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撷金之二:管仲论金融雄踞世界第一

2017-03-25 10:29谭炳生
银行家 2017年3期
关键词:斯密亚当管子

谭炳生

数百年后的齐国,又出了一位同姜子牙一样早期命运坎坷,也同样具有雄才大略的伟人——管仲。

早期经商赔本、做官被逐、打仗败北、因辅佐公子纠沦为阶下囚的管仲,后经鲍叔牙力荐,齐桓公摈弃私仇,任他为相。

随后,又被齐桓公尊为“仲父”的管仲,奉命主持一系列的政治和经济、金融改革。专家概括主要为五个方面:

一、推行“以农为本,本末并举”的产业战略政策;

二、大力改革农业税收形式,工商税则注意“寓税于价”、“与之为取”,按土地分等征税,禁止贵族掠夺私产;

三、铸造货币,调剂物价,充分发挥货币的宏观调控作用,运用轻重之术,驾驭国家经济,充实国家财政;

四、发展盐铁业,因时而动、热情服务以搞好对外贸易;

五、提倡特殊情况下的“侈靡”,扩大消费以刺激生产。

管仲(约前723或前716~前645)春秋时期齐国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经济战略家和金融理论家。名夷吾,谥曰敬仲,史称管子。齐国颍上(今安徽颍上)人。

管仲少年丧父,老母在堂,生活贫苦,不得不过早地挑起生活重担,为维持生计,与鲍叔牙合伙经商;后从军,到齐国,几经曲折,经鲍叔牙力荐,为齐国上卿——丞相,被称为“春秋第一相”。有《管子》一书传世。

管仲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

他说:“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请听,两千多年前的管子说得何等好啊:

“政令之所以能推行,在于顺应民心;政令之所以废弛,在于违背民心。”(《管子·牧民》)

管仲最伟大之处就在于对人性的了解,承认人之天性,故政策的核心是“顺民心”。

可以说,齐国的富裕和强大主要得益于管仲精致的思想和严格而高效的管治。

正是因为管仲的思想被李悝、商鞅、李斯、萧何、陈平、桑弘羊、诸葛亮、王安石、张居正等人一代代的传播和应用,才使得中国的经济、金融思想和经济金融事业在春秋战国、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朱明王朝乃至康乾盛世这一颇长的历史时期内,都领先世界。

直到最近数百年,由于中国发展的停滞,同时由亚当·斯密为代表的西方经济学家的推动,才使英国和整个西方世界经济金融水平逐步超越了中国。

亚当·斯密(1723~1790)西方经济学泰斗。生于苏格兰法夫郡的寇克卡迪。

1776年3月,亚当·斯密《国富论》的出版所引发的讨论,在英国本土产生巨大影响,连欧洲大陆和美洲也为之疯狂。也正因为这本巨著,世人尊亚当·斯密为“现代经济学之父”和“自由企业的守护神”。

他在《国富论》中,提到康熙乾隆时期的中国经济,与五百年前马可·波罗(1254~1324)所描绘的中国完全没有长进。

邹艺湘在《漫话管仲及三千年经济思想》一文中指出:“包括凯恩斯和弗里德曼在内的当代西方经济学理论都有致命的缺陷,陷入‘否定之否定的怪圈中而不能自拔,离现实经济越来越远。所以,索罗斯要成立基金支持全新的经济学理论研究,而像克格鲁曼这些新一代的经济学家已经完全抛开理论,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来谈经济学了。所以,很多学院派经济学家认为他不是经济学家,尽管他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如果有一天索罗斯和克格鲁曼读到《管子》,一定会有相见恨晚之感。”

遗憾的是,当中国渐渐遗忘管仲而沉迷于程朱理学时,欧洲的文艺复兴正好走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新舞台。

当中国夜郎自大、闭关锁国以天朝自居时,英国和欧洲已开始工业革命,开放国际贸易,走向资本主义的新时代。

思想的开放和贸易的开放是英国和欧洲后来居上、超过中国的主要之因,而亚当·斯密和他的《国富论》在英国和欧洲的崛起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与管仲在齐国的崛起和随后中国的几个盛世中所起的作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跟管仲一样,亚当·斯密也看到了人性的两重性——既有自私自利的一面,也有美好道德情操的一面。

亚当·斯密关于经济人、道德情操等观点,在管仲那里都能找到与之对应的阐述。

也许,不是管仲比亚当·斯密早了两千多年,许多人还会认定管仲抄袭了亚当·斯密。

这也难怪,因为在一些人眼里,外国的月亮总是比中国的圆。殊不知我们祖先时代的月亮,比外国的月亮早圆了数千年。

至今还听到有人喋喋不休,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来自老子的“无为而治”,至少是受了老子思想的启发。

与其说是抄袭谁或受谁之启发,不如说更可能是来自于英雄所见略同。

据说当代有一些人总指责别人抄袭了他的作品,但首先要搞清楚的是,他的作品是源于古代或前人的作品,还是绝对为自己首创。

倘若源于古代或前人的作品,君就拉倒吧!君既源于古代或前人的作品,那他人也源于古代或前人的作品,与君又何干呢?抄袭又从何谈起呢?

难道说,君用了前人的作品,就成了自己的原创?别人就不能再用了?一用就侵犯了君之著作权?就是抄袭?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什么臆想,还是放宽容些吧,免得自讨没趣!

倘若如管仲的经济、金融思想为自己所独创——也许,他也会说是继承和发展了姜子牙等前人的思想——君倒可以讨个说法,但也不要过分认真。时常痛加指责,甚至于闹上公堂,君看管仲闹过吗?让人绳之以法了吗?他或许看有人如诸葛亮、如张居正、如那个外国的亚当·斯密用他的思想或类似的思想在治国安民、造福人类,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痛加指责之外,甚至于闹上公堂”呢。

当然,抄襲是不对的,我不想也不必更无暇为抄袭者辩护,我只是对那些擅自将抄袭罪名加诸于人者以忠告,不要自以为是,擅自加罪于人,于己于人都不利。凡事好商量么,还是宽容些好,甚至也来个“英雄所见略同”,或借用就借用吧,也未尝不可么!

亦如邹艺湘所说:“因为,管仲和亚当·斯密都是以实体经济作为研究对象的,并且研究经济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到走向富强的道路。而实体经济中最关键的要素是‘人。创造价值的也是人。从人的本性来说,两千年之前和两千年之后没有太多差别,齐人和苏格兰人也没有太多区别,都有自利理性的一面,也都有感性的一面。”

亚当·斯密的思想确实对以英国和美国为核心的全球贸易体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亚当·斯密的许多理论都能在《管子》中找到对应的阐述。

当然,管仲与亚当·斯密的不同之处也颇明显。管仲既相信市场的作用也相信政府的作用,是混合经济体制的创始人;而亚当·斯密则推崇自由市场经济,是不干预主义的祖师爷。

金融既是经济的灵魂,也是经济的核心。

这是经济金融的内在而客观的运行规律。

在经济还不很发达的古代,也许这一经济金融规律不很明显,但从管仲对这一规律掌握和运用的巧妙而卓有成效来看,这一规律可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前提是经济金融都有较高的水平和较大的发展空间。倘若处于物物交换时代,就谈不上这一规律的存在和运用了。

管仲在《管子·乘马》中指出,黄金是国家用来计量财用的工具,可以用它调节国家各项用度。国家用度过于俭省,黄金价格就低,对事业发展不利;国家用度过于奢侈,黄金价格就高,金价高则商品贱,对资源使用不利。所以要掌握它的规律。

管子认为过俭和过侈都不好。过俭则伤事即妨碍生产,因为过俭则对黄金需求减少,黄金价格降低而物价升高,就影响人民消费而妨碍生产;过侈则浪费物资,因为奢侈则对黄金需求增大,黄金价格提高而物价降低,就会增大商品消耗从而浪费物资。

等货耗尽才知不足,是不懂调节社会商品需求量;等妨碍了生产才知商品剩余多,是不懂调节人民的需求能力。只有知侈俭,才能使各种需求都得到正确调节。

“辨于黄金之理则知侈俭,知侈俭则百用节矣。”在现代社会里,各国都要有自己的黄金储备,用它来作为国际支付的储备金,并作为保证货币稳定的手段之一,这与管仲说的“黄金之理”虽不尽相同,但重视黄金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却有相通之处。

可见,“黄金者,用之量也”的理论,反映出《管子》已认识到,货币或价值规律对于生产的重要调节作用。以过去和现在铁铸一般的事实来测将来,这是何等的洞若观火。

把握经济金融内在规律而灵活运用于实践,这是何等的卓识敢为。

马克思指出,“贱买贵卖,是商业的规律”。

对这一规律,管仲已深体其中奥妙,并将齐国的改革纳入此一规律的运行轨道。

“谷贱则以币予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故贵贱可调而君得其利。”(《管子·国蓄》)

这是一种明显的用货币的流通手段职能来调节物价水准的正确的政策主张。

管仲深知,“货币政策”必须与“资产政策”相配合,这其实是管仲“轻重”理论的核心,货币多了,资产少了,物品自然会涨价;反之亦然。

在管仲那里,资产与物品是不分的,只区分“钱”和“钱能买到的东西”。管子在《管子·山至数第七十六》中,最早在世界上提出了“货币量数说”。这是一个现代金融学的概念,用《管子》的话说,就是“如果国币有九成在国库,一成在流通中,币重而万物(商品)轻。如果全部国币都放出来,则币在下,万物皆在上,万物重十倍”。

其意是说,可以通过控制货币投放量来调节商品价格,平衡供需关系。在流通领域里投放的货币少,商品就不活跃,且价格偏低;投放的货币多,商品就增多,物价也会上涨。

管子的这个“货币量数说”,欧洲人直到16世纪才懂一点,比管子至少晚了2000年。

有关专家研究《管子》后惊人地发现,管子在两千多年前就基本解决了令当代官员头痛欲裂的“三农”问题。

《管子》里提到了一个“环乘之币”的金融政策,即是一项过人的农村信贷措施。

所谓“环乘之币”,按当今说法,就是农业基金。这个政策,要求各郡县官府摸清上、中、下三类土地的亩数,摸清各农户人口数,然后设立一个贷款基金。到春耕时,按照不同等级、数额给所有农户发放种子贷款。

到秋收时,农户留足了口粮后,要按照政府规定的价格,向官仓出售剩余粮食。

如果贫户歉收,连口粮都不够,官府还发给口粮贷款,总之让你能保持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不至于饿死;欠款待你能熬出头来,再还上。

据专家考证,这个“环乘之幣”所起的作用有四:一能保证生产,二能控制粮价,三能救济贫户,四能控制住一个地区的货币流通规模。

古代的农村就靠这个“环乘之币”,解决了几乎所有的“三农”问题。

这种以货币基金来刺激生产、控制市场价格与货币流通量的办法,属管仲独创。欧洲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1918)后,才用此法。又是相隔了2500多年。

“环乘”一词的“乘”,是“利用”之意。环乘者,即循环利用也。

有位专家说得好:“《管子》的‘环乘之币讲得多么好啊!可惜,古时的货币基金是用来惠民的,而今天的货币基金是砸老百姓的钱不心疼的。”

不说“基民”们对此体会如何深,巨亏者如何痛。且说管仲改革后的齐国国力大振,他联合北方邻国、抵抗山戎族南侵的外交战略也大功告成。

管仲改革的胜利,把一个“地舄卤、人民寡”的齐国治理得国富民强,成为其时第一强国,齐桓公成为春秋首个霸主。

孔子称赞管仲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并感叹道:“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连孔子都发出“如果没有管仲,我们都要当野蛮人了”的感叹。由此可见,管仲的改革对齐国,乃至对中华民族影响深远。

近代维新领袖梁启超(1873~1929)评价管仲是“国史上第一流人物”、“中国最大之政治家,而亦学术思想界一子也”。

邹艺湘在《漫话管仲及三千年经济思想》一文中指出:“两千多年前,孔子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果不其然,在程朱理学打着孔子的幌子淹没管子的时代,我们不止被发左衽,而且被强迫留着辫子。最近几十年中国的复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抛弃(土和洋)程朱理学,(有意无意)重新拥抱管仲的结果。亚当·斯密的核心思想是分工加交换等于市场,市场等于效率,这也可以看作管仲思想的发展和延伸。直到今天,中国人勤劳而不富裕的主要原因仍然是因为市场化不充分,大量的资产不能自由买卖,大量的产品不能进入市场。而这些问题在两千七百年前,管仲就处理得相当好了。”

邹艺湘并非完全否定程朱理学,他指出,就学问本身的精致而言,程朱理学不仅继承了儒家的思想,也参考了法家和道家的思想。”

他强调两者之根本区别:“程朱理学的核心是‘存天理,灭人欲,而管仲的伟大恰好在于他坚持‘人性就是‘天理,所以,为政之道在于顺人心。”

管仲经济思想的核心是“综合治理”,而综合治理的要点就是不偏激、不教条、审势度势、随机应变。

其时,除泱泱中国外,只有小亚细亚和希腊开始铸造金银币,成为西方铸币之始。

在经济灵魂与核心的金融领域,管仲铸造货币、调剂物价、充分发挥货币的宏观调控作用、运用轻重之术驾驭国家经济、充实国家财政的一系列金融思想和实践,使管仲成为继姜子牙之后又一位伟大的经济金融战略家。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银行株洲市中心支行)

猜你喜欢
斯密亚当管子
爸爸是“森林之王”
巧取乒乓球
语言层次
亚当·斯密的人力资本思想
全世界最奇葩的男子 几十年来一直在长高
做试验
严复与亚当·斯密税收思想比较研究
滚球游戏
搞不定的水管子
开车时别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