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中的另一个女人

文◎奚渝

婚姻中的另一个女人

文◎奚渝

我们结婚了，小姑很失落

我对江彦铭刮目相看，是在他给了宝马男一拳头之后。呵，宝马男虎背熊腰，若不是自知理亏，我猜这位被打得流鼻血的富二代，即使不跟江彦铭PK一场，起码也会打110报警。

我决定立刻答应江彦铭的求婚，也跟这场斗殴事件有关。江彦铭挥着拳头警告宝马男：“离我妹妹远点！别管你有多少钱，练出几块胸大肌，我是不会怵你的！”

宝马男泡了江小城两个月，昨天才被这傻妞发现是有妇之夫。妹妹受了欺负，哥哥帮她出头。若是老婆遇到劫匪，这书呆

子还不得去搏命！嫁吧嫁吧，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跟他一起负担十五年房贷也是可以的。这年头，找个有房有车的男朋友不算难，嫁个有血性、有担当的老公，还真有点碰运气的成分。

江小城暂时搬到我们的小窝里疗伤。我没怎么劝她，伤口要自己舔，受了挫折得深刻自省才能补充元气。要嫁就嫁有钱人，江小城的爱情观，绝对有问题。更有问题的是，江彦铭护短，永远跟他妹妹同声同气。他把我做的晚饭端进房间，温言软语：“为这种只有几百万的男人，不值得浪费时间生闷气。江小城才貌双全冰雪聪明，就是眼睛有点儿近视，下次一定要睁大双眼，要找就找个身价千万以上的！”

话是玩笑话，暂时也可以逗得江小城咽下一碗鸡汤面，可我早就冷眼观察过，在江彦铭眼里，他这个妹妹，嫁给谁谁都配不上。在某种程度上，江小城情路不顺，跟江彦铭灌输的这套不靠谱的男友标准大有关系。

人在失意的时候，旁人的喜事也会刺激她的悲痛心。当我们喜滋滋地把红本子拿给江小城看的时候，这妞儿看一眼本子上的红双喜，惊而不喜，“相依为命的哥哥，现在也娶了老婆。恭喜你们！”老天！江小城哭丧着脸，说话阴阳怪气，与其是恭喜，还不如说在唱挽歌。

妹妹恋兄，男友得像她哥

父母亲友在千里之外，近在咫尺的哥哥最亲。哥哥结婚了，自己又处在感情空窗期，也难怪江小城有失落感。看样子，婚后头等大事，是帮我小姑子找个靠谱的男朋友。

做兄妹本来就该相亲相爱，但做夫妻得缘定三生修行千年。所以，老婆第一，妹妹第二。

不找也不行啊，江小城太黏我们了！不是拉我陪她逛街血拼到商场关门，就是找她哥上她的租房处换灯泡修水龙头给电脑杀毒。三天两头的，江小城干脆直接闯到我们家来投宿。最惨的一次是某个周末半夜零点多，我跟老公正是你侬我侬，欲火从床上燃到客厅地板上的狂野时分，门被敲得震天响。这个不懂事的妞儿，不知在外头受了什么刺激，靠住门框喷着酒气，梨花带雨，哭倒在开门的江彦铭怀里。

担心老公就此不举的我，脸上阴云密布，心里却像有闪电划过。江小城哪里是黏我们，她这副做派，分明就是有恋兄情结！

算了，这话上不得台面，除了用十万火急的速度替她找个男朋友，我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好在我周围的未婚男士多如牛毛，先把本公司的头号王老五，有才有貌的小林介绍给江小城再说。

江彦铭问他妹妹：“才子多半自命风流，告诉我，万一他博爱，你的情商有没有周慧敏高？”这边厢小林的电话响个不停，那边厢，江小城已经在手机上把他的名字按了删除键。

可怜的林才子，运气太差人又笨，赶上倪震湿吻事件时去追女孩子，还要在初次约会时大秀自己在报纸上发表过的几块豆腐块，实在是太过自恋，半点儿也不懂审时度势。

才子不能爱，那就找个普通点靠得住的吧。我的女同事的男邻居，在重点中学当老师，为人师表受尊敬，总可以考虑交往一下吧？

“不是索马里海盗和中国舰队，就是燃油税和陈水扁，在一起坐了两个钟头，我都搞不清他教的科目到底是地理、数学还是政治。除了理了个小平头看上去还不错，缺点多多，再见没趣。”

看，好好一个高级教师，煞费苦心跟相亲对象聊些热点话题，还不如新理的江彦铭款的小平头招人待见。

“要不，干脆以你哥为样板，给你拷贝一个男朋友？”

是玩笑话，却也半真半假，是我在试探江小城的择偶标准。这妞儿把我老公下巴一托，上下打量一番，也半真半假地回我：“行！要么嫁给有钱人，要么，嫁个像我哥一样疼我的。正版江彦铭已经有主了，你就给我弄个山寨版的吧。”

老公说我乱点鸳鸯谱

整个十二月，大家都忙着做年度总结，我也是。在公司写工作汇总，回家算利率降低后房贷可以少付多少，在去公司和回家的路上，我还得盘点所有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未婚男士，分出ABC三档，替我小姑子安排相亲对象。

江彦铭比我更关心妹妹的终身大事，既怀疑我的相亲名单不够水准，又担心妹妹年幼无知上当受骗。江小城去相亲，他干脆管接管送，顺便就把相亲对象给“面试”了。

他这一“面试”，A档的前四位男士立刻全军覆没。有人直接质问我他到底是江小城的什么人，也有人在电话里对我长叹一声：算了，千万别让我跟有哥哥的女生约会！

我能想象江彦铭虎视眈眈审视这些男士的样子，我也不能责怪现在的男人都太小气。这四位男士，个个都算得上是黄金王老五，江彦铭如此挑剔又捣乱，他妹妹不久就可加入到剩女队伍里去了。

第五场相亲，对象是A档最后一位候选人，也是我私心以为最合适的人选李海。江小城有点儿提不起劲儿，江彦铭非但不给她鼓劲，反而趁机对本次相亲对象吹毛求疵大泼冷水。我又累又委屈，看着这对歪在床上合打PSP游戏的两兄妹，胸口就涌上一股又酸又辣的怪气。不怪前面四位男士误解你们的关系！拜托！男女有别，兄妹也不能这样亲密吧？

冬雨绵绵，户外又潮又冷天又灰，我撑把雨伞，连哄带骗地拖小姑子去咖啡馆跟人见面。到了咖啡馆，心急的李海已经在门口望眼欲穿了。雨下得更大，风也越发冷得刺骨，还是下午，天色已黑了。这鬼天！我还在那里为迟到找借口呢，一看到江小城和李海眼中闪闪跳跃的小火苗，恍然大悟：孤单的人更怕冷，这鬼天，正是找个伴儿取暖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大好时机啊！

阿弥陀佛！千真万确！江小城和李海像天雷勾地火，迅速进入热恋状态。平安夜、元旦，江小城都跟李海共度。女心外向，在她眼里，现在恐怕是男友第一兄嫂第二了。我心中欢喜，江彦铭却不以为然。“你这是乱点鸳鸯谱。李海既不像我，又没钱，根本不符合我妹妹的要求嘛！”

嘿！难道他真的相信江小城的玩笑话？要不找个有钱的，要不，就得找个山寨版的江彦铭？

老婆，你是不是怀孕了？

周末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我跟江彦铭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吵个不休。江小城头天见过了特意从老家赶来看她的李家双亲，估计是被人家夸奖得忘了形，答应赶紧把李海带给亲人们看看。长辈们离得远，江彦铭历来最受我公婆信赖，李海要是过得了大舅子这关，基本上也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我这几天胃口不好人也懒，叫江彦铭赶紧起床整理房间迎接客人。江彦铭却一边刮胡子一边发起了脾气。

“李海有什么好见的？看照片就倒胃口，浓眉大眼短粗矮胖，亏你还把他夸成大帅哥。想把我妹早点儿嫁出去，也不能拿她的幸福开玩笑吧！”

我一个恶心没忍住，哇的一口吐了起来。你江彦铭这种单眼皮男生都常常自认帅得无敌，人家李海长得像郭富城，当然更有理由算帅哥了。江小城每次向我们报告恋情进展，她越夸李海，你就对她越不耐烦，神情严肃态度模糊。

我还以为你是在斟酌妹妹的幸福，没想到满腹都是醋，是对李海的嫉妒！对，绝对是嫉妒！

最后这两句话，到了嘴边我又憋了回去。有些东西是憋不得的，这不，我又一次恶心起来，干呕。江彦铭像个呆子，一只手给我递毛巾，另一只手，四十六，四十七，扳着指头算我的例假周期。

“喂，老婆！我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错，我犯恶心另有原因。去医院诊断，大夫笑眯眯地恭喜了我们。我怀孕啦！

老婆第一，妹妹第二

江小城和李海到的时候，江彦铭正在阳台上哼着儿歌晒衣服。“你又不是客人，傻站着干嘛？赶紧给你嫂子灌个热水袋，再给她热杯牛奶！哦，对了，给你那位叫什么海的也沏杯茶。”

我坐在沙发上，由着江家兄妹把我当女皇般伺候。李海抱着被拒收的见面礼，趁江彦铭去卧室给我找披肩保暖，悄悄问我：“大哥是不是喜欢抽烟呢？要不，我马上去专卖店重新买？”

我还没说话呢，从厨房出来的江小城也紧张兮兮地埋怨李海不会选礼品，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唉，陷入爱河中的人，智商怎么都那么低？江彦铭要是真的讨厌妹妹的男朋友，李海送的那瓶1994年份的红酒，他早就会扔到门外去了。至于香烟嘛，他今天开始做环保大使，保护环境，杜绝香烟。

“为什么？”

江彦铭一把推开趴在我肩头问东问西的江小城，“都快当姑姑的人了，还这么里不懂事！”

江小城又惊又喜。然而，当着男朋友的面，被向来宠爱她的哥哥呼来喝去，到底还是有点儿难为情。

我也挺难为情的。为了庆祝大家即将升级做长辈，1994年份的红酒当天就开了封。酒后话多，江彦铭没忘记摆大舅子的谱儿，给他妹妹撑腰。“我最疼我这妹妹，做兄妹是缘分，本来就该相亲相爱。可是，做夫妻得缘定三生修行千年。老婆是自己的，妹妹是人家的。所以李海你要记住，不管你有没有妹妹，老婆得排第一！”

江小城把头往她哥哥肩头一歪，“哥——”发嗲撒娇，满脸幸福。我偷看一眼李海，唯恐他看不惯女友对哥哥如此依恋。还好还好，一切正常。

哦，何止正常！李海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当着我们的面，向江小城求婚啦！阿弥陀佛，我的小姑子，终于要嫁出去了！

编辑/陈红