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立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赵家璧佚简十二通释读
宫 立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赵家璧给于伶、赵清阁、胡从经、陈万雄、丁聪等人的书信,《赵家璧文集》第五卷失收,当为佚简。结合相关文献资料,对这十二封书信进行钩沉,梳理赵家璧与鲁迅、徐志摩、郑伯奇、赵清阁等作家之间的文人事。
赵家璧;佚简;于伶;严文井;胡从经
《鲁迅研究月刊》2008年第2期曾刊出《赵家璧书信征集启事》,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6月出版了《赵家璧文集》的第5卷书信卷,“赵家璧书信辑录了赵家璧书信400多封,时间跨度长达60年,内容包括不同时期的编辑作者交流、作品翻译以及文学研究、编辑出版理论、亲朋往来、家庭生活等等,对于整体展现赵家璧的思想、动态、业绩有重要的意义”[1](P476)。当然,赵家璧的书信不仅仅只有这些,赵家璧在回忆夏衍的文章中提到,“作家书简是研究现代文学史最可靠最珍贵的资料”,“我所收藏三十年代几十位老作家如鲁迅、茅盾、老舍和郁达夫等七百多封亲笔书简,除鲁迅的五十封已交上海鲁迅纪念馆,幸得保存外,其余的早在十年浩劫后期下落不明”[2](P368)。笔者最近在拍卖图录上读到赵家璧的十二封书信,《赵家璧文集》书信卷失收,笔者结合相关史料,对这些佚简进行整理与释读。
一
胡从经同志:
前蒙面允将你珍藏的鲁迅手迹,《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编选感想找出后借我摄一复制品,不胜感谢。不知现已找出否?最近山东师范学院著《佚文集》注释组寄了一本供内部注释用的《佚文集》给我,并提了几个问题,说将于七月初派专人到上海来。因此,我想到如能把这篇从未收入的“编选感想”找出来,可提供他们作参考。知道你工作很忙,我因足痛,不良于行;如能抽闲找出后,于七月五日午前留交给会计科俞绮云同志,那么下午我来社领取工资时可顺便借来一用,用毕定必奉还不误。
上月“长风”巧遇,因时间匆促,未及畅谈,有闻,欢迎你来舍聊天。
向陆谷韦同志问好,此致
敬礼
赵家璧
6.30
山阴路大陆新村53号三楼
XX同志:
去年别后,一直在怀念着你们负责的这本《佚文集》有了些什么新发现。我答应提供的《编选感想》,收藏者虽当面答应借我一用,迄今如石沉大海,不给我一个回音,也只能徒唤奈何。前星期收到你们寄来的油印注释本,不但知道你们已找到了《编选感想》,而且与我也有一点关系的。鲁迅在“光华”的讲话稿也列入了。我心中的高兴真是说不尽的。我立即从头到尾的拜读了两遍。对你们注释组全体同志,在这一年来所取得的成就表示祝贺。注释工作也做得仔细、到家。在打印本上已达到这样的水平,在我过去所接触到的其他打印本注释征求意见稿里是空前的。将来铅印本出版一定更有提高。
我写了四页意见,没有什么大用处。但一则表示我对你们这项工作的衷心支持;二则谈了些自己的看法,也顺便提供一点有关资料,供你们作参考。
有一点总的意见就是建议你们把题解尽量写得简短扼要些,有些地方不必把话都说尽,给读者留点自己思考的余地,也不要什么都拎得高高的。而且佚文本身只有几十字几百字,题解写了一大篇,也不相称,不一定正确,仅供参考。这方面的看法,我在给王仰晨同志的信上也提起过,他复信时认为可加考虑。
“四人帮”打倒后,老知识分子都极兴奋,还想在有生之年多做些有益的事,我也有这种想法。
请代我向书新、王守仲、李伯齐、刘玉强诸同志问好,并祝你们大家身体健康,在今后的注释工作中取得更大的胜利!
赵家璧
77.6.11
赵家璧1977年8月13日在给王仰晨的信中提到,“山东师院佚文注释组已找到了鲁迅为《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写的一段《编选感想》手迹复制品,最近来信要我为此写一篇回忆文章,准备发表在他们的《山东师院学报》上……为了这篇短文,我们出版社的丁景唐同志寄我北京影印的一份当时良友图书公司作广告用印发的《新文学大系》单张宣传品,内有我写的一篇编辑缘起,十位编者写的编选感想的手迹,包括鲁迅的在内,这个东西我在沪一直没有找到,在前信里,我也向你提起过,现在丁景唐同志从北京友人那里得来,我想可能来源地是鲁编室,因为山东师院注释组也是从北京搞到的”[1](P298)。赵家璧1977年9月2日写成《从一段鲁迅佚文所想到的——回忆鲁迅编选〈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发表在《山东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5期上,题目中的“一段鲁迅佚文”指的正是鲁迅为《中国新文学大系样本》写的《编选感想》。他在文章中提到,“负责《集外集拾遗补编》注释工作的山东师范学院同志们去年来沪看我时,我就想起有一段与我有关的文字没有被收进《集外集》和《集外集拾遗》,而我自己宝藏的那份材料也已在十年前丢失了。我虽答应在上海向可能的收藏者征求供用,终未如愿。现在看到这段佚文手迹影印件已经找到,并正式编入《集外集拾遗补编》,这对我来说,如获至宝,如见故人。因而联想起四十余年前与此文有关的许多点滴往事。不久将是鲁迅逝世四十一周年的日子,我就把这篇文章作为对鲁迅先生的一点纪念。”[3]由此可知,当时赵家璧自己手头已无鲁迅的《编选感想》,于是想向胡从经借用一份复制品,提供给山东师范学院《鲁迅佚文集》(1928-1936)注释组未能如愿,最终注释组自己找到《编选感想》并将其编入。赵家璧由这段鲁迅的佚文,回想起鲁迅当年对他的爱护、教诲,对他在编辑出版工作的帮助,于是写下这篇回忆文。赵家璧曾在上海光华大学附中高中部和光华大学文学院读书,所以才会对“鲁迅在‘光华’的讲话稿也列入了”格外关注,才会说“心中的高兴是说不尽的”。“最近山东师范学院著《佚文集》注释组寄了一本供内部注释用的《佚文集》给我,并提了几个问题,说将于七月初派专人到上海来”,《鲁迅佚文集》(1928-1936),山东师范学院1976年5月翻印,由此,可推知,赵家璧给胡从经信的写作日期当是1976年6月30日。另外,鲁迅的《编选感想》与赵家璧的这篇回忆文一起收入山东师范学院1979年8月内部印行的《〈集外集拾遗补编〉(1928—1936)资料选辑》下册。
从经同志:
北京“一招”匆匆晤谈后,我又在京留了两周,拙作在九月廿五日由湖北六0三厂送给人民文学出版社样本四十册后,上海新华书店至今尚未到货。出版社送我的二十册样书都送了北京友人,除自留一册外,上海许多朋友都未分送,非常抱歉。据书店中人说,月底到货有可能。
我在京时,吴泰昌同志读了拙作,认为可在《文艺报》上发一书评。这次来沪出差,他又来舍看望我,谈起他已约你执笔,极好。我准备把仅存的一册样书早日送你,请你批评指正。同时也想和你面谈一次,提供一些其他材料。你我住处是上海的两个边区,交通很不方便,我又不良于行。不知你能抽空来舍一谈否?我上午一般都在家。何日得闲,先赐一条,当恭候,即颂
著安
赵家璧
81.11.23
山阴路大陆新村53号
赵家璧提到的“拙作”,当是指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9月出版的赵家璧的《编辑生涯忆鲁迅》,初版8 500册。1981年是鲁迅诞辰百年,根据这本书的《后记》可知,是人民文学出版社鲁迅著作编辑室的王仰晨来信约请赵家璧将近年所写的关于鲁迅的回忆文章结集出版的。吴泰昌建议胡从经在《文艺报》上为《编辑生涯忆鲁迅》发一书评,为此赵家璧不但把仅有的一册样书赠送给胡从经,并且约请他“面谈一次,提供一些其他材料”。但笔者未能查到胡从经写的书评,只查到应国靖在1981年10月3日《解放日报》写有《推荐〈编辑生涯忆鲁迅〉》。
二
严文井同志:
承你赐赠的新版《山寺暮》,由于你寄在上海市出版局,而我早已退休在家,他们迟至昨天才派人送到我家里,离开你发信日期几近二十天,捧读之下,感愧交集,特别是你在扉页上题写的两句话,实不敢当,读了你写的“再版后记”,提到过早逝世的我们共同的朋友靳以同志,我在准备写的回忆文章中早已列入了写他的计划,将来一定要把他编的《散文丛书》细细地谈一谈,今年国庆节左右,北京三联书店将出版我的名为《编辑忆旧》的回忆录,届时当奉赠一册,敬请指正。再一次向你表示感谢和道歉,今后来信,请寄上海山阴路192弄53号,即颂
著安
赵家璧
84.3.13
严文井的散文集《山寺暮》,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37年6月初版,系靳以主编的《现代散文新集》之一种。文化艺术出版社1983年9月再版了《山寺暮》,严文井在《再版后记》中提到,“我特别要提到过早逝世的靳以,《山寺暮》当年能够列入他主编的一套散文丛书里,表现了他对青年作者的宽容大度和热情善意。得到他这种美德扶植的人决不只有我一个;可以从这种美德直接间接得到帮助的人,也许会成千上万”[4]。赵家璧在信中提到在他准备写的回忆文章中早已列入写靳以的计划,“将来一定要把他编的《散文丛书》细细地谈一谈”,为了写好这篇关于靳以的回忆文章,曾搜集了不少材料,并写信向巴金以及靳以的女儿章节思请教。1988年2月11日,赵家璧写完《和靳以在一起的日子》,发表在《新文学史料》1988年第2期。这篇文章的第四节就是专门谈靳以与《现代散文新集》的,笔者注意到,赵家璧在文中还摘引了靳以为严文井的《山寺暮》写的广告词,特照录如下,“作者虽然有一点陌生,可是他那敏锐的感觉,流利的文笔,会引起每个读者的爱好。所写的事物,正是一些人所习见的,只是他用异样的角度来观察,来描写,把天地渲染得更广大了。也许你这样想过,只是任之飞去,作者却为你抓住了,放在纸上,使你欣赏,使你感叹,终于使你爱好”[5]。由此可见,靳以对青年作者的无私支持。
三
陈万雄先生:
我最近去桂林阳朔出席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举办的第一届出版研究年会,昨夜才飞回上海,见到你们十九日来信,敬悉种切。我离沪飞桂前二日(九日),已收到你馆赐赠《徐志摩全集》平装本五厚册。香港出书周期快,印刷装帧简洁精美,值得我们学习。我把第一册带往年会,大家看到,都表钦佩。王仿子、范用、吉少甫等同志,都认为贵馆出版这套全集,具有文献价值,希望把补遗早日出齐。
前信我曾谈起林徽因女士生前曾得到徐志摩的许多信,这些信原来认为已在“文革”期间遭难。最近从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位编辑那里知道,林的家族仍保有一批珍贵信札,但家族中对发表与否持有不同意见。我将去信直接与有关同志联系,争取能发表全部或一部分,将来可收入你们的补遗中去。这些信件从未发表,史料价值更大。
凌叔华女士来信中提到的徐志摩遗札六封长达近万字,已经武汉大学唐达晖先生的大力协助,在该校学报重新刊载,我寄你的材料,你来信说已收到。我认为征集遗文工作,对丰富全集内容将起很大作用。现在《全集》已出版,你馆是否可以考虑赠送一部平装本给武汉大学唐达晖先生,以资鼓励?如蒙同意,请寄武昌武汉大学北三区20栋三门486号。
寄来《文汇报》剪报都收到,谢谢!
承蒙你馆厚酬拙作,在此致谢。我因要在香港买些海外图书和药物,前曾函请把《文汇报》稿酬寄交香港马常子女士,你十月十六日来信已予同意。今天我拍了一个电报给你,拜托你把《文汇报》稿酬和你馆给我的稿酬,都按前函约定,交香港西洋菜街163号9楼(九龙)马常子女士。他是我的老友马国亮先生(前《良友画报》总编辑)的女儿。不要折成人民币汇到上海来,种种麻烦,希予见谅。
补遗部分进行得如何?希便中赐告,即颂编安
赵家璧
83.11.23
上海山阴路192弄53号,电话665428。清润先生:
我十三日来桂林阳朔参加“出版研究年会”,你社韦君宜、王业康、王仰晨等老朋友都见到了。我于上月底寄奉拙稿附书、照片,月初又寄更正条文及照片,谅均已收到,迄今未见复信,甚以为念。
不知可用否?请便中赐知。
延顺是否已随牛汀同志出外组稿?我有电报和长信各一给他,不知他见到否?请代询。
据说,有一些徐志摩写给林徽音的资料,将由你刊发表,确否?是些什么内容?香港商务的五卷本《徐志摩全集》已出版,我已收到样书,内有沈从文、陈从周序,我为它写了万言长序。你社也出了拖延了二十多年的《徐志摩选集》,正巧碰上新的号召,但我认为不论如何,提供文献史料,总是出版工作者应尽的责任!
你们忙得如何?盼早日来信,即颂编安
赵家璧
1983.8.20于南宁
由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召开的首届出版研究年会,于1983年11月13日至19日在广西阳朔举行。赵家璧在大会上做了主题发言,会后整理成《几点感想和一个愿望》,发表于《出版工作》1984年第1期,可惜这篇短文《赵家璧文集》失收,只见于赵修慧编的《赵家璧著译年表》。1983年10月,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五卷本的《徐志摩全集》,书前有沈从文、陈从周、赵家璧的序言各一篇。其实,赵家璧很早就动议出版《志摩全集》,“得到茅盾的支持,协助陆小曼共同编辑的《志摩全集》,我是把它作为五四以来现代文学家的第一部全集作次尝试的,未及如愿完工,在一九三六年因版权转移给上海商务印书馆而顿成泡影”[2](P94)。赵家璧在给陈万雄的信中,还提到《徐志摩全集》补遗的工作。历时数年,1992年7月,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了由陆耀东、吴宏聪、胡从经主编,陈从周、赵家璧、徐承烈协助审校的四卷本的《徐志摩全集补编》。1988年1月和1994年2月,上海书店先后重印了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徐志摩全集》和《徐志摩全集补编》,1995年8月,上海书店又将它们合在一起,出版了九卷本的《徐志摩全集》,据俞子林回忆,赵家璧“是上海书店出版社的出版顾问,他为丛书推荐过多种现代文学单行本,包括《徐志摩年谱》。后来他又向上海书店推荐出版他和陆小曼合编的《徐志摩全集》(由香港商务印书馆提供菲林),继而又出版了由陆耀东、吴宏聪、胡从经合编的《徐志摩全集补编》。补编由上海书店与香港商务印书馆合作出版,排校工作完全由上海承担,曾得到赵老的悉心指导”[6]。
赵家璧信中提到“凌叔华女士来信中提到的徐志摩遗札六封长达近万字,已经武汉大学唐达晖先生的大力协助,在该校学报重新刊载”,经查,《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1983年第4期刊出了《徐志摩遗札六封》和唐达晖的《关于〈现代文艺〉与〈志摩遗札〉》。关于寻找和刊载徐志摩遗札一事,赵家璧曾提到,“当我从凌叔华那里知道,她在武汉执教之际,曾为当时的《武汉日报》主编过《武汉文艺》副刊。她在稿荒时,曾将徐志摩先生生前写给她的七八十封信,先后发表过。这是一条重要的信息。我于八三年三月初写信给在武大教书的现代中国文学史研究者唐达晖先生,请他就近查抄。三月廿三日收到复信说‘《武汉日报》已去我校图书馆查问过,没有这种报纸;抗战期间,武大内迁,图书资料损失很多,因此许多战前书报都没有了。’四月十二日又来信说,他曾去湖北省立图书馆,虽有该报,已属‘抢救’对象,怕搞坏了,不允调阅,只准看缩微胶片。他把一九三六——一九三七年报纸,全部查阅,一无所获。经过继续努力,才从一九三五年报纸中找到了徐志摩写给凌叔华的六封信。因原报已破旧不堪,馆方不同意摄影复制,唐达晖只好化(花)了几天时间才把它抄回来,还化(花)了同样多的时间,整理誊写清楚。这六封诗人写给凌叔华的遗札,可惜原文均未署写出日期,除发表于《武汉大学学报》外,已寄往香港商务编辑部。”[7](P353-354)当得知《志摩遗札》被找到时,凌叔华致信赵家璧,“这是多年来未有过的喜事”。
赵家璧信中提到的“你社也出了拖延了二十多年的《徐志摩选集》”,指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9月出版的由邵华强、应国靖编的《徐志摩选集》,书前有卞之琳写的序,沈从文写了封面题字。为什么说“拖延了二十多年”呢?赵家璧曾回忆,“一九五六年下半年到一九五七年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刚刚提出,我国文艺出版界似乎出现了一片曙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约请卞之琳编一本《徐志摩诗选》”,陆小曼为此还写了《遗文编就答君心》,可惜“不料国内逆风突起,出版《徐志摩诗选》的计划也随之烟消云散”[2](P105)。
信中提到的“有一些徐志摩写给林徽音的资料,将由你刊发表,确否?是些什么内容?”,笔者查阅《新文学史料》,只查到1983年第1期刊有凌叔华的《谈徐志摩遗文——致陈从周信》,凌叔华给陈从周的信中提到了林徽音,“他和林徽音、陆小曼等等恋爱也一点不隐藏的坦白的告诉我多次了……不意在他飞行丧生的后几日,在胡适家有一些他的朋友,闹着要求把他的箱子取出来公开,我说可以交给小曼保管,但胡帮着林徽音一群人要求我交出来(大约是林和他的友人怕志摩恋爱日记公开了,对他不便,故格外逼胡适向我要求交出来),我说我应交小曼,但胡适说不必”[8]。
四
于伶同志:
我九月初随中国出版代表团赴日本二周,回国后在北京参加观礼等活动,上星期才返沪。
西安对《郑伯奇文集》事,经我写信给西安出版局付局长林理明后,九月四日,出版社责任编辑已来信给我,说:“这部书稿经您编选,颇费了苦心和辛勤的劳动。我们计划在明年优先发稿。在审读中如有具体商榷之处,还需要进一步与您具体联系。”我在京时,又催促《人民日报》编辑部袁鹰同志早日把成仿吾序文发表,编者附言论中说明“文集三卷,将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该文已于十月十六日见报,经过奋斗,现在总算落实了。经过详尽,容后面谈,坚持三卷之议是首先得到您的支持的。今后还会有文章,但看来不会有大反复了。
拙作《编辑忆旧》已由三联出版,我带去20本分赠日本同行,反应很好,希望您批评赐教。
近来身体健康情形如何,希多保重。
伯奇儿子在京见到,他对父辈的大力协助,托我代为致谢。即颂著安
赵家璧
84.10.23
朱贤钧同志:
我正在为西安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的《郑伯奇文集》帮助复审,因我年老体弱,未能亲自查阅,经电话联系后,蒙你答应协助,无任铭感,请与原文核对后,将附纸寄下,谢谢。
附赠《大系·宣传手册》,留作纪念,即颂春安
赵家璧
84.4.11
上海山阴路192弄53号 电话665428
代我向张伟同志致意。
郑伯奇去世后,于伶就郑伯奇“在中国革命戏剧和电影运动方面的开创精神与事迹”,以及“他对我这一个晚辈所给予的合作、支援和关怀鼓励等等”[9],写成《先驱者战斗的一生——缅怀郑伯奇同志》,发表于《党的生活》1980年第2期。赵家璧也在《新文学史料》1979年第5期写有《回忆郑伯奇同志在“良友”》,他回忆,“最近同志们鼓励我把我在良友图书公司担任文艺编辑期间的有关史料写下来,我已写了几篇有关鲁迅先生的,今后还计划分别写几篇有关主编过的几套丛书,而每次构思、动笔,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伯奇,写到伯奇。事实确实如此,如果没有伯奇,我不可能走上进步的文艺工作者的道路;如果没有伯奇,‘良友’也不可能出版那么多当时曾发生过一定影响而至今还受人称颂的文艺作品”[10]。由此可见,无论是于伶还是赵家璧都对郑伯奇有很深的感情。据《郑伯奇文集》的《编选说明》可知,这部三卷本的文集是“由单演义和王延晞、郑延顺三同志先后编选,赵家璧同志复审,编委会定稿。编委会由成仿吾、李一氓、夏衍、阳翰笙、李初梨、冯乃超、于伶、胡采、柯灵、赵家璧、单演义、丁景唐、郑延顺十三位同志于一九八二年组成”[11]。由赵家璧、丁景唐、柯灵、于伶组成上海编委会,赵家璧负责初稿,丁景唐、柯灵负责复审,于伶负责决审定稿,赵家璧1984年6月7日在给《郑伯奇文集》上海编委的信中也提到,他将“1981年12月单演义同志所编选的初编稿(共约81篇),与1983年王延晞同志郑延顺同志所编选的初编稿(共约224篇)进行复审编选工作,现已完成。共选179篇,约85万字,计划出三卷”[1](P423)。
赵家璧在给于伶的信中提到成仿吾为《郑伯奇文集》所作的序,在1984年6月20日给郑延顺的信中也曾提到,“关于《人民日报》先发表成仿吾序文事,林理明复信同意,并认为这是对《文集》最好的宣传。此事将由丁叔叔(引者注:指丁景唐)或我直接与人民日报文艺部袁鹰或姜德明同志”[1](P451)。成仿吾为《郑伯奇文集》所作的序言,写于1982年11月5日,发表于《人民日报》1984年10月16日。另外,《大系·宣传手册》指的是上海文艺出版社印的《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宣传手册》,该手册除了介绍《大系》各集的主要内容,还刊有文学前辈叶圣陶、周扬、巴金、吴组缃、聂绀弩、芦焚、艾青、于伶、夏衍的亲笔题词,朱贤钧、张伟都在上海图书馆工作,估计是赵家璧在为《郑伯奇文集》做复审编选工作时,委托他们代查了郑伯奇的文章,所以才赠予《大系·宣传手册》以表谢意。
黄沫同志:
《新文学史料》第四期收到,谢谢。从这一期起改为公开发行,那是一件大好事。
我原定这个月再寄一篇有关《一角丛书》的回忆史料,初稿早已写成,请两三位同志看后,都认为还需要再加工修改,所以只好推迟了。
拙作是否将于第五期上发表?如果是的,可否要求你通知办事部门,除应赠作者的赠书外,请代我寄一册给“西安甜水井十一号郑季敏同志”,她是郑伯奇的女儿,书款请在稿费中扣除。
前寄陈从周同志写的一篇有关郁达夫的短稿,如不合用,请便中寄还,以便交给作者。
文代会即将召开,我也将来京参加,能同你见面一谈,即颂
赵家璧
9.24
信中提到,“拙作是否将于第五期上发表”,指的是《新文学史料》1979年第5期发表的赵家璧的《回忆郑伯奇同志在“良友”》。这篇怀念文章写的是郑伯奇,所以赵家璧才要求将这期《新文学史料》也寄一册给郑伯奇的女儿郑季敏。由此可以推知,这封信的写作日期是1979年9月24日。另外,信中提到,“我原定这个月再寄一篇有关《一角丛书》的回忆史料”,后来《新文学史料》1983年第3期刊发了赵家璧的《回忆我编的第一部成套书——〈一角丛书〉》。
“前寄陈从周同志写的一篇有关郁达夫的短稿”,经查,陈从周在《新文学史料》只发过两篇文章,1981年第4期刊有《记徐志摩》,1985年第4期刊有《徐志摩白话词手稿》。香港《文汇报·笔会·文史掌故》1980年11月17日、18日刊有陈从周写的《郁达夫的早年》。笔者未曾找到《郁达夫的早年》,但注意到陈从周的《梓室余墨:陈从周随笔》收有一篇《郁达夫早年经历》也不长,第一段讲他去郁达夫的风雨茅庐探访过。第二段讲,“郁达夫之早期历史,余闻之于其乡人胡鲁声师继瑗,胡师与达夫少时同学,且有戚谊,并曾介绍至之江大学中文系任教”[12]。
五
清阁:
久未晤面,思念为劳。今年还未去向你拜年,实在因为你那段路远,我的足疾,北京长沙归来,严重恶化,影响股骨,前星期去瑞金医院骨科会诊,决定动手术,入院证也签了。高干病房只有二十张床位,等有空位,通知即去。据说,开刀后要上石膏,可能要住院或卧床一个时期,那就什么事也不能做了。我生平还未住过医院(那里不算医院),这次倒要经受一次考验了。
林姑娘来看过我一次,我送了大作的剪报,她非常感动,说要去信给你,不知写出否?
你近来忙些什么?听说你已被选上学部委员,可贺!回想文化大革命前,病魔缠身,危在旦夕,今天“四人帮”倒下,你又站起来了。可见一个人精神因素是最主要的。希望你健康长寿,多多写作!我在入院前不能去看你了。等我丢了拐杖再去造府拜访吧。祝健康。
家璧
80.3.17
老舍曾为赵清阁写过一首五言绝句,“清阁赵家璧,白薇黄药眠。江村陈瘦竹,高天臧云远。”[13]赵清阁应赵家璧的约请,为上海晨光图书公司编了一本《无题集——现代中国女作家小说专集》,1947年10月初版。有研究者曾提到,“赵家璧是一位殷勤的使者,多次替老舍探看赵清阁,也曾替赵清阁捎茶叶给老舍。有朋友去上海见到赵清阁或从上海带来赵清阁的消息,老舍就欣慰,否则就焦虑。”[14]《赵家璧文集》第5卷已经收录了赵家璧给赵清阁的三封信,均写于1979年。赵家璧在1979年2月23日给赵清阁的信中提到,“记得六二年在北京学习期间,为敦劝舍公赶快编选《文集》事,我曾作过一番努力,并得到阳翰笙同志的支持,可惜舍公无意于此,只好作罢。现在北京文学出版社旧事重提,今年除出《剧作选》和《骆驼祥子》外,筹备出版《文集》,他们要我在沪收买老舍旧作,我当然尽力以赴。最近向上海书店弄到几十余种,有些剧本、诗集都是抗战期间土纸初版本,极为名贵。其中有些我都没有见到过,如《剑北篇》《谁先到了重庆》《张自忠》等,最后一种是列入你主编的《弹花文艺丛书》中,该书系华中唐性天出版。抗战期间,我家就借居唐性天书店楼上,当时舍公等常到我家吃饭,可惜当时我还没有认识你。屈指计算,那是三十五年前的旧事了。我在舍公生前忠诚服务,今天,还是全力以赴,这样的恩友,就他一人而已,如能看到《文集出版》,也算了我心愿。”[1](P381)赵家璧后来还在1985年8月16日、17日的《新民晚报》写有《老舍〈四世同堂〉的坎坷命运》,在1988年第2、3期的《新文学史料》写有《老舍与我》。
董必严同志:
我已于上旬自京返沪,未见出版社将《鲁迅研究》第四期按一般习惯给作者寄赠样书两册,以便剪贴保存。除蒙你面赠一册外,请通知有关部分再寄一册,是所玉荷,劳神,谢谢。即颂
编安
赵家璧
10.22
经查,《鲁迅研究》1981年第4辑刊有赵家璧的《鲁迅·梵澄·尼采——回忆鲁迅介绍出版梵澄译〈尼采自传〉》。由此,可以推知,这封信写于1981年10月22日。
小丁同志:
上海书店继影印八十年《申报》后,现正影印《良友画报》(1926-1945),合订精装26大卷,郭小丹同志负责此事,经历困难,现在已开始征订,因属内部发行,组织供应,不能公开登报宣传介绍,因而订印数还不够理想,因此小丹兄亲自到京主持推销工作,您我都是与《良友画报》有密切关系的老同事,我记得现在全国闻名的小丁这个笔名,就从良友时代开始的。今年适值良友创业六十周年,香港方面举行盛大酒会,还出版了一本富丽堂皇的纪念画册。但是我认为上海书店能在今年开始影印二十年的全部《良友画报》,更有积极而久远的意义。因此介绍小丹兄前来拜见,希予指教,感同身受。
前蒙你为我画的肖像,至今铭感,再向你表示谢意。即颂
大安
赵家璧
86.4.11
上海
周幼瑞 郭小丹
上海福州路424号上海书店
小丁,即著名的漫画家丁聪。丁聪曾回忆,“1936年下半年,黄苗子介绍我进《良友》画报当编辑……画报是大型的,编辑部却设在很小的一个阁楼上。我每天上午去上班,边干边学,从英、美和苏联的大型画报中去‘偷’有关的知识、技巧。编辑之余,我仍热衷于漫画创作……”[15]。早在1983年下半年,赵家璧和马国亮就向上海书店建议,将《良友画报》影印重印出版。赵家璧1986年6月22、23日在《新民晚报》写有《怀念〈良友画报〉》,在文章的结尾他感慨,“已影印过八十年全套《申报》的上海书店,是否也能投一笔巨资来影印二十年(1926—1945)的《良友画报》呢……这将是《良友画报》创刊六十周年纪念期间最好的纪念方法……经过半个世纪的考验,选一种画报来加以大量影印,如能成为事实,我作为《良友画报》的有关者之一,将视为晚年的一大乐事了。据说,该店最近已在向全国社团学校开始征订,那么,这已不是我个人的白日梦了”[7](P340)。上海书店于1986年10月推出《良友画报》的影印本,赵家璧为此专门写了《重印全份旧版〈良友画报〉引言》,并对承担实际影印本组织和宣传工作的郭小丹等表达谢意。
[1]赵家璧.赵家璧文集(第5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
[2]赵家璧.赵家璧文集(第2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
[3]赵家璧.从一段鲁迅佚文所想到的——回忆鲁迅编选《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J].山东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77(5):78.
[4]严文井.严文井散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103.
[5]赵家璧.和靳以在一起的日子[J].新文学史料,1988(2):126.
[6]俞子林.书林岁月[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4:152.
[7]赵家璧.赵家璧文集(第3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
[8]凌叔华.谈徐志摩遗文——致陈从周信[J].新文学史料,1983(1):96.
[9]王延晞,王利,编.郑伯奇研究资料[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6:320.
[10]赵家璧.回忆郑伯奇同志在“良友”[J].新文学史料,1979(5):224.
[11]郑伯奇.郑伯奇文集[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1.
[12]陈从周.梓室余墨:陈从周随笔[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247.
[13]赵清阁.诗话联想[N].新民晚报,1998-03-29.
[14]郭娟.纸上民国[M].广州:花城出版社,2015:259.
[15]丁聪.转蓬的一生[J].传记文学,1988(1):43.
Interpreting on the Twelve Forgotten Letters by Zhao Jiabi
GONG Li
(School of Literature,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24,China)
The letters,written by Zhao Jiabi,to Yu Ling,Zhao Qingge,Hu Congjing,Chen Wanxiong,Ding Cong and so on,haven't been collected inquot;Zhao Jiabi Anthologyquot;(the fifth volume),because of which these letters could be recognized asquot;Forgotten Lettersquot;.With reference to relevant materials,the twelvequot;Forgotten Lettersquot;have been explored,and the anecdotes between Zhao and Lu Xun,Xu Zhimo,Zheng Boqi,Zhao Qingge and other writers are sorted.
Zhao Jiabi;forgotten letters;Yu Ling;Yan Wenjing;Hu Congjing
I210.7
A
1672-934X(2017)06-0079-09
10.16573/j.cnki.1672-934x.2017.06.014
2017-10-08
宫 立(1982-),男,山东肥城人,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现代文学史料的搜集与整理、释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