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午阳在嘉山的日子

蒋克煜

许午阳又名许午炎，1918年生于上海，4岁时，因父母双亡而流落街头，饱尝人间辛酸。后来，上海大华橡胶厂一位老工人，也是一名秘密党员，将他收养。11岁时，他随养父进厂做童工。在养父的影响下，许午阳积极参加工人运动，15岁时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4年在一次散发传单途中，他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关押进苏州“反省院”。在狱中，他立场坚定，与国民党反动派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1937年经党组织营救，他作为政治犯获得释放。出狱后，许午阳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并由组织保送去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1938年春，在延安学习结束，他被派往鄂豫皖抗日根据地，担任中共皖西霍邱中心县委委员兼军事部长，而公开身份是县政府手枪队队长。1939年，他调入刚组建的新四军五支队，成为一名新四军干部。

1940年春，新四军半塔保卫战取得重大胜利，追击国民党顽固派军队至高宝湖西的三河南岸，韩德勤部主力逃往三河以北，并形成隔河对峙的局面。半塔保卫战瓦解了国民党顽固派在津浦路东的全部政权，淮南路东8县抗日民主根据地以及抗日民主政权形成。4月，许午阳随张灿明率领的一批新四军干部，由皖东津浦路东联防办事处来高宝湖西境内银集镇，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宝应办事处。许午阳先后出任涂沟镇镇长，中共银涂区委书记、区长兼北湖巡湖大队大队长。1942年8月任中共淮南路东高邮县委副书记兼武委会主任，并被选派至淮南区委党校学习。

1945年3月，许午阳从淮南党校学习结束后调任嘉山县任县委书记兼嘉山县总队和支队政委等职。到嘉山不久，他就和支队司令员李占彪组织了有名的黄泥岗战斗。

黄泥岗地处津浦路东侧，距滁州约20公里，在沙河集正东，张八岭东南，丘陵起伏，地势险要，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日军利用黄泥岗有利地形，修筑碉堡，挖围河，建造日伪混合据点，作为向嘉山、来安革命根据地进行蚕食“扫荡”的桥头堡，阻碍我路东、路西部队从小王营车站到滁县段来往交通。

驻守黄泥岗的伪军大队长蒲金龙，原是国民党屯仓区区长。新四军五支队到达路东后，将他争取起义过来，还让他当区长。但这家伙反动本性难改，不久便在屯仓、余家圩子发动反革命暴动，叛变投敌，杀害许多区乡干部和共产党员，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为达到飞黄腾达的梦想，后来他投靠到滁县伪大队长黄石山门下，死心塌地为敌伪卖命，得到黄石山重用，被调到重要据点黄泥岗任独立大队队长。当地群众对他恨之入骨。

新四军二师师长罗炳辉下决心，一定要拔掉黄泥岗上的这颗钉子，活捉伪军头目蒲金龙。曾有两次过路部队想顺便打掉它，但均因情况不明，计划仓促，加上时机选择不当，都没有成功。这样一来，敌人的气焰愈加嚣张。罗炳辉很生气。1945年农历六月底，他带着学兵连过铁路，经嘉山县，见到许午阳和李占彪。一见面，罗炳辉就问：黄泥岗这个日伪据点，你们能不能把它打掉？蒲金龙你们能活捉他吗？许午阳、李占彪斩钉截铁地说：“能！”罗炳辉于是说，那好！你们侦察准备。根据罗炳辉指示，许午阳和李占彪经慎重研究，决定先由支队便衣大队派出便衣和武装侦察员，齐头并进侦察，争取在短时间内摸清敌情，然后根据敌情制订作战方案。经过周密侦察，摸清了黄泥岗据点里详细敌情以及地形和周围情况。在向罗炳辉汇报后，罗炳辉下令以嘉山支队为主，学兵连为辅，并与许午阳、李占彪共同拟定攻打黄泥岗的战斗计划。

农历六月二十九日下午，许午阳在自来桥西南苗韩营进行了战斗动员。傍晚，嘉山支队和学兵连指战员们，在许午阳、李占彪的率领下，向屯仓、张浦郢、独山方向出发，夜间12时左右，部队悄悄进到黄泥岗东边木耳张、铁耳张两大村庄。李占彪按照事先拟定的战斗计划，命令支队独立营打援。一二连负责阻击黄泥岗西南滁县来援之敌，三连到黄泥岗西北阻击张八岭方向来犯之敌。学兵连先攻黄泥岗北头蒲金龙独立大队驻守的一个碉堡。只要攻克这个碉堡，就截断了日军驻守西北碉堡和蒲金龙驻守东园碉堡的联系，全歼日伪军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农历六月三十日夜零点30分，两发红绿信号弹腾空而起，攻坚战斗开始了。学兵连主攻，许午阳指挥嘉山支队警卫连和便衣大隊做第二梯队。学兵连先用一个排堵住西北角日军的碉堡，另两个排进行强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杀声、枪声四起，约凌晨3点多，北头小碉堡内一个排的守敌全部被解决。此时，部队包围了蒲金龙亲自带领两个排驻守的东园大碉堡，并开始攻击。而敌人凭借坚固的工事进行顽抗。不料，此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部队连续两次冲锋都因雨大路滑未能突破铁丝网和护河。当时，部队就用罗炳辉调来的两门炮进行轰击。关于这两门炮还有个小插曲，炮是二师兵工厂才试制出来的，弹头是真的，而弹壳却是用硬纸卷的。许午阳、李占彪对战士说，今晚算是试炮啦。战士们把炮拉到离碉堡很近的地方往里轰，打了几炮，声音不小，爆炸力也较强，但是没能炸掉碉堡。此时，东方渐白，能见度增强，为减少伤亡，许午阳与李占彪商量，暂时撤下部队。

吃完早饭后，雨还在沥沥地下着。放哨的战士向许午阳、李占彪报告，西北碉堡里的日军出来向东园大碉堡增援。李占彪立即命令学兵连占领有利地形迎头痛击。一阵枪响，击毙两名日军，剩下的又缩了回去。

下午，学兵连突然接到新的任务，要跟罗炳辉到路西去。许午阳、李占彪认真分析制订了“中间突破、各个消灭”的作战方案，决定：晚上由警卫连主攻蒲金龙驻守的东园大碉堡，便衣大队改做第二梯队并负责监视日军碉堡动静。许午阳指挥二梯队，李占彪指挥主攻连。在机枪、六○炮等火力掩护下，警卫连发起攻击，第一排很快接近敌人碉堡外围。由于敌人铁丝网牢固，河宽水深，一排两次攻击都未上去，伤亡很大。李占彪命令二排集中火力从大门直接攻击。在4挺机枪的掩护下，先用爆破筒炸开大门，拉下吊桥，再用3人爆破小组顶起“土坦克”（大桌上面蒙四层湿透的棉被），带上炸药包，冲到碉堡前，将炸药包靠上碉堡墙，拉响导火索，3人顶着大桌迅速返回大门口水河边。只听一声巨响，碉堡被炸出像窑门一样大的缺口，顿时，枪声、杀声交织一起。许午阳组织战士展开政治攻势，“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不多时，碉堡里传出敌人鬼哭狼嚎地惨叫声：“不要打啦，我们投降啦！”接着步枪、子弹袋直往外扔，伪军一个个灰溜溜地举着双手走出碉堡。

天亮了，东方彩霞映红了半边天。许午阳、李占彪带领战士们打扫战场，并在俘虏中找蒲金龙。可是战士们将战场搜寻几遍，就是没找到，伪军的死尸里也没有，问其他俘虏谁也未看见。奇怪，难道蒲金龙还能插翅飞了？在进一步审问俘虏时，据跟蒲较近的俘虏交代，蒲金龙大腿部受伤，碉堡炸开后人就不知去向。许午阳分析，他受伤了不会跑远的，让战士们加强搜索力度。

这时，担架队从九郢东凹里上来，准备抬伤员下去，有个担架队员一不小心失足掉到塘里，就听扑通一声，随之落水人就喊有人，有人！原来是他正好掉在一个人的身上。真是冤家路窄，这家伙竟是蒲金龙，他正用荷叶顶在头上，藏在水里呢！蒲金龙被押到自来桥后，当即予以公审处决。

紧接着，许午阳、李占彪召集便衣大队，要求他们立即打掉日军小队。日军早上出来被打死两个后，其余龟缩在碉堡内。李占彪要求先用火力侦察一下。便衣大队向碉堡一阵射击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一直攻到碉堡前面，也没有发现敌人还一枪，这才发现日军乘狂风暴雨，已经从西北边山沟里逃跑了。便衣大队缴获了敌人不少弹药物品，然后放火烧掉炮楼。这一仗，除打死打伤日伪军30余人外，还俘虏了独立大队队长蒲金龙及其下属80余人。

嘉山支队完成任务后撤回根据地自来桥。下午，部队召开总结大会，许午阳作了总结。部队在自来桥一边休整，一边学习和训练。许午阳白天与战士们一道训练，晚上教战士们文化，同战士们排演文艺节目。同时，他还经常深入老百姓的田间地头调查了解情况，深受军民爱戴。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全国军民欢欣鼓舞。然而，一贯消极抗日的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迫不及待地来抢夺胜利果实。遵照上级指示，为阻止国民党从铁路运兵打内战，许午阳带领嘉山军民，发动了铁路破击战。破击战的地段放在张八岭至管店一带。一天，他一面指挥部队阻击国民党部队，一面指挥民工破击铁路。子夜前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不远处突然一阵阵连续爆炸声划破了夜空，震荡着大地。不少民工为此惊恐，也有少数人离开现场，怎么办呢？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是许午阳，同志们，不要怕，这是我们部队爆破桥梁的声音，我们要继续破坏铁路。”民工们很快安静了下来，又继续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破击。

同年10月2日，許午阳与李占彪率领部队和民工对沙河集至卞庄这一段铁路沿线的桥梁岔道专用线等进行大规模的破击。就在这次破击战即将取得胜利的时刻，许午阳不幸被流弹所伤，在送往后方医院途中，壮烈牺牲，时年仅27岁。

中共嘉山县委在白沙王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县委副书记王守基主持追悼会，县长胡坦致悼词，并亲笔题写挽联词：“烈士英年，壮心不已，千秋大业，后继有人。”

（责任编辑：张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