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
“教育”一词,在我国文化中不妨说成是“育教”更准确:“育”有生育、养育之意,是生命之始,也是生长之基;然后才有“教”,“教”是会意字,字形是手持木节,训育孩子之状。也就是说,在古时看来,教育表示“做减法”,意在告诉缺乏经验的孩子某些禁忌,以免遭生命、安全之虞。而今天,家长们不停地给孩子报补习班,让他们学这学那,学校也加班加点,唯恐学生“输在起跑线上”,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教育的“加法”让孩子的背负却越来越沉重。
教育多元化背景下的“囚徒困境”
2011年,上海开始进行了数字化教学的探索,浙江、江苏等20余个省份也纷纷开展了相关的调研和实践。2013年以来,随着“大数据”的兴起,以“慕课”(MOOC)為代表的网络交流、网络学习等创新形式方兴未艾,并主导着将来教育的发展方向;同时,又出现了种种“微”潮流,如微博、微信、微视频、微电影等,加快了全社会对信息时代的理解和融入。可以说,这种主要建立在个人基础上的多元价值表达,令旧的教学逻辑、教学秩序、教学形式猝不及防。客观地看,虽然还没有产生巨大冲击,但是已经离革故鼎新不远了。这其中的巨大矛盾是:一方面,网络的信息过载,让“知识盈余”成为了某种认知障碍,因此教会孩子学会分辨、过滤,乃至挖掘信息,成了当务之急;另一方面,我们还在不停地“做加法”,且许多知识还是“有毒”的。
从传媒的角度来看,传统的课堂教学是“点对面”式的,比如一个老师讲,几十个学生听,信息渠道单一,互动也很有限。而今天的教学趋势,则是“点对点”式的,就是每个人都握有麦克风,既是受众,又是传播者,每个人都可以加速生长,放大价值,通过“微革命”,一跃而成为耀眼的“草根”。2012年3月,举世闻名的《大英百科全书》,纸质版宣布停印,因为在面对每个人都可以随时上传、增添、修订、完善的“维基百科”时,它是无从应对的。同样,传统教学也遭遇了类似的催逼,在一场席卷全球的“微革命”中,不主动地寻求融合和嬗变,就会被动地“下线”和“宕机”。
从另一角度看,我们却又困惑于一个巨大的悖论之中。在口口声声喊着“教育正在悄悄发生革命”的同时,现实的课堂、教材还有僵化的一面,有时候即便是几十年的老东西,都可以继续一代又一代的教下去。现在,很多学校还在应试教育的泥潭中不能自拔。我们不是要否认应试教育,但对教育习以为常的“想当然”,始终走不出囚徒困境。
“恪守初心”重拾教育价值的本真
我们不妨先来分享一个小故事:二战期间,美国空军降落伞的合格率为99.9%,这就意味着,每1000个跳伞的士兵中会有1个因为降落伞不合格而丧命。军方要求厂家必须让合格率达到100%才行。厂家负责人说他们竭尽全力了,99.9%已是极限,除非出现奇迹。之后,军方就改变了检查制度,每次交货前从降落伞中随机挑出几个,让厂家负责人亲自跳伞检测。从此,奇迹出现了,降落伞的合格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这个故事可能是后人牵强附会的,但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它讲清楚了教育本质中的动机问题。也就是说,当我们试图“植入”教育时,即把知识、技能按照考核要求强加给孩子,这里的心理动机来自于教育者本身,而不是学生,当成绩到达某个瓶颈后,就再难有成效了;反之,当我们试图“代入”教育时,也就是让孩子以自己的视角来体验和感知教育的时候,应试的心理天平就悄然转变了,教育的原有之义也就展现出本来的魅力。
同时,教师也学会慢慢还原,放低身段,让自己成为学生的伴随者,而不是管理者、监视者、考核者,那么他们也会有身临其境的“代入感”,所谓的教育学、心理学、行为学等,都自然成了营养,孩子们自主学习、自能管理、自我修身。“教育即生长”,将不再是苦行僧式的被迫修行。
由此我们回想:为什么总是抱怨学生目光游离、神情木讷?为什么讲过的东西经过一遍两遍三遍的训练还是有人“拿不到分”?寻根究底,是我们的教育理解还囿于传统经验,看不清“教”与“育”的对立统一。其中关键在于两样:一是心理动机的不对称。教师与学生的关系,不应是基于权力的“上位”与“下位”的金字塔结构,而理应是共生的平行结构,两者是学习共同体。当然,各自角色和目标不同。二是对时代要求的感应迟钝。当课堂没有更新,尤其是针对学生身心体验的更新,内容老化,形式单一,泛泛而论,了无情趣;失去了手把手教导、心对心感知,如此教育,岌岌可危。我们是不是也该重温一下纪伯伦的名言——“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出发”。
结束语
所以,我们总需要在这个号称“微革命”的时代大变局中,透视万紫千红的“教育秀场”,澄清教育的价值,重拾教育的本真。历史上,曾有人预言:电影诞生之后,广播会消失;电视产生之后,电影会消失;电灯出现后,蜡烛会消失……结果呢?一切相安无事。教育也是一样,它的本质,不是抛弃和取代,而是更加接近心灵,更接近“一个灵魂去唤醒另一个灵魂”“一棵树去摇动另一棵树”的立德树人之本,并在不断剥离与求索中,守住初心。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通市通州区金沙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