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明
[摘 要] 1927年7月至1928年4月,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罗亦农在武汉工作,先后出任中共湖北省委书记、中共长江局书记。虽然罗亦农在湖北武汉工作的时间不长,仅近10个月,但在这段时期,他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批判共产国际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抵制“左”倾盲动主义,在党内最先提出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理论观点,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出了重要贡献。
[关键词] 罗亦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武汉;中国共产党;“八七”会议
[中图分类号] D2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8129(2017)02-0032-12
羅亦农(1902-1928),湖南湘潭人,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4月27日至5月9日,在武汉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当选为中共中央委员。7月17日,他接替张太雷任中共湖北省委书记,8月7日,出席中共“八七”紧急会议,当选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8月9日又被推选为中央政治局常委。9月30日,罗亦农调任中共长江局书记。长江局管辖范围为鄂、湘、豫、赣、川、皖、陕7省。1928年4月2日,任弼时在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议上传达了共产国际要求瞿秋白、罗亦农、任弼时、周恩来、黄平立即去莫斯科筹备中共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指示。1928年4月15日,由于叛徒出卖,罗亦农不幸在上海英租界被捕,4月21日,他英勇牺牲于上海龙华。
罗亦农在湖北武汉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仅近10个月,但在这段时期,他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批判共产国际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抵制“左”倾盲动主义,在党内最先提出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理论观点,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
继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后,同年7月15日,汪精卫又在武汉实行“分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大革命终归失败。“从此以后,内战代替了团结,独裁代替了民主,黑暗的中国代替了光明的中国。但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并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他们从地下爬起来,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首,他们又继续战斗了”[1] 1036。为了挽救中国革命,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决定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即“八七”会议)。
从《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看,这次会议的召开,是联共(布)中央政治局提出和决定的。“‘八七会议召开的真实原因,一是为了必须尽快纠正中国共产党领导机关的错误,说明共产国际执委会方针的正确性;二是统一中共中央领导和全体党员的思想,承认中国大革命的失败只能由中共中央前领导者陈独秀负责,不能让共产国际特别是斯大林承担失败的责任”[2]。
“八七”会议由瞿秋白、李维汉主持,共产国际代表罗米那兹首先作报告。会前,罗米那兹亲自起草了《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告全党党员书》,并为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所接受。这是大会的主要文件。他开门见山便打出共产国际的招牌,反复强调共产国际对中国大革命的指导“是正确的和毋庸置疑的”。在结论部分,罗米那兹更是强调指出:“共产国际严厉批评我们党的中央客观上出卖革命的机会主义政策。我们承认这一批评完全是应该的,并且承认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对于中国问题的政策是对的。我们认为共产国际最近的指示,给我们以发现这种过去指导错误之可能,救了我们的党,是非常之好的。”[3]
罗米那兹还特别强调,讨论中国大革命的问题,全党及每一个党员,都要“坚决的站在列宁主义及共产国际的理论上来分析……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对于中国问题的决议(一九二七年七月)以及这封信(指《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告全党党员书》——笔者)便是讨论的根据”[3]。这就为“八七”会议定了基本调子。
紧接着,瞿秋白代表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作报告。他在批评陈独秀的右倾错误时说,中国共产党革命的指导机关“犯了绅士的毛病,我们的党缺乏平民的精神”[4] 1。又说:“现在事实已经证明国民党已与我们分裂了,我们再不能以退让手段来争得民权,是要以革命方法来争得民权的。”[4] 1他强调:“土地革命已进到最高点,要以我们的军队来发展土地革命”“更要注意与资产阶级争领导权。”[4] 3瞿秋白还批评了共产国际代表罗易,明确指出:“罗易给电报与汪(精卫)看自然是错误的,给了汪以反脸的口实。”[4] 2
原来,1927年5月,共产国际执委会作出了关于中国问题的决议。在决议送达中国前,先将4个要点电告驻中国代表罗易。即一、改造国民党,使大批工农分子参加进去;二、把农民协会变成村政权;三、组织7万军队,其中要包括2万共产党员;四、没收土地,实行土地革命。这4点意见,反映了斯大林当时的思想。罗易收到电报后,未经中共中央负责同志和共产国际其他代表同意,于6月5日即向汪精卫出示该指示,第二天又送给汪精卫一个电报副本。结果,这4点“五月指示”,成了汪精卫发动“分共”的“重要依据”[4] 5。
从《“八七”中央紧急会议记录》看,出席这次会议的两个湖南人——毛泽东和罗亦农,在会上的发言相当精彩。
毛泽东在肯定罗米那兹的报告“全部是很重要的”后,重点讲了4个问题:第一,与国民党的关系问题;第二,农民问题;第三,军事问题;第四,组织问题。尤其在讲军事问题时,毛泽东说,蒋介石、唐生智“都是拿枪杆子起的,我们独不管……以后要非常注意军事。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5] 47。这句话,后来演变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武装斗争方面的重要创新理论。
罗亦农在“八七”会议上也发表了重要讲话,充分展现了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
第一,用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与阶级斗争的理论,分析了中国大革命失败的原因,在批评党内机会主义错误的同时,影射了联共(布)与共产国际。
罗亦农在发言中指出:“中央对于各种运动无一坚定的策略。我时常有这样一个感觉:中国共产党无一坚决夺取政权的决心,我意党的机会主义根本出发于此。第五次大会(指党的‘五大——笔者)以前党对大资产阶级估量太高,大会时对小资产阶级估量太高,所以对国民党看得太高。党不注意夺取政权的武装,上海、湖南都是半途而废,这是非常错误的。所以我看到中国共产党是革命的作客者,不是革命的主人。”[6] 317“无一坚决夺取政权的决心”“对国民党看得太高”、党是“革命的作客者,不是革命的主人”,批评得痛快、深刻,一语中的。从表面文字看,罗亦农是在批判陈独秀,实际上影射的是联共(布)与共产国际。因为正是联共(布)与共产国际重视国民党、轻视共产党的政策影响了中共中央,陈独秀的右倾错误,正是来自共产国际。
第二,公开批评共产国际对中国大革命的错误指导。
这是最吸引读者眼球的文字,体现了罗亦农坚持真理、尊重历史的求实精神。他旗帜鲜明地说:“大家都说国际是无错误的,我要公开的批评国际:国际的政治指导不成问题,是对的,但在技术工作问题非常之坏。既认中国革命非常重要,但同时又派魏(维)金斯基、罗易来指导,他们都是无俄国革命经验的。魏(维)金斯基在一九一七年以后才加入党,我们在上海要暴动时他要反对,并且不帮助。至于罗易,谁也知道是国际犯了左派理论幼稚病的人,这种人如何能指导中国的革命。国际决议是好的,但派来的人不好,使人不满意。这是国际要负责任的。”[6] 317-318
如今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的档案资料大多解密。现在看得很清楚,中国大革命的失败,共产国际、联共(布)及其驻华代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有不少脱离中国实际的错误指挥……维经斯基后来承认:‘对中国共产党所犯错误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要承担比中国共产党领导更大的责任。鲍罗廷也认为,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未能集中力量打击蒋介石,是‘当时我们在中国所犯的最致命的一个大错误”[7] 222。
在“八七”会议上,在罗米那兹要求中共中央和全体党员承认“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对于中国问题的政策是对的”、讨论中国大革命的问题只能以告全党党员书为根据的背景下,罗亦农居然“要公开的批评国际”。虽然他也肯定了国际的政治指导“不成问题,是对的”“决议是好的,但派来的人不好”。其实,维经斯基、罗易等都是在中国忠实执行联共(布)和共产国际路线的,远在中国千里之外的联共(布)和共产国际领导人,不了解中国瞬息万变的革命形势,从苏联的国家利益出发,在莫斯科发出的许多指示,都是脱离中国革命实际的。维经斯基和罗易的错误,都来自联共(布)与共产国际。罗亦农对他俩的批评,就是对联共(布)与共产国际领导人的批评。这在当时是需要理论勇气的,对于破除联共(布)和共产国际的迷信、解放思想、用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独立自主解决中国革命问题、促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
第三,总结了中国大革命失败的教训。
罗亦农说:“此外我还有一点意见,在告同志书中应加一点:指出过去党是不能争斗的,这是在组织上的错误。还有一个问题,即是党的指导的问题……湖南代表及其他同志说:要将群众意识来作党的指导和要吸收工人来作领导,这是很好的。”[6] 318他在“八七”会议上提出这些宝贵意见不是偶然的。早在中共四大前后,包括罗亦农在内的一批中共早期领导人,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探索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基本思想。这个思想,包括对中国社会性质、中国革命的性质以及中国革命的领导权、革命动力、革命对象、革命任务和前途等一系列基本问题的认识,其中最重要的是对无产阶级领导权的认识。这些基本认识,就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在论述无产阶级领导权时,罗亦农明确指出:“殖民地的国民革命非无产阶级去指导不可。”他还说:“担负国民革命的只有无产阶级,故中国共产党要积极指导国民党。就是我们要利用现实的政治,以决定战略,不能采取清高的政策。”[6] 31然而,由于联共(布)与共产国际领导人相信国民党超过相信共产党,因此使得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根本无法实现。罗亦农在“八七”会议上指出党的组织上“不能争斗”“要将群众意识来作为党的指导和要吸收工人来作领导”,其实质,就是强调要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思想来指导中国革命。
二
“八七”会议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它确立了土地革命与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总方针,开始了党由大革命失败到土地革命战争兴起的历史性转变。“这些都是正确的,是它的主要方面。但是“八七”会议在反对右倾错误的时候,却为‘左倾错误开辟了道路。它在政治上不认识当时应当根据各地不同情况,组织正确的反攻或必要的策略上的退却,借以有计划地保存革命阵地和收集革命力量,反而容许了和助长了冒险主义和命令主义(特别是强迫工人罢工)的倾向”[1] 957。
这是一个需要英雄而又英雄辈出的年代。正是在“八七”会议精神的指引下,包括罗亦农在内的中国共产党的一大批精英,英勇无畏,心怀远大理想,投入到新的战斗中。但是,中国革命的道路应该怎么走的问题这时还没有解决。从中国共产党成立至大革命失败前,党主要学习苏联的革命经验,在城市领导工人运动,进行北伐战争,走的是以城市为中心的革命道路。由于历史的贯性作用,革命道路问题在“八七”会议上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罗亦农走马上任挑起中共湖北省委书记的重担后,便立即投入工作。其时,在省委中工作的人只有50多个,党的组织“非常之弱”[6] 320。1927年7月23日,汪精卫在国民党《中央日报》上发表文章,宣布国民党容共政策之经过。罗亦农认为,汪精卫的用意是“以改良主义為根本,使C.P失掉一切群众,然后进行杀戮C.P”。于是,“省委即决取进攻的政策”[6] 320,不仅预备了一个武汉工人总同盟罢工的计划,还拟定了湖北秋收暴动计划。这个计划,确定湖北的秋收暴动,应以鄂北地区暴动为中心。
8月3日,中共中央制定了《关于湘鄂粤赣四省农民秋收暴动大纲》,强调湖北秋收暴动的任务,是从政治上扰乱武汉国民党的统治,牵制其对江西的压迫,在经济上抗租、抗税、抗捐、抗粮,加深武汉政府的经济困难,使湘北与鄂南连成一片。中央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以湖北暴动策应南昌暴动并呼应湖南秋收暴动。根据中央指示精神,8月5日,湖北省委制定了《鄂南农民暴动计划》,将湖北秋收暴动以鄂北为重点改为以鄂南为中心,并积极实施这一计划。
《鄂南农民暴动计划》确定在鄂南区域内蒲圻(现为赤壁——笔者)、咸宁、通城、崇阳、通山、嘉鱼、武昌(城与郊在外)举行暴动,“以蒲圻、咸宁两县为中心和发难地,创成整个鄂南的暴动局面”。暴动成功之后,各县、市组织革命委员会行使政权职能。暴动队伍的任务是:先取得蒲圻、咸宁两座县城,再取嘉鱼、崇阳、通城、通山等4县,在“客观可能时,则须直接威吓武汉,或进攻岳州,威吓长沙”“如万不得已时,亦须至通山、通城一带上山”[8] 49-51。暴动日期定在9月1日至5日之间。这个暴动计划,是符合“八七”会议后中共中央策略精神的。按照中央的策略,“暴动以两湖为中心(因为湖南的农运比较有基础),暴动时先取得两湖中心的武(昌)长(沙)铁路,取得岳州,长沙,断绝两湖关系,动摇湖南政权,完成湖南暴动,再联广东取湖北”[6] 354。这表明,“八七”会议后,党中央的指导思想的确存在盲动主义倾向,没有摆脱城市中心论的羁绊。
1927年8月20日前后,罗亦农和湖北省委常委任旭到鄂南指导工作。他们召集鄂南各县负责同志开展会议,加紧从各方面准备暴动。
在罗亦农和中共湖北省委的领导下,从1927年8月中旬开始,鄂南各县的秋收暴动序幕便徐徐拉开。然而,由于敌人力量过于强大,鄂南暴动最终失败。武汉八二总同盟罢工也受到惨重损失。
鄂南暴动和武汉八二总同盟罢工显示了中国共产党在工农群众中的影响力和组织力,但毕竟革命已转入低潮。
罗亦农是位尊重实际、一切从革命实际出发的革命家。他从鄂南暴动和武汉八二总同盟罢工的失败中认识到,全省总的暴动时期“已经暂时过去,目前的工作是准备最近的将来全省有组织的暴动”[6] 333。虽然这里仍有“暴动”的字眼,但其本意却是强调暴动时期已经过去,革命形势已转入了低潮,应“准备”去迎接全省新的革命高潮。基于这种认识,在任中共长江局书记时,罗亦农坚决反对左倾盲动主义,反对在南京政府讨伐武汉唐生智的宁汉战争期间举行武汉总暴动的计划。
第一,正确分析了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的形势。
罗亦农在《目前中国革命的中心问题》中指出,广州起义和两湖秋收暴动失败,“并不能证明中国革命是永久的失败了。革命如果永久失败,必定要有两个条件:第一,敌人的政权巩固;第二,敌人能够改良工农的生活”[6] 356。但是,现在中国的政权,在广东、东南和两湖,都是新军阀、资产阶级、豪绅地主的统治,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激烈,使得工人失业、商店关门,工人工资减少,物价提高,农民破产,阶级矛盾日益尖锐,“任何人来都没有办法可以维持现状,更说不上改良工农的生活”“这种情形,必然要使革命猛烈向前发展”[6] 357。这与毛泽东的认识完全一致。毛泽东在《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中指出:“现在国民党新军阀的统治,依然是城市买办阶级和乡村豪绅阶级的统治,对外投降帝国主义,对内以新军阀代替旧军阀,对工农阶级的经济的剥削和政治的压迫比从前更加厉害……。全国工农平民以至资产阶级,依然在反革命统治之下,没有得到丝毫政治上经济上的解放。”[9] 47因此,引起中国革命的矛盾一个也没有解决,在这种形势下,“中国迫切需要一个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9] 48。也就是说,中国革命新的高潮快要到来。这说明这个时期罗亦农与毛泽东的心是相通的。
第二,制定了党的正确革命策略。
罗亦农清醒地认识到,虽然中国革命的潮流必然继续向前发展,党的策略依旧是照着暴动的路上走,“但不是马上暴动”。“对于如何暴动的问题,必须切实注意”[6] 357-358。因此,他坚定地说:“长江局认为目前本党策略上主要的责任,是继续广东未失败以前中央政策的精神,积极领导工农以及一般的劳苦群众反新军阀战争,聚集与扩大工农群众的力量,加紧一般的劳苦群众的政治宣传,加紧乡村中土地革命之发展,创造一新的革命大潮,准备一夺取政权的总暴动,但目前绝非继续总的暴动时期。”[6] 365根据这一革命的总策略,罗亦农规定了长江局的工作任务:“第一个最大任务便是坚决的发展土地革命……长江局必须领导所属党部坚决的执行这项工作,同时,并须特别努力建立与发展这项工作。”“第二个大的任务便是发展所属范围内之职工运动(特别是武汉三镇)。目前主要的工作为:发展经济斗争,建立秘密工会与工农革命夺取政权之宣传。”“第三个最大任务便是改造所属各级党部……长江局负责同志须不断的巡行各地,实际指导各地工作。在党的内部工作须特别注意党内干部之培养与从党员群众中提拔负责同志工作。”[6] 329-330这是完全符合当时中国革命实际的,是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策略在中国的具体化。
第三,制止了毫无胜利希望的武汉暴动。
1927年10月14日,罗亦农去湖南巡视工作。10月25日,他在长沙得知南京与武汉发生冲突,即国民党新军阀为争夺中央权力和地盘,爆发了南京政府讨伐武汉唐生智的宁汉战争。由于武汉内部空虚、力量薄弱,中共中央认为:“宁汉战争有第二次发动工农群众整个的暴动夺取政权的可能。”于是指令两湖省委“立即召集省委会议,仔细讨论如何实现这一可能”,要“坚决的勇敢的准备”[10]。
26日,湖北省举行第八次常委会,任旭、汪泽楷、林育南、刘昌群、黄五一等常委出席会议,一致认为唐生智的溃败很快就会到来,整个湖北有由局部骚动达到武汉暴动夺取政权的可能。会上通過了《目前紧急斗争决议案》,决定利用军阀混乱的有利时机,立即发动城乡特别是武汉三镇的武装暴动。团省委还向常委会提出了事先集中、补充、分配武装,组织宣传队,赶印并颁发传单等问题,省委也当即通过。此时“大部分武汉同志,莫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暴动的空气极为深厚,并有认为马上就要暴动的,省委各同志莫不竭尽全力准备大暴动的到来”[11] 38。
正当湖北省委紧锣密鼓准备武汉暴动时,10月28日,罗亦农回到汉口。任旭、陈乔年马上向罗亦农报告说:“有许多同志即主张举行暴动,你的意见如何?”
罗亦农回答说:“现在情形尚不清晰,须情形熟悉与各同志谈过之后,再开一次长江局会议,才能决定。”他还笑着说:“我离开汉口不过十多天,我们主观的力量就可以武装夺取政权吗?”[6] 374
当晚8时,罗亦农主持召开湖北省委常委会。他根据巡视湖南的实际情况说:“党的主观力量和技术准备严重不足,现在首要的工作是切实加紧农村游击战争和割据局面的部署、恢复城市工人组织、集聚和壮大革命力量,是准备暴动而不是立即暴动。”因此,对马上举行武汉暴动坚决反对。
共青团长江局书记刘昌群说:“党应坚决的决定在唐生智倒台时要群众起来暴动夺取政权的政策,均应照这总的策略为出发点。”
罗亦农回答说:“我们不要过于把敌人的力量估量太低,我们自己的力量估量太高,而发生冒险主义的行动。”暴动不是开玩笑,不能随便决定的。“是否马上即举行武装暴动夺取政权,尚待讨论”[6] 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