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的整体价值取向及政治诉求

陈子飞

[摘 要]

面对全球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的冲击，无论是欧洲左翼政党还是右翼政党都深陷信任恐慌和执政危机。欧洲左翼政党为了适应社会结构深层变迁、民众需求日趋多元和危机处理亟待新范式的现实境况，重新深刻审视自身执政理念而提出重回公平正义，倡导多元共生、合作共赢等价值取向，并以此為指导制定纲领和主张，以求夯实民众基础、提高执政能力和谋求国家政权。深刻探究和把握欧洲左翼政党的整体价值取向希冀为探寻其发展规律提供理论参考。

[关键词]

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价值取向；政治诉求

中图分类号：D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17）02-0058-06

政党的价值取向即政党追求的价值理念和理想目标，是政治活动的精神内核和论证政党活动合法合理性的根本出发点与评判标准，也是政党利益诉求和精神气质的重要体现，更直接指导和影响政党政治活动的发展道路和根本方向。而今，欧洲左翼政党正遭受纲领政策社会效力弱化、社会危机处理乏力和选民信任日趋下降等现实问题困扰，严重制约了欧洲左翼政党的生存发展和再次崛起。基于此，欧洲左翼政党深刻审视社会结构深层变迁、民众需求多元和危机处理亟求新范式的客观现实，重新整合价值取向以谋求破解发展困境和重塑政治威信。

一、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的整体价值取向

苏东剧变前，欧洲左翼政党主要以民主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念为依据和借鉴，他们宣称“民主社会主义是实现自由、社会公正与团结一致的国际运动”[1]（P5），并在政治实践中逐渐形成被其普遍接受的自由、公正、团结、互助等基本价值取向。随着苏东剧变、社会主义发展陷入低潮与世界政治经济结构的大变革大调整，特别是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重新审视自身的政治价值取向，倡导重塑新的价值取向。正如列宁所言，形势“极其剧烈的震动，这就自然而然地、不可避免地要产生‘重新估计一切价值，重新研究各种基本问题，重新注意理论”[2]（P160）。尽管目前欧洲各派左翼政党的价值取向略有不同，但究其本质仍然具有较大历史共性。

（一）公平正义

公平正义作为建构社会的基本原则和社会政治制度的首要美德，是每个国家、政党和个体极力追求的理想和目标。公平正义作为社会共同遵守的价值原则不仅是左翼政党追求的政治目标，更是左翼政党执政理念的本质诉求。然而苏东剧变以后，左翼政党体现公平正义的传统政策日渐失效，受到右翼政党政策的强烈冲击，再加上各社会阶层民众日趋利己化的政治诉求，迫使左翼政党摇摆于保持传统公平正义原则与谋求政治权利和执掌政权的痛苦抉择之间。以致公平正义原则无论是在左翼政党的政策主张还是政治行为中都变得模糊不清和难以服众。正如法国学者G.格伦贝格所言，“摆在社会民主党面前的真正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明确地作为平民阶层的利益保护者，要么将重新获得政权作为首要目标”[3]。面对全球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冲击，奉行新自由主义的右翼政党无力驾控以致政治威信丧失和政权控制乏力，同时危机导致普通民众，如传统左翼工人、中产阶级和外来移民等，希冀政党和国家能够提供确保社会公平正义的有力的政策主张和相关措施。正视现实的际遇和社会难题，欧洲左翼政党深刻把握时代局势和普通民众的本质诉求，突出和强调民众实质享有公平正义的权利，并从国家最高公共生活层次极力突显公平正义的政治主张和价值追求，主张对资本主义社会不公正现象开展深入批判，倡导政治民主、社会公正、人人平等、程序正义等价值目标，希望构筑一个真正正义平等自由民主健康发展的社会。例如，德国左翼政党追求社会公正时强调了政党的政治愿景：民主、自由、平等、公正、国际主义和团结是我们的基本价值；英国激进左翼政党提出尊重、平等、社会主义和平等的基本信条；中东欧左翼政党提出“富人多出钱，偏向多保障穷人利益”[4]的政策建议；芬兰左翼联盟直接把政党的目标界定为实现社会和经济公正；荷兰社会党提出未来社会发展目标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实现“人类尊严、平等和团结”[5]。同时，欧洲左翼政党普遍认为“只有保障社会公正，才能保证社会民主党人的身份特征”[6]（P48）。由此可见，公平正义已成为欧洲左翼政党的根本价值取向，并已深深嵌入欧洲左翼政党的执政理念和纲领政策之中。

（二）多元共生多元共生价值取向从政治文化层面是指全球化背景下多种同质和异质价值理念在日益强化的政治参与和政治沟通过程中彼此冲突融合，价值认同与价值宽容保持动态平衡，相互尊重、相互承认并平等共存的价值格局和价值结合方式。马克思曾言：“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7]（P187）。正是随着人类社会主体利益诉求的多元化而不断催生着价值理念和取向的多元化。现今欧洲资本主义社会阶级利益分化不仅成为客观现实而且还在不断加剧，以致各阶级主体的价值取向多元化也成为客观现实并在不断演变。因而，欧洲左翼政党立足社会实际新状况，纷纷倡导多元主义来建构融合多种价值理念的平衡格局。

一是指导思想多元共生。政党的指导思想不仅是政党区别于其他党派的显著标志，也是获取所代表的阶级阶层主体的政治认同和支持的重要方式和途径。无可置疑，苏东剧变前，绝大多数欧洲左翼政党以马克思主义为其指导思想，但是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稳固发展和苏东社会主义模式的惨痛失败，大部分普通民众和团体对马克思主义或社会主义制度深度质疑甚至否定，单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或以社会主义制度为目标追求的政治取向越来越不适应欧洲的政治需求。因此，欧洲左翼政党为了摆脱尴尬的政治处境和重新焕发政治荣光，欲借寻求共同政治诉求博得社会民众的认同，因而在反思苏联模式弊端的基础上，主动改变了以单纯马克思主义或传统社会主义理论作为其指导思想，取而代之以马克思主义或社会主义原则与其他西方影响较大的思想主张和政治诉求等糅杂的不断变迁的复合思想体为其指导思想。欧洲左翼政党对指导思想的具体变革，主要是把马克思主义与费边主义、新康德主义、实用主义、生态主义等资产阶级或社会团体的思想主张糅合为其指导思想，彰显着浓厚的多元主义特征。如以费边社会主义为指导的英国工党、信仰“新共产义”的法国共产党、以生态社会主义为指导的芬兰左翼联盟等。

二是利益代表多元共容。欧洲左翼政党指导思想的多元杂糅也正体现其所代表阶级阶层利益的多元共容。为了适应欧洲社会各阶级阶层的纵向、横向或纵横交错的变迁组合及其多元化的利益诉求和价值取向的现实，欧洲左翼政党以代表多元社会团体、多级社会阶层的利益诉求为突破口来寻求政治认同和支持，其所代表的利益诉求范围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工人阶级和劳苦大众，不断朝多元化、分散化等方向和趋势发展，因而深深烙上多元主义特征。后危机时代的欧洲左翼政党所代表的利益范围，可从纵向和横向两个维度来考察。从传统的纵向维度看，欧洲左翼政党不仅没有放弃传统工人阶级和劳苦大众，也注重吸收社会阶级结构中占据多数的新中产阶级阶层，还不断将外来移民或难民纳入其所代表的范围等。从后现代的横向维度看，欧洲左翼政党不仅注重指导左翼社会运动，还积极联合女权主义、生态主义等反资本主义的非马克思主义社会组织和团体，也主动以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吸收右翼社会成员和团体。因而，多元共生的价值取向不仅体现在欧洲左翼政党的目标纲领中也体现在其政治实践中。

（三）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价值取向要求合作者摒弃零和博弈的旧式思维模式，突出合作的包容性、可持续性和共同体意识，强调在追求自身利益时兼顾他方利益，寻求自身发展时促进共同发展，实现多方利益共赢的价值新理念。苏东剧变以前的欧洲左翼政党主要以谋求各自的利益和发展为价值取向，采取方式多为单打独斗。苏东剧变后，日趋不利的社会局势迫使欧洲左翼政党开始突破狭隘的视野，逐步认识到合作共赢理念对整合政见相似左翼政党、弥补自身政治缺陷和壮大自身力量以获取更多政治权力甚至执掌政权变得越来越不可或缺。面对后危机时代窘迫形势，欧洲左翼政党更将合作共赢作为基本价值取向来对待，不仅积极开展政见相似左翼政党之间的合作共赢，也以重新整合政治纲领来寻求与其他非左翼政党之间的合作共赢。因此，合作共赢不仅是对欧洲左翼政党传统价值取向的超越，也成为左翼政党处理内部与他党之间关系的最大公约数。

一是左翼政党之间合作意愿明显增强。合作意愿指合作者在做出或者履行承诺时或在实现和维护共同利益过程中，具有承担成本和获取利益的意向和愿望。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独立执掌政权或处理社会危机的能力仍然显得欠缺，以致绝大多数欧洲左翼政党不仅在其政治纲领和基本主张内着重强调左翼政党的内部“团结”和合作，还积极吸纳其他非左翼政党的合理的纲领和政见，以奠定与其他非左翼政党之间的合作基础和展现左翼政党强烈的符合时宜的合作意愿。如德国左翼、英国激进左翼和中东欧地区左翼都在纲领内直接凸显“团结”等，又如部分欧洲左翼政党吸纳了女权主义、生态主义的部分合理政治主张和要求。

二是左翼政党合作能力进一步彰显。合作能力指合作者为完成共同的目标或在实现共同利益的过程中，能够承担和完成各自任务和要求的现实条件和能力。欧洲左翼政党不仅表现出强烈的合作意向和愿望，也具备了合作的能力和条件。一方面能够做到互相尊重。欧洲左翼政党为了寻求政治力量的横向或纵向联合，多数政党不仅在其纲领和主张内也在具体合作行为过程中坚持了相互尊重和平等对待的基本原则，为政党之间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础和前提条件。另一方面具有化解内部矛盾的能力。目前欧洲左翼政党的长期性的固定联合仍然缺失，短期性的临时性的联合较为常见，这迫使欧洲左翼政党加强提升处理内部争议和矛盾的能力。在吸取多次分分合合的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其具备了以整合政治纲领和政见、满足合作者的政治诉求和现实利益、适当做出权力让步等方式来处理合作阵营内部危机的能力，增强了合作阵营的稳固性和长期性。如现今的较为稳固的欧洲大左翼联合、“左翼阵线”选举联盟、红绿联盟等。因此，合作共赢已成为欧洲左翼政党处理各种利益关系的基本价值导向和诉求。

二、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整体价值取向的政治诉求

任何政党价值取向都带有相应的政治诉求。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价值取向的建构和重塑，其旨趣在于广施公平正义理念以夯实民众基础、多元联合以谋求国家政治权力和提高执政能力，从而努力成为欧洲政治光谱上的强劲政治力量。

（一）广施公平正义理念以夯实民众基礎

任何政党都是一定阶级、阶层或集团根本利益的代表，政党想要获得和维持政权就必须得到民众的支持，民众基础深厚程度决定着政党生命力强弱。后危机时代的欧洲左翼政党，为了长远生存发展不仅必须加强稳固与其代表阶级、阶层或集团成员的关系，更需尽可能扩大社会选举支持范围以增强与右翼资本主义势力抗衡和竞争的实力。

第一，积极拉拢新中产阶级。随着产业结构调整和社会流动加剧，欧洲国家新中产阶级的比重日益上升并不断发展壮大，目前数量远超蓝领工人阶级并成为社会的主要劳动群体。新中产阶级包括白领工人、知识分子、工商业者、中层管理者等。新中产阶级的不断发展壮大对欧洲政党政治活动产生极大影响。一方面政治参与意识较强。新中产阶级具有较为成熟、理性的世界观，富有民主精神、民主意识、公民义务感和政治成就感，具备良好的政治素养和参政能力，能够主动为实现自身价值和维护自身利益而奋斗。另一方面政治参与态度温和。不可否认，新中产阶级政治参与的目的不在于夺取政权而在于影响政党政策实施，从而维护自己正当的政治权利和经济利益。他们以稳健的态度参与政治活动但缺乏明显的政治立场，不以任何党派为其政治归属，是政治态度温和的改良主义者。因此，新中产阶级就成为除政党以外的影响欧洲政治走向的中坚力量。后危机时代，虽然新中产阶级力量略有微弱下滑，

但仍然没有改变其社会中坚的地位和影响。因此，再次赢得新中产阶级的政治认同仍是欧洲左翼政党政治活动的重要内容。他们选择重新回归公平正义理念，又主动跳出仅限于工人阶级的传统范畴，付之以调整纲领政策吸收和囊括新中产阶级的政治目标和利益诉求，为新中产阶级提供更加丰富的政治参与渠道和平台，保障新中产阶级的经济利益和地位，力求给新中产阶级以安全和稳健的“全民党”形象，积极吸引新中产级。

第二，努力争取外来移民支持。近年来，作为人力资源全球化的实现形式，国际移民以大规模、高速度和低成本方式涌入欧洲资本主义各国。外来移民由于技术水平低、收入不稳定、失业率较高而长期处于社会最底层，成为社会边缘人。在政治上他们思想意识模糊，没有归属感，迫切希望得到当地民众的接纳和帮助，以致这部分人迅速成为欧洲各国左翼政党关注的重要目标。左翼政党采取广施公平正义策略，不仅强调保护外来移民的既得利益，给予最困难外来移民发放福利，积极筹建外来移民的救助体系，而且努力争取外来移民的就业机会和平等地位等。借助增强对外来移民的政治关怀和强调“普通人的政党”形象来争取认同和支持。

（二）多元联合以获得或维护国家政权

执掌国家政权是任何政党都倾力关注的核心问题，政党的任何活动都是围绕政治权力的获取和维护而展开的。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倡导以多元共生理念为指导，以思想、纲领的多元糅合和寻求多向联合等方式实现重掌国家政权。

第一，多元糅合以减少执政障碍和增加执政机会。面对充满严峻挑战的后危机时代，欧洲左翼政党扬弃单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或以社会主义为目标追求的传统政治行为范式，主动糅合其他政党政治主张和社会群体的利益诉求，力求实现既能满足传统工人阶级利益诉求，又能满足新中产阶级、外来移民甚至是高层资产者的社会利益的政治目标，以应对多元社会阶级和多元社会团体的利益诉求和价值取向，从而化解传统左翼政党逐步背离群众和缺乏新环境适应力的现实困境，逐步赢得传统核心民众和社会中坚力量的政治认同和大力支持，减少来自中坚力量或右翼民众的政治压力和执政障碍，以增加击败右翼政党的执政机会和条件。因此，积极选择多元糅合方式不仅是欧洲左翼政党应对变革时代的积极回应，更是减少执政障碍和增加执政机会的必然选择。

第二，寻求多向联合谋求重掌国家政权。面对后危机时代的现实境况，除德国和英国的个别左翼政党力量较强以外，绝大部分欧洲左翼政党党员数量较少、民众基础薄弱、社会支持度低，无力化解危机所带来的严重的社会、经济和政治问题，以致仅靠单个左翼政党力量击败右翼政党而执掌国家政权就显得非常困难，甚至根本无法实现。因而单个政治力量薄弱的欧洲左翼政党欲想执掌国家政权，化解内部分歧与矛盾并寻求最大公约数而走向多向联合就势在必行。目前经过左翼政党多次尝试和努力后，寻求多向联合实现竞选胜利几乎成了欧洲左翼政党获得国家政权的主要方式。一是建立“泛左翼联合阵线”，实现左翼力量整体利益聚合。如世界工人党、欧洲联合左翼、“改变欧洲”网络组织和共产党会议等。特别是“冰岛的绿色左翼运动改变了过去的不合作立场，2009年与社会民主联盟组成了第一个左翼联合政府”[8]。二是建立左右翼力量的“大联盟”。由于左右翼政党政策目标日益趋同并呈现明显中间化改革趋向，为实现最终利益共赢，左右翼政党逐渐建立了政治大联盟。如2013年德国大选的最终结局是社民党76%的党员支持与基民盟联合执政，组成“大联合政府”[9]。

（三）主动策略调整以求提升执政能力

政党的执政能力不仅体现在对其所代表的阶级阶层的引领能力，还体现在对社会民众运动的调节干预能力，更体现在对社会矛盾和社会危机的化解和处理能力。政党执政能力的强弱决定其执政兴衰状态。面对后危机时代严重的社会矛盾，欧洲左翼政党以奉行的价值取向为指引，积极采取折中实用主义政策和引领新社会运动的策略，以求提升自身的民众引领力、危机化解力和组织协调力。

第一，奉行折中实用主义政策提升危机应对能力。毋庸置疑，合理化解后危机时代的严重社会矛盾已成为欧洲左翼政党政治活动的核心内容。能否迅速地对危机做出富有成效的反应并有效控制和消除危机，是对欧洲左翼政党的实际执政能力的重大考验，也是决定其能否得到社会各界的政治认同和支持的关键所在。因此，为了提升危机监测、控制和处理能力，欧洲左翼政党深刻感受到坚持传统政策措施难以奏效，主动以具有折中性质的实践主义价值哲学为指导，积极采用实用主义政策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他们立足欧洲各国危机的具体情况，不断淡化各政党所坚守的意识形态和基本原则，纷纷抛开左翼之间和左右翼政党之间的传统的纲领和政策界限，扬弃传统欧洲左翼应对危机的政策主张，积极奉行有用即真理、无用即谬误的理念，普遍采用以民众实际诉求为出发点、以当时实际效果为判定政策优劣的根本标准的杂糅多元政见的实用主义政策。例如，德国左翼政党提出加强政府对市场的调控，扩大对教育和基础设施的投资，增加就业渠道，完善养老金体系等措施来促进劳动与资本、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社会平衡。

第二，积极引领新社会运动提升组织协调能力。左翼政党的组织协调能力是否强大关系其在政治博弈过程中能否获胜，也关系到能否在欧洲政治生态环境中处理好政党与政府、政党与社会、政党与民众的关系，更关系到左翼政党领导社会发展和维护社会正义的能力。后危机时代，各类新社会运动风起云涌，不仅打破阶级阶层传统界限，更以零散组合方式和针对现实某个具体问题而开展反对资产阶级政府及政策的抗议活动。它不仅涉及主体众多且涉及领域广泛，主要包括和平、生态、女权、反核、反种族歧视等多个社会领域，成为左右政治发展动向和政府制定决策的重要力量，因此积极引领新社会运动已成为欧洲左翼政党政治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欧洲左翼政党高度重视和积极引领新社会运动。

一方面以纲领主张容纳其政治诉求。欧洲左翼政党特别是作为在野党，他们非常注重深入了解和把握新社会运动群体的利益要求和政治诉求，吸纳其合理要素糅合进其纲领主张，以新社会运动群体的代表者和领导者来引领推动新社会运动发展。例如，诸多欧洲左翼政党的纲领政策都以醒目方式凸显和平、平等、团结等要领。另一方面引领和指导新社会运动实践。针对右翼政党的治理失当和政策缺陷，欧洲左翼政党不仅以纲领主张满足新社会运动的利益诉求，还以直接或间接的形式引导和组织新社会运动，特别是在争取工作权利、保障社会福利、反对政府转嫁危机等方面，积极引领新社会运动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这不仅赢得新社会运动群众的认同，也迫使右翼政府做出决策调整甚至使其引咎辭职。欧洲左翼政党对新社会运动的组织和引领，不仅使新社会运动摆脱非建设性、零散消极的自发状态而成为影响欧洲政坛的重要力量，也使欧洲左翼政党不断提升对社会问题和发展动向的认知和把握能力，从而提升了欧洲左翼政党的执政能力。例如，2010年法国政府拟提高公私行业的退休年龄而减少学生就业机会的方案，引起数万名学生参加抗议运动，在广大学生游行示威的强大压力下法国政府对议案做了适当修改；2011年为抗议政府对工人阶级实行财政紧缩、对导致金融危机的大资本家反而减税的不合理政策，英国爆发了多起罢工和示威游行；2016年以来欧洲各国全国性的罢工、游行示威越演越烈。

三、小 结

综上所述，面临全球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的冲击，欧洲左翼政党以重新建构的价值取向为指引，整合纲领主张和改变政策方略以求实现夯实民众基础、提升执政能力和掌握国家政权的政治诉求，尽管遭遇挫折但也取得不菲成效。不可否认，本文主要是从整体性和本质性视角考察了欧洲左翼政党的价值取向及政治诉求。就目前而言，欧洲左翼内部各政党之间的价值取向与政治诉求仍存在较大差异，各政党价值取向和政治诉求仍会随着社会发展变迁而不断调整和重构，因此，欧洲左翼政党的价值取向和政治诉求仍未完全定型，尚需跟踪考察和研究。

参考文献：

[1]中联部编译小组.社会党国际重要文件选编[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5.

[2]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李姿姿.金融危机影响下的欧洲左翼运动现状及展望[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0，（2）.

[4]李增伟，刘 歌.中东欧左翼政党日趋强势[N].人民日报，2012-12-12.

[5]Introducing the Dutch Socialist Party[DB/OL].[2016-10-15].https：//international.sp.nl/introducing-the-dutch-socialist-party.

[6]龚加成.全球化背景下的新探索——冷战结束后社会党国际纲领与政策的演变[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林德山.欧洲激进左翼政党现状及变化评介[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4，（5）.

[9]赵刚印.债务危机背景下德国政党生态的新演进[J].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