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蕙兰
为了写好海派老克勒的稿子,我去贵都大饭店参加了一场“克勒门”下午茶,掌门人是著名作曲家陈钢,一个正宗海派老克勒。
一进门,我看到有很多银发苍苍的老先生、老太太,打扮得一丝不苟,有位老先生戴着一顶墨绿色的礼帽,上面还有羽毛装饰。老太太的标配是披肩和丝巾。蛮有老上海的感觉。
一下午上了五道红茶,搭配不同的茶点。过去我只知道不同的葡萄酒要搭配不同食物,原来红茶也有讲究。比如伯爵茶要搭配黑巧克力蛋糕,因为佛手柑香味和浓郁的黑巧是绝配。在这些精致的绝色老太太面前,突然觉得自己是個“糙汉子”。
不过老克勒打动我的地方,并非懂喝茶、懂生活,而是在困难的环境下也能把生活过好。陈钢分享了一个故事,陈剑晨在淞沪抗战前创立了口琴会,战乱中人们没有多少余力学艺术,口琴也能成为生活中的亮色。
上海大学海派文化中心组织了一个“老克勒研习营”,十几位90后大学生通过采访老克勒,编写了一本口述史。我翻读了一些老人的章节,同样被他们一丝不苟的生活态度所打动。
有位出身富裕的老克勒,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支援内地,从事航空航天工业。有一天连长批评他:你太不合群了,洗脚洗脸用两个盆,跟女人一样,其他同志都用一个盆。“脚包在袜子、鞋子里,又粘不到泥土,有什么脏的?”他只好跟连长说,自己有脚气,不能混用。
到了月底,大家凑钱买了整鸡整鸭打牙祭,碗太小放不下,就用他的脸盆装菜,因为只有他的脸盆不洗脚。
不管在什么环境下,能尽量把生活过得整齐一些,是比懂品牌、懂物质更强大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