的领导机关为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下设的总医院,地址最初在通江县毛浴镇,后随着战争进程搬迁至泥溪场、鹦鹉嘴、王坪、涪阳坝、长池,其中在王坪停留的时间最长,约一年多。在1933年2月中旬粉碎敌人“三路围攻”后,总医院分设了中医部和西医部,还成立了医院管理委员会。医院是整个医疗卫生体系的核心,根据地领导人非常重视。1933年8月11日,红四方面军第一次全军医务会议在新场坝举行,到会代表30余人。会议检讨了过去医务工作中的缺点,主要是:第一,组织上的混乱。总医院与各师医院关系不密切,各师医院与师部、师政治部、经理处、团部与团经理处、政治处关系非常不好。第二,领导不集中,指挥不统一,以致减弱了对医院的领导力量,各军医院没有形成集体领导,没有管理委员会的成立。第三,不注意总务工作,对粮食的准备,油盐的准备,棉絮棉被的准备非常不够,甚至于形成找一顿吃一顿,没有一点余剩。第四,医院工作没有分工,医务主任还做政治处的工作、总务处的工作、地方工作、肃反工作,表面上似乎很忙,实际上放弃本身的医务工作,不能迅速的解除伤病号的痛苦。第五,对伤病号的教育和安慰工作,做得非常不充分,特别是对新同志的教育,以致发生开小差、哭、偷衣服、偷卖大烟等等不良现象。第六,肃反工作不深入,不能把托陈取消派及右派在医院里面的反革命活动分别活捉,和加紧肃清内外反动派。[1](P198)上面所提六条意见,除第六点肃反工作已被历史证明是错误的,是张国焘排除异己、打压持不同意见同志的基本手段外,其他都是客观存在的。此后红四方面军的医务工作陆续扭转了之前存在的问题,在理顺组织结构、加强集中统一领导、后勤保障、政治思想工作等方面都卓有成效。

医疗卫生工作离不开群众的支持,在技术、设备、药品、物资都极度紧缺的情况下尤其如此。在四川省博物馆的一份西北军区政治部的藏件中有这样的话:“医院工作最为重要,各级指挥员必须时刻注意到医院伤病战士的生活。医院地点要安置很适当的地方,以免时常移动,致增加伤病战士的痛苦。……在火线上对于伤亡工作,尤为各级指挥员应当注意。”[2](P426)川陕苏区革命互济会贴出的一条标语就是:“大家自动拿钱出来成立医院休养所来优待彩病战士!”[3](P679)红军总医院所在地王坪选址就极其合理,距通江县城120余里,靠山临水,两边均是悬崖,需要穿过峭壁上5000多级的两条石梯小径才能到达,坪上方圆约10里,处处松柏参天,绿树成荫,是一处天然的隐蔽所,既便于防敌人空袭,又适于伤病员治疗和修养,加上群众基础好,适合做战略后方的总医院。苏区群众捐钱捐物支持红军医院发展,当时的苏区出版物对此进行了报道。例如,1934年1月1日的《苏维埃》第21期刊登消息称赤北县支援医院被盖21床、腊猪6口、白米1石5斗、鞋子10双、袜底21双、草鞋15双。[1](P190)1934年2月6日《共产党》第43期刊登消息称巴中县支援医院“猪三十条,草鞋六百三十双,鞋子二百零四双,袜底十三双,手巾五条,挂面一千六百二十七把,棉絮三十条,羊腿六个,洋钱四十元,鸡蛋一百六十个,条粉一百零七斤,大块糖(一斤重)七十七个,白米一斗,欠粉十斤,红糖三百九十斤,红甘蔗二百六十根,饼子一百零五个,豆腐一箱,柿饼二百六十个,白萝卜一百斤,白菜五十根,青菜六十斤,灰面三十斤。”[1](P190)没有良好的群众基础,支撑8万红军作战的野战医院是生存不下去的,医疗技术是一方面,物资保障是另一方面,缺一不可。

(1)工农医院。川陕苏区的工农医院由内务委员会直接领导,采用中医进行治疗,集中了根据地内的部分中医中药人员。医院设有政治部、医务处、总务处、秘书科、病号连,政治部下设秘书科、组织科、宣传科、保卫科、文工团,医务处下设医生班、药房、医生训练队,总务处下设会计、供给、管理、粮秣、采购、司务长、洗衣队、担架队、通讯排、杂工班,秘书科下设秘书室、油印室、收发室,病号连下分14个连和一个休养连,每连均有连长和政治指导员。以后逐渐发展成立了5个分院,每个分院都有3个病号连。自工农医院开诊之日起,附近群众来院求医者,每日少时近百人,多时几百人。[4](P126)红四方面军离开川陕根据地向川西北转移时,工农医院的建制依然保留,轻重病人和药材随军转运,每个运输连大约有180人左右,每个连担任60名重病人的运输量。到达藏区后,工农医院在大金川一度改为“人民医院”,是为藏族群众在治疗上的需要,医院全是免费治疗。[4](P136―139)

(2)红军总医院。红四方面军总医院成立于1929年5月鄂豫皖苏区的黄安县刘家园,开始只有一个中医、一个西医。1930年1月,受过现代医学教育的苏井观被任命为院长,医院开始发展壮大。1930年3月18日,中央给鄂豫皖根据地的指示中明确提出:“伤兵问题,应该设法建立自己的军医院,主要的要取得广大群众的帮助,广大群众慰劳红军伤兵为伤兵解决医药问题,红军更要经过各方面的帮助建立自己的计划。”[5](P369)1930年10月,鄂豫皖苏区第一次反围剿作战时,除军委总医院外还有7个分院,每个师也有自己的野战医院,团有医务所。此外,还开办了一个医护学校,首批招收130多名学员。[6](P59―60)进入川陕后原红四方面军军委总医院和总指挥部医院合并,红军总医院由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直接领导,和医政局合署办公(局长、总医官是苏井观),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总医院设有政治部、医务部、总务处、医务学校、中医训练班和5个分院,政治部下设组织科、宣传科、保卫科,医务部下设西医部(外科医院,专门收治重伤员)、中医部(内科医院,专门收治重病员)、手术室、牛痘排、药房,总务处下设管理科、担架队、运输队、缝纫厂。5个分院分别设在德汉、洪口、刘坪、涪阳、清江渡,职工总数达到4000人,其中医务人员1000人左右。总院院长兼政委周光坦,政治部主任张琴秋,医务部主任周吉安,总务处长张雨滴,西医部主任周吉安,中医部主任丁世芳。内外科医院和各分院,均下设3个休养连,每连收容150人左右,有医护人员3至5人,按休养区编为班、排。总医院是川陕根据地唯一能进行外科手术的医院,利用了宣达战役中缴获的敌人一个医院的全部装备,苏井观同志可做较复杂的外科手术。[6](P123―124)从1933年4月到1935年2月,医院共收治伤病员2万多人次,最多时一天就接收了1000多名伤员,基本适应了当时部队频繁作战的需要。[7](P84)

二、中西医结合治疗

中医、西医尽管构筑在不同的文化背景、理论体系、临床经验之上,但又有相通之处,中医有针灸、艾灸、气功等独特疗法,西医有解剖、化验、手术、透视等先进技术,但中西医都有口服治疗、放血疗法、烧灼疗法、拔罐术、按摩、导引等异曲同工的治疗手段,只是药材、器械、设备、方法有差异。红军处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每次大规模作战都有伤亡,西医在战场救护上有巨大优势,可以迅速止血、消毒、镇痛,降低伤口感染率、死亡率、致残率,提高存活率、治愈率。因此,红军对西医人才、药品、设备有着最迫切的需求。但是敌人的封锁、围剿使红军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全部中断,红军急需的医务人员、药品、器材很难从外界获得,经常处于连极其普通的常用止血、止痛、消毒、敷料等药品都严重匮乏的状态。而中医在手术后康复治疗、修养、调理阶段有巨大优势,对一些慢性病、传染性疾病、疑难杂症也有一定疗效,况且川陕根据地秦岭、大巴山一带气候温湿、植被茂密盛产中药材,充分发挥中医的防病治病功能是当然的选择。

1.中医治疗

中医对场地、设备要求不高,医师和药材是关键。首先是聘请医师。苏维埃政府和红军尽量争取和动员当地一些有名望的中医师参加医院的治疗工作,除政治上高度信任还提供优厚待遇,这是符合党中央和红军总部的命令精神的。譬如,1930年8月,中共领导的中国革命互济总会就下发过一个“加紧聘请军医”的通知,在全国主要城市公开登报招考军医,提供路费,聘用后支付每月50元、80元、100元、150元、200元不等的优厚薪水。[5](P42―43)1933年8月11日,红四方面军总部召开的医务工作会议上,作出了《团结争取旧的医务人员,设立中药房》的决议。1934年2月18日刊出的《经济建设》第8期登出川陕苏区“招聘医生”的启事:“为增进苏区的卫生事业,改善群众生活,我们现在需要大批医生。请各地招募中西医生,只要忠心革命,愿为工农服务,按技术高下,特别优待。”[1](P377)1935年2月,朱德、周恩来等以中革军委名义还给川陕苏区下达“优待技术人员”的指示,指出:“近来在各部队工作的特种技术人员,屡发生逃亡落伍的事,医务技术人员发生的特别多,其除一部分由其政治不坚定外,原因还由于各级首长对技术人员政治上的争取非常不够。”对于因经济困难暂时减少津贴发零用费要充分解释;“对于技术特别好的人员,可给予用苏维埃纸票兑换现洋的便利,同时打土豪来的食物用具应多多的分配给他们,使他们不感觉缺乏”;“已规定了马匹、特务员、练习生与行李担子的技术人员,应不使他们感觉缺乏”。[5](P436)由于工作到位,川陕苏区聘请了当地一些名中医为红军医院工作,如杨成元、阎文仲、阎侣丰、何光旬、周致和、梁作舟、杨冠英、陈殿之等。其中,杨成元就是张琴秋推荐来的,医术较高,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而且政治上进步很快,后来成为中医部的领导人之一,以后参加长征不幸于途中病逝。[8](P289)除聘请外,还要立足于自己培养中医药人才。工农医院开办了医生训练班和看护训练队,训练医生主要采用师傅带徒弟的方式,注重实际操作。外科医生就给他们一定的原料和各类原料的比例、数量及油量,让他们实际去制作出膏药和丹药来。训练内科医生先读《本草纲目》、《脉经》、《黄帝内经》、《伤寒论》等理论书籍,然后到轻病号连去实习,由师傅指导看病开药方,师傅再复诊修正药方。第一期训练了30人,第二期大约50人,持续一年多培养了一批中医师。[4](P130)其次是药材。川陕苏区不仅西药匮乏,中药材也不足,因为用量大每天仅红军总医院就要上千付中药,派专人到苏区各地采购药材仍不能满足需要。因此,红军总医院、各野战医院、工农医院都组织“挖药队”就近上山采集中药,如知母、黄芩、车前子、麦冬、川贝、木通、柴胡、半夏等100多种中药材都能采到,能解西药不足的燃眉之急。在西医西药紧缺的情况下,中医中药为川陕苏区的防病治病立下了大功。据谭治回忆:“工农医院发挥了中医中药人员的力量,在治疗效果上是很好的,治愈出院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七以上,治疗期一般的是二十天左右。”[4](P137)譬如烂脚病,很多战士由于穿草鞋连续行军作战,加上水土不服,导致细菌感染脚部溃烂。由于缺乏药物治疗,疮口糜烂很快,红军卫生队的同志就用盐水、茶叶水、泉水洗伤口,用南瓜瓤敷伤口,治好不少人的脚。

2.西医治疗

西医对于战场上的危重伤病员是必须使用的治疗手段,这是降低红军伤亡率的关键。由于西医对医师、设备、器材、药品、场地、护理、后备人才、辅助人员有着较高的系统性要求,相对于中医来说,西医一直是各根据地红军最缺乏的,而且一直伴随着我们党20多年的战争进程。首先是医师数量严重不足。医术水平较高的西医师如苏井观、周吉安等10多人都是由鄂豫皖苏区随部队西征来的,有专业知识、有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稀缺。护理人员大多是各连队抽来的卫生员和新参加红军的青少年战士,一般都未受过专门的业务训练,医务知识缺乏。其次是设备、器材、药品的严重匮乏,尤其是急救药品和手术器材奇缺,野战部队的卫生员、看护员每人背一个十字挂包,包里主要是常用急救药品、材料,如裹伤敷料、消毒纱布棉花、绷带、三角巾、夹板及一些碘酒、黄碘、樟脑液、十滴水等,没有酒精就用烧酒代替,没有凡士林就用猪油代替,治外伤的药也极少,硼酸、灰锰氧、雷夫奴尔一类药品很难弄到。红军总医院和各野战医院想尽办法解决短缺问题。手术室设备简单,四周安上几个玻璃窗,用一张方桌放药物和医疗器械,把两个普通的条桌合并起来,铺上白布单就是手术台。药品和医疗器械一部分靠白区地下党组织购买,一部分是战争中缴获,一部分是自己制造急需的西药和简易的医疗代用器械。1934年1月26日刊出的《干部必读》第71期发表《在大举消灭刘湘中目前几件紧急工作》一文,提出:“驻扎边区的红军或地方党部的负责同志,特别要设法到白区去收买大批的食盐、布匹、药材、西药等,帮助并督促经济公社加紧这一工作。”[1](P366)最初镇痛药短缺,特别是麻醉剂稀缺,医务人员就地取材,反复试验,终于用白酒与漂白粉混合,通过蒸馏,制成一种“氯仿”麻醉剂,效果良好,解决了手术需要。后来他们又利用从地主那里没收来的吗啡试制成疗效高的镇痛剂,以及用鸦片等作原材料,制成镇痛片、阿片酊和救急水。碘酒、葡萄糖注射液以及消炎药膏也能自己生产,医疗代用器械也是一样。如开刀取弹头、弹片,没有透视器械,就用探针去探寻,没有探针就自制类似探针的细竹签代用;没有做手术用的镊子,就自己设计画图,请铁工师傅试制。医院“彩号”多,每天要用大量的消毒纱布,节约使用、洗净后再用蒸煮法高温消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生产代用纱布。医务人员采用把白土布加碱煮软,再用漂白粉清洗干净制成代用纱布。没有脱脂棉,医务人员把一般民用棉花加碱来煮,然后再漂洗就制成代用脱脂棉。[8](P291―292)为了解决医生和护士数量的不足,红军总医院自己开办“红色医官”和“红色看护”训练班,在医院内挑选一部分干部和新参加护理工作的人员,通过业务学习培养成本院的医生和看护员。这样的训练班理论课很少,学员大多跟着负责任教和辅导的“训练医生”进行学习和实际操作。同时还专门开办了“看护学校”,由医政局局长苏井观兼任校长,学员达到200多名。红军总医院发布了“红四方面军野战医院招生广告”,说明学校以“培养红色医务干部,充当红军及赤区地方医院看护为宗旨”。学校安排的课程有国语、算术、英文、看护学、药物学、生理学、外科学、政治常识和军事常识等。由于处于战争环境,学制不长,以3个月为一期,每期收学员40名。[8](P289)

三、公共卫生管理

川陕苏区东起城口,西至嘉陵江,北据镇巴、宁强,南控营山、渠县,纵横20余县,面积20余万平方里,人口700余万,是个疾病流行的区域,痢疾、皮肤病、流感、性病、眼病、伤寒等症是常见病,群众缺乏卫生常识,公共卫生管理的任务很繁重。譬如夏天,天气多变,秦岭山上冷要穿棉衣,山腰凉爽,山下闷热,雨水多,蚊虫多,从鄂豫皖来的指战员很不适应,疟疾、痢疾、烂脚等疾病在部队一度蔓延。红四方面军在川陕苏区还经历过一次痢疾大流行,医院人满为患,仅川北苏区政府的总医院,住院病人多达2200人,死亡率很高,最高纪录一天曾达170余人。[9](P190)川陕苏区西药缺乏,但当地气候温湿,中草药资源丰富,为防控疾病提供了便利,当时担任红军总医院中医部主任的丁世芳,带领大家用中医中药治病,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但是,当时民众的生活水平、知识水平、保障水平决定了恶性传染病会反复发作,因此,公共卫生管理一要教育民众和红军战士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二要建立起一套常态化的公共卫生管理机制。

1.卫生知识教育

川陕苏区民众一般文化水平低下,习惯于求神问卜和吸食鸦片,当地医生和医药均十分缺乏,也没有公共卫生教育。红军来后非常重视公共卫生常识的普及,徐向前总指挥在1933年8月出刊的《干部必读》刊物上发表了《简略的卫生常识》一文,要求红军指战员都要注意饮食起居卫生,并提出了日射病、烂脚、伤寒、痢疾、霍乱、疟疾、疥疮、感冒等病的症状和防治方法。曾中生参谋长也写了《战地卫生》一文,指出:“战地卫生极坏,病员剧增,是个严重问题。如果没有战胜这种疾病的办法,将来死亡于枪弹者较少,病死于瘟疫者较多,这可以影响到革命战争的胜利。因此,必须来一个极大的转变。无论行军、驻军,无论休息、作战,无论战士与官长,都要讲卫生,实行奖励,实行处罚。”[6](P124―125)根据地各县在苏维埃政府内务委员会卫生局、文化教育委员会、宣传部门的领导下,开展了卫生常识普及教育活动。四川省博物馆保存的由川陕省委宣传部、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印制的两种卫生常识小册子提供了证据。一是《一般的卫生常识》,包括:健康法、空气的用处、公众地方的卫生、晒太阳有什么好处、预防生病的妙法、饮食、卫生的好习惯。二是《卫生常识》,包括:烂脚病、痢疾、皮寒三种病的症状和预防、治疗方法。[3](P711―723)经过教育和普及,川陕苏区民众开始破除迷信和偏见,有了卫生和医疗的概念。“这样做的结果,中医师成了人们尊敬的人物,各集镇中药铺的生意也随着十分兴隆了。”[9](P190)至于戒烟,需要政工、卫生、教育、妇女多部门合理齐抓方有成效。当时由于军阀和豪绅地主强迫群众种植鸦片,川北地区几乎家家种大烟,本地多数男人都吸大烟。红军要发展就要扩红,新兵中的烟瘾必须根除。红军采取了一些措施:一是在驻地周围画漫画、贴标语,大力宣传吸大烟的害处和戒烟的好处;二是组织班排长和党员骨干对新兵包干负责,个别谈心,耐心帮助;三是让已经戒了烟的同志现身说法,谈体会,教方法;四是尽量搞好伙食,让大家吃饱吃好;五是开展文艺活动,如做游戏、唱歌等使其忘记吸烟;六是办好家属接待站,热情招待临时来队的新兵家属,并请他们帮助说服戒烟;七是对个别烟瘾太大、中毒较深的同志采取强制办法。经过综合治理,一般两三个星期新兵的烟瘾就戒掉了,士兵体质逐渐好转增强了部队的战斗力。[10](P137)对于普通群众,苏维埃政府设立了戒烟局帮助戒烟,1933年2月16日《川北穷人》第9期刊登了戒烟的宣传文章,文章称:“我们通南巴的穷人受鸦片的毒害甚深,苏维埃政府为除此害魔,解除我们穷苦工农的痛苦,特设戒烟局,精制戒烟丸,平价赠送穷人戒烟。据戒烟局医生报告,连日来戒烟的将及百余人,两星期内已有五十余(人)完全戒脱。四年者即需一月,毫无痛苦。”[3](P695)

2.常态化的公共卫生管理机制

机制建设分为政府和军队两套系统,政府方面由卫生局和地方各级医院承担,红军中由医政局和各级红军医院承担,都制定了具体的制度和措施,既有常态化的机制,又有应急机制。从属性上讲,这两大医疗体系各有侧重,工农医院属于地方医院,主要为普通工农群众服务,但是也收治红军的病员;红军总医院属于野战医院,主要承担战场救护工作,但也一直坚持为当地干部和工农群众防病治病。如果遇到大的瘟疫流行,两大医疗系统就要相互配合,各自发挥优势,在医师、看护、药品、器械上调剂余缺,共同做好疾病防控工作。从效果上讲,常态化的机制建设更为重要。譬如,工农医院医务处分配医生工作时,两个医生担任两个连的任务就有包干比赛的性质,既有协作又有竞争,可以提高治疗效果。病号连之间在卫生管理上实行评比争红旗的方式,如打扫厕所这样一件日常工作,规定各连厕所每日中午和晚间都要用石灰消毒,由看护员轮流打扫,上级进行检查评比。每个连还要保证周围200公尺内没有杂草。洗衣队要保证病号的衣服、被子、褥子每星期要换洗一次到两次。这些措施可以让居住环境清洁卫生,降低传染病的发病和流行概率。红军系统内为了预防天花,以军为单位举办了接种牛痘训练班,对部队进行普遍预防接种。为了预防疟疾、痢疾等恶性传染病,部队开展了群众性的扑灭蚊蝇活动,禁食腐烂变质食物等。部队在行军中各级卫生机构任务和职责明确,在驻地要给伤员换药,烧开水给伤病员洗脚、擦身、挑脚泡,用酒精擦肿,用油脂擦皮肤燥裂;每到一地,卫生员就要发动连队搞环境卫生,打扫院落、清理水沟、挖厕所;为了防治感冒,部队宿营后,就想法弄些生姜、辣椒、大葱熬成大锅汤,让大家喝,可以起到很好的预防作用。部队具备的公共卫生知识和常态化的应急保障机制为以后长征途中防治传染病起到很好作用,特别是在藏族地区,红军曾受到伤寒病的严重威胁,但由于处置及时有效,伤寒病的传染速率受到了相当的抑制,其他传染病也没有大规模的发生过。

[1]刘昌福,叶绪惠.川陕苏区报刊资料选编[M].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7.

[2]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选编(上)[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

[3]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选编(下)[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

[4]《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长编》编写组.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资料选辑[Z].内部出版,1979.

[5]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后勤工作·文献(1)[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7.

[6]张汝光等.中国工农红军卫生工作史简编[Z].军事医学科学院编印,内部出版,1985.

[7]谢燕.张琴秋的一生[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1995.

[8]温贤美.川陕革命根据地论丛[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87.

[9]张国焘.我的回忆第三册[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

[10]巴山烽火.川陕革命根据地回忆录[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

(责任编辑 刘祖鑫)

The Medical and Healthcare Work of the Sichuan-shaanxi Soviet Area

CHE Lin & SHI Qing

(CollegeofMarxism,YunnanAgriculturalUniversity,Kunming, 650201,YunnanProvince)

The Sichuan-Shaanxi Soviet area was the second largest base area only next to the central Soviet area within the Chinese Soviet Republic during the Agrarian Revolutionary War time; due to the brave fighting of the Red Fourth Army and the striving and struggling of the Party, government, military, and civilians in the base area, the Sichuan-Shaanxi Soviet area was stabilized for about two years from December, 1932 to March, 1935, thus creating favorable conditi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edical and healthcare work of the Soviet area. The Sichuan-Shaanxi Soviet area established relatively all-rounded medical and healthcare system, featuring the mutual coordination between the military hospitals and civilian hospitals and the adoption of treatments with combin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it also laid emphasis on the administration of public health, vigorously conducted the publicizing of health knowledge and also established a set of normalized administration system of public health.

Sichuan-Shaanxi;The Soviet area;Medical treatment;Healthcare

2014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西部项目“中国共产党执政生态研究”,项目编号:14XDJ011。

2016 - 11 - 29

车 辚(1969―),男,历史学博士,云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政治学、经济技术史。

R199.24

A

1671 - 7406(2017)01 - 0117 -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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