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创意冰糖葫芦

朱宜尧

“冰糖葫芦嘞！”一声叫卖，叫来了雪舞银花，叫醒了冰天雪地，也叫开了童年的味道和温暖的记忆。

下雪了，城里的大街小巷卖冰糖葫芦的商贩如雨后春笋般地多了起来。他们装束类似——头戴一顶狗皮帽子，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厚厚的棉衣，衣角露着棉花，一双翻毛牛皮大头鞋略显笨重。眼眉、胡须和帽子的前额挂满了霜花，像极了“白眉大侠”。遇到雪坡，时而上“驴”骑，时而下“驴”推。在吱吱嘎嘎的雪地里行进。车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冰糖葫芦。红的山楂，黄的橘瓣，紫的葡萄，白的香蕉，还有黑枣、草莓等串成葫芦，晶莹剔透，颤巍巍地在向你招手，煞是诱人。行人不去买，单看，就是一种绝美的诱惑。大冬天，站在冰天雪地里，咬一口，拔凉拔凉的，那才叫爽！

记得以前每到这个季节，父亲一刻也闲不住，开始了他的沿街叫卖。父亲制作的冰糖葫芦极其讲究并富有创意。在选材上，父亲保证每个山楂色泽红艳、个头均匀。洗净的山楂冻后要放在屋里缓一缓，又绝对不能缓透，才更容易将山楂的籽去除，孔的大小刚好穿过一根竹签。

穿成串后，再放到雪地里冻透、冻实。糖是提纯后的白砂糖——当年很少有冰糖。熬糖的火候一定要掌握精准，用筷子搅拌，能提起糖稀，色泽也要微微泛黄最好，糖浆要刚刚熬出均匀的气泡，以保证挂了糖浆的山楂有极好的糊香味。这时再将串好的糖葫芦在锅里瞬间一滚，迅速取出。

值得一提的是，父亲的“创意冰糖葫芦”是将山楂和其他果品穿插搭配制作而成，外面蘸满了细密的香芝麻，在当时绝对开创了冰糖葫芦制作的先河。

最开始父亲不用走街串巷，就站在十字路口，一声叫卖：“糖葫芦嘞！”就会引来等候多时的小朋友，糖葫芦瞬间售罄。后来，制作冰糖葫芦的人多了起来，仿制父亲的“创意冰糖葫芦”达到了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程度，外加父亲年岁大了，才停了他的手艺。

现在想想，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冰糖葫芦，我居然没看见他吃过一颗。也真难为了老父亲这颗为家為儿女们的心。如今父亲老了，每到下雪的季节，他反而会为家人做他拿手的冰糖葫芦，让儿孙们解解馋，一饱口福。这种有着糊香味儿的冰糖葫芦，只有父亲做得出来。也许父亲做的冰糖葫芦里，不仅有山楂、冰糖，还藏着童年的味道，藏着父亲的美意，藏着家的团圆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