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人庄涌及其诗作的特性

■ 林乐之

论诗人庄涌及其诗作的特性

■ 林乐之

庄涌是20世纪30年代末至40年代中国诗坛的一颗闪耀之星，曾以“抗战诗人”名震全国。他是“七月诗派”著名诗人之一，诗歌曾结集两册问世。诗人庄涌才华横溢，他本人及其诗作具有独特个性，其诗歌的价值值得被重新认识及发掘。

庄涌；七月诗派；抗战诗人；胡风；特殊性

对于知道庄涌的人，笔者的介绍属多余，但庄涌实在被人知道得太少。早在20世纪30年代末至40年代，他已是中国诗坛的一颗闪耀之星，以诗为武器，以诗呐喊，成为名震全国的“抗战诗人”。

一、一名耀眼的抗战诗人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当时仅19岁的庄涌便以他火山一样喷发的愤怒之情写下了《颂徐州》《给十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九》《祝中原大战》，连续刊发在由胡风主编的抗战文艺期刊《七月》（《七月》第三集第二期、第三期、第五期，1938年）上，一时影响巨大。次年，庄涌的第一本诗集《突围令》经胡风编定，由上海海燕书店出版（1939年）。《突围令》共含9首诗，每一首都是记述抗战事件或描写抗战图景的。至此，庄涌的“抗战诗人”形象已然矗立。看看这一首首诗题《七周年献词》《祝中原大战》《同蒲路——敌人的死亡线》和《风火进行曲》等，诗歌已然成了炮弹，诗人已然成了战士，庄涌作为一名耀眼的抗战诗人构成了他最鲜明的特征。

二、一名独具个性的爱国诗人

正因为爱国，他才以笔为枪，以诗为火药与炮弹，一颗颗射向敌人并鼓舞着投身抗战的民众。他当时很年轻，诗情却万丈。他本可写生活的抒情诗，但心中压抑不住的激情却指向了抗战。《颂徐州》《给十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九》《朗诵给重庆听》《给筑路的农夫》表达的是他对中华故土的热恋，对国土丢失的忧愤和对抗战民众的讴歌。他的爱国深情起伏幅度极大，恰似忽潜于水底，忽又直冲云天。在《风火进行曲》中，他吟出：“……去冲开富士山，放出来饥饿的火蛇吞食昭和的皇宫！让赤壁的风火，撕裂太阳旗！让本州的地震，惊醒武士道的梦！……”没有澎湃的爱国与忧愤之情，断写不出这般英豪无畏的诗句。

三、诗歌形式具有创新性和前卫性

他是中国自由体诗中第一个以阿拉伯数字、分数、括号等符号入诗的人。在外国诗歌中，似也很难寻到这种大胆的尝试。在《给十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九》一诗中，诗题用的是汉字数字，里面却是“148679”和分数“3/7”“1/7，而且多次出现“148679”“3/7”。在《同蒲路》中，他用大括号如“｛｝”入诗。他的这种大胆的诗歌形式与诗歌语言符号，使他的诗歌显得很新颖，也很独特。而且，是这些数字与符号的运用，也更贴切地表达和深化了诗作的主题。由此可见，庄涌在那个年代是一位敢于创新或敢于冒险（数字、分数、括号等的入诗，对于打破诗歌形式纯正性来说是一种大胆的革新）的极前卫的诗人。

四、兼具有别他人风格的抒情诗人

在他的第二本诗集《悲喜集》（1944年在重庆出版）中，收录了他明显有别于其抗战诗歌的诗作18首，而且风格也是有别于其他抒情诗人的。诗作时间跨度较大，其中有他的少作《宇宙》（乃其16岁所作），也有他至25岁时的诗作，其中最具个人抒情特征的诗作有：《雨》《死》《四月的田野》《丘陵》《葵》《汽船·进行》和《失去的星》等诗作。《雨》全诗为：“这为花草的黄绿/所深染的山谷呵/我沉醉于你微雨时的幽凄/而在那西空逐渐被淹没着的/水红色的霞阳/不就是我昨天凋落的梦吗？”此诗具有极温婉的诗风特性，仅此一首足见他感伤的抒情才华。《死》的诗尾：“……/一切都陈旧了/于是这世界上/最时髦的东西还是死/于是我发动我的脚步/向天边驰去/那远山是扣好了的绳结/在地平线上/我将和夕阳双双吊死。在那无人的荒古里/没有纸笔/也没有灌音机/于是我默默地死去/然而呀/明天复活的朝阳/将要用最强烈的颜色/把我最后的思想/在风里揭示。”在这首诗中，伤感与抒情依然，而且伤感得近乎绝决。《失去的星》中有这样的句子：“因为——在你穿云而去的光芒里/拐落了我最美的诗句。”温婉的诗句中似乎又透露出伤感。

五、是“七月诗人”，却又与其他“七月诗人”有很大不同

其实，“七月诗派”本来并没有共同的文学宣言、主张或纲领，他们也没有组织。“七月诗人”每个人都是各行其是，即没有诗风与创作方法上较明显的共同属性。“七月诗派”的得名是因为《七月》刊载了这些诗人的作品，评论家便给他们命名为“七月诗人”。但在后来的研究者眼里，“七月诗派”又确乎是具有了某些共性特征，即几乎所有的“七月诗人”都因“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而受牵累。但笔者之所以说庄涌又有别于“七月诗派”或“七月诗人”，就是因为他写诗从不考虑政治问题。

六、诗人创作生命短暂

“七月诗人”在恢复名誉与正常生活后，大都继续开展文学创作且有作品问世。唯庄涌虽至今仍在世，享有高寿，但他的诗人生命早已停止，没能再进行创作和对自己过去作品、文字的搜集与整理，这构成他最后的一个特殊性。

七、其诗歌仍有时代意义与价值

以庄涌的《突围令》来看，虽只有9首诗作，但每一首都能把我们带回抗日烽火的非凡年代，他的抗战诗歌能唤醒我们民族的记忆。中日甲午战争已过去120多年，抗日战争胜利也有70多年。重读庄涌《突围令》，当可以重唤民族激情，这是庄涌诗歌还具时代意义与价值的地方。

庄涌除了《突围令》，还有《悲喜集》。他作为爱国诗人兼抒情诗人的价值完全可以重新认识。学术界、诗界对庄涌诗歌的研究甚少。早在20世纪40年代，诗人兼评论家路翎就曾著文《评〈突围令〉》（1940年5月3日《新蜀报》），对庄涌诗歌的价值有很高的评价。之后到90年代，学者程荣华先生、田秉锷先生及胡绍轩先生等开始了一波研究庄涌的小浪潮。此后又有也因胡风事件受过牵连的学者贾植芳先生的书评《〈庄涌和他的诗〉序》及赵则诚的若干评论与书信言论刊发，但庄涌仍然没有引起人们和文坛对他应有的关注。20世纪40年代成名的诗人仍存活于世的已是凤毛麟角，庄涌及其留给我们的诗歌遗产是值得被重新认识和发掘的。

尽管庄涌年事已高，但他精神状态尚好，说话语音还很洪亮，他的记忆时而错乱，时而清晰。他仍然还葆有诗人与文人的激情，说话激昂，想像力（或臆想）仍很丰富独特。有心研究庄涌的人士应当尽快走近庄涌，去唤醒他还偶有的正常记忆，以便有可能拾回他散落的文字与作品。如若那样，诗人庄涌的价值被重估便更有希望。

［1］庄涌.突围令［M］.上海：上海海燕书店，1947.

［2］程荣华.庄涌和他的诗［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7.

［3］聂绀弩.一九四九年在中国［M］.香港：香港求实出版社，1949.

［4］林乐之.读庄涌其人与其诗［J］.邳州文化，2014（1）.

［责任编辑：杨 彧］

Abstract：Zhuang Yong，renowned all over the country as an anti－Japanese War poet，was a shining star in the poet community during late 1930s and late 1940s.As a reputed member of＂July Poetic School＂，he had brilliant talents，compiled and published two poet books.As a poet，his poetic value should be recognized and reaffirmed.

Key words：Zhuang Yong； July Poetic School； Anti－ Japanese War Poet； Hu Feng；Characteristic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oet Zhuang Yong and His Poems

Lin Lezhi

I207.25

A

1673-8616（2017）05-0124-04

2017－01－04

林乐之，长沙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湖南长沙，41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